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不错,我来杀你。”陆星辰侧了侧头,用余光留意锁住莫长平后方退路的凌遥。
“你不能杀我。”莫长平很随意地低下头,又点亮一盏灯。
陆星辰就怪了,问“为什么,就因为你是莫闻笛父亲?你在江中城时就应该知道,我们不会给你这个情面。”
第54章 夜谈长平无长平2
莫长平扯出一个笑,“不,不。我已经知道你和那个假萨塔尔之间的y谋,如果杀了我,这些事情就会立刻被昭告天下,到时,你也活不成。”
“我信你的鬼话。”陆星辰想也不想地接了一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假萨塔尔?y谋?这傻子在说什么,萨塔尔不是已经死了么,难道死的那个是个替身,而真正的萨塔尔还活着。怪不得他刚才和卫兵说他与萨塔尔打通灵电话,原来……
“萨塔尔没死?”陆星辰不由问,等等,为什么他关心的是这个问题,而不是莫长平口中所谓让他也活不成的事。
“你装什么大瓣蒜,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何不坦诚一点呢,魔教左护法,陆星辰。或者说,默桑·萨塔尔!”莫长平在桌案上甩出一沓信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运笔有力,看上去和陆星辰的字迹极像。从中间还掉出了一副画像,金衣束发,是陆星辰的样子。
“不是……其实……”陆星辰正欲开口,却被莫长平打断。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人啊喂!
“害怕了吧,这些都是十几年前你与那个家伙的信,这个蠢货,竟然忘记将它们焚毁,我现在能背出上面的每个字,都是你亲笔所写!”莫长平开始了,“青历五年四月二十一日,十日后赵青木、凌遥、流岚将下山游历,途径临溪镇,尔等务必于路上埋伏,使其中一人身中幻神蛊……”
凌遥伸手拿过桌上的信,一张一张看起来,而莫长平则完全没有注意到,兀自说着“青历五年六月十日,流岚刺杀孤鸿真人,被除名凌峰派,外门弟子苏梓妃与其共同下山,留意……”
没错,没错,所有时间都对的上,凌遥飞快地看着手中的信纸,不知不觉中将手攥得死紧。
“青历六年五月三日,铁剑在雪峰山遇见圣教分教圣女秋刀娘,注意那边的动向,我已经用凌遥的名义暗示他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真刺激。以及玄离在四方天遇刺的事我早就收到消息了,一群废物。莫长平此人可堪大用,玄离珠在其手上,务必留意。”
连语气都和十九年前的陆星辰一模一样,原来那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当初他凌遥竟和掌门一起设法留他一命,只为报他的知遇之恩!
“青历十年二月十八日,凌遥回山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已没有时间准备,我打算今天就引埋伏的教内军队攻山,成败在此一举,如果我没有回信,大概是死了。顺便,流岚和玄离娃都两岁了?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左护法白当了。要是这次没死,我就安心当凌峰派首席了,一天到晚搞这些情报,累得慌。”
“青历十年三月十七日,搞事失败,我估计暴露了,这次是真的翻车了。我把后事交代一下,让教主重用苏梓妃,她可堪大用。右护法镜花脱离魔教该有五年了吧,也不知她和莫长平过得好不好,莫长平还是一直留意着吧,唯一有用呢。雪峰山分坛那边我看是不行了,那边的圣女,都有病,把老教主也杀了吧,一天到晚不干实事,杀了一了百了,除个祸害。凌峰派要一直有我们的人,有机会把小少主也带进来玩耍一下。对了,你,副使邈,以后你就是圣教左护法,所有权力都移交给你。我知你野心,你若忠于圣教,抱负自然任你施展,但若你敢背叛教主,背叛圣教,我必定亲自回来,取你项上首级。”
这是最后一封信。
陆星辰深吸一口气,问“这是我写的?全都是?
“是你写的。”凌遥低哑着声音说,“全都是你写的。”
莫长平吓了一跳,“怎么还有人?完了,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其实我之前就想提醒你来着,但是被你打断了。”陆星辰弱弱地举手。
凌遥偏了偏头,痴痴地笑了一阵,把两人都笑得毛骨悚然,陆星辰心中郁闷,喝问“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竟然信了你这么久。”
陆星辰听凌遥的话,心里一阵不爽“就凭他几句话,几封似真似假的信,你就相信他?他说的这些,我完全不知情,我没有一点记忆,我不知道!”
“呵,”凌遥冷笑一声,“这就是事实,除非你能解释这些信,当初那些事情,没有人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连时间都串得上。有谁!会来特意编织这样一个谎言,来害一个现在名不见经传的你!”
“解释?好,我现在就给你最好的解释!”陆星辰挽了个剑花,横剑割向莫长平的脖子。
凌遥打掉了他的剑。
启明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凌遥突然说了一句,所有人都沉默了。
陆星辰坐在床边,扶额沉思。
凌遥看着莫长平,一眼不发。
莫长平一脸懵逼,不知所言。
陆星辰嗤笑了一声,“师父,我要不要也回山请罪?”
他们两个人本来的目的,就不是杀了莫长平,而是想将其押回凌峰派审问,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的事。
“你不用叫我师父。”
陆星辰一惊,难道凌遥现在就要把他逐出师门?
“你是我师兄,也是赵青木的师兄,于雁长老门下大弟子,曾经的凌峰派首席,陆星辰。”
“?”
“??”
“???”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今年才二十一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师兄!”陆星辰皱紧了眉头,盯着地上语无伦次。
仙君
第55章 仰可拔剑思邈
“十九年前,你二十一岁,我的驻颜术还是你教的。你自从拜入于雁长老门下成为首席,就一直专心修炼,少有下山历练。好吧,从来没有过,所以当时根本没有人怀疑过你。赵青木是你一手扶持的,我的很多本领都是你教的,包括天穹心法。我们从来不相信你是魔教j,i,an细,赵青木刚当上掌门,根基未稳,为了你,公然与司律峰长老对抗,最后才能保全你的xi,ng命,在凌峰派重开一峰,名曰百丈峰由我任峰主,实则是把你囚禁在那里。”
“我早该想到了,陆星辰,”凌遥抚额,虽然口里念的事陆星辰,却像是在叫另一个人的名字“你怎么会只做一件事而蛰伏这么多年,原来所有人,都在你的罗网里。”
“我甚至怀疑过流岚师姐,怀疑她才是魔教j,i,an细……”
“我真的不记得了。”陆星辰一脸崩溃,这都什么和什么呀,他的人设崩了吗?原来他都四十了,不过没关系,男人四十一枝花,而且他看上去还比凌遥这个老男人年轻很多。啊啊啊,停止,他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他的身份和记忆吗,他又在瞎想什么啊!
“你的所有记忆都在启明剑里,那本就是你的佩剑,只不过被你送给流岚,最后又回到你手上了,”凌遥闭上了眼睛,“带上莫长平,我们回去吧。”
凌遥一脸疲惫的带着莫长平离开,陆星辰则留在后面,过了许久才跟上他们。
“所以说,你失忆了?”莫长平看着有点出神的陆星辰。
陆星辰道“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我?我无所谓,”莫长平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的仇已经报了,那个假左护法,副使邈已经死了,魔教也和废了一样。镜花和莫府枉死之人也算有个安慰。”
说完,他长舒了一口气,眉目间竟一片舒朗,再无那种y戾之气。
“我儿闻笛也找了一个好师父,就是贵派真乱,这我还有点不放心。”
“你放心,”凌遥转头,“到时一定让你死在凌峰派,永远陪着闻笛。”
莫长平不再说话,三人都沉默的赶路。
回到白玉京,陆星辰就立刻告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他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全部的记忆,从年少练剑时听蝉鸣观花落,到最后一夜倾覆,他只有零星的记忆片段。
他到底是谁,陆星辰?默桑·萨塔尔?凌峰派首席?
抑或只是一个梦中人。
启明剑缓缓出鞘,薄薄的剑身上,映出陆星辰的一双眼,一双盛着漫天星子的眼。
————————
于雁长老门下首徒,传闻中不世出的天才,然而是个死宅。
澜沧峰流岚刚进入内门时,在秋宴上拜见各大长老,恰巧与这位首徒碰了个面,这个传闻中的天才,竟当场解下腰带……
上系着的佩剑启明相赠。
陆星辰一面宅在落霞峰,一面与副使邈飞信处理魔教杂事。
邈,野心大,胆子小,虽然陆星辰自己也有两边统一的想法,但在现在看来还是遥不可及的。
每每到了弟子下山游历的季节,陆星辰总会站在一处无名山峰,看着年轻的弟子一个接一个,或结伴,或独行,下山。
猎猎的风吹起他的赤金色衣角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有一天,启明剑又回到了他的腰际,流岚离开凌峰派了。
又是一天,陆星辰捡到一只传信飞鸟,看完信后一脸□□地往凌遥的住处走。
一张淡蓝色的信纸铺在案上,墨迹半干,泛着淡淡的香气,陆星辰放下笔,看着纸上与凌遥一般无二的笔迹,嘿嘿地笑。打了个响指,唤出凌遥常用的蓝色灵鸟。
时间过得飞快,外出游历的铁剑失魂落魄地回来,一回来便一头扎进神兵峰锻造兵器。
或许是两年三年,陆星辰开始奔波于各个护山大阵,动手动脚。在一个早春的寒冷夜晚,陆星辰披着一件玄色的披风,出现在山脚下。
“参见左护法!”一群乌黑的魔族朝他跪拜。
“做你们该做的事。”陆星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他们可以行动了。
一群群的魔族奔上山,陆星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凌峰派,我并非是想针对你们,只是我们注定是立于深渊两边的人。四方何茫茫,乘云兮直上。不见前路,凌峰兮踏浪。”
“再见,凌峰派。”
可惜的是,那一天凌遥带着历练的弟子们连夜返回,驰援凌峰派十二峰。
陆星辰领着残余魔族欲从一处暗道撤离,却被凌遥撞个正着。
“星辰大师兄,你真的不解释一下吗?”凌遥内心极度崩溃,千算万算,没能算出魔教j,i,an细竟然是陆星辰。
凌遥做好了接受陆星辰一切说辞的准备,哪怕他身后的那群魔族看起来是对他那么言听计从、忠心属下的样子。
而陆星辰只说了四个字,便让他的眼前一片灰暗。
他说“如你所见。”
如你所见。
凌遥愣在原地,陆星辰欲绕过他,他却横剑拦住陆星辰,“你不能走!”
陆星辰感到好笑“为什么?我早就和孤鸿真人说了,掌门人交给赵青木来当,你是想让我留下来继续当魔教j,i,an细?”
“不是掌门的事。”凌遥摇了摇头,清澈的眼中流露出艰难和悲痛,“我不会让你走,你必须接受门规的惩罚。”
“对不起。”
凌遥以为是陆星辰在和他道歉,心中一喜。
陆星辰不屑的笑了,“我从没想过你还有这个能力。”
“……”凌遥说,“那就拼死一搏,就算我死了,你们也逃不了,凌峰派会追你们到天涯海角。”
陆星辰向身后一群魔族看了一眼,随即拔剑出鞘,飞身攻向凌遥。凌遥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就算料到了,实力也不及陆星辰,必然败下阵来。勉强接了几剑,就被陆星辰转到身后,一剑柄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