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清脆,吆喝的时候刻意扬起音量,听起中气十足,自信又大方,活像个真跑江湖的职业卖艺人。
“小兄弟,你会什么呀?”围观人群里有个戴着旅行团小红帽的胖大叔冲荼白喊了一声,手里还揣着一台相机,“看你白白净净的,不像是跑江湖卖艺的啊!”
“巧了,我什么都会。”听到胖大叔问话,荼白冲他一抱拳,大大方方地说,“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嗬!”听到荼白的回答,胖大叔满脸写着不信,“真的假的啊?小兄弟,你不会在诓我吧?”
荼白手心朝上,冲他抬抬手:“不信,您试试。”
“给他出题!”人群里有人起哄。
胖大叔眼珠子一转,扭头四下看了看,正好看到对面有卖艺人在表演拉二胡:“你说你你吹拉弹唱样样精通,那你会不会乐器啊?口琴可不算!”
听到胖大叔说的话,沈见夏的心蓦地一沉。
他当了荼白这么多年的粉丝,知道荼白会演戏会唱跳,但乐器的确没听说过荼白有会的。
想到这里,沈见夏也顾不得那么多摄像头对着自己,上前一步,靠近荼白的身后,压低声音:“小白,这个行吗?”
“相信我。”荼白没回头,低声回答他。
不等沈见夏说话,荼白抬高了声音,回那胖大叔:“巧了,我这儿刚好有一个不是口琴的乐器。”
“是什么呀?”胖大叔来了兴致。
荼白没答话,他冲围观群众笑了笑,回过头,对沈见夏说:“就在我刚坐的那木箱子里。Summer老师,你帮我拿出来好不好?”
节目组的摄影机立刻转向沈见夏。
沈见夏知道荼白在帮自己解围,也在帮他找镜头。他本来就没出什么力,这点小事总不至于做不好。于是他点点头,走到那口巨大的木箱前,单膝半跪在地,打开箱子,去找荼白要的乐器。
胖大叔笑着问:“小兄弟,你总不能在那木箱子里藏了一架钢琴吧?”
荼白敲了敲锣,不慌不忙地说:“您一会儿呀就知道了。”
不知道节目组从哪儿找来的这个箱子,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沈见夏埋头翻找着,周围的群众也伸长了脖子等他找。
却见沈见夏翻着翻着翻着,翻了半天,终于从箱子最底下翻出了一把……
唢呐。
沈见夏拿着那把唢呐,蹙着眉看了半天,总觉得不像荼白要的东西,打算放回去接着找。
“哎,别放回去。”荼白制止了他,“就是它。”
沈见夏手里捧着唢呐,回头去看荼白,一脸震惊:“???”
荼白说啥?他要吹唢呐?
且不说他会不会,那张冷静漂亮的小脸和极具喜感的唢呐放在一块儿,怎么看就怎么诡异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噢!
给大家推荐一下我基友正在连载的文,嘿嘿
《系统跪着求我放过它[无限]》by红尘滚滚
十八岁的斐垣天真又单纯,虽然穷得连顿肯德基都吃不起,但坚信未来可期。
二十八岁的斐垣暴戾又偏执,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贯彻到底。
十年回溯,不信命、不信人、什么也不信的斐垣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叮——欢迎来到大型智慧生物互动游戏,你想要的,这里都有!”
恶趣味的系统期待着斐垣痛哭流涕念叨着想要活下去的模样。
万万没想到——
十八岁的斐垣既瘦又弱,凌乱的黑发配着苍白的脸,像是下一秒就能断气。轻而易举地就被当成了最好欺负的软柿子。
凶残吓人的NPC:你看那个小麻杆,轻轻一碰就要死的可怜样,来,我们去吓吓他!
斐垣:……
被连累吓到飙泪的队友:麻麻快来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斐垣带着满地的脑袋温柔又礼貌地问:麻烦可以安静一点吗?
队友:!!!好、好的!
季淙茗:!!!好帅!!!宇宙第一帅!!!
队友:……我们之中,好像出了一个叛徒!说好的抱团取暖瑟瑟发抖呢?!
BOSS:说好的弱小无助又可怜呢?!
——系统:斐垣爸爸,别掐我主机,要炸了!
高玩1:我的亲和力满点,共情满点,BOSS都舍不得杀我!再小的剧情我都能给它掀出来!
高玩2:我的武力值满点,再凶的BOSS砍过去就好!头盖骨都给他掀了!
高玩3:我的智力满点,策略满点,再危险的困局我都能反杀!
……
斐垣:我?我没什么特殊的,没有亲和力,没有武力,没法共情,只能靠着拆迁流勉强活命的样子。
信以为真的高玩们:别怕!乖乖站在后方看我们骚就行!
高玩1微笑准备深挖剧情,高玩2蓄势准备放大招,高玩3布局准备下网……不知道谁没事一回头——
“淦!副本呢?!怎么没了?!”
拆迁流拆迁流,玩的不就是个“拆”字吗?!掀什么头盖骨,骨灰都给你扬了!
队友、路人、NPC:……
男主真深井冰,真有病。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
暴戾神深井冰X温暖小太阳受
第45章 我的缪斯【2更】
围观群众发出了阵阵笑声, 想来他们也不相信荼白会吹唢呐。
别说他们了, 沈见夏拿着那把唢呐, 也有些怀疑人生。
“小兄弟,你会吹唢呐?”看到沈见夏手里的唢呐,胖大叔也跟着笑了,“别逞强啊!是不是找错了?再找找看!”
“我给您吹一个听听看。”荼白一点也不在意那些怀疑的目光, 又当地一声敲了一下铜锣, 声音平和, “吹不好,不要钱。吹得好,您看看,是不是请我们吃个鸡腿儿呀?”
“嘿, 小兄弟有意思!”胖大叔来了兴致, 他放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双手抱着胳膊, “你要真会吹,我给你一百。吹得好,再加一百!够你们俩吃几十个鸡腿了吧?”
“得嘞。”讨价还价之后,荼白当当当地敲着锣, 往旁边一伸手,“乐器来。”
沈见夏非常配合地将唢呐搁到荼白手里,又从荼白哪儿接过铜锣和小木锤。
他本来是有些担心的,可荼白淡定得很,似乎早有准备。
于是沈见夏选择相信荼白。
唢呐这玩意儿是民族器乐的一种, 因为声音大,音色明亮,又被称为“乐器界的流氓”。唢呐声一响,总给人一种又土又吵的感觉,一点也不高雅。
然而唢呐的音色却十分突出,具有很强的穿透力。所有乐器一齐演奏的话,只要唢呐声一响,不管你什么调子,一准儿被唢呐带着跑。
荼白刚一吹响唢呐,沈见夏就知道,他们赢了。
因为荼白一上来就秀了一段《百鸟朝凤》。
在高亢的乐声中,荼白神色淡定地吹着唢呐。他的手指灵活地在气孔上按动着,气息很稳,吹奏出来的乐声嘹亮而欢快。
沈见夏站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牛,太牛了。
文能吹唢呐武能耍大刀,唱歌跳舞翻跟斗更是不在话下,荼白真是个宝藏一样的男孩子。
哥哥太可以了。还有什么是哥哥不会的?
哦,哥哥除了不会跟他表白,其他什么都会。
“嗨呀!小兄弟是行家啊!”看着荼白吹唢呐的熟稔样,胖大叔睁大眼睛,表情惊讶极了,“这吹的不是《百鸟朝凤》吗?”
荼白冲他挑眉,用唢呐声回答他:是行家,也是《百鸟朝凤》。
周围的观众显然都被这欢乐的节奏带动起来了,沈见夏看到,许多人跟着唢呐声的节奏一起摇摆起了身体,摇头晃脑的,跟嗑了药似的兴奋。
别说他们了,连沈见夏自己都忍不住想抖腿。
瞧着原本僵硬的气氛被自己带动起来,荼白一勾唇角,节奏一转,换了另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
有人尖叫起来:“《好运来》!”
“哈哈哈哈哈哈!太鬼畜了吧我的妈呀!”
“明明是六月可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在过年啊!有没有鞭炮放一个给我!”
“他吹得我好想跳广场舞啊!谁能给我一把跳广场舞的扇子?”
唢呐一出,谁与争锋。荼白吹的曲子又太过于鬼畜,越来越多的游客被吸引了过来,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
原本在附近演奏其他器乐的艺人们全都被荼白的唢呐带跑了调子,怎么也找不回来,实在没法继续了,干脆放弃挣扎,纷纷拎着自己的乐器跑过来围观。
甚至还有几个卖艺人直接加入了荼白的演奏,二胡快板扬琴齐上阵,一个民族器乐队瞬间原地组合完毕。
围观群众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荡着3D立体声的“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洗脑,太洗脑了。
“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热烈,站在一旁的沈见夏心中的紧张感总算被冲淡了些,情不自禁地敲了敲铜锣,开口道,“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身价——”
“哟,这个小帅哥还会背诗呢?”有人听到了沈见夏的声音,留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起哄道,“小帅哥,接着背呀!”
“是啊!大声点儿嘛!”
“重新背重新背!刚没听清啊!”
正在吹唢呐的荼白也听到了沈见夏背诗的声音,一边吹一边转向沈见夏。他放轻了唢呐声,并冲沈见夏挑了挑眉,用眼神鼓励他接着背下去。
遇到自己擅长的,又得到了鼓励,沈见夏刚才被打击得碎成末末的自信心总算找回来了那么几分。
不要看那些手机镜头和摄像机,把它们全部当成白菜冬瓜就好。
白菜冬瓜,蝴蝶青蛙……
沈见夏定了定神,稳住声线,提高了音量,从头开始朗诵:“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身价——”
他背到这里,荼白的唢呐声忽然一转,像是在配合他朗诵的内容似的,滴溜溜地转。
人群中有初中生模样的小女孩,听到沈见夏朗诵的散曲,大声地跟着沈见夏一起背:
“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哪里去辨什么真共假?”
“眼见得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得水尽鹅飞罢!”
小女孩和荼白就像给沈见夏壮胆似的,里应外合。一首《朝天子·咏喇叭》顺畅背完,一直束手束脚的沈见夏总算放开了些。
他有些局促地转头看向荼白,荼白冲他笑弯了眼睛,吹了个欢快的调子,用这样的方式来夸赞他。
“好!”胖大叔率先鼓起了掌,冲沈见夏喊,“小帅哥,你还会背什么?”
沈见夏说:“我什么都会点儿,诗书礼乐样样精通。”
听到沈见夏完整复制自己的回答,正在吹唢呐的荼白转头瞥了他一眼。
沈见夏冲荼白偏偏脑袋,嘴角勾起一点狡猾的笑。
“嘿哟!”胖大叔笑了,“那来个《滕王阁序》全篇吧!这个能背吧?”
旁边有人说:“哟,您这不是为难人家?这谁能背得出来?我看学生都未必能记得全!”
“可以。”却不想,沈见夏笑了笑,一点都不扭捏,干干脆脆地开了口,“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旁边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受到氛围的感染,都开口跟着沈见夏一起背:“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原本沈见夏背诗是受了荼白吹唢呐的影响,有感而发,而这回他却成为了主场,连荼白的唢呐声都成了他的陪衬。
孩子们跟沈见夏一起背古诗文,原本的器乐演奏也非常应景地慢慢停了下来,把主场让给他们,只剩一个弹琵琶的艺人给他们配乐。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跟着沈见夏一起背,声音宏亮得很。背到一半的时候,那些人都记不得后面了,渐渐收了声,只能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
反观沈见夏,刚才还略显僵硬的神色一扫而空,似是兴奋了起来,眉宇间又恢复了自信,“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看着沈见夏真的把《滕王阁序》全篇一字不错地背了下来,周围响起一片喝彩声:“好!”
“厉害了!还会别的不?”
不管周围的人怎么出难题,提出多么稀奇古怪的诗词名字,沈见夏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背诵机器,张口就来,倒背如流,一点卡顿都没有。
甚至当有人试探地问他会不会背佛经时,沈见夏谦虚地说:“只读过《金刚经》。”随即立刻开口来了一段:“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以前被人围观的时候,沈见夏只觉得羞耻又难堪,还不如让他去死。
现在被人围观,沈见夏忽然觉得,好像也没有也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至少,他的大脑不再是一片空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喝彩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手机相机轮番上阵,对着他咔咔地拍。
这些掌声和喝彩,都是属于沈见夏的。
荼白抱着唢呐,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那少年站在人群的中心,肩宽腿长,脊梁挺得笔直,气质卓越。他已经没有最开始时的紧张和慌乱,眉宇间是舒展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