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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我以睚,报君以眦 第6节

作者:解蠡 字数:17813 更新:2022-01-04 21:34:53

    少年长长的睫毛覆在苍白几近透明的脸上,眉尖轻蹙,薄唇微抿,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倔强清

    冷。右颊的酒窝隐隐浮现,下巴尖削,整个人玉琢一般,清秀出尘。

    化成小兽时只觉得少年的怀抱温暖,让人忍不住想用头在对方的怀里拱来拱去。现在看来,却觉

    得少年依然还是当初初见时的那个倔强的小孩儿,一睁开眼,那双墨中点碧的眸子就会清清亮亮

    地看着自己。带了几分惊喜,几分别扭,还有几分不服输和隐忍。

    至于那个天宫里的湛远天君睚眦笑笑,如果这小孩儿长大以后回到了天宫,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自己。还是又要摇身变成那个不食烟火清刚自律的湛远天君,老死不相往来。

    这么想着,指尖就不觉在韩湛远眉目上细细描摹。

    等睚眦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跳,烫手般急急缩回了手。

    先,先处理伤口罢。睚眦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弄得有些心虚,看了看确定韩湛远方才没醒,才定

    住心神开始为自个儿的小徒弟处理伤口。

    箭头没入肉中,睚眦手法熟稔地握住箭头七寸,凝神静气一拔,便听得韩湛远闷哼一声。长眉敛

    得更紧,发白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睚眦变出一块碧玉,在伤口上轻轻摩挲几下,那伤口的血液就止住。又用手在斑驳的衣衫上画了

    个圈,口中喃喃几声,青衫便化作暖和的狐裘裹在身上。

    做完这些,睚眦才满意的收手,换了个姿势和韩湛远并排而坐。

    林中此时正好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燕山雪花大如席,古人诚不我欺。鹅毛一般的雪花落下,一

    地莹白。

    士兵纷纷走远,去往别处搜索。顿时偌大的地方一片寂静,只听得见雪落在枝头,树枝发出轻微

    的“咔嚓”脆响。

    天宫里终年温暖如春,哪里有过这般景色。睚眦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挟带了暗香涌入鼻

    中,比百花仙子酿的香露不知好闻多少倍。

    睚眦忽然来了兴致,跃身出了山洞,掌中化出一把湛然墨色的长剑。

    黑芒涌现遮天蔽日,白衣翻飞如蝶。雪花落满肩头,发丝随身势飞扬缠绕。红睛之中精光闪现,

    犹如阳光之下的红宝石,夺目耀人。

    一剑舞罢,反手回剑折身,却看见洞内那人目光灼灼,墨中点碧的眸子犹如暗夜中的星辰,清亮

    闪烁。

    “醒了”睚眦微微一怔,随即收了剑负手向山洞走去,一边打着腹稿。

    “恩。师父。”韩湛远点点头,瞬也不瞬地望着睚眦。

    “我咳咳,为师路过此地,恰巧见你昏倒在这里,于是就留下来照看照看。”睚眦怎么说,

    都觉得有一股子此地无银的滋味儿在里头。

    “谢谢师父。”韩湛远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目光却望向洞外纷扬的大雪。

    “为师这几年一直被公事耽搁了,现下见你这般,甚是欣慰。”睚眦字斟句酌地说着,只觉得一

    番话绕得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不过,自己的小徒弟似乎也太冷淡了一些吧睚眦闷闷地想,该不会是一门儿心思都扑在小兽

    模样的自己身上了,现下是有了小牙忘了师父吧。

    “师父过奖了,不过是自生自灭而已。”韩湛远淡淡一句,眉宇间挂了一丝疏离。

    原来如此。睚眦捏了一把冷汗,半晌才道“你现下受伤不轻。我虽然帮你用药石止住了血,但

    是还需得回去好生包扎。你现下感觉如何若是能走了,我便先带你回城里。”

    韩湛远一双灼人目光顺着睚眦打量了好几个来回,冷声问道“师父怎么知道湛远要回城里”

    “”睚眦恨声暗骂了一句自己,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笑“为师可是神仙,什么都能算的神

    仙。知道这个也没什么稀奇的。”

    “哦。”韩湛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我们便走罢。”睚眦整了整衣服,率先走在前边。

    “小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语气,平淡中夹着几分温暖。

    睚眦下意识脱口而出“汪”

    第二十三章

    雪地上两行足印一路延伸开去,如同印在雪中的炊烟。

    “咳咳,为师是受了天帝秘令,要隐遁身形到凡间密访一件事,这才”睚眦跟在韩湛远身后一米,四下顾盼绞尽脑汁寻着说辞。

    “于是师父也正好借机探查探查徒儿是否用功练功”韩湛远脚步突然停下,一双润润的墨色眸子回转过来,望向睚眦。

    “呵呵呵呵,为师正有此意”,睚眦干笑两声,瞥见韩湛远眸中好笑意味,不由得讷讷收回了话,有些心虚的掸了掸衣服,摆起一副为人师者的模样正色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咳咳,依为师看来,眼下还是找到周公子要紧。”

    韩湛远眼角擦过睚眦的衣摆,白净的绸衣不沾半分雪水,出尘飘逸。再想想将小牙拾回的情形,那只浑身脏兮兮的小犬怎样也难和面前的仙人扯上半分关系。想着竟然有些恍惚,便也没有再去深究睚眦的尴尬,只是“恩”了一身,停下等睚眦走近,并肩同他一道向林外走去。

    “你怎么走回去了”睚眦望着远处好似白纸上一个墨点儿似的军火库,手差点儿搁在了韩湛远的脑门儿上这小徒儿不会是受了凉发烧了吧。

    韩湛远眯眼望着嵌在雪里的军火库,语气十分笃定“其佩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他见我救你久久不还,肯定会独自过来将它引炸以制造混乱,我不能让他为我去送死。”

    “那”睚眦瞅见身边小徒儿坚定的眼神,生生将后半句“那你现在去估计也晚了。”咽进了肚里。

    自己这个小徒弟什么都好,偏偏生了一副和那不讨人喜欢的湛远天君一模一样的死心眼。

    “我们快些过去,或许还可以赶在他的前头。”说罢韩湛远脚下生风,将开小差的睚眦拉出半里远。

    嘿,以前倒是没注意,这小子功夫长进倒是了得。睚眦看着在白茫茫一片中显眼的那角竹青,悄悄拈了个决,腾了片低云掠去。在擦过韩湛远时,俯身递手过去“上来。”

    韩湛远抬眼看了一眼立在云头的睚眦,唇角一勾,抓住睚眦的手一跃便上了云头。

    地面的景色迅速向后闪躲,军火库近在眼前。

    睚眦望着已经和自己个头差不多高的小徒儿,心下十分感慨。

    当初自己受天帝之命前往昆仑,离开时这小子个头只到自己的半腰。现在一晃不过五六年,按照

    天庭里的算法,也不过是一瞬而已,怎么自己竟然有了几分沧海桑田的感觉。

    睚眦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当得真是操劳。倒是浑然忘记了几天前是赖在谁的怀里蹭着脑袋。

    寻思间军火库已在脚下。

    韩湛远率先跳了下去,看准时机,一个就地滚,顺势上了屋檐一处死角。

    睚眦好整以暇的落了下来,看着韩湛远小心揭瓦寻找周其佩,充分发挥了当师父的责任感,目光

    在四周转了一圈心中便有数。

    “从那边下去,姓周的那小子如果要炸军火库,肯定也是先从那里下手。”睚眦指了指西北一角。

    “”

    小徒弟投来疑惑的目光,无疑增加了睚眦的表现欲“你看,那边巡视的兵力最为集中,想必主要弹药都在里头。姓周的小子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恩。”原本徒弟应当投来的崇敬的目光,到了韩湛远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淡淡的陈述语气词。

    还不待睚眦收拾一地玻璃心渣渣,韩湛远便掀了瓦,回头朝睚眦点点头,唇角微勾,率先纵身跃了下去。

    睚眦望着韩湛远的那个笑有些发懵。似乎那是在赞许

    为师就知道,徒儿你不是一只白眼狼睚眦眨眨眼睛,长袖一摆,欢喜的也随即跳进了库里。

    果然,一身红衣穿得比新郎还喜庆的周小子,正埋头吭哧吭哧的布置着引线。冷不丁肩头被睚眦一拍,立即跳脚起来,看也不看便反手两指成爪向睚眦双目奔去。

    睚眦倒也不急着闪避,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

    正在周其佩指尖即将触到睚眦眼皮一刹,一只清瘦的手突然横档了过来,冰冷手背堪堪擦过睚眦的眼睛。

    嘿嘿,不出所料。

    “其佩,是我。”韩湛远闪身插入二人之间,低声道。

    “你”周其佩瞪大眼睛,目光在韩湛远和睚眦身上做单摆运动“他是谁小牙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饶是睚眦再如何摆出一副神仙的淡定姿态,也不免在心中暗暗问候了一声周小子的娘。

    “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先离开这里。”韩湛远似乎对那个问题无动于衷,低头查看着周其佩布置的引线,一边道。

    “从那边出去,我进来的时候发现那边有一个暗门,门里头有一个缺口可以直接出去。”周其佩一手拖着引线,猫腰便向北边的角上摸去。

    循着墙角踩下一块石板,面前的石板缓缓打开,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周其佩率先走了进去,睚眦殿后。

    石门后是一间密室,屋子北面墙角有一个缺口,北风正呼呼地从外边夹带着雪花灌进来。

    屋子光线非常昏暗,四周的石墙似乎用吸光的石材制成。凡人即使举了火把,也只能看得昏昏暗暗的一个影子。而那个缺口,则成为屋内唯一一点明亮的光源。

    “就是这里。出去后正好是卫兵巡视的死角,可以轻易出去。”周其佩向着亮光走去,抬脚冲缺口踢去,冻在上边的冰棱子哗啦啦往下掉。

    睚眦环视了一圈屋子,晦暗的光线并不影响自己的视力。目光停在对面的石墙,睚眦微微蹙了眉,思索片刻,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徒儿。

    韩湛远也正看向睚眦,询问似的用下巴指了指对面。

    睚眦点点头,心道不愧是为师带出来的弟子,这小子就是比那周小子要聪明许多。只是没闻见自己这番偏见里习惯性蘸着的醋味。

    韩湛远得到了睚眦的肯定,心里便有了主意。一手拦住就要出去的周其佩,指着正对面的石墙道“这里,应该还有一扇门。”说罢,抬眼向睚眦投去一笑。

    墨中点碧的眸子在黑暗中尤为扎眼,睚眦怔了怔,下意识扭了扭脖子。该死,这几个月来每次看到韩湛远这般神情,都下意识的扭脖子蹭脑袋的撒娇,现下还没改过来,睚眦在心里不禁鄙视了自己一番。

    两个少年一左一右到了对面的石墙前,正摸索着机关。睚眦则倚老卖老地站在一边,小心翼翼挪到一个避开风口的位置,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小徒儿身上。

    石墙周围俱是光滑的石块,机关巧要难不倒这两个自幼便读兵书修术数的少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面前的石墙便被打开。

    不过这一次,出现的并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条长长的,通往地下的楼梯。

    第二十四章

    “这是”周其佩瞪大眼睛望着笔直向下的台阶,一拍大腿“嘿,想不到瓦剌蛮子竟学会了打洞。本爷这就下去,直捣黄龙”

    “等等”韩湛远俯身拾起一块方才掉落在地上的冰渣,两指一夹一挥,那块冰渣便如离弦之箭,向着台阶深处飞去。

    三人静息屏气地听着,片刻之后,从底下传来轻微的“啪嗒”声,便是那冰渣落了地。

    “这里不会很深,可能是一间秘密仓库,用来贮藏他们的重要兵器。”韩湛远拧眉道,一边率先踏足下去“我下去探路,你们在上边等着我的信号。”

    “小侯爷,我也去”周其佩还没说完,身子就被睚眦挤到了一边。

    “周小子,你在上面等着,我和他下去就行了。”睚眦一挥广袖,悄悄设了个结界。

    周其佩哪里肯听,莽莽撞撞便要闯过睚眦,头却冷不丁撞上一个坚硬如铁般的东西,嗷地叫了一声。再一看,却面前明明什么也没有,偏偏横竖就是过不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年这周小子借着个头大,没少欺压自己。睚眦拢拢袖子,见周其佩捂着头莫名其妙的模样,直觉得神清气爽。

    “好了其佩,你在上面等着我们。”韩湛远颇为无奈的看着面有得色的睚眦,叹道“师父,我

    们走吧。”

    哼,无论自己是师父还是小牙,那周家小子都不是自个儿的对手。

    睚眦心中欢喜,便自告奋勇地走在了前边。

    石阶像是延伸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走了几近半个时辰,经过了九转十八弯,依然没有看到尽头。

    身后韩湛远的气息若有若无拂过后颈,睚眦缩缩脖子,觉得这温热的气息有些不稳,想必这小徒儿也心急了起来。

    “乖徒儿,看来这次我们可是撞见正主儿了。”睚眦轻声低笑,半是安慰半是解释道“依为师看来,这条道曲折深幽,恐怕不是什么密库,而是用来会客的密室。”

    正说着,又拐过了一个弯,石阶陡然变成了平路。

    路很宽,可容得下两架马车。睚眦眯眼向前望去,不远处道路右边的石墙突兀地被凿出一条通

    道。道口两边都有人把守。门口架着四束火把,将士兵周围照得通明。

    奇特的是那一左一右把守的两名士兵着装却大相径庭。一个锁甲长矛,典型的汉人士兵打扮;一个长靴弯刀,正是睚眦连日所见,瓦剌士兵的打扮。

    “小徒儿,看来你们的军队里,可是出了奸细。”睚眦一琢磨,便明白了八九分。回头对韩湛远低声笑道,却看见自己这小徒儿身影一闪,便晃进了灯火之外的阴影中。

    看来这小子是想要独闯龙潭了,睚眦摇摇头,拈诀大摇大摆向韩湛远走了过去“小子,今天这

    件事就交给为师罢,你在这里待好了。”说罢,转身就要走过去。

    忽地袖子被人一拉,韩湛远一双乌溜溜鎏金般的眸子,从灯火明暗交界处望过来,像是欲言又

    止。

    睚眦扯起一个笑容,顺手揉了揉自个儿小徒弟的脑袋“放心,我去去就来。”

    睚眦有法术护体,士兵自是看他不见。待走到通道底端,两扇木雕错金的门便出现在眼前。

    门是用结实的木料打造而成,站在门外一丝一毫的话语都透不出来。

    睚眦本就不屑做那听墙角之人,口中喃喃,又念一诀,便打算穿墙而入。

    只是这一回,睚眦一口真气提上来,正准备入墙,却一头撞上铁浆浇灌似的墙壁。睚眦疼得眼泪都差点儿出来,生生尝到了周其佩方才的滋味儿。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睚眦揉着脑袋,单手扶上墙面,暗自运用真气查探。真气慢慢渗入墙内,忽然撞上一股无名的力量。

    睚眦心中暗奇一声,莫非对方也有一位懂得法术之人不过再怎么样,人间的道士,多半也只不多懂得些皮毛而已。

    度入墙内的真气更甚一层,而相抗的力量竟然也随之强上一层。

    睚眦暗道一声不好,他已将法力的十之七八都渡入墙内,而对方竟然没有一丝半点示弱。睚眦对自己的法术向来自负,能够拥能够对抗这般法力之人,上天入地不会超过五个。

    自己之外,天帝姑且不论,冥帝那老头儿也不会到人间掺和这等闲事。余下的一个是行踪不定的散仙,还有一个则是前些日子才与自己交过手的天魔。

    只是天魔,他来这里做什么或者只是人间又多了位不世出的人才,还未被上仙们发觉

    不论是哪一种,睚眦都觉得威胁近在眼前。

    方才这样强冲入对方的结界,已经有惊动之嫌,如果再多做停留,待屋内人商量好了对策,恐怕最后有麻烦的还是自家那个小徒儿。再说,还有一个周小子在上头,进不来出不去,绝对一逮一个准。

    睚眦拂袖抽身,打算出去之后弄清楚对方身份再说。没想到墙上那股力量活物一般,竟顺着睚眦撤力的方向缠绕上来,而且力量不断增强。

    这便是挑衅了。

    睚眦好武,平日虽然一副纨绔模样,但遇到对手,反而认真起来。此时他倒也不急着离开,心知擒贼擒王,既然对方不打算让他走,那么一场恶战再所难免。

    两股力量就这样以一堵墙作为媒介,开始暗中较量。

    睚眦正聚精会神对付着屋内那人,肩头冷不丁被人轻轻拍了拍。

    睚眦差点没当下惊得岔了气一口血吐出来。

    杀气腾腾回头,待看清楚了韩湛远那双乌黑眸子里投来的关切,睚眦又生生把翻腾的怒气压了下去。

    这小子,看来下次得教教他什么叫做礼仪。

    只是被韩湛远这么一打岔,方才还势均力敌的真气泄了一泄,险险露出败相。

    睚眦哪里肯服输,当下再次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稳扎稳打。

    “师父”韩湛远皱了皱眉,话开了个头却咽了下去。

    “说。”

    语句方落,面前石墙再也承受不住两边的施加的压力,忽然轰然裂开顷刻便在粉齏飞扬中化成一堆碎石。

    与此同时,睚眦一手带过韩湛远,便向身后通道急急退去。

    “诶你们这是”老老实实守在地道门口的周其佩见两人出来,一句话还没说囫囵,就被睚眦顺手捞上,弹指破墙腾云而去。

    坐在天字第一号房里的周大公子至今惊魂未甫“你你是小牙的主人,小侯爷的师父,天上的神仙”

    睚眦靠在太师椅椅背上,不疾不徐摇着绸扇,笑得一派风流“正是。”

    “咳。”韩湛远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周其佩和睚眦中间,清了清喉咙道“师父,您方才说要问我什么”

    “石墙坍塌那一刻,你可看清了屋内的人”方才只顾着戏耍那姓周的小子,挫挫他的锐气,倒差点忘了正事。

    “是西北营的三个都尉和两个副将,我两年前曾去过一次,记得他们。”

    睚眦点点头“还有么”

    韩湛远想了想,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还有一个人虽然也穿着汉装,但是面目却看不真切。”

    睚眦握着扇子的手慢慢收紧“这个人,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那个书生鬼”韩湛远轻呼一声,惊疑不定地望向睚眦。

    “恐怕就是他。”睚眦狭眼眯起,眸中一星红色愈发鲜艳。

    “他怎么”韩湛远摇摇头,眉头拧起,想不明白个中因由。

    睚眦望着自己小徒儿面上难得露出的迷惑表情,心道这小子还是这般模样更可爱些。“刷”的一声合上折扇,睚眦起身拍了拍小徒儿的脑袋“这件事情交给为师。你们有什么打算”

    韩湛远抬眼望了望睚眦,斟酌道“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到达,不能自己先漏了马脚。只是这次我们打草惊蛇,恐怕瓦剌那边会加紧进攻的部署,我们很可能落于被动。不过既然我认出了那几个人,也自然有办法对付。”

    言语之间,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沉稳少言的青衣小侯爷。

    睚眦沉吟片刻,抬头面上一副嬉笑纨绔模样“好徒儿,为师有些琐事需得回去一趟。上次给你的玉佩还在么”

    韩湛远点点头,低头从领中拎出一块红线穿着的玉佩,蟠龙张爪,白玉点朱,正是那块蟠龙芙蓉玉。

    “若是有事,便用我当年教你的法子,握了这玉心中默想为师,为师便会知道。”

    睚眦说罢,又看向杵在一边暗自琢磨的周其佩,语气里故意多了几分轻蔑“喂,姓周的小子,照顾好我的小徒儿,要是等会回来他少了一根汗毛,我便拿你示问。”

    不待周其佩反驳,睚眦广袖一舒,便跃出窗口腾云去也。

    此番行动既然天魔插手,必定极为艰险。睚眦眯眼朝层层云霭之上的天宫望去,心意已定。

    第二十五章

    一袭素色长衫架在瘦弱的身上,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尤为凋零。

    那人似乎正提笔写着什么,可若仔细一看,却发现只是顿笔悬在上方,久久未能落下一笔。饱蘸的墨汁顺着服帖的笔锋滑下,落在纸上溅开了一朵墨色涟漪。

    睚眦轻叹了一声,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去。

    “二弟,你怎么来了”囚牛听见动静,慌忙将笔搁下。苍白的脸上勉强浮出一抹笑容,却掩不掉眼底的落寞。

    睚眦嬉皮笑脸故作漫不经心道“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二弟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大哥了,就不能过来请个安”

    边说着,目光悄悄越过囚牛肩头,落在那张宣纸上。

    一个游丝行空,瘦直挺拔的“离”单单伫立与纸上,一边是一滴漾开的墨汁,一层一层,似泪一般。

    那个位置,原本应当属于一个“欢”字。

    离欢,天魔的本名。只是没有那个人,又如何写得出一个圆满的“欢”字。

    囚牛发觉了睚眦的目光,身子一晃,想要挡住睚眦视线。却被睚眦望过来的眼神一滞,随即苦苦一笑,干脆让开了身子。

    “每次写他的名字,这个欢字总是落不下去。”囚牛轻轻摇了摇头,似叹非叹,苍白的脸上显出一股颓败之情。

    “大哥,你这是何苦。”睚眦一忍再忍,终于还是感叹道。

    囚牛抬起眼帘,怔怔望了睚眦一眼,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二弟,你此次来,又是何苦”

    心思敏锐剔透有如囚牛,又怎么不知道自己平日天地不服的二弟,为了什么过来。

    睚眦“咳”了一声,堆起笑脸道“大哥真是神机妙算,我正是探查到了他的下落,想过来和大哥商量商量对策。”

    囚牛神色微微一动,目光转动流转出难得的几许光彩来。

    “他算了,他是不可能原谅我的。”眸子再度黯了下去。

    睚眦笑道“大哥,这话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罢了,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只是若是有什么难事要我做说客,恐怕无济于事。”囚牛转身垂

    眼道,长长的睫羽覆下,拢了一片阴影。

    “大哥,这个忙你一定帮得上。”睚眦虽觉这般做法有些对不住自家大哥,但是他也从未尝过情

    伤的滋味,自是觉得还是地上那小徒儿的事情要紧些。

    见囚牛对着纸上的字怔怔发着呆,睚眦赶紧如此这般的详说了一遍。

    “好吧,我试试。”半晌过后,囚牛终是点了头。

    看着睚眦渐行渐远的背影,囚牛又是一叹。上古的神族不受天地拘束,七情六欲再是正常不过。

    只是这件事牵扯到本该无情无欲的一位上仙,恐怕没有那么轻易。

    只是,情这一字,又岂是说断便能断的。

    睚眦几月未回天宫,先去几位相熟的星君府走了一遭,看着平日里头瞅得烂熟的几张老脸都觉了新鲜。

    好不容易推掉了三弟嘲风嚷嚷着要摆的接风酒,睚眦回府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又惦记着摸出那面轮回镜在掌里把玩。

    镜中西北早已冰天雪地。连绵的大雪不绝落下,北风吹得在半空打着旋儿。

    韩湛远和周其佩裹得跟两个粽子一般,恨不得连头整个儿埋进衣服里。白狐裘衣里头,好不容易

    才寻着两张冻得通红的脸。

    睚眦不由得低笑了一声,手指覆上镜面,再度拿开,镜中却雾蒙蒙一片,似水气蒸腾。

    天魔消失的这几百年里,看来法力又精进不少,竟然连轮回镜的术也能破。

    睚眦眯眼想了半刻,起身往司命星君府上走去。

    天魔破得了轮回镜,但是绝对破不了能预知未来的往生池。而往生池,就在司命星君府里。

    司命星君正在府里逗弄着几只巴掌大的小白虎。听见门童道有客来,笑眯眯抬眼,却对上了一双

    弯弯的眼睛,黑沉沉的眸中红星妖娆。

    司命星君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

    “那个这个龙二太子,您怎么来了”司命星君话也说不利索,结结巴巴好不容易磕

    巴出一句。

    “没甚么大事,就是许久没回天宫,这次特地过来看看星君。”睚眦不疾不徐摇着扇子,笑得一派风流。

    司命星君立即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司命老儿,近来凡间可有什么新鲜事儿”睚眦边问,一边暗自拈了个遁身决,趁着司命星君苦着脸思考的时候,“刷”的一下消失在了司命星君眼前。

    待司命星君气喘吁吁找到睚眦的时候,睚眦已经在往生池前观赏了好一番。

    “龙,龙二太子殿下”司命星君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得睚眦笑道“司命老儿,本宫忽然

    想来还有些要事需得处理,改日再来造访。”说罢,特意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笑嘻嘻地走了。

    司命星君觉得不详的预感愈发地强烈了。

    睚眦诸事办理妥帖,等不及再找嘲风几个兄弟喝上一杯,就急急下了人间。

    只道是天上一日,世间千年。虽没有这般夸张,但是两年眨眼又过。

    睚眦到了人间到不着急,先寻了个高档些的茶楼,大喇喇坐在人群里听着说书的小老头儿讲着传

    奇。

    一场书生美人的故事说完,又接着一个少年英雄的传奇。

    小老儿醒目一拍,便说道世间有位青衣小侯爷,不过年及弱冠,却已经掌握了当朝规模第二的西

    北军队。至于规模第一的京军,则被大皇子和三皇子共同管辖。

    瞅见底下人个个儿伸长了脖子期待下文,小老儿精神抖擞,醒木又是一拍,开始说当年那场西北

    瓦剌之战。青衣小侯爷智勇双全,用了一招反间计,便让瓦拉大军失了先机。

    其后又身先士卒,回回必亲自披挂上阵。更被遥坐金銮殿的皇帝听闻,笑尊为当朝第一先锋。

    而骁勇善战长于计谋之外,对士兵更是视如手足,军心团结,攻无不克。

    这接下来,按理就该进入到一个杀敌布局的小高潮了。

    可是小老儿一双绿豆般圆溜溜的眼珠在众人身上溜了一圈,醒木拍得惊天响可惜可叹,这位青

    衣小侯爷,却喜龙阳。

    一句话出,犹如在水中投下一块烧红的热铁,人群当即炸开了锅,滋滋冒着气儿。

    小老儿目的达到,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再一拍醒木这在青衣小侯爷身边,还有那么一位

    红衣少年将军,出生入死,几次罔顾性命救了那小侯爷。

    待众人齐齐安静下来,大气不出的等待后文,小老儿却恶作剧得逞似的,“啪”地一敲醒木预

    知后事如何,且听小老儿下回分解。各位喝茶的落脚的,您明儿赶早。

    睚眦出了茶馆,一口无名业火生生憋在心里。

    嘿,这小子倒是出息了。枉费为师在天上为你芝麻大点的事儿奔东走西还差点把自家的大哥给连带着搭上打包卖了。

    眼下倒好,这小子自己在边关风流快活,什么好处都白白落了去。

    还有那姓周的小子,当初就不该让他留在自己小徒儿身边对了,肯定是周小子勾引在前,自己那个不经世事的小徒儿才会失足的。

    睚眦两手袖在衣中,望着出关的城墙来回打了十几个转身,终于还是决心去看看自己的出息了的小徒儿,啊不,是去教训教训那个教坏自己好徒儿的周姓小子。

    第二十六章

    睚眦望着眼前乌压压一片军帐,心中很是踌躇。

    那块芙蓉玉明明在小徒儿身上好好挂着,却一次也没派上用场。也不知是这小徒弟翅膀硬了还是不好意思,或者,干脆是不想看见自己,觉得碍事

    要是韩湛远懒得看见自己,自己这样过去,岂不是师风扫地,威严荡然无存

    睚眦也算是个心高气傲的神仙,如此这般瞻前顾后千年间亦是头一回。只是他之前并不懂人世爱恨,这一次也直接无视了自己小媳妇般的心态。

    睚眦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悄悄摸过去看一眼方为上策。若是小徒儿还惦记着自己,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为师事务已了,下凡来看看他;若是真如那说书小老儿所言一样,就先给那周姓小子一顿好看。

    睚眦打定主意,一心一意开始推测韩湛远所在军帐。

    可是世上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

    睚眦正仔细推敲着,全然无视了正巡逻过来的一队士兵。

    士兵们望见个一身白衣站在雪地里行踪可疑的男人,二话不说,就“刷”地一声围了上来。

    睚眦看着对着自己鼻尖十几把明晃晃的长刀,叹了口气。

    流年不利啊。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为首的是一个大胡子士兵,看起来是一个百夫长,此时对着睚眦怒目圆睁厉声问道。

    睚眦冷冷看了一眼大胡子,哼了一声,抬头望天。

    “弟兄们,大家把他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大胡子被睚眦轻蔑的举动激怒,率先冲了上来,冰冷的刀锋贴着睚眦的脖子,再深半寸就要嵌入肌肤。

    睚眦心中不爽至极,干脆破罐子破摔,便放任那大胡子将他三圈两圈捆得结结实实,心道倒是要看看能玩出什么花招。

    “哗啦”一声,牢房的门打开又被紧紧锁上。

    睚眦环视了一圈牢房,约莫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忍耐度。

    茅草干净,也没有可疑的小动物东窜西跑,门外边就近还有一个火盆,比起瓦剌那个阴暗湿冷的

    小屋子,这里面应该起码可以待上那么三四天。

    睚眦挥手拂过茅草堆,乱糟糟的茅草登时变成一条厚重温暖的摊子。只是在凡人肉眼看来,依旧是一堆茅草无异。

    睚眦就地坐下,闲极无聊干脆打量起两边牢中的犯人。

    左边一个是满脸皱纹的老大爷,没兴趣。

    右边是一个恩,女人

    那人的身影隐在一片阴影中,只从露在明处的侧脸看来,清秀十分,像极了女人。但是鼻梁高挺,下巴线条稍显坚毅,又是典型的男性相貌。

    就算是个男人,也肯定是个好看的男人。

    虽然是打发时间闲谈,但是换做是谁,都更加愿意对着一个赏心悦目的人。睚眦是神仙不是活佛,也没有对着美女野兽都是一把白骨的思想高度。

    “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睚眦闲闲开始搭话。

    那人抬眼懒懒望了一眼睚眦,又复低下头去,半句也没搭理。

    睚眦有些无趣。

    但无趣总比无聊要好,睚眦顶着一张厚脸,再次笑道“看你这样,想必也干不了那通敌卖国作奸犯科之事,莫不成是被冤枉的”

    那人又看一眼睚眦,依旧低下头。

    睚眦心生奇怪,凑得近了朝那人看去。这才看清楚,阴影之下的衣上,尽是斑驳血迹。十指血肉模糊,自衣领露出的肌肤一寸寸皆是旧痂迭上新伤。那人嘴角挂下一道血痕,受伤极重。

    睚眦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趁现在走为上计。

    不待他多想,一队士兵就拎着一捆铁链过来,链条在地面上摩擦,发出难听的“哗哗”声。

    “你,出来。”提审的还是那个大胡子,大手一挥,牢门打开,睚眦便被一左一右押着出来,到了一间四面密不透风的密室。

    密室里面阴森森的,火把昏暗的光线延长成明暗交织的通道,从墙角斜斜拉开一道阴影,诡异森森,很是适合这间屋子的用途。

    屋角一字铺开刑具,从装了刺头的狼牙棒到钉入手指的粗铁钉,装备齐全,应有尽有。

    看来这便是传说中的要严刑逼供了。

    睚眦心里其实对此颇有些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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