大厅的角落放著网状的雕花铁球,铁球中燃烧著火焰。
我从镜中看到身後一个个路过的人,终於发现什麽地方不对劲。
这是化妆舞会我居然没有戴面具
一时间心提到嗓子眼,往大厅里扫了几眼,根本没看到玛门的踪迹。我现在该怎麽做离开买了面具再回来
大厅里的贵族们开始聚在一起讨论,还有不少人看向我这里,朝我欠身微笑。
舞会就要开始了,如果走掉,我可能会违约。
不行,要冷静一点
怎麽说莉莉丝也是王後,只要路西法不在,她就是老大不是如果我不说话,就算是玛门也不能逼我开口说是不是
大厅里的人打开数米高的巨窗,露出城外红黑交错的天空,空中扑翅飞过的蝙蝠。
晚风拂过,身上的黑色蕾丝被风扬起,绒毛在寂静与喧哗中震颤。
完成这个任务,我就能知道更多的魔界情报。
天界能一日比一日进步,一日比一日繁荣,我周围的每个人都会过得更好。
最亲爱的族人,我会带你们走向一个比魔界比人界更美好的地方那是我们的理想之乡。
我定了定神,面带微笑,一步步走入主厅。
华丽的吊灯照亮眼,这一夜所有的魔族都收去了翅膀,化作标准的人型。人人都戴著面具,金银制的,珠宝镶嵌的,彩羽的,绒毛的,鹰羽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忽然有人用力鼓掌“大家们快回头看,我们最美丽的王後消失两天,终於出现了”
他戴著血红色的长羽面具,孔雀尾羽顺著额心冲天而起。可是那个调侃的声音我分得出来是萨麦尔。
群众一起回头看著我,行礼,齐呼“莉莉丝陛下万岁”
我将折扇收好,搭在腹间,四指合并,抬抬手。
一人戴著左白右黑,眼眶一圈颜色对调的面具。他说“陛下今天特别漂亮,总算没有穿那些奇怪的衣服,可喜可贺啊。啊,我想到了,今天是想吸引一下某位吧两天没有见,见面必定如饥似渴啊。”是阿撒兹勒。
一个戴著黄金面具的说“您让路西法陛下找得很急,下次请不要再这样。”
这个不大清楚是谁。
一个戴著银灰面具的,根本不必等他说话,就能从金色瞳孔辨认出。沙利叶兴奋地说“快快告诉路西法陛下,莉莉丝陛下回来了”
我忙摆手,又不敢讲话。
玛门怎麽还没来
身後有人轻声说“不用,我已经听说了。”
身体全然僵直,所有的镇定与冷静顿时灰飞烟灭
有一双手从身後抱住我的腰,我看到腹间的黑色手套。十指交叉,轻轻扣住,无名指上戴著红宝石戒指,手腕处的银链与我手腕处的一模一样。
我看著他的手臂,漂亮的骨骼瘦瘦长长,黑色的袖口上有银丝的翻花。
世界在一瞬间沈寂,我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继续。
然後他在我耳边说“你真不懂体贴人,我这两天快急死了。这次我不怪你,但是下次不允许这样,知不知道”他的声音依然像以前那样轻柔,却不再温和。语气中带著浓浓的侵占,随时会吞噬人的侵占。
我呆滞地看著前方,麻木地点头。
一张张精致的面具,一件件华丽的礼服,蝙蝠在窗外欢舞高歌。
身子被他转过去,我看见一张白金面具。额心一颗泪珠似的冰蓝宝石,玉珍珠及碎钻星般点缀在面具上,周遭围了一圈雪白绒毛,右侧多出数缕长长的黑白羽,占据了大半面积。
透过璨绮的面具,我看到一双黑色瞳孔,那是一片幽深平静的海。
他嘴角微微扬起,声音鬼魅一般,丝丝缠住人心,紧紧勒住,使人窒息“还有,前天都做到那一步了,居然就这麽给我跑掉你太过分了。今天晚上要补回来,知不知道”
说到这,他忽然收了声,静静地与我对视。
我抬头看著他,以当初那种仰望的姿态。
他现在离我这麽近。
他与我对视,眼神却没有改变。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我还是当年的我,他还是当时的他。
眸子在灯光下闪烁,如同破碎的繁星。
他眼睛慢慢眯起,朝我凑近了些。
萨麦尔清了清嗓子“哟,哟,当著大家就开始了啊舞会不要继续了”
阿撒兹勒讥笑“你没看路西法陛下都快忍不住了舞会取消吧。”
沙利叶又继续兴奋“啊啊,取消舞会了,取笑舞会了,陛下要抛弃我们了”
戴金面具的人说“陛下,您不能这麽做。”
路西法说“亚巴顿,他们两个胡闹都成习惯了,这你也信”
阿撒兹勒 yin 笑,萨麦尔和沙利叶勾肩搭背抱作一团狂笑,亚巴顿无语。
路西法说“玛门呢。”几个人一起摇头。路西法说“可能他想在潘地曼尼南过,你们去叫叫他。”亚巴顿应声去找人,阿撒兹勒说“舞会可以开始了”
路西法点点头。
灯光霎时熄灭,火光冲天,混著星光霏落入窗。
有船在向天边驶去,船桨一圈一圈,缓缓摆动,就像人的脉搏,载著梦想而去。
典雅华丽的圆舞曲响起,人群自动散开。
路西法向我伸出手。
我怔怔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
真的像未曾改变。
就像那一年,在小小的希玛住宅前,他站在窗台下对我微笑,我牵住他的手,与他一起飞翔。
光影在眼前跳跃,一切都美好得像在做梦。
他一手握住我的手,悬在半空,另一手搂住我的腰。
我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跳舞,一时乱了阵脚。
路西法抱著我开始起步,小声说“平时叫你学你不肯学,现在怕丢人了”
我只知道凝视他的瞳孔,连眨眼都舍不得。
窗外的火光一光一暗,路西法的脸颊也跟著明明灭灭。黑发在微风中飘扬,他引导著我慢慢旋舞。
周围的景色在不断变换,壁画随著舞步不断流转。
而我只能看见他的眼。
舞池里的人开始增加,且越来越多。
路西法说“莉莉丝,你这几天去哪了”
我摇摇头。
他说“不肯说”
我还是摇头。
他靠过来,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那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搂住他脖子的手开始收紧,除此之外,我没作任何反应。
路西法笑了笑,在我耳垂上咬了一下“不止是舞会嗯”
我轻吸一口气。
就当他这些话都是对自己说的他是对我说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