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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鱼的伙伴们 第12节

作者:苇 字数:18215 更新:2022-01-05 01:02:11

    我静静地看着他濒临疯狂的、不停晃动的瞳仁,说她融合了,跟三月融合了。

    说穿了,阿密由始至终都不相信我真的办得到、三月跟艾莉儿真的办得到。

    男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我,仿佛要我把这句谎言吞回去。

    但很快,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瞳仁的震动加剧了。紧紧扯着我衣领的手,一点一点地放松

    他是真的相信了,在他遍寻不获艾莉儿的时候。

    阿密露出我从没看过的,欲泣的表情,仿佛在责难我的所作所为。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真的不相信这男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抓着我衣服的手完全松开,滑下我的大腿。男人垂下了头,凌乱的刘海掩盖着他的表情

    然后,他再抓住我的衣摆,扭着、越扭越紧

    他的手在颤抖。

    他的肩膀在颤抖。

    他像个即将被遗下的小孩子,用尽一切力气地扯着我的衣摆。

    连那只紧紧抓着我的拳头,指节上也有擦伤。我很想抚摸他的头,可是我没有

    我知道什么是对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久,他的抖颤从未停歇。

    死死地盯着我的衣角,他从喉头挤出声音我不我不想

    我难以想像短短几个字可以包含那么庞大的恐惧、忧伤和恳求。

    男人抬起脸来,以极近的角度凝视我的眼睛,想从中找寻承诺。

    他终于相信我握有他们的生杀大权了,而他也终于对自己的消失感到巨大的恐惧了。

    仿佛我是下一秒就会砍下他的头颅、冷血地取走他性命的刽子手,他的眼神中蓄满恳求。

    也许他早就相信了,也许他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也许他只是一直不想向我示弱

    但此时此刻,在身心都受了相当摧残冲击的此刻,他的心中撞出了裂口。

    我看着这个男人,看着阿密,可能还是前所未有地仔细。

    这些年间,他为了三月而承受的创伤,一分都没有少地、只是转了更直接、一眼尽览的形式显露在身体上,让我清楚看得见、数得出来。我怀疑自己的瞳仁也在震动,摇摆不定

    凌乱的刘海散落在他的眼皮上,眼角肯定被硬物刮过、小小的裂口还在流着血;颧骨的位置淤青一片;嘴角在承受拳头时被咬伤了;他的锁骨红了一大片,刚刚替他扯起衣襟时,我看见他的胸膛上有几道刮伤他的手,扯着我的衣角。

    他的眼睛游移不定,不停在我脸上搜寻着承诺。

    脆弱跟害怕显而易见,他等待我伸出援手,仿佛我是唯一可以拯救他的人。

    我快要被他眼底的黑洞吸进去、被扯下、被吞噬了。

    艾莉儿的融合并不是毫无成效,并不是白白牺牲。

    艾莉儿的回归让三月的控制权更强了,阿密存活的空间、日子正在逐渐减少、减少

    我不想不想我拜托你

    doyounotovthebestoftheatheeyftheittraidsedtosay,henhetookherhisars,andkissedherfairforehead注

    他细细碎碎、语无伦次地恳求着些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但我知道,即使他不用言语,我就是知道他在乞求着什么。

    他的声音是如此无助、如此令人心碎但我不能我不能、不能答应我不能

    阿密,我真的不能答应唯一不能答应的就是

    我在心底狂吼着,不要再求我了、别再求我了真的不要

    但手却仿佛自有意识地覆上阿密的脸庞,捧着。我的指尖也在颤抖。

    那样一张脸,我深爱的一张脸。

    我爱的究竟是三月还是阿密

    我已经弄不懂了。

    我竟然听到自己说

    别这样,阿密。我不会我不会对你

    我不想伤害他,我不想成为千万个伤害他的人之一,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伤他,唯独我绝对不会

    他这样看着我、这样求我,我怎么能面对这双眼睛,我怎么下得了手我怎么还能做得出来

    我说出这句的下一秒,突然,与我四目相对的眼睛变了。

    转了另一双眼睛。

    为什么

    跪在我面前,被我捧着脸蛋的男人

    三月问。

    与艾莉儿融合的一小时后,三月能说话了。

    但他的第一句,竟然是问我为什么。

    他目不转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一双利刃狠狠刺进我心胸。

    仿佛一个被告知将要被遗弃的孩子,未能消化突然的消息,甚至弄不懂那一字一句的意思,只能被震撼,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直接反问为什么。

    他的眼睛流露出责难跟受伤。

    仿佛以往我不准艾莉儿吃饭时看电视一样,她就会问我,为什么。

    带着些微的责难跟愤怒,难以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但我们都明白,这一次,不再是这样芝麻绿豆的小事。

    我承诺了阿密,就是背叛了三月。

    我不杀死阿密,就让三月活不下去。

    他问我,为什么。

    你不是答应了我要杀死阿密的吗不是在第一次见面时,你就答应我要杀死阿密,让我变回一个正常人,让我可以活下去的吗你先承诺的不是我吗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他的一句包含了千千万万种虚弱的疑问、凌厉的指责。

    连我也不知道原因的问题,我无法承受、压根儿不能承受

    我仿佛遇到洪水猛兽,只能一直往后退、往后退,避开那让我束手无策的、责备着我的自私、我的背叛的视线

    我逃了。

    当我发现

    我爱着三月,

    同时爱着阿密的时候。

    甚至把钥匙插入钥匙孔之后,我还在考虑究竟要不要扭开门把

    我站在家门前,握着用了至少五年的钥匙,仿佛不确定这里是不是自己的住处,仿佛我不是这套房的主人,而是某个胆颤心惊的菜鸟小偷,还在下手与否之间犹豫。

    幸好今晚是年初二,左邻右舍没有半丝人气或声音,他们都去欢度新岁了。

    而我,才二十多岁,不是成群结党跟亲朋出去狂欢、或在亲戚家厚脸皮地变回小孩子撒娇拿红包,竟然只穿着一对袜子站在冰凉的阶梯上,怕别人看不出我精神有问题。

    我只庆幸皮夹中的钱足够坐计程车回来,而司机在我下车时才发现我没穿鞋子。

    其实我做人真的很失败

    即使想逃、想把自己完全隐藏起来不理世事,我也发现自己无处容身。

    我或许是只狡兔,但我没有三个洞穴。大学时结交的朋友在毕业之后逐渐失去了联络,归根究底柢是因为我换了手机号码,而罪魁祸首就是易岚,我为了避开跟我最好的死党而搬了八千里远跟换手机号码。你现在叫我去跟易岚相处一个小时,像以往般又笑又闹,我宁愿去吃屎。

    仿佛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我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握着钥匙。

    手机屏幕上列出一串未接来电,全都是noe,有十四通,还在陆续增加着。

    拇指放在快捷键上,按键都被摸到要暖起来了,我叹了一口气,将手机塞进裤子口袋。我没有向易岚求救。

    终于我扭开了门把。

    三月很可能会回家,毕竟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而他现在甚至节省了找人拿笔和纸的时间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那男人,绝对不想。但至少在去找旅馆暂住,直到花光了钱,非得去借居易岚那豪华兔子大草窝之前,我得先回家拿双鞋子,不能像个乞丐般穿着脏兮兮的袜子,踩上易岚家的高级地板三月无处可归,只有这里了,不是他走、就得我走。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进展到这地步,但它就是发生了。

    就像几个月前那男人带着三个人格,突然进驻我家一样,现在,我逃难般收拾行李。

    当初的我怎么能想象像我会让他大方进驻,今天甚至自愿把这里让给他,换我去避他躲他

    我一开始没留意到任何异样。

    我没有开客厅的电灯,直接走回房间,抽起以往念大学时用的大背包,拖着,擦伤的膝盖痛得要命,边走边随性地将觉得有用的东西丢进去。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离开的时间长或短,而自己又真正需要些什么

    我像个叫卖的,拖着有些重量的背包,走进厨房,开灯,到长桌后头倒杯水喝。

    我倒了杯凉开水,转过身,咕噜咕噜地倒进喉咙。

    倒到一半,我的眼睛瞪大了,甚至连吞咽都忘了要做。

    明明显而易见,但此时此刻,我的视线才对上客厅墙壁上的数个大字

    你可以盖着变暗,我不能变亮。

    剩下三分之一的水,几乎沿着我的脖子,全喂给了t恤喝。

    该死的,每个大字都有我半条手臂长阿密用平常画画的颜料,这次不在我房间,但在客厅大剌剌地写了十二个字不只墙壁被涂鸦成一塌糊涂,整个客厅都面目全非,沙发被割烂了、茶几东歪西倒;阿密的画有些被折断、有些被狠狠地割破了,尤其是那幅章鱼缠着女孩的画,半人半章鱼的怪兽完全被割烂,变成坑坑巴巴的洞,压根儿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我将水杯搁在桌上。

    呆滞地步出厨房,穿过突然变成障碍赛道的客厅,只为了接近那些字。

    我几乎贴上墙壁才停下,然后伸手摸那些字,字完全干涸了,肯定写上去已不少时间。

    我知道这不是三月前妻派人来做的,而是阿密的毁灭性大破坏

    我不过躺在医院一段时间,阿密竟然将我们的家破坏至此一阵无法抑止的寒凉从背脊直卷而上,令我头皮发麻。我记得我在医院那段时间,睁眼看见的都是艾莉儿,而且她的情绪非常稳定,丝毫看不出异样,那男人对我笑得比还甜但他的内心竟然是这般惊涛骇浪吗在那无风无浪的海面之下已卷起了漩涡,只是没在我面前显露而已

    那男人肯定是非常恨、非常恨着那疯女人,恨到非杀她不可的吧

    我被刺伤住院,让他的恨意加剧,复仇欲望像火山爆发般一涌而上,但这股庞大的恨意没有浮出水面我幻想就在一或两天之前,三月站在客厅中央、跟我同一个位置,看着墙壁上突然出现的字,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沾满颜料的手,看了一会儿,松手,画笔掉到地上了。他神色呆滞平静地走去厕所,把自己的手洗干净,然后背起他的运动袋,仿佛看不见地跨过一件又一件东歪西倒的东西,乘车去医院,然后让艾莉儿出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我的病床边

    我收起贴在颜料上的手,环抱双臂。

    我突然重新认识到多重人格症,阿密的暴力倾向有多可怕,之前见识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我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当他们的医生我又是凭什么决定谁可以消失、谁可以留下

    为什么我没发现要他们再接触re、他的梦魇需要多大勇气而一直以来又造成多大的压力随着开庭正面交锋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的心理崩溃就越来越严重,已崩裂得快不成样子了,阿密快不能控制自己,而三月快压制不了阿密三月想要逃开,阿密从没放弃复仇,越察觉re的存在就越想去杀死她,两种相反的欲望快要把那男人硬生生撕成两边了

    难道我要

    我要等到三月再也受不了被往事幽灵缠绕,没日没夜的被恐惧折磨,阿密再也无法压下那令他痛苦难当、反复挣扎的复仇欲望,迫使他们走投无路,只能结束这他妈的一切,真的拿一把切肉刀、或抢一把警枪去杀掉那女人时我才懂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什么又是真正对三月好的吗

    我转身,看着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客厅。

    定了定心神,我卷起衣袖,弯腰,开始收拾残局

    我有一本书。

    书中有一段讲到一对姐妹的孩提时代,她们的房间共用一条走廊,她们常常为了晚上走廊开不开灯而吵架,妹妹要开着灯,姐姐不要。妹妹常对她说

    拿枕头盖到你头上。你可以盖着变暗,我不能变亮。

    我只是不知道阿密也有看过那本书。

    我只是不知道阿密一直以来有多害怕、多不愿意被杀死。

    他愤怒,但针对的不只是re。

    他控诉我为什么有这个资格、这个权力去决定谁可以留下、谁必须离开,而这一离开便是永远死亡。他控诉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控制三月的脑袋就像魔术师玩魔术,用一块黑布掩盖着他们的世界,把艾莉儿给变走,下个便是他,他可能一分钟不到就被无声无息地关进黑箱子,死亡了。

    三月跟阿密是被同一条走廊连接的两个房间。

    而我,我是站在走廊上,决定要不要关灯的人。

    现在,我的手指,已摸到电灯开关了。

    不只阿密希望有个了结,我也得结束这他妈的一切。

    注hanschristianandersen,1836,theittraid

    第十四章  thesejeafhis

    我将故事书拿起,回到客厅。

    我坐在那张被割得坑坑巴巴的沙发上,然后翻阅。

    从头翻阅这个我已经熟到不能再熟、每晚都要在那男人的枕头边复诵一次的故事。关于我捏造的、而艾莉儿显然也不介意的新结局们,我现在一个也想不起。明明在两天前,我跟那男人甚至在回家的路上,逐个逐个数着我们一起创造了多少个新结局,而未来的可能性又有多少个。

    每每到结局前一页,我都翻不下去。

    拇指磨擦着因为翻太多次而变得有些残破的纸,好像我从来没看过这故事、从来没翻到最后一页似的,就像我不看下去就真的不知道结局似的。

    我再从头翻阅,一次又一次,直到我发现,我根本不用逼自己去看最后一页为止。

    客厅中,所有被阿密砸成碎片的东西都被清理好了。

    我将电视机、音响、茶几、椅子、割破了的沙发抱枕、窗户的玻璃碎片全都清扫好了,毫不恋栈地堆在楼下的垃圾房中,整个客厅空荡荡一片,光洁如新,连气温都仿佛降低了几度。

    我只留下了沙发,尽管那其实是损毁得最严重的。

    我留下了阿密的画,全部都留下了。

    不管有或没有破损,被割得稀巴烂或断成三块,我尽力修补,然后整齐地放在角落。

    我甚至没擦走墙壁上的十二个大字,那句子就在我的背后,鲜明得像刺在我的背脊上。

    我捧着一本书,像尊被蛇魔女冻结住的石像。

    同一个句子看四次,是因为我正在构思说服阿密的台词。

    同一个句子看八次,是因为我正在说服自己去融合他们。

    每当我想不出来,或是想让脑袋放空以逃避的时候,我才会回到故事中,寻回停住的地方再看下去。我拿着一本快翻烂的书,坐在空空如也的房间中,仿佛看得津津有味不肯抽离;仿佛我今晚没有用这双手紧紧拥抱一个灵魂,然后又轻轻地让她离开;仿佛我接下来是要洗个热水澡而不是准备再融合一个人,不是再扼杀一条活生生的灵魂。

    美人鱼的结局可以有很多个。

    但你必须承认努力去创造、去想像象美好得不可思议的、甜美得像的未来,是因为安徒生给予的结局只有一个,所以你才开始想像象与那结局相反的一切。

    而且他已经死了,他赢了,没人能叫他更改。你结结实实明白到结局从来只有一个,只是这样。

    即使王子在美人鱼化为泡沫时才发现自己最爱的是她,王子也无法更改结局。

    艾莉儿说我比王子更好。

    但她不知道我比王子更绝望,因为我在美人鱼化为泡沫之前,已经发现我爱他。

    我很早就准备好迎娶邻国的公主,却终于发现我同时爱着快成泡沫的人鱼。

    我的手指再一次停驻在结局前的一页。

    手机响起来了。我拿起手边的手机,是noe,第十八通。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离我上一次注意到已经相隔数小时,晨光在地板拉出长方形。

    在烟花晚会丢下她可以算是没风度,现在再不接电话就真的是混蛋了。

    喂,阿透吗是阿透吗

    noe,你现在在哪里

    呼你没事就好了你知道我打了多少通电话找你吗我从昨晚开始就不停打耶我以为你们出什么意外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对不起,我跟阿密昨晚

    我知道,你们失散了嘛,阿密已经跟我说了。我说昨晚也真的是太多人了,我转个头你们就不见了我找了你们超久的,打你电话又不接

    等等,你说阿密告诉你什么

    什么你还没跟阿密联络上吗他几小时之前打给我说他去了朋友家,还叫我别担心你们他没有打给你吗而且他的声音还怪怪的,好像是感冒了

    失散了那男人跟noe说我们失散了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朋友的家是怎么回事那男人除了橘狗的同事外根本没半个朋友,更别提他现在的意识很可能是三月,三月不熟悉阿密的朋友,而且要他扮演阿密也太难了他说的朋友到底是谁难道是re把他绑架回大宅中,然后威胁他这样说吗

    noe,你有他的来电显示吗你可不可以把那个号码给我

    noe很爽快地将三月的来电号码打成简讯给我。

    我握着手机,看着那组数字,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我没有失忆,即使很久没拨了,仍然记得很清楚。

    易岚家的电话号码。

    我宁愿我认不出来。

    为什么

    因为我背叛了他,所以三月毫不留情地、连个机会都不给就抛弃了我吗

    为什么

    就因为我为了阿密而动摇,所以三月觉得我不行了、再也没用了,立即去找易岚替他们融合

    为什么因为他信任易岚比我多吗因为他已经完全不信任我了吗因为他觉得我对他来说除了融合他们外毫无价值,像黏合模型组件的夹子坏掉了,可以立即丢进垃圾桶

    为什么他要我知道易岚比我更好、比我更有用吗为什么是易岚他可以跑去找除了我以外的千千万万人、千千万万个心理医生但就不可以是易岚不可以是易岚

    他不懂吗他不是说过我是他最棒的医生吗他应该知道的他应该懂我的我明明已经决定融合阿密我明明已经作出选择了我就在原地等他如果我们失散了,为什么他连转头找找我也不肯为什么为什么

    在我等他归来的十一个小时后,如果他要报复,那他成功了。

    我屈膝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一点、一点,裂成碎片。

    阿密砸了我们的客厅,三月砸碎了我。

    我并没有刻意去制造这样的场面。

    这不是八点档的肥皂剧情,也不是对那男人精心策划的一场报复

    我怎么会这样做我是说,除非我能杀死他女儿,否则我甚至连怎样报复他也不知道。

    他深明伤害我跟报复我的办法,但身为他的心理医生,我却失败到连他的半处痛点也找不着。

    在这方面,那男人显然比我高明多了。

    我没有听到钥匙扭开大门的声音也许有,我不肯定。

    那女孩的呻吟声充斥了我的耳朵,明明在数个月前,我抱她的时候还不觉得那么刺耳。

    我不觉得自己的表现有多勇猛,但女孩显然乐意为了争取论文的更高分数而卖力演出

    女孩白腻的大腿夹紧我的腰,我听见进出时毛发磨擦的沙沙声。

    我是真的想做爱,需要那种真实的肉体与肉体纠缠,汗水的味道。但现在只想快点结束。

    仿佛我抱着的只是女孩造型的自慰器,是涨满了气体的塑胶娃娃。

    用什么去磨擦它都一样,会出来的还是会出来。

    我连他是否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都不知道,我连他是否永远不回来都不知道。

    我不是刻意要他看到的。但我发现自己没有停下的意思,没有去锁门的念头。

    即使我应该要。

    我从听见那一声疑幻疑真的开门声后,就开始幻想那海绵宝宝的钥匙圈。

    我在脑中数着那男人的脚步,他会在客厅停留多久、还有几步就会到我房门前。

    一步、又一步、再一步

    四三、二、一。

    我的视线和男人的对上了。

    房门半开半掩,却足够完整呈现男人的一双眼睛。

    我停下腰的摆动,甚至忘了下一次是向前还是向后。我尝到唇瓣上汗的咸味,尝到窒息。

    直到女孩的头往后仰,看到那男人而开始尖叫,爬离我的身下,拉起被子。

    直到男人抿成直线的唇角,露出艾莉儿对我的厌恶与冷漠,他转过身,若无其事的走开。

    直到女孩抽离了,我的分身仍处于半软不硬的状态

    直到我发现我想要的不是肉体的快感,是报复的快感。

    直到我发现我由始至终所做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结果,就是伤害自己。

    三月冷漠得仿佛他只是上来借个洗手间,发现有人占用了,于是他转身走开。

    他比还没跟艾莉儿融合时更沉默,但竟然能比阿密想杀我时更直接残酷。

    女孩没有停止过尖叫地滚下床,然后极快地穿衣。

    但她停止尖叫时说的话,我还是一句都听不见。

    我上身赤裸,牛仔裤跟内裤褪到膝盖,半跪在床上,完全软掉的分身挂在双腿间。

    我只懂呆滞地看着那没被推开过的门缝,窝囊得连我都不认识自己。

    女孩套上热裤,正准备套上t恤突然,我瞪着的门被霍地踹开

    砰

    三月转身走开后五秒,阿密踹飞了我的门。

    他们变换速度之快,让我以为是三月改变心意回来了。

    女孩再度尖叫出声,阿密像只嗅到猎物的野豹般将门撞开,用自己的身体作武器冲进来,他闪电般将女孩卷了过去,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他扯住女孩的手腕

    女孩大叫我的名字,叫得像快被阿密撕开般。

    我如梦初醒,立即跳下床,追上阿密阿密、阿密别这样她是个女孩子啊

    阿密大步大步地跨,走得飞快。我只来得及瞄他的侧脸一眼,他把我给吓到了,我见识过阿密生气的样子,但我怀疑我没有见识过他真正生气的样子。

    他的双眸眯起来了,里头黑得深不见底,有一抹光,亮得仿佛是被黑洞吞噬前的最后一缕光。

    他柔软的下巴线条变得刚毅,好像牙关正紧紧咬扯着什么东西。

    阿密、阿混蛋放开她、放开你让她穿回衣服你

    我冲上去,死扯着他的手臂。

    仿佛拖着大型垃圾,阿密将那半裸的女孩子拖到门口,被蛮力弄痛了的女孩叫痛,恐惧地扭动身体想要脱出,但徒劳无功,只能穿着胸罩被他拖着走

    女孩终于发现了这男人非比寻常,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了,踢他打他,想要逃走。

    我跟阿密差不多高,力气竟是撼动不了他,只能扯着他半边胳膊将他往回拉,向密

    阿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我。

    我瞧着他的侧脸,开始害怕了我怕他的失常脑袋会将眼前的女孩错认为re,因为他的眼睛满含浓浓的杀意,直接、暴戾,向密,你瞪大眼睛看清楚她不是re她不是

    阿密眼中只容得下那个女孩子,和没来由的憎恶。

    他一把将大门拉开,然后将女孩整个甩了出去,女孩半裸地跌坐在走廊上。

    你这个没人性的混蛋我双目赤红地骂,也不知道是骂他还是自己,妈的

    女孩饱受惊吓地用衣服掩盖着胸部,幸好走廊上没有半个人。

    我撞开阿密,忘了自己也是半裸,想冲出去将女孩子扶起来,或冲去一个阿密找不到我的地方。

    我才踏出大门半步,牛仔裤头就被男人扯着,他半只手掌插进裤头中,用力拉着我。

    再让我见到你,我便杀了你,贱货。

    虽然处于狂怒中,阿密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平静,反差大得恐怖。

    女孩瞪大了大眼睛,仿佛瞳孔中映出一只从没见过的怪物。

    男人甩上了门,门在震动、我也在震动。

    我多想跟门外的女孩对调位置。

    我想向反方向逃离,想把自己锁在厕所直到这男人走掉,我也想狠狠给他一拳

    我不知道哪一样比较想做,待我发现之前,我已经给了他一拳

    在阿密转身面向我的同时,就愤怒地出手了。

    她是个女孩子,你做了些什么

    阿密被我打侧了的脸转过来,扯着我的裤头拉向他自己,像我是只填充玩偶。

    我可以现在把她捉进来,扭断她的手手脚脚,把她的指头逐根逐根扯下来,砍断她的头送给你你是不是想我做些什么

    我一口气喘不上来,整个肺部都是寒的。

    即使不跟阿密对视也能轻易得悉他眼眸中的恨意,他明明能跟公司中的女同事和平共处,却没办法接受有女性生物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或只是配上床单,他没办法去看任何做爱片段,男的跟女的,因为那毫无例外会让他想起re,会让他想起自己被绑在床上,只露出分身插入阴道的恶心感觉他被那个疯女人用皮带绑着强暴,骑上骑下了不下十次,

    我忽然害怕他会兑现他的话,会突然冲出去把那女孩抓回来

    我冲去窗边,拉下百叶窗,看见女孩边套上t恤边冲出马路截计程车,直到计程车扬长而去,我才真正松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跟那贱货做你为什么要跟她做

    很好,他逼问我的神情就真的像个精神病了。我转过去,还有什么原因因为我想做、我要做就是这样简单别说得你好像一个处男,别说得你好像没在里头那张床滚来滚去强x自己似的

    如果你想做,你可以跟我做我就在这里

    他把自己说得像一直以来乖乖等待的家犬,最后才发现主人把本该是他的玉桂糖棒喂给了街外的流浪猫

    对不起,我也是有选择权的好吗第一,我不是同性恋,没有被人插屁眼的兴趣;第二,我还没有作贱到要去找精神病上床的地步;第三,因为你这几天都不在这里

    我能去哪里为什么你不来找我

    因为你去找了易岚

    当我比他还像个疯子般咆哮出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做了某本心理书上的示范图,我双手抱头,指尖插进头发之中。我下意识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

    阿密沉寂下来了,我也是,连声音都失去了,客厅显得更冷清。

    我第一次发现沉默也可以是种武器,它蚕食了对话、空气,最后它蚕食了你们的关系。

    我不知道阿密对我的了解有多深,是否知道易岚于我而言是个伤口,而这伤口有多深多大多明显事实上我也许从没有去碰或尝试治疗,连贴块纱布以作遮掩都没有。即使他从前不知道,现在也一定从我明显的反应中得知一二了

    这不公平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三月去找那混蛋我上一刻还在海边,刚刚就突然站在你房门前,看着你跟那贱货在上床

    难道你以为三月会好心到找易岚融合时让你知道、或让你出来事实是你早知道三月想融合,想成为一个正常人,但你像个毒瘤一样依附在他身上不走你明知道自己是每次疗程的最后阻碍如果你真的想帮他、真的想保护他,你就不会哭丧着脸求我

    那些白大衣不是想帮他他们一个两个把他当研究材料,不把他当人来看他们满嘴他妈的漂亮借口,到最后只害他的情绪变得更不稳定、变得更糟糕三月不知道什么才真正对他好

    那我呢阿密我呢难道我在眼中也是只想从三月身上谋利益的人是最终会伤害他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都不把三月当人看是谁把他变成怪物的是你因为你由始至终都不肯离开

    不要现在才把所有错推在我身上不要把自己说得像个毫无歪念、济世为怀的医生我知道所有你脑内转的自私念头,你跟那些白大衣一样,只是剥夺的方式不同,他们不把三月当人看,而你想要三月,你想抱他你喜欢上他了,爱上他了,所以嫌我碍手碍脚因为你怕自己爱上了精神病,你不敢让别人知道你爱上了疯子

    对那又怎样不知何时起,我已经跪在地上,拳头紧紧抵着地板,发出吱吱的声响,我喜欢他我喜欢他你很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我也喜欢你啊

    我不知道喜欢上三月是不是对的,至少,我知道喜欢上阿密是错的。

    那我呢为了你们我就一定得成为牺牲品为什么三月可以当正常人我不可以为什么三月跟艾莉儿都可以得到想要的我不可以有没有人理会我的感受,有没有人问过我要不要

    这从来都不公平,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没有说完就给他打断了,被他的声音盖过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忍耐到现在的我是为了谁才去玩那几个月的家家酒

    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你只是一个人格

    我脱口而出易岚曾经说过的话。

    我说得像要说服自己、认同自己爱上的只是个人格,虚幻的,而不是真正的人。

    我觉得自己刚刚说得跟拿了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胸没分别。

    即使我死盯着自己的指头直到变成肉色的模糊的圆点,即使我死死地咬着唇、皱着脸不让浮着的泪水滑下来,必须忙碌地换气,但我还是清楚嗅到,从阿密的伤口流出来的鲜血味道。

    我对他做的、他对我做的,只是玩家家酒而已。

    美人鱼的结局,从来都只是这样而已。

    你终于说出来了

    阿密用仿佛梦游般、丝绸般的声音低喃着。

    我稍稍抬脸,角度只足够看见他的大腿旁,虚虚地张开手心。

    那是阿密的手。我从来都能分辨他们谁是阿密、而他身体的哪一部分又是三月,并不是因为阿密是左撇子、而三月用右手,不是这样没那么简单到能一言概括。我却直到昨晚才发现。

    回去

    我没办法再承受我不想再伤害她更多了,我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他,拿一把利刃血淋淋地、毫不留情地割他、割他我看得到他的伤口,吃得到鲜明的血味

    我没办法再承受这样荒谬的关系、荒谬的争执跟荒谬的现在了,反正一切到最后只会成为愚蠢的、虚空的过往我没办法再多承受一滴滴跟他的回忆了我快要被这一切压垮了

    回去回去、回去回去

    双拳压在地上,我歇斯底里地大叫,越叫越大声。

    仿佛我才是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仿佛我面对的是不懂得听我指令的机械人,仿佛我不是个心理医生,只是个无助地、任性地哭闹的孩子,完全没办法了,撒野耍赖地只为得到心爱的玩具仿佛只要我一直叫下去,阿密就真的会回去三月的体内,永远从我眼前消失。

    回去回去

    这是对的我知道这是对的

    我留下阿密是错的不关乎对三月的背叛,而是任何一个医生、不、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知道的常识,如果你看得见一个病入膏肓的癌症末期病人的恶瘤在哪里、如果你知道怎样去治愈他那你怎么可以因为一己之欲、或任何怪诞荒谬的理由而不去割除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三月、阿密跟我一起同归于尽而已、我们只会互相拖累坠落救三月是对的,杀阿密是对的

    只是没有任何一本精神科医生的指示手册中有写当你爱上一个人格要怎么办、怎样么是对的

    泪水跟随着我嘶吼的节奏,一句又一句、一滴又一滴地滑过手背,滴在拳头之间的地板上脸颊没有被打湿,泪水像脱离眼球的重力子,完整地下坠,然后破碎我看见它不断重演我心碎的过程即使我这颗心被双手奉献给三月,我知道,这颗心也已经碎了。

    因为阿密已碎成一片片了,连三月也不能为我修补。

    回去求求你回去我啜泣,挤出与真正心意相反的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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