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的背影消失在会场中,伊夫皱了皱眉头。
晚宴持续到快散场了,伊夫才回到车上,他已经有些疲惫了。
“我还以为你会呆到天亮,然后在这里住一天呢。”雷德说着,中途他就退场了,在车里一直等待着,或者说是生闷气。
“让你久等了,其实我想过让你先回去,然后我去雇个司机。”伊夫软在座位上,仰着头看向车顶的灰色毛绒布,避开驾驶位上的视线。
“好吧,也许你该让我回去,然后给那些绅士们一个机会,你们可以去到附近任何一家酒店,我隔天再来接你。”
“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雷德。”伊夫撑开疲劳的眼皮,瞪向他。
车前灯照着路面,拉长了光柱,车子开的还算稳当,只是车里的氛围糟透了。伊夫的嘴巴向来算不上温和,搭配上脾气更像是扔进油锅里的冷冻食品,噼里啪啦的。今天的雷德又格外强硬,几句话之后,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如果英俊也是错的话,恐怕地狱早就笼罩人间了。”伊夫讽刺着,他们的话题扯到了刚刚和伊夫搭讪的英俊吸血鬼身上,就是那个叫‘金’的家伙,都没轮到提起雨果,话题就已经吵炸了。
“看来他是你喜欢类型。”雷德不咸不淡地说着。
“没错,金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伊夫承认的更加大方,一点不顾及雷德的感受,“我以前就对他很着迷。”
……
如当头一棒,雷德瞬间就语塞了。
“你们真的交往过?你没和我提过。”他勉强往外挤话。
“拜托,那是40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有必要向你告知吗?”伊夫斜睨着他,“比你的年龄都早出去很多。”
“你还和什么人交往过?”雷德脱口而出,下一秒他就对自己的冲动有点后悔了。
要是换作平时,伊夫也许会觉得雷德介意的样子挺可爱的,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有必要向你汇报吗?人类。”
“那我换个问题,雨果先生是在向你示爱?”
“是的。”伊夫很坦然。
“你拒绝他了吗?”雷德没有问‘答应与否’,而是直接问他拒绝了没有。
“我很厌恶你强势的态度,你是作为家长在审问你200岁的孩子吗?雷德!”
刺耳的摩擦声,伊夫向前扑了过去,好在安全带让他弹了回来,雷德突然踩下刹车。
他攥着方向盘很想说出此刻的情绪,无论是愤怒,嫉妒,不安,还有其他。他准备了四个字来解释此刻的情感,‘我很在意’,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一个猎魔人想对吸血鬼表达情感,他的老师可从来没有教过这些。
……
副驾下传来叹息,很长,很惆怅,伊夫作为当事人,看的比雷德明白。
他直视着前方,就算挡风玻璃前什么都没有,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听着雷德,既然你是人类,就必须接受一个现实,我比你活的要久的多,久到你根本就追不上。”伊夫趋于平淡了,不再是发脾气的状态。
“我们族群并不看好人类和吸血鬼的感情,因为必须要面对有一方会先离去的局面,你们会死亡,那是自然对你们的规律,对我们的诅咒。”
“你必须要接受,百年之后,我的身边还会躺着一个人,但肯定不是你了。”
……
雷德在片刻的无声之后,狠狠地砸向方向盘,他打开手机叫了代驾的服务,说自己现在不适合开车了。
匆匆忙忙下了车,他要去到了车头,坐在前车盖上。
前排少了一个人竟然有空旷,伊夫闭上眼睛,他很欣慰雷德没有把他扔在这里,最起码还留了下来。
唉。
人类总是觉得和吸血鬼交往,无法成为他们一生的挚爱,却不知道,当不得已失去伴侣的时候,吸血鬼重新开启另一段生活会有多伤感。
你们可以像秋叶一样平静安详的死去,我们却要度过严冬一般守候孤独寂寞。
愚蠢的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写到最后的时候多少有点感慨。
“你们可以像秋叶一样平静安详的死去,我们却要度过严冬一般守候孤独寂寞。”也许,活的久也会感到寂寞吧。种族差异,再加上雨果和金,够雷德同学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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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816破妄之章
雷德也有过吵架经历,之后他就会强迫自己进入冷静期,变得冷淡,少言寡语。
他和伊夫在接下来的两周里就像是水族箱里的鱼类是的,每天按照固定的轨道游走,喂食,呼吸,偶尔说上几句话,比以前更像是主从关系了。
现在正是菲利普的新公司‘蓝色幽灵’和‘热吻’打擂台的重要时期,随着竞争升级,伊夫作为品牌的标志性人物,自然不能放过任何宣传露面的机会,而投资人雨果先生是重要的后台,近期他们经常一起出席公关活动,形影不离。
全程雷德都是在角落里默默守候着,伊夫不再需要他护其左右了,只需远远地观望着,看着他们谈天说地,推杯换盏,偶尔雨果先生贴心的小动作照顾得极为到位,不得不说,和老牌贵族相比,不到30岁的人类确实存在差距。
伊夫交际增加之后,每天收到的礼物也越来越多,其中有希望合作的,有示好的,也表示爱慕的,而且男女都有。雷德不仅要充当背景板的作用,还要处理每天投寄过来的礼物,每到晚间太阳落山之后,就是快递活跃的时段,门铃响个不停。
他已经厌烦透了‘牙通’快递员意味不明的笑容,仿佛都在说着‘嘿,你家主人可真受欢迎’,然后递上黑色的包装盒,让他在该死的一长串单子上签字,并填写服务评价。偏偏今天收到礼物格外多,雷德分了四次才运到了客厅里,其中有两件包裹特别沉,他放在了最底下。
按照惯例,他检查上面的人名单,随着一个又一个眼熟的名字,雷德的眉头也越拧越紧,什么血族爱马仕大区的千金,什么血酒庄园的园主,还有一个人名字很亮眼,那就是“金”。
雷德看着这个名字时手指攥皱了快递单,“金”是40年前和伊夫有过交集的人,是位金发碧眼,英俊到难以附加,身材完美的妖孽吸血鬼。
作为随从,血族条例里是有一条是‘随从可以检查可疑物,保证主人的安全’,所以雷德第一次行使了他的职能,开拆了包装,当礼物浮出水面的时候,他的表情更是降到了冰点,就像是被一整台的刨冰机袭击了一样。
礼物是一根男性生|殖|器造型的烟管。
完整的一根,包括前端的小伞和后面的两个蛋蛋,用法大概是从前端的位置吸进烟草吧。
这恶趣味对一本正经的雷德来说可是致命一击!金那家伙撩一撩伊夫也就算忍了,竟然送这种暗示的礼物!
他正举着男性|生|殖|器造型的烟斗愤怒不已时,伊夫凑巧从卧室里出来,新的一天刚开始就看见一根‘那家伙’对着雷德的脸,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
“喂,一大早就举着‘那东西’,你是在进行什么仪式吗?”伊夫还不忘调侃,“难道是仙女的幸运棒遗失在这里了?还是说你要拿它打扫卫生?”
近期他们冷战,伊夫态度上还是老样子,他特别忙,既要坚固新品的设计,又要极力为公司做公关,连发牢骚的时间都没有了,在没时间沟通的情况下,伊夫认为和雷德维持现状是最好的。
没心情开玩笑了,雷德不耐烦地回答“这是有人给你邮寄的礼物。”
“哈?”伊夫指着那一大条‘粗壮的东西’,又辨认了一遍造型,大笑起来。
“你还有心思笑……”雷德哼了声。
“哈哈哈,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是谁送的吧。”伊夫兴致盎然,食指搓着下颚,没费神就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金送的吧?”
雷德沉默不语,竟然一猜命中,伊夫很了解对方嘛。
伊夫抢过“那玩意”扔在沙发上,哼笑着“金除了皮囊非常不错之外,品味这么多年都没有提高啊,以前就喜欢收集这些没品的玩意。”
无意间话语里夹杂着浓浓回忆的味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雷德的心里有种被搅动的感觉,蔓延到了胃部,他感觉像是吃了一整包的酸梅。
“今天什么日子?”伊夫注意到了堆在客厅里礼物是平时的几倍。
“不知道,但是你今天的礼物格外的多。”
伊夫闲来无事就在礼物中挑挑拣拣,感兴趣的就打开看看,看不上眼的就扒拉在一旁,就和圣诞节拆礼物的小朋友是的,他打开一个八音盒,听着半截曲子,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我生日。”
竟然是生日!雷德愣了,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
翻过头再去看看那堆小山一样礼物,他明白了,也失落了,心就像是敞开了大门灌进了凉风,凉透了。最近雷德都在闷头工作,尽量分散注意力,却因此错过了伊夫的生日。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他欲言又止了。
伊夫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我们血族对生日这种事情没人类那么重视的,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要知道几百岁的家伙还过生日,也挺幼稚的。”
有人送了伊夫一顶帽子,他试戴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就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正巧门铃响了,就随手打开了。瞬间猩红色瞬间占据了视野,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扑面而来的香味惹人陶醉,竟然是一大束艳丽多姿的玫瑰花呈现在了眼前。
“哇哦!这可真壮观。”伊夫打趣道,他仰起头才看清花束后面的人,是雨果先生,他今天的笑容有点迷人。
鲜花几乎每年都会入选血族“最招架不住的礼物之一”,吸血鬼都是暗夜亡灵,白天他们是无法行动的,所以很难去打理花房,很多花卉都是从人类世界进口的,所以特别昂贵,也特别受亲睐。
雨果先生单手背在身后,优雅地举着花束,眼神里的温柔像流水一样,耐心等着伊夫惊讶完毕后,才开口。
“生日快乐,伊夫。”
“谢谢,我尊敬的先生。”伊夫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在说‘要知道几百岁的家伙还过生日,也挺幼稚的’这番话了,“我有多少年没在生日上收到过花束了,鲜花让我腐朽邪恶的老宅都蓬荜生辉了。”
雨果伸手去触摸伊夫,由于刚接过花束,他躲闪不及被正中目标了,雨果的手又细又长,凉索索的。
“如果你喜欢,我每天都可以送你的。”
“那您还是每天给我一张支票会更振奋人心呢。”伊夫赶紧挡了回去,他可不像言情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有一颗苏软的少男心,花可以越来越少,但是钱要越来越多。
“呵呵,伊夫你说话总是这么有趣。”雨果露出了‘拿你没办法’的笑容,提醒他别忘了夜里的宴会,说到时候见。
好不容易送走了雨果,伊夫后背靠在门板上,大大地呼出口气,被投资人‘撩来撩去’简直压力山大!
他回到客厅里,想到刚才的情景被雷德看到了,更是头疼,希望能蒙混过关。但他在屋里走了一圈之后,却没有找到雷德,桌子上多出来一张纸条,随着窗外的凉风卷起边角。
纸条上面写着伊夫,抱歉,我想休假几天了。
下方用花体字写着生日快乐。
落款是雷德。
……
伊夫把纸张撇开,丢弃在桌子上,独自回到礼物堆里继续挑拣着,翻到礼物盒最下层的时候,从中搬出来两个很重的箱子,比任何一个礼物都要重。
拆开包装,他小心翼翼打开盖子,刻意带上手套摆弄里面的东西。
绝无仅有,是一把维京战斧,和两把散弹枪,这些均是猎魔人的专属武器,血银制造。雷德原配武器在墓穴里丢失了,伊夫大费周章才从“黑|市”搞来的同样配置的武器,为的就是送给雷德,算是给他的惊喜吧。
结果……
伊夫在生日当年收到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唯独他想送出去的礼物,却找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