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临急编出来的话真的有用,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但三月的痛苦不会比艾莉儿少,他难受地低下眼。
他在女儿的生日派对中跌下泳池了,我感谢阿密还记得要拖我一起难堪。
宾客们虽然离我们远远的,但都在窃窃私语,期待看更有趣的后续发展。
他离开我的怀抱,扯着毛巾但没有动作,我沉默地抹着头发。
我的悲惨似乎永远不及他的一半,我都要同情起他来了。
你怎么掉下水的是被那群死小鬼撞下去的吗
乐先生,你做得真的很好,换作是我跟易岚可能也未必做得到。
我跟三月抬头,re向我们走来。
我耸耸肩,不知该怎么回答,事实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呃这也没什么
等等她说换作是我跟易岚也未必能做到
难道她也是她是心理医生
可能吗三月的前妻是心理医生
我惊讶地瞪着三月,希望他能给我肯定的答案
他没有回望,他着迷地看着别的方向。
是他的小女孩。
女孩害羞地躲在母亲的脚后,只露出眼睛看着陌生的爹地,落汤鸡爹地。
我看见三月的紧张、三月的高兴,他连耳根都红了。
re把小女孩牵出来,俯身跟她低语几句。
女孩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然后看向三月
三月紧张得直扯着毛巾,我真怕阿密会冲出来搅局,下意识地想抓住他的手。
但他不是艾莉儿,我怎样也不应该牵他阿密八成会冲出来拗断我的手。
女孩听毕妈妈的吩咐,向三月走过来。
她伸出手,小小软软的手。男人屏住气息,擦干了手才敢牵她。
妈咪叫我带你上楼换衣服
男人像对待易碎玻璃般,轻轻搭在女孩的手上。
两手交握,女孩的手好像显得更小了。
爹地你不会说话吗
他们从泳池边远去,女孩仰头问,然后男人点点头。
我看呆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也需要换衣服而急忙跟上。
我吸吸鼻子,觉得还真是怪感动的天杀的,我对亲情这东西就是没辄啊
结果我猜错了,那叫chris的男人一年应该三百六十四天穿西装
至少有一天是穿便装的。
re拿了chris的衣服给我们,请我们将就点穿着。
看到衬衫的牌子我只差没昏倒,我用一个月薪水买得起半条衣袖吗
size虽然对我跟三月来说都大了点,但三月穿上后倒比较人模人样了,不再像流浪汉,我想他还需要剪剪头发。
走下斜坡的时候,三月的脸一直都红红的。
我摸上他的额头,心想,他刚掉下水池就着凉发烧也太快了点。
他抓下我的手,把本子塞进我的手心我见到小乔了,她牵了我的手。
对啊,我见到了。
我把礼物送她了。
我想艾莉儿挑的礼物她会喜欢的因为,你知道,她们的岁数差不多
她知道我不能说话,但好像没有不高兴。
这爸爸真是天啊我要哭了
我转过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很好啊她不介意你不能说话,这样很好不是吗
乱糟糟的头发下的表情我看不见,只知道他点了点头。
我们静默无语了,走得很慢,像等待着那种感动沉淀。
这男人让我这些年刻意不去看什么再见了可鲁啊飘零燕啊千里寻亲记的努力通通都白费掉了。
我听到喀嚓喀嚓的声音,知道他在按着自动铅笔,又想写什么给我看了
突然,后头传来喀沙一声,男人不知绊着了什么,整个人晃了一下。
我急忙抓着他的手臂,喂喂,拜托你走路的时候不要写字,好好看路
我看他的脑袋真的烧坏了,见到女儿让他像嗑药般迷茫到天南地北都分不清。
他多年轻就生了孩子啊,如果我不知道那个是他女儿,我一定以为他是恋童癖。
用肩膀想都知道,他刚刚肯定是找女儿找得太投入,才没有留神,被乱跑的死小鬼撞下泳池的。
眼角略过一抹红色,有一辆计程车从山顶开下来了
快要走完整座山了才看到有车,我当然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冲出去拦截。
叽
司机被我吓呆了,急急踩下煞车,刚好停在我脚前。差一丁点都会把我撞飞。
在司机破口大骂之前,我已经拉着男人钻进车子里,管不了会弄湿座椅。
司机从后视镜看我们,眼神很奇怪。
我以为司机还没从快撞死人的惊吓中回魂,所以眼神带着责难,但并不是
我感到手心痒痒的,向下看,我才发现我握着他的手。
不是十指交缠的那种不过也差不多了。
男人的手指蜷曲起来,刮到我的手心。
我像被烫到般缩开手,抱歉,我没注意到
天呀,才两天时间,我已经习惯了牵着他过马路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
都怪艾莉儿的撒娇功力一流。
一手托腮,累积的疲倦开始发威,慢慢嚼食着我。
从昨晚开始事情一件接一件,完全没有让我喘气的空隙。
我竟然在三月女儿的派对上遇见易岚。这就是天意了,是吧我为了逃避好意的经济援助已经很久没接他的电话了
被又爱又恨的老友提醒我是多么废的废物,这感觉非常差。如果我能上进点、如果我能多花点心力打理好自己而不去管闲事,我现在就不会跟这男人坐在这计程车中了。
男人身上带着氯的味道。
水顺着发落在纸上,化开,他抹去水珠很可爱。
瞄了瞄本子上的字,我随便应和对啊,小乔真的很可爱
小乔是个很有气质的小女生,直发绑着蝴蝶结,穿着艾莉儿会很羡慕的蕾丝裙子跟皮鞋。
她的眉眼真像三月
你。
我我什么
他的手微微推上,手腕一转,圈着那三个字
很可爱。
我用手抹抹脸,睡意减了一半。
男人说我很可爱,对啊,他大我四岁,他看我应该像看待后辈吧。
被男人称赞很可爱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我别扭地扯扯唇角。
你,也很可爱。
男人侧侧头,对这形容词同样困惑。
溺水的人鱼。
他笑了,虽然没有笑声。
我们相视而笑。
三月看起来很满足,很开心。
阿密那混蛋咬了我的手之后逃之夭夭。而我忘了问,艾莉儿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要我保护她、保护三月,但海巫婆在哪里
youaotafraidofthesea,ydubchid,saidhe注
注hanschristianandersen, 1836 ,theittraid
第五章 向日葵
如果你独居,半夜起来发现落地灯竟然亮了,那是很恐怖的事。
但比这更恐怖的是,你有个精神病患同居人,而他半夜起来点亮落地灯。
如果你要分尸还是把人脑熬成肉酱,我可以建议一些很隐密的地方,你真的不用在我家搞的。
把手表除下,液晶表面显示着萤光的246。
一整天下来,玩地理定向又玩跳水救人真的太累了,我竟然一沾床就睡到现在。像被谁打了支麻醉针般唇干舌燥,我走到厨房倒了杯水,边啜饮边走出客厅
客厅不知何时架立起矮架与画板他的袋子真的是小叮当的百宝袋。
男人站在画板前,举手投足如猫般无声。
他完全没有吵醒我,我真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又或者是我睡得太沉了。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倚在门边,接受他探照灯般的目光,这男人手上还拿着一支画笔哪。
阿透先生,我真的很感激你今天跳下水救我。
他说,表情十二万分的诚恳真挚,连测谎专家看到都会流泪。
可惜我不是测谎专家,我是心理医生的助理。我咬咬马克杯沿,发出喀喀两声。
他说话了,这男人预期我会惊讶得连下巴都掉下地,但我没有他预期的那般蠢,彼此彼此,我也很感激你不遗余力地咬我。
男人眯起眼睛,深黑瞳仁映着客厅的灯光,他笑了。
他笑得肩膀微微震动,握着的画笔却仍丝毫不动,我装三月装得很像,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蛋我说的是心理医生都会被我骗得团团转
言下之意是我比心理医生还不如了是吧反正我早就知道自己是比上不足啦,你装三月也许没你所认为的那么像。
我抬抬下巴,示意他的手,左手
男人此刻正用左手握着画笔,理所当然地。
男人不置可否地侧侧头,食指一挑,就把画笔抛去右手。
然后他向我笑,微笑,稍微看到尖细的犬齿,这是三月带点腆意的笑容。
我不能否认,如果我不是先留意到他用左手、又或者他不开口说话,我八成会给他骗过。
我能说什么呢毕竟他们在同一副身体内啊。
我掐了掐肩膀,在他身后的小沙发坐下。
这个男人,保护者,竟然也有如此安静的一面,果然人脑不可以像划机位般划分啊
我以为他若出来必然惊天动地,至少见血才肯回去,他却大摇大摆地在这绘画我是不是梦游了这个是快咬走我手上一块肉的阿密啊。大概我们都累了,他也没兴致把我当沙包般抛来打去,所以你打算让他过劳死
这是我的时间,亲爱的医生。
谁决定的
当然是我决定的。男人想也没想就霸道地宣布,仿佛平述事实,需要你的授权吗
他在塑胶杯中搅拌画笔,发出水声,比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还响。
老天爷,我竟然半夜爬起来坐在客厅,跟个杀人犯闲话家常,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我低头,拇指磨擦着手掌的咬痕,想要平静下来却发觉自己的手在颤,但这不是害怕,是兴奋。
要彻底了解这男人唯有从阿密着手,我怀疑自己早就知道了,艾莉儿说她的母亲是人鱼,而你跟三月却不懂游泳
男人专心进行手上的工作,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使我变成愚蠢的自说自话。
良久,直到我考虑回房锁门睡觉锁门,一定要锁门,他才边挤着颜料边回答了小鬼,一想到可以溺死你,我就兴奋得不得了。
你答非所问,阿密先生。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有多想溺死我。
医生大人,我肯定你不想知道那个蠢蛋的可怜小故事。
街灯跟车灯从半开的窗子透进,在地板上拉出长条形的方格子,偶尔还有风驰电掣的机车发出隆隆声,客厅只有落地灯默默发着光,有个男人在我面前画着油画,自在得像这里是他刚租下来的小画室,简直像走进了某部旧外国电影似的而下一秒很可能变成黑帮仇杀片。
三月迟早也会告诉我的,不然我无法帮他。
你敢逼他说出来,我会杀了你
蓦地,男人将画笔掷进水杯中,水花四溅。我急忙把脚缩回来。
这样也好,我想。
甚至松了口气,起码他没有抄起画笔插爆我的眼睛,这个距离他绝对做得到。
你现在先跟我说,他就不必跟我再说一次。
果然,他们拥有些不愉快的回忆。阿密一点也不想让三月再旧事重提,让他再受伤害。
感觉真好,现在我也有威胁这男人的事了,这感觉天杀的好极了,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我想知道谁是艾莉儿口中的海巫婆,为什么说她的母亲是美人鱼三月为什么要拿回小乔的抚养权你们的秘密,你们协定不说出来的秘密,可以不告诉我。
然后你知道一切之后就可以掌控我们了你觉得很有优越感、觉得自己可以杀死我了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他妈的小小助理。
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达到三月的要求,但我会试试看。我把马克杯放在茶几上,拍拍膝盖,准备回去睡觉,晚安了,阿密。明天我跟三月对话时希望你不要干涉。
几乎立即就听到男人说坐下。
哈哈,残酷无情得像恶魔的男人还是有弱点的。
看吧,只要抓着一个人的感情缺口就很好办事了,所谓的犯罪心理学也没那般复杂嘛,你突然又很有兴趣说了
那小丫头的笑话很好笑,不说出来也太对不起她了。男人灵巧地将画笔转到别的指间,拿起绿色的颜料挤在硬纸板上,开始混色,动作流畅,你们很喜欢用的那个小把戏吧,实话讲耶注1,反正三月说过不少次了。
男人重重地说不少次三字,强调这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这是所有治疗过他们的心理医生都知道的事了稀罕程度只属普普通通,基本入门的级别,好吧,总好过没有。
这会是漫漫长夜,我起来给自己冲杯咖啡。
艾莉儿在三月五岁的时候被分裂出来很典型的八点档剧情,三月老爸是个行船的海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海了,他老妈独力抚养他反正生活很艰苦。然后某天他老妈接到一通电话,说大船被暴风雨打翻了,船上的人死了一半,那时候他老爸还生死未卜,他老妈就先变歇斯底里的疯子了。事不关己,阿密耸了耸肩。
三月他被他母亲虐打了
男人转身看我一眼,表情写着自作聪明四字,我真有拿咖啡淋他的冲动。
嘟嘟猜错啰,大医生,他老妈没有把他关进衣柜也没有虐打他,她只是去死了。一星期后,小三月刚睡醒就看见桌子上有份报纸,报纸列出了海难死者名单,有他老爸的名字在上面。然后他听见房内有声音,一推门,就看见老妈上吊了。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马克杯,虽然书上的案例看到麻木了、生厌了,但现在是亲耳听见,是真人真事,这曾经发生在某间屋子内的事,对孩子来说简直是种暴力,我稍微想像都毛骨悚然。他看见他母亲上吊自杀,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that'sit你说得还真轻松啊,当然不只这样。三月当时吓到叫都叫不出来,他冲进去,抱住他老妈的双脚,想把他老妈托起来。哼,五岁的小鬼头会有多高啊他还是死命地托住她的双脚不放,然后她缺氧,双脚开始乱踢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在下面,踢得很用力,不停地踢,位置刚好就在这儿
男人用手指按了按喉咙,我看着他,背脊涌起一阵凉意。
我想我知道三月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喉咙跟胸膛全都淤伤了,三月难受到流眼泪还是没有放手,他知道一放手,他老妈就死定了结果换来的是什么他听到喀一声。医生,你猜猜是什么声音
男人虽然要我猜,但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公布了答案
颈骨断了。他老妈的颈骨断了。
我简直想吐。
这男人当时明明没有与三月一同经历这一切,却说得这样历历在目,又这样事不关己。
事实如此恐怖,他却说得淡然还带点兴味。这样极端的差距令我想吐。我紧握着杯子,掌纹都快刻进去了,我要自己专心看着涟漪,尽快平静下来。
真刺激呵医生。
男人看我低头不语,很高兴击败了我,此刻正得意洋洋地转动手腕。我真难以把这个灵魂跟三月的身体连在一块,他们的性格差距比他妈的大峡谷更大。
故事说到这儿,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的小小主人翁。小主人翁听见喀一声后,他看上去就这一秒,艾莉儿出来了。真方便是不他不想的、不敢的、他做不到的所有事都有别人代劳。他分裂出另一个自己,艾莉儿刚出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又叫什么名字,她只看见一双脚。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艾莉儿说她的母亲是人鱼了吧
男人无声地勾起唇角,侧脸被街灯打上一层阴影。
我现在也身处二十几年前,就站在那个五岁的小孩子旁,刚分裂出来的艾莉儿旁,一同看向前面,那双凭空出现的、摇摇晃晃的双脚,白如死灰的脚。
她上吊自杀。
不是缺氧而死,是颈骨断开。
死后,双脚自然会下垂,合在一起,脚尖向下。
脚尖向下。
合在一起。
yotherisraid
艾莉儿刚生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
我一阵剧烈摇晃,竟然看见艾莉儿从眼前的男人身体中走出来,像个幽灵,走到我面前。
她是一层烟雾、透明得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蔚蓝的眼睛直视我,她轻轻举起食指
指尖搁在唇上。
跟她在服务台前做过的一模一样。
嘘
仿佛要我保守秘密,轻呼一口气。
她消失了,她是虚幻的。但那口气拂到我身上却如此真实,那口凉气传遍我全身
我从头顶到脚尖都寒遍了,起了鸡皮疙瘩,僵硬得动弹不能。
但这还不是他们的秘密,这只是他们的过往。
我开始不想要挖掘他们的秘密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了
喂、喂你真的是心理医生吗
渐渐听到男人张狂的笑声了,我顺着声音,找回现实世界的触感。
我搓揉双手,希望消去那种疑幻似真的僵硬
哈哈哈拜托我从没看过像你般夸张的心理医生你比病人还要更害怕是怎样我有病啊医生,你也不用吓得屁滚尿流吧你后悔要我说出来了还是你现在改变主意了,想威胁我说,刚刚一切都是假的、捏造的
我肯定我是他看过的这样多的医生中最逊的一个,好了吧
谁叫他是我的第一个病人,但这个我可不想让他知道,不然多恶毒的话都指日可待。我们都清楚他刚说的是事实,所以不用再讨论艾莉儿的出生史了,很好,快点进行下个话题吧。
现在的气氛多好也多恐怖,我知道自己应该乘胜追击,揭开三月的疮疤,让他更多资料,但该死的我连深入探究的勇气都没有,我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你错了,易岚我果然不是当心理医生的料子,只是不自量力在胡搞,以为自己可以。
真想让易岚看看我现在的窝囊样。
我今天看re跟chris把小乔照顾得很好,为什么三月要争她的抚养权
阿密用指节擦了擦脸上沾到的颜料,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转话题转得这样没技巧的心理医生。
要你管我站起来,差点抄起马克杯敲爆他的头。
但甫站起身,我就被那幅画吸引了所有视线,我不由自主地绕过茶几,接近那幅画。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是公司高层,然后那娘娘腔被总公司调去英国,想带他女人跟小丫头一起移民,三月很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小乔,所以他要争取抚养权。
我持续接近,努力想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楚构图。
画以深色调为主,我很难看出其中的内容,必须更近、更近
突然,脚下传来细微的喀一声,我向下看,发现自己踢到其中一罐颜料了。十几瓶中的一瓶。
地上没有铺报纸竟然没有铺,妈的,颜料全都是黑黑绿绿的,没半罐是鲜明的颜色。
没有。
突然,眼前大放光明
我没有意识到男人何时去开灯。
客厅灯亮着了,一切曝光在眼前。
如果刚有开灯我就不会那么心寒,我想埋怨他刚像个小学生去宿营般虐待我,那跟只拿着一根手电筒听鬼故事没分别却好一会儿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油画完整的呈现。
抽象画,我只看见一堆像树藤、不、太粗了,应该说是章鱼触手的东西在右边。
伸出来的十多条触手卷住中间的小女孩,红发小女孩。
呃,是抽象的色块。但那红色水草般的形状,让我下意识认为是红发女孩,艾莉儿。
女孩的神色痛苦,腰肢异常地小,似快要被折断。她脚下一片黑绿。
黑绿的大概是海洋吧。深不见底,厚厚的、不同深浅的黑。
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这幅图却似曾相识。
对了是theittraid准确一点来说,是迪士尼卡通中小人鱼被海巫婆攻击的一幕。
海巫婆有胖女人的上身,章鱼的下身。
男人与我都没说话,一同看着将近完成的油画,我打赌三月没有想过以卖画为生
这样恶心的图谁想要挂在餐厅或者cafe中啊半秒就让人食欲大减甚至想吐。
海产餐厅则另当别论。
阿密的画竟然不是画自己,虽然他讨厌艾莉儿,但我想,用同一副身体也要付出同等代价。
三月跟艾莉儿的恶梦,同时是阿密的恶梦。
怎么说呢教科书看很多,但当经历过凄惨童年的成年男子真的出现在你面前,而他也真的如教科书所说,画一幅极度恐怖黑暗恶心的图给你看,明示着他有童年阴影喔快来关心他的时候,这样循规蹈矩也真的太可爱了吧。
我脸部差点抽筋才压得下嘴角的笑意。
爆笑出声会有被杀的危险还是第一次。我摆出一脸无趣,转头看他,为什么你不画向日葵
向日葵
对啊,我看完这幅又黑又绿的,突然好想看到明亮色调的图,例如对比色的向日葵。你会吗
对预料之外的回应,男人微微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仿佛我才是脑子有问题的那一个。
哈哈哈天啊我真想让三月把这刻的阿密画下来
隔天起床,我是被求救声吵醒的。
家中只有我跟那男人,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吸引小偷来抢,说求救也许奇怪
当时我忘了家中不只两个人,而是有我、三月、阿密、艾莉儿四人。
声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断断续续的呻吟刚好把我从床上吵起,又不致让我火烧屁股地冲出去。
三月三月你搞什么鬼啊我揉着眼睛,用脚掌摸索着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
没有人应答。
这是当然的事,不可以期待一个哑巴的大声回应,但我睡糊涂了,猛叫着三月的名字。
我越叫越烦躁,终于比较清醒地走向对面的房间那是还没有找到住客的空房,我把它偷偷撬开了,那道门一个月中只有一天是好好上锁的房东来收租的那天。
三月
房中真真切切传出断续的尖喊,我用力敲门。
搞什么鬼啊让不让人睡呀大清早就在鬼叫
门被我一推就开了,根本没有上锁。
可以称之为客房的地方纵然我从没有布置过,最先会注意到的是那张铁架床。
门轻轻松松地被推开,然后撞上墙壁。
不遮不掩,突然完全展现的景象,让我右边的眼睛开始抽搐
我不想这样形容,但事实真是这样。
那男人,我的新同居人,一大清早,在客房的床上
自慰。
男人下半身的衣物被拉到膝盖以下,双腿大开着。
更糟糕的是,他张腿的角度正对着我,以这绝佳的角度,那地方一览无遗。
他像被透明人魔强暴,虽然想要合拢双脚,但双手却反常地一直掰开大腿
明明是同一副身躯,大脑却发出不同的指令。
这样无助又羞耻的姿势,让他发出了拔尖的叫声。
但那微弱得像小猫咪叫,反抗也微弱得不堪一击。
床上一片混乱狼藉,像已进行过十场欢爱,被子在床角蜷缩成一团,床上滚着三四团卫生纸不用打开来看都知道沾着什么东西,膝盖旁边还有一块镜子镜子是粉蓝色的,蜜粉盒般的大小,一看就知道是艾莉儿的但现在的用途绝对不是梳头跟整理仪容。
我最不愿回想、最夸张的部分来了。
我看见三月的右手拉着一边的大腿,左手摆在双腿中间
湿漉漉的手指插进了屁洞中还有比较美观的形容词吗我不是同志所以不知道。
用中指跟食指合并穿透的那里,像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插入。
明明平常连拉个屎都起码两三分钟的,此刻却像别的分身,轻而易举地被重复抽插
被什么液体抹湿的部位,在晨光下清楚地泛着水亮。
男人的表情极度屈辱,把脸死埋在床铺中,仍看得见红透的耳根子。
虽然分身没有勃起,软软地侧躺在一旁,但大腿跟顶端都挂着几丝白线。
上身的衣着整齐,与毫无精神的分身形成对比,隐约可以看见乳头的硬挺
他像尾刚捞上岸的鱼,一时乖顺大胆地平躺、张大双腿;让手指得以顺利抽插;一时却挣扎着侧身,夹紧大腿,想要将手指头拔出来
真的很像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强暴,让他痛苦地翻滚。
几乎没有间断过的呻吟声,不时从手臂间看着我的湿润眼神,像向我求救,又像叫我快滚。
嗯嗯嗯嗄嗄
像受欺负的小孩子般,生气烦躁的声音。
男人用右手想要拉开左手,却不能如愿,左手的指头探向更深的地方,挤出淫秽的水声。
他像触电般,猛地仰起上半身,优美的喉结滑动一下。
有医生在看你比平时更兴奋啦,三月让医生也加入来玩好吧
男人不知何时已转作跪伏的姿势,唯一没变的是,手指没有从那里拔出来
脸庞在凌乱的床铺中磨蹭,像在猛力摇头又像太兴奋而受不了。
突然,他脸颊侧过来,眼神牢牢看着我。几许发丝落在眼皮上,男人此刻的神态妩媚得吓人。
你看得津津有味嘛,加入我们玩3如何三月期待得连屁股都在抖了。
的确,原先沉睡的分身像被唤醒了,慢慢抬头
不知道释放过多少次,仍边抖着腰边勃起。
男人的话音刚下,姿势一转,屁股重重地落下,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手环抱着自己。
左手的指头还湿淋淋,他发着抖。
嗯嗄、喔仿佛责备着那残酷的男人,他的喉咙挤出古怪的音节,喘息带着娇媚。
我的右眼抽搐到眼球都快滚出来了,下意识地步步后退。
直到脚跟撞上墙壁为止。
我竟然目睹了一个男人在我家床上自慰
我竟然目睹了一个精神分裂者在强暴自己一大清早就在自x
嗄、嗄哈哈哈三月,拿镜子看看那里怎么了你又硬起来了吧
嗯嗯哈、嗯哈啊
男人的喘息越来越密、越来越响三月跟阿密都是。
我连房门也没有关,逃离那个诡异又恐怖的房间前,还看到那男人猛地脱去t恤,一手潜下去,紧抓着那硬梆梆的xx
这不是真的妈呀
一个人格在强x另一个人格三月向我求救,阿密叫我加入一起玩3
我宁愿是我有精神分裂、刚刚出现在眼前的只是幻象,那不是真的我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