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杜欢月吃饭都不愿意跟我们一桌,能告诉我们那么重要的事情?”刘怀胄脾气温和,但不是毫无脾气,他给自己接了杯水却没有给刘葳接,“姐没什么事赶紧走吧,我们该开饭了。”
“刘怀胄,我告诉你,刘家倒了你也不会好过。”刘葳威胁道,“你以为你活在桃源啊,小少爷?”
“我不是什么少爷,我只是个高中教师。”刘怀胄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另一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倒是姐你,做的坏事找上门了?这么着急?”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中川电视台,“我昨天看新闻,后山湖捞出来具女尸。”
“你想说什么?”刘葳强撑起气势。
“找个话题而已。”刘怀胄瞥了一眼刘葳,“老百姓还是顾着自己的小日子为好。”
“陆组,中午吃什么?”纪樊阳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陆徽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弹“rou。”
“我看了一篇文章,中年男人吃太多rou会变得油腻。”纪樊阳取笑道。
“中年男人不吃rou会死。”陆徽瞥了年轻人一眼,“快给你家叔打饭去。”
纪樊阳叹气,他看着陆徽乱糟糟的头发很想伸手揉一揉,无论陆徽是三十五岁,还是十五岁,给他的感觉都像是五岁。
“多做了一碗,姐留下来吃饭吧。”宁青端着盘子走出厨房,把饭菜放在桌面上。
“姐吃不惯家常小菜。”刘怀胄说,他话中有催促,“姐下午一定有饭局吧?”
“我走了,你尽快问出来。”刘葳站起身,包挎在肩上,“以你的工作做担保。”
听到威胁,刘怀胄脸色微寒“不送。”
刘葳疾步走出客厅摔门而去,巨大的关门声在楼道内回响。
“……吃饭吧。”宁青拉开椅子坐下。
刘怀胄走到饭桌旁坐下,对妻子说“对不起。”
“你道歉干什么。”宁青将勺子cha在炒饭里,“小月来咱家住了四个多月,你也不跟她多说说话。”
“我怕吓到她。”刘怀胄挖了一勺米饭,“我下班的路上,就新安街,你知道吧,新开了一家糕点屋,我下午下班回来,给你们带一些。”
“新安街啊,行,小月喜欢吃酥皮的。”宁青说。
刘怀胄微笑“她都没跟你说过话,你就知道啊?”
“我观察到的。”宁青说,“我在小卧室里放了一盘点心,酥饼都吃完了。”
“哈哈哈哈哈小动物观察日记。”刘怀胄笑着说。
纪樊阳去食堂拿了两个ji腿和两盘盒饭,回到办公室放在陆徽桌子上“吃饭了。”
“真是贤惠。”陆徽拿了一个ji腿啃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挺好吃,抹蜂蜜了。”
“嗯,蜂蜜ji腿。”纪樊阳咬了一口ji腿,“又酥又脆。”
“我就知道你去买饭能买到好东西。”陆徽不服气地哼哼,“我去的时候从来没抢到ji腿。”
“那又不是我的错。”纪樊阳无辜地眨眨眼睛,“他们留给我的。”
陆徽蹭得跳起来抢走纪樊阳手中的ji腿咬了一口“行了今天你不用吃ji腿了,都是我的。”
“……你成年了吗?”纪樊阳哭笑不得的看着陆徽津津有味啃两个ji腿的样子,“做个人吧。”
陆徽埋头啃ji腿,假装听不到年轻人说话。
刘怀胄提着包去上班,宁青留在家里照看杜欢月。
宁青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她把工作搬到家里,能够随时留意杜欢月的动向。
刘怀胄和宁青早就想要个孩子,一直没有如愿。刘怀胄觉得自己和妻子还年轻,不用着急这个,但刘铠着急。刘家需要一个继承人,儿子不行孙子也行,刘铠追在刘怀胄身后紧催,甚至试图给他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因为孩子的事情,刘怀胄和刘铠吵了好几架,自己搬出来住,依旧免不了刘铠的sao扰。
想起这些事情,宁青叹了口气,她将稿纸整理好放在右手边,抬眼,小姑娘怯生生地扶着门框看她“阿姨……我想要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宁青惊讶,杜欢月到这里四个月了,从未跟他们提出要求,她忙抽了一支笔和一本稿纸递过去“拿着吧。”她不敢多问,生怕吓走小姑娘。
“谢谢。”杜欢月拿着笔和纸回到小卧室,趴在桌子上写起来。
半下午的阳光温和普照,陆徽单手撑着下巴看纪樊阳整理好的资料,时不时和纪樊阳说笑两句。
“刘怀锐的尸体火化了?”陆徽问。
“嗯,刘铠做事不可谓不谨慎。”纪樊阳说,“案子似乎走到了死胡同。”
“再等等。”陆徽颇有耐心。
“小月下午跟我说话了。”宁青站在门口,帮刘怀胄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她得意洋洋地对丈夫说,“她问我要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呦,惊喜啊。”刘怀胄亲亲妻子的脸颊,把纸袋放在餐桌上,“凤梨酥,鲜花饼和蛋黄酥,你尝尝好不好吃。”
宁青捏起鲜花饼咬了一口“还不错,你拿两个给小月尝尝。”
“嗯。”刘怀胄拿起纸袋走到小卧室门口,敲敲门,“小月,我可以进来吗?”
门打开,露出小姑娘瘦小的脸庞,她抿唇后退半步让刘怀胄走进来,然后关上门。
这个动作让刘怀胄有些惊讶,杜欢月对他的防备心比对宁青重多了,以前他走进来,杜欢月必是要把门敞开。
杜欢月抬起手,手里是她写了一下午的本子“给你。”
刘怀胄接过本子,打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看上去格外稚嫩可爱,表达的意思却让他心惊——这是一本刘家内部账本,里面用简写记录了刘家大大小小的黑色交易。
刘怀胄坐在床上,把本子从头翻到尾,页数不多,轻飘飘三四页,而刘家的命运,就承载在这三四页的罪过上。
“今天没什么收获。”陆徽站起身披上外套,“下班回家。”
纪樊阳跟着穿上外套“你欠我一个ji腿。”
“啊呀,我聋了。”陆徽装死。
一个女警推开门“有人找你们。”
“别挡着我下班的路。”陆徽说。
“谁啊?”纪樊阳问。
女警自动无视陆徽的话,选择回答纪樊阳的问题“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
“让他们进来吧。”纪樊阳说。
“你要谋权篡位?”陆徽睨他。
“谁让你吃了我一个ji腿。”纪樊阳说。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姑娘走进办公室,男人做自我介绍“我是刘怀胄,她是……”
“杜欢月?!”陆徽和纪樊阳对视一眼,陆徽走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看来今天确实有进展。”
第67章 账本
“你是说,这本帐是杜欢月默写出来的?”陆徽翻开账本,纸上是小姑娘稚嫩的字迹,“这可不算是什么实质xi,ng证据。”
“我知道。”刘怀胄说,他有些紧张,“我希望它对你们有所帮助。”
陆徽手指微动,停在其中一页上,他指尖轻点一行文字让r去“有意思,你是刘铠的儿子,却出卖你姐姐和你父亲。”
“我只想离他们远点。”刘怀胄厌恶地皱起眉头,“如果你觉得我和他们同流合污,那实在过于狭隘。”
“给你妻子打电话,这段时间住在安全屋,我们会派人保护你们。”陆徽说。
“我们的工作?”刘怀胄问。
“先别去了。”陆徽说,“我要把你推上前台。做事小心点。”
“你是说,以我为饵?”刘怀胄不傻,他瞬间明白了陆徽的意思,但并不生气,“好吧,你认为这是最快的方法?”
“是的。”陆徽有些意外,“你看上去不在意的样子。”
“能恶心到他们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刘怀胄说,他站起身,“我给阿青打个电话。”
“行,谢谢配合。”陆徽点点头,拿着薄薄的账本走进审讯室内间,对坐在桌旁的一干小组成员说,“我们的机会来了。”
“你想让刘葳知道刘怀胄背叛了他们?”纪樊阳问。
“从而扰乱刘葳的阵脚。”饶菲菲接道,“她慌不择路的情况下……”
“会重c,ao旧业,也就是……”杨洁说。
“贩毒。”陆徽下结论,“账本上写着,她留了一笔库存,要么她换成黑钱,要么还没机会销赃,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洗钱的流程过于复杂需要长线时间,我估计她销赃的可能xi,ng较大。”
“我们要去见见刘铠。”陆徽说,“菲菲和杨姐去做刘怀胄的笔录和护送他们去安全屋,纪樊阳跟我走。”
小队解散各干各的事情,纪樊阳跟上陆徽的步伐“你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了一件大事。”陆徽神秘地微笑,“我们去给刘葳加加压。”
“等等,你要暴露你和我的身份?”纪樊阳指指陆徽又指指自己,“我们法律上已经死了,记得吗?”
“……你真的很扫兴。”陆徽塌下肩膀,“好吧,为了你的安全,老妈子,我们送封信。”
“无论刘葳选择洗钱还是销赃,只要她有所行动,我们就赢了。”纪樊阳说。
“是的,你该夸奖我,随便说点什么。”陆徽笑起来像只蹲在树桩旁的狐狸,“或者,你很期待见到你未婚妻?”
“闭嘴吧。”纪樊阳拍了一下陆徽的肩膀,“惟恐天下不乱的混蛋。”
“多谢夸奖。”陆徽走进办公室,坐在桌子旁找了张稿纸,拿起笔写,刚写几个字就把笔塞进纪樊阳手里,“我说你写。”
“……怎么,你不识字?”纪樊阳又好气又好笑,伏在桌面任劳任怨地代笔,“说吧陆大文盲。”
“你说刘葳看到她未婚夫的字迹会怎么想?”陆徽托着下巴,“我猜她吓坏了。”
“好吧好吧,都是你的理。”纪樊阳写下第一行字,亲爱的岳父,您好。
下午。
徐队走进办公室,刚进门就说“你给刘铠寄了封信?”
“消息挺灵通啊。”陆徽趴在办公桌上懒洋洋地说。
“我的线人得到了一个消息。”徐队敲敲陆徽的桌子,“沿三弯河的一个仓库,有异动。”
“说明白点。”陆徽挺直腰杆,表示自己态度认真。
“那个仓库位于三弯河南岸,水深浪小,易于停船,一直被风潮食品企业占用,三个月前,风潮食品倒闭,仓库被一个皮包公司租下。”徐队说,“仓库空而不用,这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就在今天,有车陆陆续续开进仓库了。”
陆徽思考半晌,说“你觉得和刘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