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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 完结+番外 第7节

作者:冷羽尘 字数:22909 更新:2022-01-04 22:06:31

    “sean。i'situ。hereisshe"

    充斥着化学药品味道的房间里,周围的冷白的灯光下,女孩披着黑色的长发,带着防毒口罩,3里正播放着她最喜欢的三味线,浓浓的江户风情,钢质冷藏柜布满了她周围的三面墙。

    带着乳胶手套的双手十分纤细,长长的手指捏着抛光条,正在给她的新作品打磨。那是一张一个月前得到的皮,虽然没有后来的两张皮质细腻,但是她却十分喜欢,用了很长的时间浸灰、片层、鞣制、裁剪、缝制,终于成了她现在手中的样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细细的抛光,然后再用动物油膏给他做一下保养,最后就是等着他的朋友来接他。

    第26章 二十六

    抖动的黑白画面,时隐时现的线形雪花,像一部无声电影,默默的播放着,放映室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一片死寂。

    坐在手术台边的医生手法很娴熟,数分钟内便打开了颅骨。医生对着镜头做了一个v字手式,影像回避了他肩部以上的部分,只是清楚的收取了被害者的画面。

    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萧倘。

    他的眼睛最大限度的睁着,眼泪像涌出池子的泉水一下从眼角滑落。镜头缓缓的推近,黑白的大脑还带着生机时不时的跳动一下,仿佛是一张会动的x光片,医生用针头刺着脑体观察神经反射,并在镜头前展示着,在细针的精神刺探下,他时不时的抽动一下,下一个瞬间两只眼珠分别转向了不同方向。

    医生的肩膀微微的抖动了几下,虽然是无声的画面,可是那种发笑似的抖动却毋庸置疑。

    画面记录下的脑部手术长达30分钟,每一次电击、每一次针刺、每阻断一条神经、每切除片脑组织,手术台上的被害人的反应都被完全的记录了下来,实施手术的医生在最后摘除大脑之前,让接受手术的人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大脑在被人惨忍的玩弄着。

    虽然是黑白的画面,却一点也没有减低血腥的冲击,虽然是无声的,耳边却充斥着无法清除的嗡鸣。

    这是一场凌虐,对被害者的凌虐,对看到这卷胶片人的凌虐。

    时不时的便有几个人伴随着干呕的声音冲出会议室,影像放完后会议室仅剩下四个人。

    萧倘死了。一卷胶片记录了整个过程,像医学教学片一样,令人至窒的活体解剖,凶手只对萧倘实施了局部麻醉,让他清醒的感受着自己被活解的过程,同时也给看到这段胶片的人更大的冲击。

    这卷8毫米胶片像火星一样燎着了所有人的神经。

    胶片是前一天晚上收到的,收件人是卓阳。

    因为是胶片,所以还特意找了分析室的人要了放映机,8毫米胶片机拍摄的影像本身就像是恐怖片一样,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卓阳只觉得后脑勺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只有强烈的耳鸣在脑子里回响着。

    随后,法鉴的人对胶片和快件进行了取样鉴定,胶片上没有留下卓阳以外的任何指纹,快件接触过的人太多无法有效证据。

    傅亓给独自坐在会议室里的方惟递了一杯热咖啡,“司徒的话虽然不顺耳,却往往都是对的。”

    20分钟前,司徒说卓阳他们在浪费精力,散出去的人力根本是无头苍蝇。

    那一刻方惟已经料到卓阳会有什么反应了,死的不是一个别人,是卓阳信任的伙伴。

    “那是萧倘。大伙儿现在的心情,你能不能体谅一下。”

    司徒对于方惟的劝说表现出了异常的反感,“朋友的尸体、亲人的尸体、陌生人的尸体。尸体就是尸体,不会因为是哪个人的而不同,我们手上已经有五具尸体了。凶手让我们看解剖的过程,就不会在现场留下什么证据。比起没有多大用处的尸体,这卷胶片还更有用一些。”

    司徒巽的判断在理智上是完全正确的,但情感上却让人很难接受。

    卓阳和萧倘认识很多年了,他们的关系是伙伴、是朋友,卓阳重情义,对朋友没得说,他和司徒正好相反,所以从一开始他非常讨厌司徒巽。

    司徒拿走了拷贝的光盘回家了,方惟没有阻止也没跟着他回去,什么24小时监视,方惟早就不当一回事了,司徒巽不会逃跑,在谜题面前他哪儿都不会去。

    “上帝给了他精密的大脑,却弄丢了他的情感。就一个小孩儿,慢慢教。”

    听着傅亓的宽慰,方惟扯起了一抹无力的笑容,最近太多事发生,让他感到疲惫。

    不管司徒巽是怎么想的,方惟是把他当朋友的。卓阳直来直往,司徒又不屑顾虑别人的感受,夹在他俩中间,方惟只觉得心累。

    “朋友的尸体、亲人的尸体、陌生人的尸体。”傅亓突然重复起了司徒的话,接着笑着叹了口气,“他看过朋友的尸体,看过亲人的尸体,看得最多的是陌生人的尸体。”

    傅亓认识司徒十年了,从大学时期到他进fbi,基本不会有朋友的司徒巽身边,傅亓是他为数不多认证通过的朋友,当然,这个认证主要是从专业能力角度审核的。

    司徒从来不跟别人谈论自己,包括经历、家庭关系、生活细节,这些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生活用品,存在即合理,但并不是必须的。反而是傅亓,一直帮他打理着生活中的锁事,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无论司徒做任何决定,对事情做出任何的反应,他都能从容的接受。因为傅亓相信司徒巽的判断,他的所有判断和决定也许于情不合,但于理绝对不会有错。

    傅亓接到司徒巽的电话,让他去看两具尸体,他父母的尸体。到警局的时候,司徒巽在停尸间里很平静,他观察尸体、查验伤口、翻看死亡报告,旁边的警员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司徒巽的父母去逝后的一年里,他不跟任何人接触,甚至没有跟别人说过一句话。

    “情感对于他来说,是干扰思维的bug。”傅亓说着拍了拍方惟的肩膀,“他不理解情感,所以他也不懂得宣泄。看着他点儿,我不想他再进一次精神病院。”

    司徒独自回到家,那段胶片是唯一的线索。30多分钟的影像被分解成了1890张图片,贴满了整间

    aroo,他站中间观察着自己的大脑里的思维顺序。

    萧倘最后一次出现是在44天前,他原来的行程是去马里兰州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海关有他的出境记录,但是美国海关却没有他的入境记录,也就是说他从44天前就已经失踪了。

    市里连续发生的弃尸案是也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的,五具缺失器官的尸体,其中两具女性尸体背部皮肤被剥,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第六具尸体出现的时候,卓阳收到了萧倘的死亡记录片。

    所有的安排有铺陈有起伏,让人紧紧被吸引。司徒开始欣赏布局的人,他不只是一个切尸体的变态,还是一个有导演天份的疯子。

    杀人是需要有目的,没有目的杀人只是一种暴力行为,不值得欣赏。

    问题一杀人、剖尸的目的是什么

    五具尸体都死于身体重要器官缺失。

    问题二器官去了哪儿

    凶手在挑战和炫耀,这两种行为都需要有对象。

    问题三目标对象是谁

    萧倘的死被全程收录,收件人是卓阳。

    问题四

    司徒巽笑了起来,“看来你也不算聪明。”

    他的眼中是满屋子的解剖过程,那些连续的黑白照片每张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在司徒眼中它们却透露着凶手的细节。

    司徒巽走近贴满照片的墙,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串连续的照片前,照片里萧倘的眼睛睁开到了极致,眼珠凝着镜头,这个画面足足存在于21张照片里,那是充满了恐惧却又努力在压制着恐惧的眼神,而带着这样眼神的眼睛仿佛正在和司徒对视着。

    司徒收回目光,转眼望向了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的胶片画面,冷凝的神情中透着深深的不屑和鄙夷,对凶手的鄙夷。

    一周前,司徒巽给seanrry肖恩拉里打了一个电话。他想要知道一个人的下落,可是对方给出的答案和以往一样官方。

    尽管如此,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已经找到了。

    几个小时后,司徒回到了警局,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卓阳在正会议室里发火,a队的人马已经筋疲力尽,萧倘的尸体依然下落不明。

    司徒巽的身影十分扎眼,卓阳心里的火已经顶到脑门了。

    “你根本就不配当刑警,更不配做他们的头儿。”司徒直言指责着卓阳的冲动。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一群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卓阳当队长这些年了,警局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的暴脾气,更别说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了。

    “人死了。为什么死谁杀的死哪儿了你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让你的手下出去找尸体。办案不用脑子,全靠脾气。你多大了,有理智吗”

    a队的警员们都吓傻了,司徒这是要点炸药库啊。有几个机灵的赶紧偷偷溜出了会议室,找傅亓过来劝架,不然卓阳真的要动起手来,司徒怕是得交代在这儿了。

    卓阳这会儿的眼神都能杀人了,硬是压着火,从早上到现在十个小时过去了,他没喝过一口水,更别提吃饭了,连话都没说过一句,队员们都知他心里难过,萧倘是这么多年的伙伴和朋友,他的死太突然了,而且还死的那么惨,换谁都顶不住。

    所以大伙谁也没说累,满市的地毯式搜索,就是希望能让他慢慢缓过来。

    傅亓急匆匆的从法鉴赶了过来,一进门儿看到卓阳和司徒,一个像个点燃的炸药包,一个到是若无其事。

    司徒看傅亓来了,把手里的文件夹递到他手里,顺便交代了几句。傅亓莫名其妙的接过司徒手里的照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司徒巽离开市局将近十个小时,再回到会议室,说明他已经找到一些答案了。

    “方惟呢”

    “回家找你去了,没碰上”

    看来是来的路上,两人正好走岔了。

    “卓队长,如果你现在还有一些理智的话,就坐下听我的分析。否则就找个地方睡觉去,别妨碍别人。”

    卓阳目光一怔,像是噩梦被惊醒了似的,原本的怒火全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和震惊。

    傅亓以最快的速度叫来了法鉴的分析人员,用高精扫描仪把那些照片扫进了电脑。

    “老亓,你也坐下。”

    傅亓费解的眨了眨眼睛,但还是服从命令似的坐了下来。

    “所有没有目的杀人,都是肾上腺素引起的暴力冲动,这种类型的凶手80都自控能力低下、智力偏低。剩下的20基本都是精神不正常人士。”司徒说着,看了一眼卓阳。

    傅亓扶着额低下了头,心想完了,司徒这是真甩脸子了,句句都带刺儿,字字都针对。

    卓阳咬着牙硬压着火,比起被人当众挤兑,他更在意的是搭档的死因。

    “这个凶手,在解剖过程中手法娴熟,选取的被害人都有针对性。”

    “针对性”

    卓阳突然发问。a队在座的队员们都挺惊讶的,没想到卓阳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

    司徒把所有被害者的资料点开,投影幕上是除萧倘以外的五名被害人的尸检报告。“五名被害人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隐疾和遗传病。虽然这样的人群占比可能在普通人群的以上,但人多并不表示就不是特殊人群。被害人都被切除了重要器官,小肠、肾脏、肝脏、胰脏和心脏,这些器官都可以被移植,活体器官移植的成功率更高。把血型、配对、左右的健康人群,这几个因素放在一起,这些人就是最有针对性的,或者说是特定的存在。”

    “非法器官买卖。”傅亓紧锁眉头,略微颤抖的声音让寂静的会议室一片哗然。

    “第一,杀人、剖尸的目的。第二,器官去了哪里。老亓的只回答了一个半。”司徒总结的说着,“凶手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死者的器官,切除的器官最终会经由弄种渠道交到买家手里。”

    “剖尸呢”卓阳问。比起刚开始的焦躁,现在他冷静了不少。

    司徒笑了笑,继续说道“器官切除属于外科手术,凶手却用了法医的解剖手法。根据法鉴的尸检报告,发现五名死者在脊椎处有针刺伤痕,身体静脉处却没有针刺伤痕,说明凶手用的是椎管内麻醉,也就是局部麻醉,所有受害者应该都是在大脑绝对清醒的情况下,被凶手开膛的。解剖的过程是凶手自我满足的过程,他在练手,他在交作业。”

    卓阳的情绪霎时紧绷,萧倘死亡的画面又一次浮现,烧灼着他的神经。

    第27章 二十七

    凶手在挑战和炫耀,这两种行为都需要有对象。

    问题三目标对象是谁

    人不会把完全不认识的人当成目标。

    司徒巽的目光落在了傅亓的身上,渐渐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傅亓身上,傅亓被盯的全身像被针扎似的不自在。

    “窃取器官用不着法医解剖程序,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在炫耀他的技术。”

    “我”傅亓一脸懵相的指着自己。

    “至少我想不出,我们这些人之中,除了你还有谁。”司徒点开了播放键,萧倘的死亡过程又一次呈现在卓阳的眼前。“老亓,不觉得眼熟吗”

    傅亓当下愣住了,皱着眉头,他不能否定这么熟悉的感觉,每一个动作、每一次下刀、每一个步骤,画面里的那双手就像是他的。冷汗顺着傅亓的额角滑落,他收回目光望向了司徒,紧张让他此刻干渴无比。

    “我看过你无数次的解剖,这个凶手在手法上和你的相似度有90。”

    司徒的话,让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凶手认识你,甚至可以说非常了解你。”司徒直白的表述着,并且没有给傅亓任何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继续说道“他把你视为对手,可他也是你的学生,现在他来交作业了。”

    傅亓强打精神,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比起画面里的解剖过程,司徒巽的分析让他更加紧张压抑。

    “凶手很清楚警局内部的人员关系。他把胶片寄给了卓队长,萧倘和卓队长之间的关系,只有警局内部的人才知道。”

    司徒定格了一个画面,是凶手拿着电极针的手,他直视着傅亓说道“按手掌的长度和手腕骨胳来推测,他是一名男性,左撇子,身高175到180,体型偏瘦,有解剖学的相关知识,他长时间观察你解剖的过程,他就在你身边。”

    卓阳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这个人已经呼之欲出,他看着和他同样表情的傅亓。

    司徒巽看着傅亓,他很了解他,有些事如果他不亲口说出来,他是不会承认的,哪怕那就是真的。于是司徒折断了傅亓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为了隐藏自己,他平时大多用右手。可是习惯就是这么的可怕,无论多么刻意,都会不经意的显露。他接电话用左手,递接文书用左手,握手时也会先伸出左手。还要我继续列举吗”

    傅亓沉重的抬起了目光,司徒在他眼中看到了确定的答案。

    “严术。身高178。stanford生物学学士毕业,在此之前,主修过半年法医学。”

    听完司徒巽给出的疑犯信息,会议室里又一次哗然。

    “用胶片来记录行凶过程,除了增加恶趣味之外,也是在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严术很清楚卓队长的暴脾气,他用萧倘的死点着了卓队长这颗炸弹,果然把整个警局爆的鸡飞狗走。”司徒到了这会儿还不忘挤兑一下卓阳,然后也不留任何时间让卓阳发火,因为他很知道这样会耽误时间,所以继续说了下去。

    “杀人凶手都不想被人发现,可严术要向老亓挑战,就必须要让老亓知道他是谁,否则根本没有意义。他既矛盾,又做作,还爱炫耀。”司徒说着表现出了明显的嫌弃。稍许的停顿后,司徒调整了一下自己,继续说道“你们认识的严术,沉默,拘谨,社交能力差,没有自信,除了鉴证室的人,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模糊。可是,我听过几次他的发言,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咬字都很清晰,他回避大多数人的目光,却又在偷偷观察,当大家都专注于他的鉴证报告的时候,他表面很淡定,但他的眼神里却透露着兴奋,他喜欢被观注,他喜欢成为焦点。”

    卓阳越听越觉得渗人。一方面是因为严术不被人知的另一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司徒,卓阳在佩服他的观察力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恐惧。

    侧写不是凭空想象,侧写是数据分析,所有的依据都来源于数据库。司徒曾经对方惟说过这样的话,卓阳当时也听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数据库就是司徒巽的大脑。

    司徒巽就像站在鱼缸前面的人,他观察着鱼缸里每一条鱼,他认识他们是什么品种,知道他们有什么习性,而卓阳他们就是那些鱼。

    “真正的严术极度的自负,在他的眼中,整个警局就像傻子集中营。只有老亓是特别的,是他的对手,是他曾经难以超越的人,他在老亓面前是自悲的。他伪装成了一个有工作能力,却没有社交能力的人。这样的人普遍会被人乎略,在老亓这么个光芒万丈的人身边更是如此。所以我可确定的告诉你们,严术就是杀死萧倘的凶手。”

    卓阳看了看傅亓,扭头对身后的警员说了几句,随后a队的人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专案组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司徒巽、傅亓和卓阳三人,司徒看着他俩,仿佛是凶手家属和被害人家属的会面。

    “需要我给你们时间,互相倾诉一下吗不过最好不要,因为接下来我要说一些很重要的事。”

    卓阳和傅亓无奈的看了看彼此,也算是互相安慰了一下,谁让这里智商最高的人不理解人故呢。

    严术现在应该已经失踪了,他要去为他下一步的才能展示做准备。想到这儿,司徒扯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瞬间又收起了这抹笑容,继续说道“除了严术,拍摄这卷胶片的人也留下了信息,不是预先设计好的,仅仅是临时起意。超清胶片成像原于光学原理,可以被放大1000倍,加上鉴证室的高科技,我想有些东西会更清楚。”

    司徒点开了刚才交给傅亓的几张照片,投影幕上是一张被放大的眼睛,萧倘的眼睛。卓阳的精神再次绷紧,照片里萧倘的眼睛睁开到了极致,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眼睛包括房水、晶状体和玻璃体,这三部分加上外层中的角膜,就构成了眼睛的折射系统,而玻璃体可以将外界事物折射到眼底,同样也可以成像。

    司徒不断的将照片放大,一个小小的黑点渐渐地被放大成了一个模糊的沦落,随着照片被推到了最大倍数,那轮廓变的清晰了起来。21张照片被放大到最大倍数,连续慢放仿佛是长达21秒的定格,只有那张并不太清晰的女孩儿的脸庞映在瞳孔里,像鱼眼相机里的人像一样凸起,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影像。

    卓阳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格一格被连起来的画面,女孩儿似乎带着微笑。

    “まゆずみやよい。”司徒巽永远简单直接的给出答案。“黛弥生。”

    “司徒”那两名失去部分皮肤的女性尸体,那个打给肖恩拉里的电话,早该想到是为什么,傅亓正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懊恼。

    “ruud提起过她,她还有一个别称,tanner,制皮匠。”

    司徒向卓阳简单说明了关于黛弥生的案子。会议室里的空气十分沉重,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把所有人困在了中间,每一条蛛丝既细韧又沾黏,难以捕捉却又无法摆脱。

    司徒继续说道“ut。craftsan。haracist。tanner。不觉得是一个系列吗我曾经否定过,但种种迹象证明,不可能发生事发生了。father,我不确定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总之他把一群极度危险的疯子聚集到了一起,为了某种目的连续的犯案。”

    “什么目的”卓阳觉得全身发麻,呼吸有些急促,这些代号,每一个都引起了一连串的恶性案件,如果真的像司徒巽所说的那样,他们是有组织的连续犯案,那这将是多么庞大的一个阴谋。

    司徒撇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但我可以确定,那个目的和我、和方惟,有直接关系。”

    卓阳和傅亓像触电似的,整个人弹了起来,他们没办法像司徒巽那样冷静,萧倘的死已经是沉重的一击。

    “食人魔,我曾经是我负责过的案子。黛弥生,虽然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但也有很深的间接关联。雕尸案里,那些雕刻成方惟模样的雕像,以及陆岩的死。haracist,方惟曾经是他的目标。相信我,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巧合。”

    司徒的神情里没有半点恐惧和不安,只有从不掩饰的兴奋,越复杂的谜题越能让他享受乐趣,甚至他希望对手能有更高明的布局和手法,让这个谜题越来越有趣。

    卓阳再次从司徒的神情中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司徒巽是危险的人,他必须被控制在正义的范围内,否则他将会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头儿。刚有人报案,说萧哥的尸体,在西通路229号。”

    突然来到的消息,打断了司徒。卓阳立刻跑出了会议室,安排行动。

    方惟回到家,看司徒不在,于是又折返回警局,正赶上卓阳要带人行动,就跟他一起往西通路去了。

    一个身影跟他们擦身而过,高瘦的年轻人,带着耳机,顶着一头不算精心打理过的毛躁发型,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可乐,四处张望。走到专案组的会议室门口时,停下了脚步,眼中泛起了兴奋的神色,推门走了进去。

    “学长终于找到你了。”

    司徒巽脸上原有的微笑瞬间垮塌傅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严术的打击还没有缓过来,眼前又出现了一个让他头疼的情况。

    西通路229号,大红色的拆字写在了墙上,一栋搬迁后留下的待拆迁社区医院。

    背阴的楼道里,空气中弥漫着不明药水的味道,滴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回响着,每一声都在扭紧众人的神经,此刻单调的画面里,只有坐在炽光灯下的身影十分扎眼。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她,她从容的举起了双手,并不打算抵抗。。

    她带着稚气的笑容坐在屋子中间,铁色的冷藏柜布满了她周围的三面墙,每一格都工整的贴着所属者的名字。尸检台上放着一只皮质包袱,柔软而有韧性,很容易便能看出里面物体的形状。

    卓阳的神经跳痛着,眼前的画面和收到的黑白影像重叠在一起,不知道是他自己在颤抖,还是脑海中那卷来自8毫米摄像机里的影像在不停的跳帧,以至于这一切都似乎不像真的。

    “takeit拿去吧。”她微笑着,“bodybag他的尸骨袋。”

    第28章 二十八

    呼啸的风扯动着神经,冰冷的空气摩擦着肺叶,大厦的楼顶被重重包围,司徒巽冷静的注视着所有枪口对准的方向,正前方三米处的杨喆。

    “you'reundon。你是杀人凶手。放下枪”

    司徒巽此刻的冷静让肖恩皱紧了眉头,眼前的情形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从他注意到杨喆的情绪波动开始,他就让司徒关心一下他的搭档,可惜这样的嘱咐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iantedtokiysef,butfathersaid,this'saseases我想自杀,但father说,这是犯罪求你,让我停下。”

    “hoisfather谁是father”

    “kiease。”杨喆痛苦的喊着,对于是一个天主教徒来说,自杀的行为是一种罪恶,非常重的罪恶。“ki,ease。ki杀了我,杀了我司徒,杀了我求你”

    枪声响彻在空中,带着微笑的身影仰身从40层的楼顶坠落,司徒手中的枪带着硝烟,他的神情依然冷漠,仿佛死去的仅仅是一名凶犯。

    “idon'tikeyou。我不喜欢你。”充满稚气的声音把司徒巽拉回到眼前。

    空气里还残留着早晨保洁员留下的消水的味道,白炽灯的冷白色光亮把眼前的女孩儿映照的更加白皙,她的眼中带着纯真,目光澄清透明,也许是长时间的隔离,令她比真实年龄看起来小很多。

    too我也不喜欢你。”司徒巽微笑着,礼貌的回赠。

    坐在司徒旁边的方惟干咳一两声,这样幼稚的对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切进去。

    黛弥生微笑着转向了方惟,“我们见过。”

    司徒巽寻着黛弥生的目光,看着方惟,以一种研究的目光,眼珠来回于他们俩身上,缓缓的露出了微笑。

    “我想跟他单独说话。”

    从黛弥生被带回警局起,已经四个小时过去了。卓阳跟她在审讯室磨了一个多小时,她一个字都没说过,连旁边的翻译都坐不住了。方惟看卓阳的情绪已经盯不住了,于是主动说来接班儿,他的英文不错也好让翻译休息一下,顺便司徒巽也想跟黛弥生谈一谈。

    司徒巽站起了身,走出了审讯室,他这么“听劝”还是第一回 ,方惟都怀疑他是不是又在玩把戏。

    “学长”审讯室外边的隔间,许放雀跃的迎接着司徒巽,却被司徒完全的无视。连卓阳都看得出这小子不招司徒喜欢。

    通过隔间的屏幕,司徒抱着肩注视着审讯室里的情况,许放凑到他身边,带着兴奋的笑容。卓阳看了许放几眼,总觉得这小子不大对劲儿,他对司徒巽的关注太不正常了,他目光完全落在司徒一个人身上,明明被无视,还硬往上凑。

    卓阳把黛弥生带回警局,在专案组会议室见到了许放,陌生的面孔,又高又瘦,说话总带着微笑,可是完全不觉得他多有礼貌。看过调令后才知道,他是省厅特调过来顶替萧倘的分析师,年纪不大来头到是不小,听说是跳了好几级,从外国名牌大学毕业的博士,25岁就在公安大学心理分析专业当顾问了。

    “唉生气了”许放饶有兴趣的问道。

    司徒对许放的问话,保持着冷处理的态度,完全当看不见听不见。

    “果然生气了。”许放锲而不舍。

    司徒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绝对生气了。”

    司徒巽没好气的向许放翻了个白眼,这是这么久以来司徒第一次把许放看在眼睛里,但明显是在表达“你给我闭嘴”的中心思想。

    连卓阳都能感受得到从司徒巽身上散发出来的排斥感,可许放却完全没有接收到,反道像是收到了礼物似的雀跃。卓阳开始觉得这孩子要么是少根筋,要么就不大正常。

    “我们见过。”黛弥生的微笑显得很单纯,很难想象她是一个剥皮连环杀人犯。“我送你的纽扣,你还留着吗”

    方惟认得她,几个月前在a,那个掉落蓝紫色纽扣的女孩儿。

    “你和他真像。你喜欢什么颜色我们做朋友吧。“黛弥生仿佛在欣赏似的看着方惟,脸上带着单纯而稚气的笑容,说话没有任何条理。很难想象她会是一个连环杀手。

    听过卓阳的简单说明之后,方惟得知了司徒的分析结果。

    a队已经在严术可能出现的地方搜查过了,全部扑空。严术住的房子是租的,一周前就没有回过家的迹象,他的父母都已经去逝,亲戚基本不来往,平时他很少出门,也没什么朋友,警局的出入记录显示,他44天前请过两天事假,理由是家里漏水,可是询问过物业,他的住处没有报修记录,邻居也证实他家没有维修的动静。

    基本可以确定,严术就是杀人弃尸案的嫌疑人,而且他的杀人名单并不只有六人。在发现黛弥生的房间里的那些冷藏柜,里面存放了多具尸体,而这些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肢体、器官、骨骼的缺失。而就在一个小时前,傅亓从这些尸体中提取的dna样本被证实和之前雕尸案里的不知名dna样本吻合。

    司徒看着傅亓做出的尸检报告,得出了结论。“严术就是那个帮ruud处理尸体,材料的人。”

    审讯室里,方惟直白的问道“严术去了哪里”

    无论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有多不像杀人犯,她都是一个确确实实的罪犯。

    “我们玩个游戏吧。”黛弥生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什么游戏”

    “等价交换。”

    方惟皱起了眉头,疑惑的打量着这个女孩儿,对她的防卫大概源于司徒对她的态度,以及粗略的得到的关于杨喆的信息。但是黛弥生是唯一他们能接触到,跟严术有关,甚至跟father有关的人,如果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些讯息,也许整个事件的脉络就会更加清晰。

    “你想怎么玩儿”

    “你来陪我聊聊天,我就告诉你一点,我知道的。”

    “好。”方惟爽快的答应了。

    黛弥生像是得到了礼物的孩子似的,满意的笑了。

    在司徒巽的字典里,黛弥生这个名字几乎代表了他的一次失败,如果一开始,他没有把剥皮杀人案交给杨喆,那么杨喆也不会成为黛弥生的猎物,而最终他也不用击毙杨喆来终结一切。

    黛弥生就像寄生蜂,一但被她粘上,就会被她控制,最终吞噬宿主。

    卓阳担忧着,司徒巽却浅浅的扬起了嘴角,他确定了黛弥生对方惟的兴趣,只要他离开审讯室,就是黛弥生溃败的开始。

    黛弥生越过方惟,望向了他身后的玻璃窗,她知道在那边不透光的窗子后面,司徒巽正在观察着她。虽然他们彼此没有正式接触过,可是黛弥生却对司徒了解甚深,杨喆眼中的司徒,杨喆所羡慕的天才,杨喆追逐的目标。

    “我们聊聊,你的搭档吧。”

    五年前,五年后,不同的对象,同样的开场。

    方惟靠在椅背上,放松了下来,他在回忆,差不多五个月前,a的中央大厅,穿着白色病号服,目光敏锐,说话刻薄的司徒巽。

    “他不挑食。”

    黛弥生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

    许放立马拿出了手机,打开备忘录开始记录。司徒巽不爽的啧了一声,卓阳清楚的记得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啧了。

    方惟继续说道“有褶子的衬衫从来不穿。不透亮的杯子从来不用。对环境卫生特别挑剔。在家里喜欢赤脚,只喝白开水,不吃零食,讨厌手机,喜欢晒太阳。”

    “猫のようにかわいいね。像猫一样可爱呢”黛弥生掩嘴大声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结束了大笑之后,她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微笑,托着腮嘟起嘴想了想,说道“rier。jack的另一个名字。哦,你们叫他严术。”

    方惟的神情变得凝重了。

    玻璃窗后面的司徒巽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脑中的拼图又有一块被填补上了,rier,开膛手。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许放看了看司徒,又看了看方惟,此刻他只想到这一句话。

    当天的审讯就此结束,想要更多的信息,只有让方惟继续接触黛弥生,卓阳对此很担心。他干了这么多年刑警,这个小姑娘太诡异,如此天真单纯的外表,却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让方警官继续审讯她,我们就离真相近一步。停止方警官跟她的接触,我们就此止步。卓队长,你自己选。”

    卓阳试图阻止方惟对她的审讯,而司徒则给出了这样的选择,说是选择其实根本没得选择,谜团已经越来越大,谁也没办法就此止步。

    和司徒交流越多,卓阳越觉得他就像一个教唆犯。他从来不帮别人做决定,而是让当事人选择,可是往往选择的人,都会选定他所想要的那个选项。

    比起卓阳对司徒的畏惧,许放则是对司徒充满了兴趣。

    从许放进入斯坦福大学开始,他就对比他大两届的司徒巽产生巨大的兴趣,于是他成了司徒巽的跟踪狂。许放的性格和他的名字一样oen,他从不隐藏对司徒的关注。

    司徒巽根本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他之所以对许放十分嫌弃,仅仅是因为许放的黏糊劲儿,像一只大型犬,每天都等着他去溜,让他觉得麻烦和碍事。

    傅亓一直觉得司徒进精神病院,有20是为了躲许放。

    审讯室这边大致已经结束,傅亓那边也把萧倘的遗骸处理完毕了。

    傅亓看着桌上的尸检报告,那一张张照片,森森的白骨,被做成了包袱的人皮,这曾经是他的一个朋友,而杀死了这个朋友的人却又是他另一个朋友。

    “有思想的物种,都是病毒。”

    不知为什么,傅亓忽然想起了司徒的这句话。

    第29章 二十九

    四个大男人站在家门外面,刚才在上车的时候,司徒巽就想把许放踹下去,许放向傅亓求救才没被抛弃。本来省厅不放人,是许放拼死拼活非要来市局,给他安排了宿舍,他根本不打算住,活生生的司徒巽就在他眼前,他巴不得24小时粘在他身上才好,怎么可能去住什么宿舍。

    可是司徒本来就烦他,又怎么会同意让他住进家里。

    “我有睡袋。我不占地方。”许放万事准备妥当。

    方惟小声的问傅亓,“这哥们儿这么爱司徒”

    傅亓赶紧摇头,看了看一旁的司徒,把方惟拉到身边,小声的说道“许放对司徒不是那种。这孩子智商高,但是脑子缺弦儿。司徒就是他的兴趣爱好,就跟我喜欢红酒一样,欲罢不能。”

    方惟似懂非懂的皱了皱眉,不过也无所谓了,只是眼前的情况实在难办,司徒绝对不会让许放进家门,但许放是铁了心不会走,这深更半夜的老僵这儿也不是事儿啊。

    “你们看这样儿啊。”方惟当起了调解员的角色,“你今晚住在老亓那儿。明天一早我们都要去局里上班,到时候就能见了是不是。”

    “跟你有什么关系”许放一改常态,对方惟露出了明显的不屑和敌意。

    “要么住老亓那儿,要么睡大街,休想进我家。”司徒巽利落的给出了选项。

    许放立马笑开了花,“住老亓家”

    傅亓全程一脸生无可恋,“你们问过我吗”

    然而,并没有关心他的提问,司徒开门进了家,为了防止许放突然闯入,他特意转头全程盯着许放,直到方惟安慰似的拍了拍傅亓,进了家,司徒才关上了家门。

    许放像个退而求其次的顾客,脸上带着稍许遗憾的笑容,对傅亓说道“我们回家睡觉吧。”

    食物链最底层。傅亓已经完全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不过就算是弱小生物,想要打击报复,也还是有办法的。

    “小放啊,哥跟你说啊,想进他家其实也不难。哥有法宝。”傅亓一边开门拉着许放进家,一边坏坏的窃笑起来。

    门上的电子锁嘀嘀嘀的自动上了锁,司徒特意拿了钥匙把副锁也锁上了,方惟从冰箱里拿出水倒了一杯,就静静的看着他忙活,难得有个人能让一向冷静从容的司徒巽这么烦躁,方惟觉得眼前的画片特别赏心悦目,平时被他挤兑的小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司徒把钥匙往抽屉里一甩,一副要发飚的样子。

    方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很有可能成为被殃及的池鱼,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于是他仰头把一杯水灌了下去,做了不听、不看、不说的动作,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一路小跑的回自己房间了。

    “我到底还是不是这个家的主人,我锁个门怎么了。你成天开个灯,我还没说你呢。你一人民警察是不是应该保护我们这些普通市民,隔壁来了个危险人物,你就一点儿防患意识都没有非要我打110吗人民警察,人民现在很不安全。管是不管啊”

    司徒的喊声连隔壁都听的清清楚楚,傅亓倒了杯红酒倚在沙发上,跟听交响乐似的。其实两天两夜了,他的心情从来没这么沉重过,直到这会儿了,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方惟在房间里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开始同情自己了,身为人民警察,天天跟一个高智商大龄儿童较劲,说吧又说不过他,成天的还得伺候他吃伺候他喝,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哪是人民警察啊,根本是住家保姆。

    为了报复方惟对许放的置若罔闻,司徒关掉了一楼所有的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了想还是气不顺,特意开门冲着方惟的房门大声的说道“明天早上我要吃白粥、煎蛋和炒面。要粥要半稠,煎蛋要溏心,炒面要少油。”说完,对门儿也没有回应,他气冲冲的走过去,开始敲门。

    本来打算冷处理,不理他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已经被他闹腾的没办法了,方惟只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开门点头,“好的祖宗。睡觉吧祖宗。”

    司徒消停了,大家都有舒坦睡可睡了。

    夜渐渐深沉,四下寂静无声,一束亮光从方惟的房间里透出来,一楼的灯被司徒关掉了,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亮,一个身影站在厨房里,伸手从刀架上抽出了一把尖刀握在手里,双目无神的走到客厅中央,木然的站着,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的气氛就异常的紧张,司徒神情严肃的坐在沙发上,抱着肩膀,用眼神质问着傅亓。

    事情的主要起因是许放,司徒清早起床,洗完澡下楼喝水,却看到了许放笑眯眯的坐在沙发上,冲着他招手打招呼。方惟明明还没有起床,许放是怎么进来的,答案只有一个,傅亓给了他备用钥匙。

    “他能把你怎么样呢。不就跟踪一下,拍个合照,发个推特什么的。你也没什么损失,对吧。”傅亓很没有诚意的的辩解,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方惟不想参和,他已经被殃及了,怎么可能还自己往上凑,他就安安静静的在厨房里忙活早饭,最好是谁也不要注意到他。

    “方警官。”

    方惟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祸躲不过,他就算是个透明人,司徒都不会忘记把他牵扯进去。

    “方警官。我现在打人,算不算正当防卫”

    转过身,本来想说服司徒接受现实,可是看到的却是许放正凑在司徒旁边,举着手机在那儿自拍,方惟突然一点儿也不想说服司徒了,说不定司徒巽现在正当防卫一下会更好。

    吃过早饭,带着一边是冰一边是火的气氛,四个人去了警局。

    a队的人正在交班,卓阳显然是没怎么睡,大黑眼圈子都快赶上国宝了。

    “先放一放抓严术的事,我有别的事跟你说。”司徒说着,把他们几个人聚到了卓阳的办公室。

    方惟觉得有些奇怪,司徒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抓严术,不知是他已经有了什么眉目,还是在盘算着什么。

    许放昨晚已经看完了司徒所参与的这几起案的卷宗,首先他确定几点。“严术就是萧倘要找的内鬼。方警官过去的几年一直在警局的各个部门里打转,正式接触严术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儿,他符合萧倘之前对内鬼的判断。显然,他为了更深的隐藏自己,并没有在最初接触到方警官的时候,就把消息透露给haracist,他打了个时间差,弱化了自己在存在感。”

    看来许放这个公安大学的顾问不是白当的,虽然有点疯疯癫癫的,但他的观察力确实和司徒不相上下。

    “而且严术的身份并不只是内鬼这么简单。”许放说着,转头看向了司徒,“学长,你应该已经有新发现了吧。”

    司徒巽虽然极其嫌弃许放,但是他并不否认许放的本事,毕竟他是一个高智商的跟踪狂。

    “我从来不觉得内鬼这个东西有多重要。他带来的威胁仅仅是让haracist知道了方警官的现状。”司徒巽对不感兴趣的事情,从来都冷漠对待。“比起这个内鬼,有一个更重要的人。”

    卓阳、方惟和傅亓的神经被司徒巽的话绷紧了,被笼罩在迷雾中的感觉很不好。

    “食人魔的案子里,有一个凭空消失的助手。雕尸案里,严术充当了处理尸体的人,但他绝对不是那个帮助陆岩切断酒店电源的人,那么这个人是谁狙击陆岩的又是谁说着,司徒露出了一丝微笑,“方警官说,他曾经多次过看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牌尾号是23。这辆车不只一次的出现案发现场周边。我让萧倘查过,保时捷911型黑色,尾号23。全市有四辆,其中一辆00023,属于崔明峰。”

    屋里除了许放之外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23是崔明峰的生日,他几乎所有的车牌都会有这个数字。据他的家人说,这辆车在大半年前已经被崔大少爷送人了。食人魔死了,他的助手跑了。陆岩死了,他的帮手消失了,杀他的人也消失了。崔明峰死了,他的车送给了谁车出现在很多案发现场,谁开的车”

    太多的疑问被抛出来,卓阳和方惟几乎跟上不司徒的节奏,傅亓更是听的云里雾里,只有许放嘟囔着,“一个助手,一个帮手,一个杀手,一个车手。四个人一个人。”

    司徒巽对着许放不走心的笑了笑。卓阳和方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但是他们却真的笑不起来。

    “天才们,能解释一下吗”傅亓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排名堪忧。

    “崔明峰在大半年前把车送了人。崔明峰是食人魔的客人。食人魔有一个助手。”许放向傅亓解释着,傅亓终于听懂了他们刚刚的意思。

    卓阳不否认他讨厌司徒巽,但是他也承认司徒是他所见过的人中思维最敏锐、分析最精准、判断最准确的一个,虽然也是他的可怕之处。

    “我相信萧倘。我现在也相信你。”

    方惟看着卓阳和司徒,总算可以松口气了,以后可以不用再为他俩的针锋相对而头疼了。

    “食人魔、雕尸案。我们都把他们视为个案,这是一个错误。这些案子,犯案的人不同,但相互之间都有着一个关联人物,就是那个开保时捷的人。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看似不同的人,但绝对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他就像一个串场人物,他的角色就是一个助手。他按照整个事件策划者的按排,先以助手的身份帮助食人魔,帮他处理往来消息,帮他挑选食客,帮他寻找食材,帮他完成宴会。食人魔死后,他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他一直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为的就是让警方觉得他是一个从犯,只是一个并不那么重要的人。”

    “你是怀疑,他就是father”方惟听完司徒的分析,疑惑的问道。

    司徒巽和许放同时摇了摇头。

    许放否定了方惟的怀疑,却肯定了另一件事,“这个人虽然不是father,但他一定是直接受命于father的。”

    “身份背景,长相身高,什么都没有,怎么查”

    卓阳的提问不是无关的牢骚,司徒也对这个人很迷惑,现在他们能接触到的人里,只有黛弥生跟father有直间关联,但司徒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知道father是谁,但这个人一定知道。

    “方警官,今天不跟小萝莉聊天吗”

    司徒脸上闪一丝坏笑,方惟翻着白眼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傅亓显得有些担忧,黛弥生给他留下的印象很危险。

    第30章 三十

    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墙,白色的地,白色的桌子,白色的椅子。

    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泻下来,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宽大的白色病号服让她看起来显得更加娇小。

    “今天想聊些什么”

    “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对面的男人穿着精神的藏蓝色西服,带着黑框眼镜,伏在桌前翻开了手边的记事本。

    黛弥生拨弄着手里的纽扣,蓝紫色的纽扣,看着对面的男人,歪头笑了笑,“那,想听我可爱的时候,还是淘气的时候”

    “有什么区别吗”

    “我可爱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但我淘气的时候,就有些特别。”

    男人推了推眼镜,问道“特别”

    黛弥生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伸出脖子,贴近了男人,透过他的眼镜片,看着他的眼镜,“jean,你有女朋友吗”

    时间像流动的沙子,经过便不会再回头,可是如果这些沙子被封进了沙漏里,又会怎么样呢。

    审讯室四周是灰色的墙壁,桌前,黛弥生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静静的坐在方惟的对面,不禁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你有女朋友吗方惟。”

    方惟微微蹙眉,他不记得跟她这么熟络,更不喜欢一个杀人犯跟他这么熟络。“我并没说过,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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