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悲壮的故事悲壮的人。”
钟武川摸了摸下巴“既然是夸父桃花,为什么又——”
“夸父桃花和王母桃花虽是同根所生,却不是同一种桃花。后者是一个代表着长生不死的祥瑞,前者不过是尸膏rou浸生的妖物,我们被神话懵逼,以为夸父将最后的生命化为三百里桃花,是为了留给后来者,继续他未尽的事业,其实真正杀死夸父的正是夸父桃花。”
许广成的声音冷得没有感情。
“三百里桃林自从吸食了夸父的尸膏rou后,就进化出灵觉,并且食髓知味,不再满足于普通的水土养分,沦为吸食尸膏rou的妖物。”
“原来是这么回事。”
钟武川对山海神话没有感情,自然也不会因为被用于形容桃李满天下的邓林居然是吸血的妖林就崩溃,他此刻更关心的还是老张的情况。
“老张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们看到的他和真实的他差那么多?”
“他正被桃花一点点吸干,并且桃花还构造幻觉,让你们看到的他永远都白里透红,健康如二八年华。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好毒!”
钟武川叹了一句。
“不问它是怎么做到的吗?”许广成有点意外。
钟武川说“为什么要问?你十分钟前才说过,和山海系有关的东西都很难用现代科学理论解释。”
“对不起,我忘记了。”
许广成道歉。
钟武川的关注点重新落回老张“要怎么才能救回他?”
“这个……”
许广成叹了口气,说“杀死附在他身上的夸父桃花对我而言很简单,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杀死夸父桃花又不伤他一分一毫。”
这也是钟武川所担心的。
以许广成的实力,解决夸父桃花不过举手之劳,但夸父桃花的根早已经扎在老张的身体里,动手的时候难免伤及老张的五脏六腑,就像拔草总会带出泥巴。
何况老张昨天突发脑溢血,人虽然已经救回来,身体却还弱得像块内酯豆腐,经不起折腾!
“要不,我们先把张德雄身上的夸父桃花处理了?!”钟武川提议。
许广成说“也好。”
两人一起离开病房,在水房找到正在洗保温壶的张德雄。
“张大哥!”
“诶,小钟啊!”
张德雄转头,和钟武川打招呼,脸上的酡红居然是一连串的花骨朵,米粒大小的一个挨着一个,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张大哥,你这脸色真的没问题吗?”钟武川问。
张德雄下意识地摸了下脸,说“唉,医生都说不是病变,我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突然变得这么……”
钟武川说不下去,他不知道怎么和张德雄解释夸父桃花的事实。
“张大哥,你今年三月的时候是不是出差过?”许广成冷不丁地发问。
张德雄这才注意到钟武川身后的许广成“你是谁?”
问的时候,他心里也一通嘀咕奇怪,为什么自己刚才竟然完全没注意到钟医生身后还有个人?还是个长得跟明星一样帅的?
钟武川说“他是我朋友,姓许。”
“原来是钟医生的朋友,失敬失敬。”
张德雄对医生还是很尊敬的。
钟武川赶紧说“别叫我钟医生,我已经不是医生了。”
“我不管,你救了我爹的命,你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张德雄甩了甩手上的水,对钟武川和许广成说“对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点事情需要和你确定一下。”
许广成再次重申问题“三月份的时候,你曾出过远门,对吗?”
“我是做销售的,一年有起码半年都在出门。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钟武川赶紧说。
许广成却绕过钟武川走到张德雄面前,左手按在他脸上,说“感觉怎么样?”
“感觉……”
张德雄本想说“感觉怪怪的”,但对上许广成如古井无波的眼睛时,竟是心头一惊,随后脸颊泛起针扎一样的痛。
“……好……好痛……我的脸……怎么突然……突然……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痛让张德雄连话都说不囫囵,只剩下声声惨叫。
钟武川担忧地看着许广成“怎么回事!他……”
“痛是难免的,痛过就好了。”
许广成冷冽地说着,按在张德雄脸上的手突然指内扣,指尖划过张德雄的脸,硬生生将张德雄脸上密密麻麻的桃花骨朵都挖了下来!
“啊——!!”
张德雄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等到许广成收手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极致的痛沦为脱水鱼,瘫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好痛……痛……”
钟武川赶紧将他扶起,打量他的脸。
让人恶心到密集恐惧症发作的密密麻麻的花骨朵已经全数拔除,呈现在钟武川视野中的是一张最普通的中年男人的脸,皮肤粗糙,毛孔粗大、油腻,轻微的酒糟鼻。
他看了眼许广成,许广成笑了笑,不置可否。
于是,钟武川将还在不住哀嚎的张德雄扶起来,推到镜子前,说“张大叔,你抬一下头!”
“抬头?干嘛……”
张德雄依言抬头,看到困扰他大半年的桃花酡红竟然消失了,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么平凡普通,丢在人群里都可能找不到的普通。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无比激动,用力眨眼,反复摸自己的脸,发出啧啧的惊呼“许……许神医,你真是华佗在世啊!我的脸……我的脸彻底好了!太木奉了!活神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山海经·海外北经》“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列子·汤问篇》“(夸父)道渴而死。弃其杖,尸膏rou所浸,生邓林。邓林弥广数千里焉。”
邓林一般被认为是桃林。
第28章 灭桃花(2)
许广成不以为然的笑笑,随即再次询问张德雄今年三月的出差情况。
因为许广成“治”好了自己的脸,张德雄对他也是万分信任,许广成才说出要求,他便一番冥思苦想,说“三月份的时候……我……我去过石家庄、西宁、丽水……去石家庄的时候顺便还给我娘送点贡品,我娘是前年三月份去世的……”
“你老家是哪里?”许广成问。
“灵宝,”张德雄说,“我是灵宝人。”
“灵宝……”
许广成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说“灵宝县以前是不是叫桃林县,那边有一座山叫夸父山?”
“对啊,我老家离夸父山很近,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每次都是去夸父山,回来还要写作文,学习夸父ji,ng神。那时我是真的恨死了夸父……现在想来,又觉得很怀念……”
想到童年,张德雄的嘴角浮起伤感的笑容。
钟武川却因为听到“夸父山”三个字,神情掠过一丝不安。
他看向许广成,后者的表情却似有成竹。
“那你们老家肯定有很多桃花吧?”许广成说。
“是啊,桃花很多,”张德雄说,“毕竟是桃林县,传说夸父就是死在我老家的。”
“果然如此……”
许广成再次露出深邃的笑。
张德雄见他笑容神秘,不解的问“神医,为什么问这些?有什么说法吗?”
“别多想,随口问一下。”许广成说,“虽说已经把你的脸治好,但这东西来历怪异,总得问个根底吧。”
“原来如此。”
淳朴男人张德雄看了下时间,说“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公司了!许神医,小钟医生,回聊啊!”
“慢走,不送!”
……
……
送走了张德雄后,钟武川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对许广成说“刚才的那些问题……”
“你说呢?”许广成反问。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钟武川不爽地嘀咕说。
“那你听了刚才的话,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张大叔的脸上那些夸父桃花很可能是在老家给母亲扫墓拜祭的时候沾上的……老爷子的桃花估计也是……毕竟灵宝是夸父去世的地方……但是夸父桃花……夸父桃花……怎么想都……”
“你知道灵宝历史上除了是夸父的葬身地,还是四大美女中的杨贵妃的出身地吗?”
许广成突然换了个话题。
钟武川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满脸困惑,说“杨贵妃那么有名,我当然知道,但是杨贵妃是灵宝人这件事情我真是第一次听说。等等,杨贵妃是灵宝人这件事情和我们正在谈的夸父桃花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许广成说,“知道杨贵妃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问题我会回答,杨贵妃是在马嵬坡自缢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