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寂永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
罗微雨伸手拉住他的手,“我们要去找人,你先跟我们一起去吧?然后我们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寒寂永低头看了看握住自己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有了青色光印的指引,再想找人就简单的多了。那道光印就是一直不断地在他指间跳动,一会儿弯成四叶草,一会儿系成蝴蝶结,一会儿拐成弹簧,没个老实时候,倒是尾巴那里一直有个小箭头,兢兢业业地指着方向。
罗微雨看着好玩,拉着凌川往小尾巴指向相反的方向走,光印就紧紧缠住凌川的手指,变成了小翅膀样,拼命地往小尾巴指的方向飞——当然了,它肯定是带不动凌川的,于是越来越快地挥动小翅膀。
罗微雨指了指小翅膀,“这怎么还变红了?”
凌川淡淡道“换你飞了这么长时间还拽不动一个人,你脸也红。”
罗微雨黑线“所以说,这是累的?”
“嗯。”
罗微雨笑了起来,“诶,这玩意儿挺好玩的哈!”说着伸手戳了戳那道光印。
小翅膀一下子变红了。
“嘿,还带变颜色的?好玩!”说着又伸手去戳。
凌川赶紧缩回手,“别调戏它!害羞了,一会儿会炸毛的!”
小翅膀缩到凌川手掌后面,只兢兢业业地在外面留下一截儿带箭头的小尾巴指方向。
罗微雨“啧啧”感叹道“闷骚,太闷骚了!”
小箭头很智能,不会只指直线把人拐到海里。遇到障碍物还有自动避让功能。七拐八拐把人带到了小区的街头篮球场,光印欢快地松开凌川的手指,冲着倚在路灯旁的男人飞了过去,没入他的身体。
那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斜斜倚在电线杆上,左手手臂上架着一个速写本,右手握着一根铅笔。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凌川的声音打破一片沉寂“你是谁?”
笔尖“咔嚓”一声折断。
晴空抬起头,轻叹出声,“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凌川紧紧抿住嘴唇,“你把阿飘们怎么了?”
晴空直起身子。
罗微雨这才看见他脚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黑色旅行袋。最外侧的口袋里装着一个银灰色的水壶,上面浮着一道淡青色的青龙印。
他的目光在凌川身后的罗微雨和寒寂永身上扫过,目光凝了凝,对着寒寂永冷声道“妖孽,刚才那一刀之下,你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寒寂永眸色暗了暗,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凌川的血液冷了下来。他早就猜到可能是这样,但寒寂永既然没说,他便也可以安慰自己说,晴空不会做这样的事……可是如今看来,却是不容他再自欺欺人。
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凌川闭上了眼睛,紧紧咬住了嘴唇。
再睁眼,凌川挥手一道红光劈向晴空。
晴空急速后退,手里的速写本被光芒劈散,a4大小的纸张洒了一地。
罗微雨捡起飘到脚下的一张素描纸。
纸张已经有些泛黄,黑白的素描稿精致得如同画像。看右下角的时间,竟然是十年前的。
空气凝结起来,凌川和晴空之间剑拔弩张。
罗微雨弯下腰一张张捡起画稿,按时间顺序,将最早画的放在最前。
几十张画稿,全部是同一个人。笔触从稚嫩到成熟,完完整整地记录了画者的成长,将画中人的一颦一笑描绘得淋漓尽致。画中人与画者一同成长,从稚嫩到青涩,足有十几年的相伴,而后却是空白。
罗微雨数了数,七张,足足七张白纸。只有上面标注了年份,没有月没有日,像一种沉重的表达——没有了画中人,画者的世界也不过是一片空白。
再后面就是前天的画。一张纸上三个肖像,笔触因凌厉而有些凌乱,寥寥数笔便是三种神态跃然纸上。
凝望时的深情,微微颔首时的悲伤,瞪大了双眸的惊慌。同一个人,同一副画面上,三种完全不同的神态,不难看出画者的心意。
之后便是这两日来的画。
或是一个有些忧伤剪影,或是正面灿烂如阳光般的微笑,每一个都带着浓墨重彩,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情感无处宣泄。深深地压抑着,每一处细胞都无法呼吸。
每一张,每一幅,都是凌川。满满的都是凌川。
寒寂永突然伸手接过罗微雨手里的画纸,走上前去,将它们塞到了凌川手上。
凌川手一抖,画纸散了一地,于是寒寂永又弯腰一张张捡起来,重新排好,送到晴空那边。
晴空看了他一眼,不接。
寒寂永就那么伸手举着。
晴空还是一动不动。
僵持了半分钟,寒寂永的嘴唇颤了颤,轻声道“你对我的敌意……根本毫无痕根据。”
晴空抿着唇,轻轻哼了一声,接过画纸。
寒寂永退回到罗微雨身边。罗微雨拉住他的手塞到自己身后,好像在下意识地保护他。
重瞳里温暖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看向对峙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