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郁空桑很难说出一个确切的不字。
“说起来很复杂,真要说的话,是也不是。”郁空桑学刚才荀衍的慵懒模样,倒在沙发上,眼神看向天花板。
“我是凭着直觉来的。那时候最想的是如何飞升,哪里还有门路,怎样感知仙界。我在云层里日夜思考,不知身外事,随着风来到这里。我离这里越近,我就越清楚,是这里,就是这里。”
“那是什么直觉?”
“足够我一出关就飞升的修为产生的直觉,我心心念念的都成仙,去寻我师祖,寻我故友。这种直觉告诉我,顺着风去,能找到飞升的路径。”
荀衍无意成仙,也无意久活。人生已经很难过了,活那么久要受多少磨难。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郁空桑和妖精们那么执着地想变成传说中无限寿命的神仙。
“为什么要成仙?人们素来喜欢团聚,就连修仙者也不能断情绝欲。师祖在仙界,我就想到仙界去。否则e我修炼多年,不成仙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老死。一直留在人间,不是更无趣?”
郁空桑握住荀衍的右手,细看那棵草芽。“你的修为增长很快,控制力务必要跟上。”
荀衍表示明白,但他想抽回自己的手。
孰料郁空桑又加了一只,两只手一起握住他的右手“为什么只有右手,你的左手没有吗?”
荀衍又抬起左手看,手心空无一物,他又翻到手背,也什么都没有。“没有。”
郁空桑笑他“果然是个半吊子。”
说他半吊子,是说他只有右手可以使用或释放力量,左手还是普通人的样子。“是是是,给绝世的铁线草精丢人了。”
郁空桑又一把胡上他的头发。刚洗完还没有干,被他一揉,乱得干干净净,郁空桑遭到荀衍的怒视。
似乎就从他示弱之后,对方的小动作一日多过一日,俨然一个亲密的恋人的日常了。荀衍有点难以适应,这太快了,而他独处也太久了。
他非常享受那种安全的暧昧,类似年少时暗恋似的惊喜。不开车,纯粹靠脑补,眼神相交。过了警戒线就极速撤退,像一个绝情的浪子。
毕竟他是一个无趣的人,也并不想有好感的人发现他的无趣,然后讨厌他。如今他撤不了了,对方进了他的家门,时时刻刻和他居住在一起,关心他的心情,长得还特么好看。
现在对方还从他身上找到了喜欢的优点,他受宠若惊,这个人看到了他的敏感,他的软弱,他的懒惰,他的无趣,却还是没有讨厌他。这太让人欣喜了,欣喜到他时常想打破自身的屏障,明目张胆地接受他,邀请他。
还好他怯弱,胆子小,习惯性单身。
还好。
“明天我出去一趟。”郁空桑说。
“哦。”
郁空桑眉头微蹙“你不问问我去哪?”
“哦,去哪。”
太敷衍了。郁空桑无奈道“衍衍,对人要真诚。”
荀衍乖巧地重复“哦,去哪呀?”
郁空桑不开心,就多了一个呀以及一个疑问语气。他佯装要起身“去养花的老头家。”
撑着沙发起来的时候,非常做作地跌到荀衍身上。荀衍反应快,见状迅速转脸,郁空桑只亲到了侧脸。
荀衍非常震惊,这老妖精竟然用这样的老套方法“你……”他想问你的套路还没更新吗。
“我知道,这个理由老套又蹩脚。”郁空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迅速低头亲在了荀衍唇上。
“毕竟,对人要真诚。”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点击很少,但是只要看到点进来的人不是看完第一章就走,也是很开心的。
前三章不会改,悬念不会加,签约大概还得很久
新的收藏,啊,好像每天都很开心
才知道我点收比那么低……一点点气馁,求收藏
第18章 睡衣精
千乘盗业带着两个小的嗷嗷嗷往大门跑。
荀衍扶额示意郁空桑拦住他们。
被定住的田田脸朝大门,背对着荀衍,做什么表情都不好使,只能哽着委屈的哭腔“刚才不是还说汽车坐不下要坐公交吗?”
“那你们能不能先把集体病号服换下来,不然很像出逃的病友。”
蓝白格子睡衣的几个人纳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默默地换了一身。
荀衍看着砖头变的裙子,千乘盗业变的跟自己这身一模一样的衣服,再次无语。“等我给你们买了衣服再出去吧。”
郁空桑表示认同“田田几个幻术不到家,很容易失效掉衣服。”
“听见没有?”那样子有些狐假虎威。妖精们被这有老虎罩着的狐狸精唬住了,一个个不甘心地沉重点头,活像荀衍和郁空桑虐待了他们。
一只手伸过来牵住了荀衍,他好奇地抬头,郁空桑就带着他往车库去。他不解“你又怎么了?”
兰草一脸受伤“昨天不是说陪我去看养花的老头吗?”说着话脚步也没停,拉了门两人进到车库。
“哎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没说啊?”
“嗯。”
“那就去买衣服顺便陪我找老头。”他把荀衍塞进副驾,自己往方向盘跟前坐定了。
看他那熟练的架势,荀衍心里赞叹,开了挂就是不一样,连开车都是老司机。
只见郁空桑装模作样地把手放上方向盘,随随便便动了两下,车就往大门倒了。
“喂!门没开!”
急切的话音刚落,卷帘门就像感应门一样缓缓上升了。
郁空桑倒车出库,要是从外面看,很像一个倒车完美的老司机,但是坐在车里的荀衍就不那么觉得了。
“你……”
“嗯?”
“车还没发动呢。”
“哟,”郁空桑笑他,“这你就高看我了,我可不会开车。”
“所以刚才?”他难以置信。
“是的。”
轻轻巧巧地推动一辆车,自觉学得还不错天赋还可以的荀衍认为自己再过一千年也达不成。“好几吨的车呢!”
郁空桑轻哼“我还是好几千年的妖精呢。”
“好几千年?”荀衍跟他较劲,这位又胡扯了,几千年的“几”也只是勉强,更别说那个“好”字。
“都上千了,上个一千两千三千的还有什么区别吗?”
荀衍妥协,不愧是大门派出来的嫡系公子哥,说一不二的幼稚性格睡了大半个世纪也睡不掉。
老旧小区里的路不好走,但因为管理问题,也不需要在门口下车。长驱直入地开到老头楼下,荀衍看着光秃秃只有两个花盆的窗口。
“挺对不起他的,一个老头,养了三盆花,那得是多大的慰藉啊。”老头的人生在荀衍印象里就是养花遛鸟打太极,这下人生的三分之一都没了。
“结果都被你拐了?”
“我只是个从犯……”主犯是三盆花自己。荀衍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个“无良爷爷虐待亲孙,小孩离家出走被收留”的大标题,心里的愧疚消了一点点。
小区的绿化任务全压在了楼下的葱蒜豆角和阳台窗户的盆栽上,几棵粗壮的杨树树桩被新水泥糊平,楼与楼的间隙里补种了小小的常绿行道树。
楼梯荀衍没有来过。上次他光是在楼下站了站,并不曾入内,只看到些微泛黄的天花板上裹满蛛网的浅蓝绿色吊扇,缀着点点苍蝇排泄物般的黑斑。而这狭窄的楼道,因为下过雨湿润的空气,踩上去有走在泥泞小路的错觉,他转过楼梯中间的平台往下看,高低不一的阶梯上浅薄的泥层印着他的脚印。
荀衍刚刚消了一点的愧疚再次如潮水袭来,决定等下道过歉一定要给老先生再买几盆。
荀衍敲门,没人应。他看看时间,九点多老头大概在买菜的路上。“等吗?”
“不等。”
郁空桑也象征性地咚咚咚敲了三声,门应声而开。“看,给我们开门了。”
荀衍“……”是是是,你面子大,别得瑟了。
“老先生,”荀衍一进门就喊。
“别喊了,没人。”
荀衍“???”
“外头那么大风,房间灵邀请我们进来等。”
荀衍再一次“???”
喂喂喂!房间灵是什么东西?别以为你修为高胡乱诌个我就会信你!
老头进门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这破房子里能联网的新唱戏机被当成平板电脑给偷了。看到房间里的两个人想,还好,小偷还没走。
他握紧胳膊挤出一点肌肉,打算捋起袖子让这两个私闯民宅的小偷好好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荀衍就看见一个细瘦的老头扯着他一层一层的衣服往上去,但总捋不起来。一双聚光的小眼在周围的褶皱下亮着一点光辉。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知道自己错了,不该随便闯进来,可他拉不动郁空桑。
“老先生,我们是来道歉——”
“临水阁就剩你一个人了?”郁空桑冷眼发问。
荀衍用眼光biubiubiu射了郁空桑一通,直到在心里把他射成一个奥运冠军的靶子。有什么事不能事先说?你们内门嫡系弟子真的好会装哦。
老头不动声色,明白这两个人不好惹,脸上僵硬地笑开了“什么临水阁,原来我门没锁,谢谢你们帮我看着。”
荀衍傻了,诚实地告诉他“你门锁了,是——”
“嗳,我知道,一推就开了,锁是该换了。谢谢两位帅哥提醒。”他脸上熟练地堆起笑,堆满一层又一层的皱纹。
荀衍没有和这样的人相处过,他的工作范围内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现在住的乡下,遥远的邻里恰他看来像小学课本一样朴实。
门突然在老头身后关上,他没有提菜的左手试探地想开门,但动作太大,放弃了。
“你的相花术。”郁空桑才抬眼看他,“哪学的?”
十足的派头,随性又得体的坐姿,藐视一切的目光,再加上那张脸,荀衍看得想打call。
老头想到白日出逃的两株小牡丹精,买的时候就很肉疼的价格和他下决心好几百买的监控。当时他想,三个小精怪那么好,找到了好的归宿一定会来带剪秋罗,就买了摄像头装在吊扇上看他们到底去了哪。
结果摄像头一点也不清楚!只拍到了不没戴帽子但是脸被像素糊了马赛克的一张脸。他一双小眼左瞧又瞧,几乎是确定了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就是接应三个妖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