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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 完结+番外 第8节

作者:冷羽尘 字数:22420 更新:2022-01-04 22:06:32

    “唉不可以么我们不是朋友吗”黛弥生撒娇似的嘟起了嘴。

    “我们不是朋友。你是嫌疑犯,我是警察。”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害的生物,他们就像寄生在地球上的病毒。”

    方惟疑惑的看着黛弥生,这些话完全不像是她说的。黛弥生看出了方惟的疑惑,掩鼻笑了起来,“这是你的搭档说的。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病毒。”

    黛弥生的目光越过了方惟,凝视着那扇单面玻璃后面的司徒巽。

    “今天还是继续聊他吗”方惟把黛弥生的视线拉了回来。

    黛弥生为难似的想了想,“好吧。jean也很喜欢聊他。”

    从一开始,黛弥生就一直拿方惟和杨喆比较,这一点令方惟有些在意,可也许仅仅因为他和杨喆都是司徒的搭档吧,方惟当时这样想着。

    “他说话刻薄,做人挑剔,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自己不高兴了,还会把气撒在周围人身上,是个挺讨人厌的家伙。”方惟的话里全完是对司徒的批评,他也知道司徒就在他身后的玻璃后面站着,所以这也是他小小的报复。

    “你一点儿也不讨厌他。”

    黛弥生的评语让方惟无奈的付之一笑,“他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冷静,最理智的。做为一个人,他在及格线以下,但做为一个侧写师,他在满分以上。”

    “我讨厌他。”黛弥生怏怏的说道,脸上显露出明显的不屑,“他像一台机器。”

    方惟不禁失笑,黛弥生对司徒巽的形容到是非常的精准。

    “rier很想拆开他。”黛弥生说着,变得兴致勃来,笑着问方惟,“你想看吗”

    方惟皱紧了眉头,“严术”

    “haracist很喜欢你。他很快会来接你。”

    黛弥生的话完全没有顺序和章法,似乎是想到哪儿说哪儿,可是司徒却接收到了危险的讯号,审讯室不再是方惟的主场,而是黛弥生占了上风,她完全在牵引着方惟的思维。

    “他是谁”方惟攥紧了拳头,异常的紧张和愤怒。

    “你叫他eter不是么。”

    “我要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方惟的怒火在膨胀,双眼充血的瞪着黛弥生,完全不像他平常的样子。黛弥生看着这样的方惟,显出了异常的喜悦。

    许放注视着旁边的司徒,他的神情像在看一场精彩的表演,又像是猜中了剧情似的得意。

    “eter说,他勒死那个女孩儿的时候,她的脖子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他很喜欢那个声音,于是就松开手,让她呼吸,然后再勒紧,松开,再勒紧,松开,再勒紧。一直到她不动了,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突了出来,像金鱼一样。”

    黛弥生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审讯室,方惟的满脸胀的通红,脖子上的血管暴起,他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但终于在黛弥生瞪起眼睛,伸出舌头,俏皮的模仿着陆芯被勒死时的样子,方惟的愤怒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他猛的窜上了桌,伸手掐住了黛弥生的脖子,全身的力气都用到了手指上,指尖发白几乎掐进了她的皮肉里,那样的力量完全是要把黛弥生的脖子捏断。

    门外的警员听到了审讯室里的动静,急忙开门冲了进来,看到了眼前一幕全都懵了,赶忙上去拉方惟,三个警员要拉开方惟,却一点儿也没能把他和黛弥生分开。

    方惟的神情并不狰狞,反到是异常的冰冷,黛弥生被他掐的几乎快要断气了,脸上却还带着兴奋的笑容,也不反抗,只是冲着方惟笑。

    又从门外跑进来两个警员,个人使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才把方惟从桌子上拉下来,黛弥生已经被掐的休克了。

    司徒抱着肩,站在玻璃窗后面,冷冷的看着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直到方惟被警员拉开,几个人把他抱成一团,司徒才不慌不忙的走出了副审讯室。

    许放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缓缓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审讯室里,从发狂到异常冷静的方惟,饶有兴趣的转头跟上了司徒。

    还没到中午,方惟在审讯室掐人脖子,把人掐休克了的事迹就在局里传疯了,审讯室里有监控,可以证明是黛弥生言辞挑衅在先,但是警察要掐死嫌疑人,这可不是小事情,从局长到课长一通批,连带着卓阳也被揪去陪着受处分。

    最终,方惟被暂停一切职务,回家反省,如果黛弥生没事,就记过了事,如果黛弥生要有什么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只怕方惟还要负上法律责任。

    “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掐上了呢你平时不是挺冷静的吗你现在怎么整的跟我似的,这么冲动。”卓阳到不是责怪方惟,反而是为他着急,那小丫头片子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方惟可是要吃关司的。

    方惟的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在审讯室怎么发的狂,他自己都想不通,就是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压都压不住,掐黛弥生那会儿,就像断片儿了似的,这会儿脑袋还都像要炸了似的。

    “我家是饭堂吗”司徒明显对于眼前这一桌子人十分的不满。

    一桌子外卖,一桌子外人。傅亓早料到司徒巽会甩脸,不过也没办法,方惟今天在警局搞成那样,还被停了职,难不成还让他做饭吗,而且大伙这也是为了来安慰安慰方惟。

    “特殊情况,你就将就将就得了。听话,吃饭吧。”傅亓跟司徒认识这么多年了,哄小孩儿他最拿手。

    “这饭钱还是我出的呢。”

    卓阳这话一出口,司徒巽瞟了他一眼,还没来得急反驳,许放先开口了。

    “下一顿我来。”

    “出去。”司徒巽冷冷的对许放命令道。

    傅亓拦了拦他,转头给许放使了个眼色,让他多吃饭少说话。

    晚饭结束后,卓阳看方惟也累了,安慰了他几句,就回去了。傅亓也死拖活拽的把许放带回家了。

    方惟原以为人都走了,司徒也安静了一晚上了,这会儿该是要数落他了,没想到司徒一句话也没说就上楼回房了。

    司徒巽其实料到方惟早晚会控制不了情绪,因为黛弥生是一个跟她的长像完全相反的女巫。早上在审讯室里,她完全主导着方惟的情绪,她是故意激怒方惟,虽然她的目的并不清楚,可是方惟完全达到了她想要的结果,那样的方惟连司徒都没想到。

    虽然司徒巽常常说方惟情商高是因为智商不够,可是不可否认的是方惟确实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对着司徒这么长时间,还能心平气和。

    夜已深,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一束光从门缝射进来,一个身影赤着脚缓缓的走向床边,手中的尖刀在亮光中分外闪亮,床上的人平躺着睡着了,呼吸均匀。

    拿刀的人坐到了床边,转身伏在枕头边,缓缓举起刀猛的扎了下去,噗嗤一声刀尖扎进了枕头里,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完全醒了。

    就在刚才,对方坐到床边的时候,他已经迷迷糊糊的醒了,当对方举刀扎向他的时候,他急忙侧头闪避,刀刃顺着他的下额划过耳垂扎进了枕头里,鲜血顺着刀刃滴在了枕头上。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完全不像是醒着的,但那有力的一刀却实实在在,差点要了司徒的命。

    司徒缓缓的坐了起来,看着方惟木然的走出他的房间,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划的不深,但伤口却很长。

    梦游

    司徒巽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但很快他否定了这个想法,梦游的人可不会拿刀扎人。

    司徒起身走出了房间,方惟此刻下了楼,握着刀站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司徒转头看着方惟的房间,房间里面通亮,这是方惟的习惯,他永远不想置身黑暗之中。

    司徒走进了方惟的房间,这是方惟搬进来之后,司徒第一次进他的房间。房间收拾的很整齐,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拖鞋并排放在床边,床上的被子也没有被揉的很乱,打开衣帽间,衬衣、外套,裤子都被归类挂好。

    推门走进了卫生间,牙刷放在漱口杯里,牙膏躺在漱口杯旁边,剃须刀正放在充电座上充电,毛贴整齐的挂在架子上。

    自律。司徒对方惟的判断。

    方惟是一个标准的好警察,有很高的道德观,有很强的责任感,唯一欠缺的就是有些孤僻,不会主动接触别人。

    方惟有吃安眠药的习惯,虽然他一直很小心的隐藏这一习惯,可是根本逃不出司徒的眼睛。他总是会在睡觉前喝一杯水,他怎么看都不是那种爱美的人,那么这杯水的作用就一定是吃药,而在每天睡前吃的药,只会是安眠药。

    司徒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微微皱起了眉头,安眠药在哪里,环顾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司徒伸手拉开了镜子,镜子后面是个木架,眼前的画面让司徒得到了他差点被刀扎死的答案,同时也得到了方惟为什么会在审讯室失控的另一个辅助成因。

    镜子后面的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三排白色的药瓶,各种颜色的标签。

    司徒关上了镜子,不由的怔住了,一双空洞的眼睛正在他身后注视着,像一个背后灵,司徒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镜子前,从镜子里观察手中握着尖刀的方惟。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只是觉得腿有些麻了,方惟的眼神直直的看着镜子,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又走出了房间,下楼往厨房去了。

    司徒跟在他身后,从二楼的栏杆处看着他的行动,直到他把刀放回刀架,走回房,关上门,司徒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他缓缓的走到书架前,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转身走出了房间。整整忙了大半宿,司徒没有回房,而是进了

    aroo,打开了屏幕,按动着手里的遥控器。

    第31章 三十一

    灰沉沉的天空,云层压下来,似乎有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真的不去”

    傅亓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司徒坐在车里笃定的摇了摇头。

    早上,傅亓去买了早饭,到司徒家里,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那条口子,问他怎么弄的,他也不回答,就跟那儿鬼扯。问方惟,方惟也说不知道。

    傅亓都觉得司徒巽怪怪的,眼神老是跟着方惟转,不然就在客厅里到处逛,眼睛还不时扫过就一些犄角旮旯。问方惟,方惟也是一大清早就被他这神神叨叨弄的云里雾里。两人到也没少见他这劲头,索性也就由他去了。

    今天是萧倘的葬礼,整个警局都笼罩在沉重的气氛里,唯一能让人松一口气的消息就是黛弥生醒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需要留在医院观察几天。

    卓阳和傅亓总算是替方惟松了口气。

    警察墓园外边儿,司徒坐在车上,始终没有下车。傅亓知道他对于人的生死看的很淡,虽然还是又问了一次,但心里也多半有数他是不会去的。

    卓阳和方惟也不强求,他俩算是了解司徒巽了,人故这种东西他压根没概念。许放本想留在车里,反正他是才来的,又不认识萧倘,可是司徒威胁他,如果他留在车里,那他就连老亓家都不许再住了,许放这才怏怏的跟在傅亓身后进去了。

    司徒独自坐在车里,拿起了方惟放在车里的手机,很解单的便解开了密码,屏幕是一张他和冷颉的合照,甜蜜的爱情充斥整个屏幕,司徒的目光停在冷颉的双眼上,许久,才点开了微信。

    墓园里,萧倘的葬礼正在举行,所有的人肃立默哀,谁也没去理会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亲友们沉浸在悲伤里,局长站在台上致辞,对萧倘一生的赞美,可是再多的赞美都无法改变死亡这个事实,既然改变不了就是多余,亲友的眼泪、上司的褒奖,同僚的追悼,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场面,也许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司徒的冷漠,但至少傅亓他们还是了解他的。

    一层一阶的致悼词,亲朋好友和萧倘做最后的告别。送走了领导和萧倘的家人,卓阳蹲在萧倘的墓边,看着墓碑上萧倘的遗照,到了这个时候卓阳还是很难接受萧倘已经不在了,那么多年的伙伴,那么多年的朋友,没有任何预照,说没就没了。

    “你放心,我一定抓到严术。”

    方惟上前拍了拍卓阳,把他拉了起来,在这里的几个人中他最了解卓阳的心情,陆岩下葬的时候他又何其不是这样的心情。

    卓阳和方惟带上警官帽,并列着向萧倘敬了一礼,这是他们做为警察,对牺牲的同志最真诚的致敬。

    傅亓、许放、方惟和卓阳最后离开墓园,这才从兜里拿出了手机,三个人的手机里同一时间收到了同样的一条微信,是方惟的手机里发来的,发在傅亓建的群里。

    不要找我。等消息。问许放。

    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许放,许放一向带着礼貌笑容的脸此刻渐渐沉了下来,四人个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跑向了停在墓园外的车。

    果然,车里已经空无一人,方惟的手机好好的放在原来的位置上,车没有被破坏的迹象,仿佛司徒是自行下车离开的。

    “他上哪儿去了”卓阳问道。

    傅亓皱着眉摇了摇头,“司徒不会自己走的。”

    方惟也点头同意傅亓的话,可是比起傅亓他的神情更加凝重,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学长是被人带走的。”许放给出了结论。

    司徒不喜欢用手机,所以他自己没有手机,他没有进墓园,除了是方惟他们所料想的原因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在等人。

    “严术。”方惟说出了大伙脑中浮现的名字。

    “没有任何强制性,也不是胁迫,学长一直在等严术。”许放看了看车内车外,总结着说道,“他是自愿跟他走的。

    方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司徒一直不着急抓严术,他是一早就料到了严术会来找他,黛弥生也说过,严术想要“拆开”他。严术的目的是向傅亓证明他自己,向傅亓挑战,那司徒就是最好的素材。

    平时司徒身边方惟几乎形影不离,就算方惟不在傅亓也会在,现在又多了许放这张狗皮膏药,只有今天这种情况下司徒才会落单,所以严术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时机。司徒巽在严术出现之前用方惟的手机往群里发了条微信,把剩下的事交给了许放。

    “现在怎么办上哪儿找人去”卓阳和傅亓都急眼了,萧倘才下葬,死的那么惨,司徒落在严术手里还能有好。

    许放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很冷静的又看了看那条微信,说道“等。”

    “等等什么,再等回一卷胶片儿”傅亓很少发火,可是这回他是真急了。

    “学长说了,等消息。”许放不是在安抚傅亓,而是相信司徒的判断,“严术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证明他比你强。萧倘的解剖过程,是在他死后呈现给你们的,这回严术会用更激进的方法来挑衅。”

    许放的话像冰水一样滴进了大家的心里。

    射灯从塑料布架成的帐篷四角照下来,四面都是镜子,整个空间被照的雪亮,脚下也是一整张塑料布,正对面的镜子上方,红色的小点一直在闪动,有一个摄像头正在工作。

    手脚都被扣锁式扎带绑在了铁质的手术椅上,司徒巽动了动手腕,看了看周围,推车架上放着各种医疗器具和药剂瓶。

    大约一个多小时前,司徒发完微信,坐在车里等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的车边,司机带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黑洞洞的枪口指了过来。司徒笑了笑,抬高了双手示意不会抵抗,便下了车,十分听话的坐上了对方车,扣好了安全带。转头间,对方向他喷了一阵喷雾,他便失去了意试,醒来时已经被绑住了手脚。

    “解剖真的那么有趣吗”司徒注视着正在用酒精消毒手术刀的严术,问道。

    严术用酒精仔细的给每一把手术刀消毒,瞥了一眼司徒巽,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人体是世界上最紧密的仪器,既脆弱又顽强。”严术身穿白色的医生袍,拿掉了原本一直带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头发打理的十分整齐,神情充满了自信,和平时那种既没精神又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相反。

    司徒笑了笑,更加确定了他之前的想法,严术是他十分厌烦的那种人。

    “你永远成不了傅亓。”

    严术的微笑在司徒巽的一句话后,凝固了,他脖子僵直的扭向了司徒的方向,面部的肌肉神经性的提动了几下。

    一针见血。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对司徒巽都抱着抵制和畏惧的原因。

    “你羡慕他,崇拜他,嫉妒他。”

    对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样的场所,说什么样的话,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司徒巽撑握着所有的节奏。

    从黛弥生的口中,司徒不可能得到任何真相,可是换成方惟,就能够有许多收货。同样,对严术而言,他的目标只有傅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傅亓的注意,萧倘的死只是第一步,司徒巽则是他更进一步的挑衅。

    为什么束手就擒

    答案很简单,等价交换。

    黛弥生和方惟的游戏,也是司徒巽和严术的游戏,给予对方想要的,换取自己需要的。当然,这样的交换总会因为对象的不同,而伴随着无限巨大的附带伤害。

    然而对司徒巽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被动”更令他受伤害的了。

    怎么样反转位置是他这些天来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为此他需要让自己更冷静,甚至近乎于冷酷,如果断骨能成为利刃,他绝对不会吝啬,他会打断骨头取出断骨,然后把对方刺死。

    傅亓的眼中,他一个任性的大孩子,在方惟的眼中,他是一个周身缺点的天才。

    这个世界上真正了解司徒巽的人,只有司徒巽自己,而真正的司徒巽,不会有人想要看到。

    严术拿着擦拭完毕的手术刀走向了司徒,薄而锋利的刀片轻轻扫过皮肤,神经还没有将疼痛反馈给大脑,鲜血已经从细长的伤口中溢出来,结成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血珠,十几秒之后感知神经活动起来,疼痛才被意识承认。

    司徒巽瞥了一眼手背上的伤口,露出了都在意料之中的淡然。“学习和模仿都只能表示你很自悲。”

    互相厌恶的人要怎么相处,答案很简单,互相伤害。

    如果司徒厌烦严术,严术也厌恶着司徒巽。

    对于害怕死亡的人,让他们看到自己死亡的过程,能使实施解剖的严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司徒巽,他并不恐惧死亡,无论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那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真正意义上的解剖他呢

    严术露出了戏谑的微笑,这是他花了许多时间才想到的。

    精彩的戏码需要观众,没有观众的舞台只是无聊的排练,这样的排练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这一次是真正的临场。

    手术器具已经准备妥当,多参数监护仪开始收取司徒巽的心率、血氧饱和度、血压、呼吸频率和体温等重要参数。

    司徒巽神情淡定从容,像是在接受正常的体检一样配合。

    严术取出针管从一个小瓶里吸入了10红色液体,手法娴熟的找到了司徒胳臂上的静脉,将红色液体注射了进去。

    “it'sshot”

    严术的脸上露出诡异而兴奋的笑容。

    第32章 三十二

    前胸骨好像一直在收缩,肺部的空气被压出,手脚渐渐麻木,头部胀痛和腰背的剧烈痛感让人无暇思考。司徒巽放慢呼吸,疼痛只是一种生理现象,恐惧会加速神经认识疼痛的明锐度,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是刚刚开始。

    “sayhi。”

    严术指了指司徒前面镜子上方的摄像头,合照似的贴在司徒身边冲着它挥手。

    司徒抬眼看了看那个闪动的红点,然后目光落在了他正对面的镜子上,他现在脸色苍白透红,汗液像是被蒸出来的,细碎的布满额头,刺眼的亮光加剧了头部的胀痛,于是他闭了闭眼让自己适应。

    “解剖是一种艺术。”严术自语着,转眼看了看司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一直把老亓当成对手,不过可笑的是,人家根本就没有跟你比。”

    严术的笑容瞬间消失,用阴冷的目光看着司徒,他出奇的冷静,并没有显出激动或是暴躁。

    司徒挪了挪身体,头部的胀痛和腰背的剧痛干扰着他的思考。几分钟前,司徒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症状,溶血反应。

    刚刚严术给他注射的并不是某种药剂,而是人血,和他自身血型不匹配的人血。

    由于红细胞不配型,导致细胞膜破坏,致使血红蛋白从红细胞流出。红细胞凝集成团,阻塞部分小血管引起头部胀痛,心前区压迫感,四肢麻木,腰背剧痛,这些症状出现在输血后1020分钟。

    “任人摆布的感觉怎么样”严术一边问,一边拿起了医用推车上的手术刀,继续着刚才的消毒程序。

    “没什么特别。”司徒巽不屑的笑了笑。

    屏幕上的画面灼烧着每个人的神经,如许放所说,严术用了更激进的方式来向傅亓炫耀。二十分钟前,傅亓收到了一条严术发过来的封邮件,是一条网址,点击入进后里面是同步直播的视频网页。

    画面里,司徒被绑加手术椅上,身旁的监护仪上显示着他的体征数据,然后很快傅亓就发现了司徒的异常,他的体温在逐渐升高,血压在下降,心率异常,血氧饱和度指数异常。

    “这是溶血反应。”傅亓得出了结论。

    许放重复着司徒对严术说的话,他整个人完全专注在画面上,根本没有听见傅亓所说的。

    卓阳皱着眉,整个办公室空气的重量好像能压死人,方惟和傅亓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许放身上,司徒留下的信息让他们听许放的,虽然司徒确实嫌弃许放粘人的特质,可是同时他对许放的本事还是认可的。

    “学长说严术是一个极度自负,但又极度自悲的人。否定的语言对于自负的人是一种刺激,对于自悲的人是一种打击。像严术这样的人,他的自悲仅仅是针对老亓,而他的自信则是针对其他所有人。必须要让人处于高于别人的位置,才能让他松懈心理防卫。”

    其实办公室里其他三个人并不太能理解许放的说明,但却相信他和司徒的判断。

    许放是语言学方面的天才,如同司徒巽可以从行为上精准的推断出一个人的特征和心理一样,许放则能从语言上判断出一个人的性格和特点。

    严术放下手术刀,重新换上了一副手套,坐在转椅上移动到了司徒右手边,重新拿起了手术刀,在司徒的前臂上划了下去。

    剧痛让司徒锁紧了眉头,压抑的没有溢出喉咙,沉重的呼息使得刚才稍微适应了的前心压迫感更加明显,肺部明显开始缺氧,监护仪上的数据不断的跳动着。

    “前臂前区皮肤较薄,在前臂尺侧、尺骨头背侧缘处用手指仔细触摸有弹性感或沟痕感处,即可找到贵要静脉。”严术像教学一样一边进行着手术,一边讲解,仿佛他正在给一具尸体经行解剖。

    由于凝集的红细胞溶解,寒颤、高烧和呼吸困难开始加重,前一晚被刀划伤的伤口本来已经愈合,但从刚才开始便一点点的向外渗血,司徒尽量让自己放松,否则肌肉僵硬会使疼痛加剧。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溶血反应造成的四肢麻木,让司徒的神经接受疼痛的感知度有所下降,这也多少缓解了一些前臂的疼痛感。

    “其实我很想切开你的大脑,看一看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严术一层层的切开了司徒前臂,从表皮层、浅血管到肌腱,避开动脉,直到看见桡骨。

    “我确定,没有什么不同。”司徒的声音有些颤抖,比起前臂和腰背的剧痛,头部的胀痛和高烧让更加难以集中精神。

    严术放下了手术刀,脱下手套丢到了一边,起身活动一下,冲着镜头下方的镜子理了理发型。

    这一切都展现在卓阳他们的眼前,技术小组已经对视频发射点的信号源进行的追踪,但是发现信号源在公海上,最后他们判断严术应该用了虚拟服务器,所以被追踪到的那个地点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随后,技术组开始由公海的那个发信源为原点,向外扩散性搜索,但是这样的搜索比较耗费时间。

    “我没有见过以前的严术。”许放说道,“现在的严术,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他把解剖形容为艺术,也就表示他把自己定位为艺术家,而不是法医,他用医学术语讲解前臂结构,他向我们展示手术过程,他把自己装扮的很得体。在他的心理定位中,他是一个气质出众、知识渊博的学者。他一直在模仿着老亓。”

    司徒也早已发现了这一点,他振作了一下精神,看着镜子前的严术,露出了不屑的微笑,“模仿是出于羡慕,羡慕说明你很自悲。”

    只是简单一句,镜头里严术的神情完全变了,自信的神情被一种神质的目光所取代,脸部明显的抽动着,想要重建之前的自信,却好像又被自己否定了似的。

    他猛的转过身,瞪着司徒,镜头从司徒身后的镜子里,清晰的记录下了严术此刻的狰狞。“你们总是自以是,你们总是用怜悯的眼光看别人,所有人在你们的眼里都是弱者。”

    许放和司徒同露出了微笑,语言是一种武器,只要运用得当,他会比尖刀更有用。

    溶血反应引起血红蛋白流失,导致血液无法正常凝固,司徒手臂上的伤口非常深,血流不止,而他之前被划伤的伤口也在不停的渗血。

    比起其他人,傅亓更加担心司徒此刻的失血情况,以及监护仪上那些令他心惊胆颤的数据。

    司徒抬眼看着严术,扯起了些许微笑,“老亓有你想要的一切。所以你只读了半年法医就放弃了,因为你自悲。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你怎么不可能成为你羡慕的人。”司徒尽量放低声音,高分贝的声音会让的头疼加剧,他要保持清醒,在得到他想要的之前,他必须清醒。

    “你呢,你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严术稍稍镇定了下来,来回踱步。“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和我一样。你也杀过人。”

    “杀人不是很难的事,并不值得炫耀。”

    严术大声的笑了起来,仿佛是要宣布一件荣耀的事,他走到司徒身边,在他耳边说道“我,还没有出生,已经杀人了,并且把他变成了我的一部分。”

    “chra。喀迈拉现象”

    许放说出了司徒意识到的这个名词,傅亓也锁紧了眉头。卓阳和方惟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chra是动物学的一种特殊现像,动物的两颗受精卵融合在一起身为一个个体并成长,这样的人一般会拥有两种不同的dna。”傅亓给方惟和卓阳做着名词解释。

    司徒的震惊也不亚于方惟他们,喀迈拉现象极为罕见,全球有记录的总共不到100宗。

    严术发出了大声的嘲笑,只要能证明他的特别,无论什么样的佐证都能令他变得自信。严术面带微笑的走到医用推车边,又抽取了另一个瓶子里的血液,这次的剂量明显要比上次多。

    严术完成了注射,把针管放到了推车上,“我可以超越任何人,我是比他们更优秀的人。”

    “这些是father告诉你吗”司徒现在觉得这个father就像一个骗子,到处游说这些精神不正常的人,成为他的工具。

    “你很想知道他是谁。”

    司徒设想的没错,严术的性格里有绝大部分自悲的成份,但这种自悲却仅仅是针对傅亓而言的,以其他人而论,严术是绝对自信的,他一直视他们为傻子,把他们玩弄在股撑之间。他是比食人魔和工匠狡猾很多,他虽然偏激但他却很理智,如果不是现在这样让他处于主导的位置,根本别想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他在你眼里,也只是一个傻子。”司徒很确定,严术并不是father的忠实信徒。“他并不想杀我。而你却很想。你根本没打算完成他要让你做的事。”

    “他想要的结果,自然有人帮他完成。”严术伏在司徒身后,在他耳边低声的说道。“其实你应该感谢他,他是在完成你想完成的事。”

    司徒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恶寒和高烧交替袭来,他几乎已经无力支撑眼睑。不知是镜子造成的空间折射,还是高烧引起的脱水,又或者是失血导致的晕眩,现在整个空间在司徒的眼睛里都是晃动而且扭曲的。

    第33章 三十三

    殓房里的温度比较低,两具尸体并放着,殓尸袋里只露出了两张熟悉而苍白的面孔。

    头疼一阵阵的袭来,后背和腰部像被碾压过似的顿痛,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司徒拉开了殓尸袋的拉链。

    胸部中枪。只有一处伤口。

    警官的目光很冷漠,接过他手中的死亡报告,公文的字迹像是浮在纸上,杂乱无序,翻过一页,所有的字一下子撒落到了地上。

    转眼再去看手里,死亡报告不见了,变成了一本笔记本,上写着一些零散的记录。

    共有三名死者,五名伤者。凶手先对他们开了枪,胸部中枪,一枪致命。然后继续向周围的人开枪,另一名死者腹部中枪,其余伤者受伤呈度各不相同。

    目标人物,第一个被杀的人。这一段字下面被划上了重重的红线。

    抬起头的瞬间,身在某个住宅的厨房里,一具尸体趴在冰箱边上,血像稀释过的辣酱,鲜红无比,伸手想去把他翻过来,却发现手中握着刀。

    “hi,我是新来的。jeanyang。”

    一个男人的声音让司徒巽再次抬起头,空间再次变化,fbi办公室。

    亲切的微笑,友善的握手。手里的刀不见了,握着的是一个男人的手,杨喆的手,唯一不变的还是那满血的鲜血,不停的滴落,而对方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些。

    耳边有一些细碎的笑声,一个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谁

    剧痛从右臂传来,转眼望去才发现右前臂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从皮肤到肌肉都被工整的切开了,白色的骨头隐约可见。

    司徒猛然间惊醒了似的,睁开了双眼,镜子里是他自己被绑在手术椅上的样子,头发和衬衣已经被汗水浸湿,衣领被鲜血染红,右臂满是鲜血,血从椅子的扶手上滴落,蓝色的塑料布上已经积了一滩,左臂的划伤也有少量出血,看起来没有右边那么惨烈。

    高烧把他带到了那些他并不想记住,却在意识里深刻铭记的场景中。司徒确定现在他的处境比他所预想的糟糕,严术比他预计的更加聪明,更加残忍。

    严术很清楚,对于司徒来说,正真的解剖,绝对不是生理上的切割,而是思维上的凌迟。

    “你看到了什么”严术充满了好奇的看着司徒,“你刚才的样子,很痛苦。”

    司徒用尽力起扯起了一抹微笑,“痛苦你确定不是因为我的手太疼吗”

    不可否认,不只是严术,就连屏幕前的傅亓和方惟,也在刚刚司徒失去意识的时候,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痛苦的神情。

    “这是一场sho,仅仅是疼痛可不行。”

    “你真的既做作,又喜欢炫耀。”

    司徒巽确定此前对严术的性格侧写,完全正确。

    “你应该叫joker小丑,而不是rier。”

    严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止住了笑,用手拭了拭笑出的眼泪,对司徒说道“你果然让人讨厌。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你这么直执。”

    “也许他也像你羡慕老亓那样,羡慕我呢。”

    许放听着他们的对话,目前他可以确定,father是认识司徒的。

    司徒在脑海中搜寻着可能是father的人物,反复多次却依然找不到这个人,他基本没有朋友,身边的人际关系也非常简单,他实在找不出会羡慕他的人,也找不到有什么是他未完成的事。

    不过不可否认,现在司徒的大脑几乎已经瘫痪了,监护仪上的数据闪着危险的红色,心率不齐、高烧、血氧饱和极低,前臂差不多已经没有了知觉,可是头和腰背的疼痛却一直折磨着他,让他分心。

    四个多小时这去了,a队全员严阵以待,特警队也已经准备就绪,技术组把信号源锁定在了两处。

    收到技术组的电话后,卓阳和傅亓急忙跑出了办公室,方惟看了一眼屏幕,也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许放依旧坐在屏幕前,继续观察严术接下来的举动。

    傅亓先去他办公室取一些急救的物品。

    卓阳安排人员分头行动。

    方惟拉住了卓阳,“我也去。”

    卓阳一脸为难,方惟这会儿停着职呢,要不是司徒突然被带走,他连警局都不应该来。可是那是方惟,卓阳相信他比相信自己还多。

    卓阳纠结的挠着头,最后一拍方惟的肩,“取枪去吧。我担着。”

    方惟笑着点了点头,跑着去取配枪了。

    一切安排就绪,两组人员分头行动。傅亓和方惟一队往其中一处地点赶去。

    “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严术欣赏着司徒前臂上令人生畏的伤口,问道。

    虚脱的抬了抬眼,司徒笑了笑,“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

    司徒从不相信幸运这个词,上次割他脖子的杀手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那绝对不是杀手罢工,而是有人已经把杀手处理掉了。因为有人不想让他死。

    严术把father当傻子,这是他犯的致命的错误。

    father,能够准确的掌握国际性犯卖儿童组织的动向,能够为走私军伙集团肃清叛徒,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或组织,就凭严术这么一个狡猾却单纯的解剖爱好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背叛。

    “你根本不知道father是谁。”司徒断言。

    严术的表情告诉他,他说对了。

    “他不重要。”严术冷漠的说道“ 这个世界上其他人都不重要。”

    司徒此时的反应明显慢了许多,但是思路依旧还是清晰的。

    严术根本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任何事,相反他还很期待,他确实很想要司徒的命,但他更想要的是傅亓亲目看到这一切。

    司徒前臂上的伤口不单纯是为了折磨他而造成的,也是向傅亓展示他的解剖手法。司徒虽然不是法医,但是他看过傅亓无数次的解剖过程,他确定这次的手法和傅亓的手法一点儿也不像。

    傅亓是一个下刀精准的法医,通常他不会反复去切割皮层和肌肉组织,而一刀切开表皮层、浅血管和肌腱,因为皮下组织出血由皮层就可以判断,不需要一层一层的去查看。

    而严术,他下刀很浅,但是却反复多次在同一处下刀,就像剥洋葱。司徒不认为这是为了故意折磨他而采取的行为,因为那台直播的摄像机在工作着,严术这么做的目的只会有一个,就是告诉傅亓,他的下刀、他的分寸比他更精准,更细致。

    “你想多了。”司徒嘲笑着严术,“老亓根本不会留意你的解剖。他这会儿一定在盯着我的监护仪呢。”

    严术的神情阴沉了下来,不被关注的挫败感让自负的他很愤怒,羡慕的对象无视他的存在让自悲的他更加愤怒。他一把握住了司徒的右臂,因为溶血反应而麻木的肢体,由于更大的压力导到疼痛加剧,司徒紧紧皱起了眉头,隐忍着。

    “你很想死吗”

    “哼哼,老亓还没有来呢。我们还有时间。”

    模糊的意识让他的视觉受到了影响,基本上已经看不清镜子自己的样子,反正就是一个惨字,屋子里的血腥味十分浓重,监护仪发出急促的嘀嘀声。

    “和方惟有什么关系”

    司徒确定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第二次输血让他的溶血反应加重了许多,他可不是真的来自杀的,有些事情还没得到答案,真要死了岂不亏大了。

    严术取出小电筒,扒开司徒巽的左眼,看了看他瞳孔的情况,俨然一副医生模样。

    “有人决定,有人执行,有人照做,一切都仅仅是剧情需要。”严术一点也不避讳的说道“最终会有什么结果,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我不是吃人肉的疯子,也不是做雕塑的傻子,更不像那个丫头那么魔怔。我只是依照安排,执行被分配的任务。”

    司徒眨了眨被严术的手电筒晃花的眼睛,笑了笑,“可你跑题了。你原本的目标应该不是我吧。”

    严术坐在转椅上,滑到了监护仪前面,看着那些数据,笑道“放心,你死了之后,我还是会去做我该做的。”

    果然,严术根本不知道整件事的核心,司徒确定在father的计划里,他和方惟都不能死,他们是剧情发展的必要因素,关系到最终的结局,这一点黛弥生比严术更加清楚。

    严术给司徒打了一针,注射了一些低分子右旋糖酐,用以缓解他的症状,否则傅亓还没来,司徒恐怕就已经休克至死了。

    “谁杀了陆岩”

    “一个也会来杀我的人。”严术拿出了记号笔,在司徒的左手上画下了十字虚线,那是手术定位的标记,看来他还没有尽兴。

    得知严术对father的计划并没有兴趣之后,司徒觉得没有必要再绕圈子了,他只想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问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haracist是谁”

    严术笑了起来,拿起了手术刀,在司徒巽左手的手背上划了下去,刀口从中指关节延伸到手腕关节,血立刻涌出来。

    司徒已经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

    严术继续说道“方惟没有告诉你吗”

    “eter根本不会是他的真名。”司徒颤抖的冷笑道。“你认识haracist。”

    严术停下手中的手术刀,侧目看了看司徒巽,虽然极其讨厌他,但不得不承认司徒巽是一个可怕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保持着的思维的敏捷。严术可以确定,真的切开司徒的大脑,一定和常人是有区别的。

    “你应该去问问方警官。”

    司徒朦胧的意识里出现了疑问,而就在他不解的时候,突然发觉面前的镜子里有些异样,原本熟悉而单一的镜相中有了一点变化,他想要去分辩,却渐渐地失去了意识,伴随着长长的蜂鸣,监护仪原本跳动光点变成了一条直线。

    镜子的最左边的边缘映出了一条细细的黑影,一个人站在了司徒右后方两块镜子的缝隙处,无声无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严术站起身准备急救,却看到了一只灰蓝色的眼睛,正从镜子的夹缝处看着他。

    第34章 三十四

    四周一片白色,没有尽头。

    一滴水滴了下来,击起一片涟漪,然后又是一滴,击起另一片涟漪,接着是第三滴,第四滴

    司徒站在水中间,数不清的涟漪互相推动,原本如镜的水面变的躁动不安。

    水滴的声音渐渐被细碎的人声取代,悉悉索索难以分辩,声音激荡起更大的水花,整个水面形成了巨浪,向司徒扑了过来,极为刺耳的尖音穿透鼓膜,大脑的神经仿佛被人扯了出来,用力抻拽,几近绷断,他猛然觉得脚下踩空,整个人沉入了无底的水中,越挣扎觉的沉的越深,窒息造成的压力让他的肺感觉被抽空了。

    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白色的亮点在两眼中间越变越大,耳边的尖音渐渐圆润了起来,空气突破了阻碍猛的灌进了肺里。

    司徒巽大幅度的呼吸着,像被惊醒似的瞪大了双眼,眼前有很多晃动的人影却很模糊,蜂鸣声刺激着耳膜,头疼欲裂,整个人像是坐在颠簸的车上,目光根本无法集中在一处。他紧紧的攥着那个拉住他的人,对方一直在喊着他的名字,可是却被蜂鸣声干扰着,根本听不清。

    冷颉把方惟从司徒身边拉开,好让医生急救,傅亓和许放刚去吃饭,回来就看到病房一片混乱。

    傅亓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据,体温已经正常,血氧量还有些偏低,心率不齐,但是基本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才松了一口气。

    四天了。司徒巽终于有了意识。

    休克、持续的高烧、循环障碍、肾脏管腔柱塞、黄疸,各种病发症。方惟、傅亓和许放在医院守了四天,谁也没离开过。

    医生给司徒注射了药剂让他安定了下来,然后和傅亓大该说明了一下情后离开了。傅亓总是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转身看了看熟睡的司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当天,两队分头去抓人,车才开出警局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了许放的电话,直播突然中断了。卓阳和傅亓那队补空了,方惟跟着另一队赶到的时候,司徒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严术也不见了踪影,司徒巽已经深度昏迷,现场的手术器具撒落一地,四面镜子中的两面全碎了。

    司徒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急救,医生说有人给他注射过肾上腺素,不然他早就等不到人去救他了。

    鉴证采样后发现,现场的血迹大部分都是司徒巽的,但在镜子的碎片上发现了另一组b型血迹,经过dna对比,这组血迹既不是司徒的,也不是严术的。但最终,许放认为这组血迹应该就是严术的,严术是嵌合性基因拥有者,很可能他的血液dna有别于他的毛发dna。

    “按学长当时的说法,有人想要阻止严术杀他,所以很有可能是这个人中断了直播,并袭击了严术。”

    按许放的说法,严术应该受了伤,卓阳部署了警力全城搜捕严术,已经几天了也没有什么进展。

    傅亓至今都想不明白,严术为什么对他那么执着,不过现在他想的最多的是司徒巽,越想越生气,哪有人这么不要命的去自投罗网的。

    所以,几天后司徒完全清醒了之后,傅亓把他狠狠的训了一顿,方惟第一次看到傅亓发这么大的火,也第一次看到司徒巽这么乖乖的挨骂。

    “作。你就作。没听过不作就不会死吗”傅亓站在司徒病床的床头,拍着桌子教训他,“你玩儿什么个人英雄主义啊,你是那块儿料吗平时让你出门儿散个步,你都嫌脚后跟儿疼。你是能跟歹徒搏斗,还是能空手夺刀你脑子有用,你人没用啊。你能把脑子拿出来当枪使吗人要有自知之名。”

    司徒巽愤愤的转头,看向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方惟和许放,许放正在用手机摄录他挨训的全过程,方惟抱着肩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真是没有比这更能让他减压的了。

    “你看他俩干吗”

    傅亓一声吼,司徒巽立马回声头,用敬仰的目光看向傅亓,回答道“我现在还有点儿夜盲,我以为你在那边。”

    明显的鬼扯。

    “严肃点儿。”傅亓拿出了家里老爷子那大法官的威严劲儿,说道“你知道严术盯着你,你还紧赶着跟人走。他要是把你弄死了,在报纸上登出来你就落一被害人,长脸吗”

    司徒巽双目无神的听着训,也敢吱声。他也知道惹火了傅亓,耳朵一定受罪,所以也只有认命了。

    方惟憋着笑也不言语,真是什么压力都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巽情况基本稳定了,肝肾功能需要慢慢恢复,右胳臂和左手行动还不太方便,到也不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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