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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 完结+番外 第4节

作者:冷羽尘 字数:26412 更新:2022-01-04 22:06:29

    “craftsan。”司徒巽的声音吸引了傅亓的目光。

    傅亓急忙走了过去,从司徒巽手里接过头骨,把放大镜调到最高倍数,在颅骨内侧,颅底骨折断的上方05处,有一小行字,用很漂亮的手写体刻在上面,刻痕不深,字也很小,几乎无法发现。

    “工匠”傅亓不解。

    司徒巽扬起了一抹微笑,“这是他的签名。每个艺术家都会给自己的作品签名。”

    司徒巽之前也有些在意内脏,可是在得知道他们没有办法与目结土分离时,他便又将焦点集中到了骨架上。艺术家总是喜欢把自己表现的很有个性,所以想要知道他的名字或者是代号,就只能在更加隐蔽的骸骨上那找。

    “现在我们可以给卓队长一个侧写了。”司徒巽得意的说着,对着摄录机笑了笑。

    傅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司徒巽这次这么认真仔细的来看尸检,就是为了更准确的做出侧写,显摆他的本事,让卓阳下不了台。

    “犯人有两名。绑匪的身高体重大致可以从监控中推断出来,根据他杀人的手法,我推测他是一名有服役经历的人,很有可能是现役雇佣军。他非常精通格斗技巧,手法干净利落,非常危险。”司徒巽判定完绑匪特征后,继续说道“另一名犯人,就是雕像的创作者。他是一名艺术家,这不是比喻,他的身份就是一名艺术家。他的手法非常娴熟,作品的非常有视觉冲击力,他的表现欲很强,所以他自身应该并不出众,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他把雷既明的雕像塑造的十分结实,轮廓分明,而真实的雷既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所以一切都反映的是创作者的内心渴望。他的年纪不会超过30岁,外形瘦弱,不善与人交流,是一个外国人。”

    傅亓皱起了眉头,他对司徒巽最后的几句话,不是十分理解。

    “为什么不超过30岁还是个外国人”

    司徒巽起初并不想解释,不过转念一想,卓阳大队长应该也会这么问,于是便又对摄录机说道“卓队长,你应该也会问同样的问题。那我就再额外服务一次,告诉你。”

    傅亓真后悔问,又给了司徒巽得瑟的机会。

    “对于年龄的推测,是因为他的雕刻手法。他的手法不局限于任何流派,自成一体,虽然娴熟,但却有几处明显的逆向处理,这是他想创新和推翻之前的自我。在心理学上,这属于逆我心理,这种心理90都发生在2530之间,这个年龄层的人想突破自我,以求超越,而30岁之后,心理趋于稳定,故有的行为习惯不太会突然改变。至于外国人嘛,这就更好理解了。”司徒巽笑了笑,“签名的英文手写体,流畅,优美。而雷既明的名牌,那几个字明显是照着中文依葫芦画瓢刻出来的,笔画生硬,结构不稳。如果他不是外国人,那他一定不识字。”

    司徒巽说完了,正在得意之际。

    严术推门走了进来,神色凝重。“李郢的雕像出现了。在数码天街的巨幕下面。”

    司徒巽听完,扬起了一抹微笑。一具尸骨也许是个案,第二具尸骨则可以成为,证实他的推断的有力证据。

    第13章 十三

    李郢的雕像被放在数码天街的巨幕下面,流光溢彩的数码灯光成为了舞台的光影。他的型状为双手叠合于胸前,成仰面平躺的姿式,他的身体每一个关节处都是分离的,所有的部分都是被拼在一起的,他全身都被塑泥覆盖,只有交叠在胸前的双手是一对白骨,不过最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双眼,那两只陷入凝灰的塑泥之中的眼珠,因为没有眼皮的包裹显得硕大而狰狞。

    卓阳和方惟正在翁家,所以到现场的是b队的队长林卫,傅亓和严术也亲自到现场取证。司徒巽站在巨幕下面,凝视着躺在那里的李郢。

    雷既明是锐尚艺术区的创建人,也是锐尚的老板,他的雕像被展示在锐尚展区的4号厅。李郢是长岳集团的ceo,被人称为经融大鳄,短短三年时间他就并购了二十六家公司,再将他们拆分重组,数千人因为他的并购计划而失业,甚至倾家荡产,数码天街是他竖在这座城市的标志,无论东西南北,只要来往于这座城市,就必须经过这条数码天街,就必须知道李郢这位大鳄的存在,如今他躺在这儿,被人分成了十几块。

    司徒巽环顾四周,监控摄像头有四五个,“这个时间,一定能拍下来。”

    已经是零晨三点了,街上几乎没有人,路况中心看到有人放下了东西就走了,以为是私倒建筑垃圾,可是想想谁会这么没脑子往中心区的天街倒垃圾,拉近了一看,居然像是个人躺在那儿,于是向110报告了情况,110到了一看,躺着的雕像边上放了一个小牌儿,写着李郢的名字,这才立马打电话通知了刑侦队。

    “这也太快了吧。又死一个。”林卫皱着眉头。

    “还有两个,会更快的。”司徒巽淡然的说道。

    傅亓大概看了一下手骨和眼球的情况,说道“雷既明死了一周左右。李郢死了不到两天。”

    “雷既明被发现在他公司的画展上,李郢躺在他建在这个城市的地标上。”司徒巽笑了笑,扭头对林卫说道“崔氏商行做的是进出口贸易,你们可以去港口等着给他收尸了。”

    林卫一脸愕然。

    卓阳挂了电话,林卫大致告诉了他数码天街那边的情况,他的神情和林卫当时在现场一样。

    “司徒巽说的是真的吗崔明锋的尸首真的会出现在港口”卓阳这会儿已经故不得和司徒巽针锋相对了,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案子,内外的压力,他已经焦头烂额了。

    萧倘想了想,点了点头,“崔氏商贸这几年一直是崔明锋掌大权,年轻有魄力,一下子买下了三个港口,进出口货运量翻了数倍,这三个港口不失是他事业的巅峰象征。按照雷既明和李郢的呈尸地点来看,崔明锋的尸体一定会出现在这个三港口之一。”

    “林卫说,司徒巽说的,接下来的尸体会出现的更快。”卓阳看向萧倘和方惟。

    他们心里都明白,翁正亭现在很可能已经死了。

    将近零晨四点,海上的日出早于城市,天空已经微明。方惟看了看海面,翁正亭被带走的时候潮汐应该和这现在差不多。

    准备好了绳索,方惟从翁正亭房间的窗沿游绳下去了。

    现在的海水高度比昨晚确认时低了一些,距离窗沿差不多七米左右,礁石壁很陡峭,长年被海风侵蚀,表面呈现出尖锐的凹凸,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方惟一边向下滑去,一边用射灯照着礁石壁,希望能找到点什么,结果滑到临近海面的礁石边也没有什么发现。

    海水带走了所有可能留下的东西,但方惟可以确定这里绝对是翁宅被入侵和翁正亭被绑走的地方。这里完全没有设置保安系统,也许因为翁家的人和保安公司都觉得,这里不可能有人能上去所以疏忽了,但犯罪分子正是利用了这处疏忽。

    “卓阳,我爬上去试试。”方惟想徒手试一下。

    卓阳和萧倘有些担心,但方惟却坚持,他俩只好同意了。

    下来的时候,什么发现都没有,方惟还是不死心。他觉得像这样的峭壁,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是没办法徒手上去的,既然如此,在选择攀登路线上应该大致相同,毕竟没人会故意选择不好攀爬的地点上去,按着绑匪的攀爬的大致路线往上的话,也许能找到一点什么蛛丝马迹。

    他活动了活动手,没有专业的攀岩手套,只好找了副园丁手套来了用。老实说,方惟心里也有点没底,毕竟好几年没有徒手爬过峭壁了,这本事还是在匡提科受训的时候学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天渐渐亮了,海天相接的地方已经泛起了晨光,不用射灯也大致能看清了。方惟一边寻着着力点,一边慢慢的向上爬着,卓阳和萧倘伸头看着,都是有一脸的担心的,这高度虽然不是太高,可是下面就是嶙峋的礁石汹涌的海水,就卓阳手里这条绳子当保险,这绳子还不是专业的绳索,万一受不住力断了,那方惟就得把命搭进去。

    不一会儿已经爬到半截儿了,方惟搜寻着线索,天色越来越亮,他扒住一个凸起的着力点,把身子向上送去,一小条暗红色的布丝从他前眼掠过,他急忙向下沉了一下身子,把卓阳吓了个半死,以为他脱力要掉下去了,急忙吼了一嗓子,见方惟定住没往下掉,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方惟定神看着那一小条布丝,礁石的颜色本就比较深,暗红色十分不明显,但它正处在一块尖锐的礁石缝隙上,方惟是贴着峭壁向上,看的又十分仔细,而且方惟的动态视觉也比较强,终于没有漏掉这点线索。

    “卓阳,有发现。拉紧绳子,我要松手了。”方惟冲着卓阳喊道。

    卓阳点了点头,把绳子又往手臂上绕了两圈,攥的牢牢的。“行,放心吧。”

    方惟松开了手,人被半吊在空中,他从兜里拿出了随身的瑞士刀和口香糖,他拨开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把糖纸银色的那面折了一下,拿起瑞士刀,用小刀把礁石上的布条刮到了银色折面里,包好了放进兜里,继续向上爬去。

    最终爬到了窗沿下,也没有再发现什么了。

    卓阳和萧倘把方惟拉进屋里,卓阳这才定下心来。“你小子还和以前一样拼命。”

    方惟笑了笑,“这不有你拉着吗。”

    萧倘向翁家的人解释完翁正亭被绑的过程推断,翁老太太当场晕了过去。翁家两位少爷已经得知了李郢的尸体被发现了,现在他们对父亲的生存可能更不报希望了。

    卓阳和方惟先回刑侦队了,萧倘和另外几个警员留在翁家安抚他们情绪。

    回到刑侦队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脸的疲惫,有的人已经好几宿没睡了。卓阳让大家轮流睡觉,案子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完结,都累倒了谁去破案。

    方惟把从礁石上取来的布丝交给了严术,然后就去医室找司徒巽去了。

    一进门,司徒巽和傅亓正打算出去。原来是两人都忙了一夜,饿了。于是他们拉上方惟一起去吃早饭去了。

    饭堂里,方惟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看着法医室的解剖录影,还有最后司徒巽得瑟的侧写。看完,方惟无奈的看着司徒巽,“你怎么这么幼稚呢”

    “我这叫专业。”司徒巽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方惟苦笑了一下,“你的侧写是专业的,但你的行为是幼稚的。你把这给卓阳看,他真削你。”

    “你的朋友火气太大,他该学学怎么提高情商。”

    傅亓拍了拍方惟,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再别搭理司徒理,还是吃早饭吧,跟司徒巽继续论下去,只会伤神伤胃,这是他一个过来人的忠告。

    萧倘差不多快中午才回到刑警队,整个大门口已经被围堵的水泄不通了。a队和b队集中警力侦破,内外的压力和疲劳让所有人都皱着眉头。

    萧倘在大会议室找到了卓阳,他正在看独法鉴提交上来的雷既明的法鉴报告,虽然已经看了许多遍了,可是他还是想从这里找到一些什么线索。卓阳见萧倘回来了,向他招了招手,把他喊到旁边坐下,把摄录机递到了他手上,萧倘接过,仔细的看了一遍。

    卓阳问道“以你的判断,你觉得司徒的推断,准吗”

    萧倘明白卓阳现在的想法,卓阳已经很清楚司徒巽是有料的,并且可以说他心里是配服他的,只是司徒巽毕竟有四年的精神病史,就算现在他也并非是因为病愈才出的院,所以卓阳还是要更加谨慎。

    萧倘是卓阳十分信任的伙伴,在卓阳自己不能十成十的确定时,他需要萧倘给他一些助力。

    “我同意司徒巽的推断。”萧倘的神情严肃,眼中透着一些佩服,“司徒巽曾在fbi的行为分析部工作过,在犯罪行为分析方面,他的经验比我们多,他的能力也很强,最主要的,他比我们任何人都冷静。”

    卓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虽然他不喜欢司徒巽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可是在案子面前,他的冷静是所有人都不及的,其实与其说冷静,卓阳到觉得司徒巽表现出的更像是冷酷。办案的过程中,无论是谁,情绪都会因为案情的变化而起伏,可是司徒巽完全像置身事外,他的情绪和思维,完全受任何情况影响,正因为如此,他才比任何人都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质。

    “方惟带回来的东西有用吗”

    “不清楚,还在等鉴证室的结果。”卓阳说道“希望有用。现在我们手上,除了两具成了雕像的尸体之外,只有方惟发现的那点儿东西了。”

    卓阳话音刚落,傅亓的信息就到了,卓阳看完收起手机,让人去通知丁副局,又让人把在办公室补觉的人都叫起来,又一轮的证据分析会要开始了。

    二十分钟后,人全部都到齐了。方惟和司徒巽依旧坐在角落里,傅亓拿着报告开始解释。

    “我们对李郢停尸现场的监控录像,经行了分析,抛尸者的身形和劫走李郢的绑架犯相同,他当晚带着手套和头盔,所以根本没办法辨认样貌。”傅亓说完,打开了投影仪。

    投影仪上出现的是李郢的尸体,他被分成了十四块,头部、上身、左右上臂和小臂、左右大腿和小腿、双手和双脚。

    “尸体仍然只有骨骼,没有肌肉组织,内脏的处理方法和雷既明的相同。”傅亓说着,开始解释两名死者的尸检情况,“两名死者的死因都是颅底骨折。颅盖没有任何损伤,颅底骨呈现凹陷骨折。死者的致死原因不是对冲性伤害,而是凶手用很专业的手法,直接对死者的颅底骨造成伤害,导致死者死亡。由此可以推断,凶手是一个拥有专业杀人手段的人。”

    场内一片哗然,警员们都看过雷既明的鉴证报告,虽然对凶手犯案的手法都大致明白,可是听到这样的结论,还是不禁有些紧张。

    傅亓等他们稍微平静了之后,继续说道“尸检过程中,我们在两名被害者的颅骨内侧,颅底骨上方05处,发现了签名。”说着,傅亓指向了投影上的一排英文,“craftsan,中文译为工匠。”

    傅亓大致说完了尸检情况,他望向了司徒巽,虽然司徒巽并没有正式参与这个案子,但是有些情况,还是最好由他来说明,才能更清楚的指引办案的警员。

    卓阳和丁副局也很清楚这一点,现在重要已经不是什么规定和程序了,只要能破案,哪怕他还是一个精神病。

    众人顺着卓阳和丁副局他们的目光望向司徒巽。

    司徒巽站了起来,走到了会议室中央,他的神情永远是淡然的。

    “之前的推断,你们都应该看过了。涉案的人有两名,一名是负责绑架以及杀死被害者的绑匪,另一名则是处理尸体,将他们塑造成雕像的工匠。前者,我把他定义为一个极度危险的罪犯,我想在座的各位,也没有几个能如此准确的,通过一次性打击颅底骨就能让人致死的,应该也没有几人能徒手攀爬峭壁,去绑架一个身高在175、体重70kg,处于昏迷状态的老人,并把他带下峭壁。当然,特警队的就另当别论了。”司徒巽说着,看了看方惟。转而继续说道“至于craftsan,他并没有危险性,他是一个瘦弱并且有些自闭的人,他在社交上有缺陷,不喜欢与人接触。我现在已经可以告诉你们,这个人是谁。”

    又是一片哗然,卓阳和林卫几乎惊讶的合不拢嘴,更别说其他的警员了,连萧倘都是一脸的愕然,却又带着一些惊喜的笑容。

    “这没有什么可惊讶的,证据放在那里,把他更好的解读出来就是行为分析的本质。”司徒巽的话迅速让会议室静了下来,“davidruud大卫鲁德,美籍俄罗斯移民,27岁。”

    就在四十五分钟前,当司徒巽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方惟和傅亓也和会场里的警员们一样,惊讶不已。方惟还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见雷既明的时候,曾询问他因为和什么朋友会面,而缺席了鲁德首次来华展出的开幕礼。所以当司徒巽指出他就是工匠时,方惟觉得心里一阵冰凉。

    “差不多一个月前,davidruud的画展第一次在中国举办,促成这件事的人是雷既明。”说着司徒巽冷冷的笑了笑,“雷既明因为参加一顿食人饭局,心脏病发,缺席了画展的开幕礼。画展结束后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失踪了,然后就变成了另一副样子,被邮递回了他事业的中心产业锐尚艺术区。大概他死了都不敢相信,他请来的人,把他做成了雕塑,放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供人观赏。”

    鲁德的简介被放到了投影上,那是他画展上昭示的简介。照片上的他是一个瘦小,肤色泛着十分不健康的苍白色的金发男子,他的眼睛斜向一左下角,回避着镜头,看起来到是挺符合司徒巽所推断出来的犯人的样貌特征。

    简介中写到,鲁德是一个天才,他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家族里没有任何人有从事过与艺术相关的工作。他之所以能成为画家,完全是天赋使然,并且他遇到了他的伯乐。他放在家装店里的画,因为被普瑞特艺术学院的教授发现,他才能破例以全额奖学金资助他进入艺术学院,只有21岁的他成为了全球共知的新锐印象派画家。

    “为什么断定他就是工匠”林卫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问道。

    司徒巽一张照片交给了负责信息处理的警员,很快那张照片被投影到了幕布上,那是一张画的左下角,暗褐色的底面上呈出荧光色的签名,是鲁德的签名。

    “这是他用荧光颜料,签在他自己画作上的签名。一种水印式的处理方式,把签名掩盖在颜料之下,当光消失的时候,荧光就会透过最上层的颜料显现出来。很多画家都喜欢玩一些小把戏,把自己的签名签在画作上。”司徒巽对于这种解释式的说明方式觉得很冗余,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以上只是知识普及。重点是,死者颅骨内侧的签名里的a,和画作上的签名里的a,以及笔法和书写方式,经过笔迹鉴定,证实是同一个人。”

    “就凭这个”

    “你还想凭什么”司徒巽冷冷回应着一个警员的质疑。

    “他是一个画家。他从来没有雕塑作品,你就凭一个a,就说他是犯人。是不是有点儿草率。”另一个警员也提出了异议。

    “你知道什么是笔迹鉴定吗”司徒巽反问道,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

    那个警员摇了摇头,旁边的几个警员也是一脸茫然。

    傅亓看到司徒巽的表情,知道他这是要甩脸子的前兆,忙站了起来,说道“笔迹鉴定是根据人的书写习惯特征,来鉴别书写人的专门技术,是完全可以成为证据的司法鉴证方式。独立法医鉴证室有专门的笔迹鉴定专家,他们是非常专业的,所以大家可以完全相信鉴定结果。”

    经过傅亓的解释,大家基本上是接受了鲁德就是工匠这个推论。其实之前傅亓在听到司徒巽的推论时,也很难接受,他和方惟都想不通为什么司徒巽会把鲁德和工匠联想到一块儿去。

    司徒巽当时告诉他们,根据行为和心理分析,大体上可以推断出疑犯的特征,而这些特征不只是为负责案子的警察线索,也是为分析师描绘人物指向。他每天拿着iad,拿着报纸,盯着电视,不是在看八卦娱乐,那是做信息收集,所有的信息来源都可以成为描绘人物特征的佐证。就像他当初从新闻里看到雷既明入院的消息时,就认定雷既明是食人宴的宾客是一样的,鲁德的形像完全和他分析得出的犯人特征相符。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巧合,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连锁反应,就算看似完全不相干,但他们之间总有相连的波纹。如果只站在眼前的一点上,太远的关联点是根本不可能被发现的,可是如果你抽离出来,俯视他们,你就能发现那些波纹扩散之处,有着无数的关联点。”

    听完司徒巽的这段话,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可是方惟却相信司徒巽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仪器,他能把这么多信息分类存储,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都能调取。

    傅亓忽然向司徒巽招了招手,司徒巽走到他面前,两个低声交流过后,司徒扬起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在开会之前,司徒巽打了一个电话,联系了一个久未联系的人,确切的说是他以前的上司,联邦调查局行为分析部的主管,他向他求调了一份资料,虽然过程并不容易,可是当司徒巽向他提起这份资料与工匠有关时,分析室的主管立刻有了兴趣。因为工匠这个代号已然存在于fbi连环杀人犯的名单之中了。作为资料的交换条件,fbi方面要求派人参与调查,一旦证实鲁德就是工匠,他将被带回美国受审。

    丁副局已经向上级警局请示了,他们同意fbi的参与,以及将确罪后的犯人带回美国受审。

    傅亓把资料交给了信息处理的警员,现在一份鲁德真实的资料呈现了出来。

    第14章 十四

    davidruud三岁时跟随父母从俄罗斯移居美国,他的父亲后来因酗酒伤人被定罪入狱,他们还因此承担了巨额赔偿金。一年后,他的父亲在监狱里因为斗殴致死,他的母亲为了生活只得出卖肉体为生。鲁德的童年过的十分悲惨,他和母亲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那里有很多的移民和帮派,治安很差。他在上学时是被欺负的对像,这也是造成他自闭和社交障碍的原因。

    他在普瑞特艺术学院就读期间,因为自闭的性格使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倾诉的对像,他对发现他才华的教授十分敬仰,但不幸的是,那位教授是一个隐性性虐待狂,鲁德受到他的性虐待长达四年之久。鲁德还患有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因此他对一直虐待他的教授有着扭曲的依赖,直到那位教授死于一场火灾。他曾在此之后自杀过数次,在麦克莱恩医院接受过半年左右的治疗。

    看到这样一份详细的资料,所有人都唏嘘不已。一个身世不幸的青年,曾经的受害者,现在却因为变态扭曲的人格,而成为了罪犯。

    “一个患有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自闭青年,他的性格十分扭曲,他不仅仅依赖于施虐者,他更是施虐者的帮凶。”司徒巽的解释是无情而冷酷的,他对任何人都不存有感情,只这个时候方惟才会想起,他也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在坐有人看过鲁德的画吗”

    众人不约而同的摇着头,像是一群盯着逗猫棒的猫,整齐划一。

    “他被称为哥特派印象画代表人,他的画作里透着死亡的气息。一个心理健康的人,是不会画出他那样的作品的。”

    司徒巽说完想说的便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相不相信与他无关,他只是把他知道的说出来。

    会场静的有些让人尴尬卓阳沉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萧倘也这么相信司徒巽,方惟更不用说,而他自己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不相信,于是卓阳和林卫取得共识。

    严术纠结了半天,还是站了起来,“方警官从翁家带回来的证物,已经检验过了,布丝上沾有血迹。我们在数据库里进行了比对”严术说着,脸上露出了难色,“比对结果,血液样本属于属于曾经就职于我市特警队的警员,陆岩。”

    方惟只觉得后脑像被人打了一拳,整个人都懵了。

    陆岩这个名字,大半个警局的人都知道,他曾经是警局的精英代表,警校第一毕业,不到一年就加入了特警队。

    “怎么可能”卓阳拍着桌子就吼起来了。“陆岩还在美国呢,怎么会去绑架翁正亭”

    “卓阳。”丁副局神情凝重,他也想相信,可是事实无法反驳。“fbi证实,陆岩半年前已经出狱了。”

    卓阳沉默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方惟也是一样,他从一开始的震惊,转变为了平静,无论他想不想或能不能接受,他都必须要接受这个现实。此刻,方惟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那点证据带回来。

    会议结束了,两个犯人的指向已经确定,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证据证实他们否真的犯了罪。

    在卓阳和林卫的安排下,b队负责继续排查港口,找寻崔明锋。a队则前往鲁德入住的酒店,不管怎么说先得把他请到警局来协助调查。

    走廊里,方惟叫住了司徒巽。

    “你确定,陆岩真的杀了人吗”

    “确定他有没有杀人是警方的职责。”司徒巽直白的回答着,“但他绑架了翁正亭已经被证实。证据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方惟感觉自己被捅了一刀,胸口很疼。他不想再说什么,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卓阳站在会议室门口很疲惫,想到此刻方惟的心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他。

    卓阳走到司徒巽身边问道,“你知道方惟和陆岩是好朋友吗”

    司徒巽侧目看着他,摇了摇头,“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跟案子有关系吗”

    “你这人是不是从来没有朋友”卓阳无奈的皱起了眉头,“那证据是方惟费了老劲找到的,可到头来却发现,那是指证他好朋友是绑架犯的证据。这跟案子是没关系,可跟你朋友的感受有关系。”

    “方惟不是我的朋友。”司徒巽没有一丝犹疑的说道。“他是我的监护人,我是他的工作。”

    这话差点把卓阳气背过去。“你给我记住了。不管你没有没把方惟当朋友,就冲着方惟能这么相信你,他就已经把你当朋友了。”卓阳说的咬牙切齿,他就快要被司徒巽给气死了,“方惟的朋友不多,但他是个重情的人,所以陆岩是犯人这事,对他的打击是很大的。当初他和陆岩到美国受训,结果一个坐牢,一个”

    卓阳说不下去了,那是一段他不想回忆起的日子,当时是他去机场接的方惟,他永远忘不了那时的影像,出现在机场的方惟就跟死了一样,眼睛里是灰的,没有半点光亮。

    “我不相信陆岩会杀人。”卓阳继续说道“他一直是我们仨里面最冷静,最理智的。当初要不是因为他妹妹的事儿,他也不会在美国开枪打伤警察。”

    “他开枪打伤的是fbi警探。而且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冷静,至少当时他根本就没有理智。”

    司徒巽的话,让卓阳心里一激灵,“你怎么知道”

    “我在场。确切的说,他要射击的目标原本是我。”司徒巽好像是在说别人事一般的轻松。

    卓阳的怒火一下窜了上来,“你就是说他妹妹是赠品的那王八蛋”

    司徒巽对卓阳的怒火根本不以为然,他对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所有感情都没有任何感觉。

    “我只是形容,难道他不懂什么叫修辞吗”

    卓阳一把揪住了司徒巽的脖领,举起拳头就想打他,萧倘和傅亓正从会议室里出来,看到这幕,急忙冲过来把卓阳拉开。

    傅亓把司徒巽拽到墙边,对卓阳说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他这人嘴是欠点儿,不过绝对没有恶意,他对谁都这样。”

    卓阳推开萧倘,全身气的发抖。萧倘是真吓到了,他和卓阳共事这么久,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他隐约觉得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过。

    “陆岩的妹妹,十七岁,死在荒郊野外,尸首被野兽啃的面目全非。你说也是赠品,是附带伤害。”卓阳压着嗓子愤吼着,“你说的是人话吗别说陆岩想开枪打你,我他妈现在都想开枪打死你。”

    傅亓和萧倘都是一脸的茫然,可是听卓阳的话,事情应该和陆岩有关,却没想到司徒巽也和陆岩有什么联系。

    司徒巽的神情依旧淡然,“当时的案情就是如此,我是如实陈述。至于被害者的家人能不能接受,不在我的思考范围之内。”

    司徒巽不理解卓阳此刻的愤怒,就如同他不理解同情这种感情是一样的。同情并不能减轻当事人的痛苦,同情也不能使已发生的事向好的方向转变,所以在司徒巽看来,同情只是一种自私的行为,因为同情的受益者只有施舍同情的那方,使他们得到了心理上的满足,道德上的优越感。

    “那起案件的凶犯被称为haracist,药剂师。他在fbi的连环杀人犯名单中,一直是重要追捕对象。他是一个十分残忍并且疯狂的虐杀狂,他精通,特别是神经毒素,他有很深厚的生物学和学方面的知识,被他虐杀致死的被害者,体内都有大量且种类繁杂神经毒素,身体上有电击的伤痕。”

    司徒巽对这名罪犯的了解并不十分详细,因为药剂师的案子一直是由行为分析室的boss亲自负责的。

    “他不只是一个虐杀狂,还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跟踪狂。在他被害者之前,会对被害者进行很长时间的跟踪,他窥视他的猎物,甚至进入他们的家。他把对他们的虐杀视为一种爱。”司徒巽直白的陈述着他当时的分析,“陆芯并不是罪犯的目标,她到美国看她的哥哥,只不过停留了一周。她没有被,体内也没有毒素反应,尸体表面更没有电击的伤痕,她的死亡只是haracist要把他的目标人物引入陷阱的诱饵。事实上,我的分析已经被证实是对的。在那之后haracist确实绑架了他的目标人物,并对他实施了和虐待。”

    听到司徒巽对四年前陆岩妹妹的案的描述,傅亓和萧倘大概明白了卓阳这么愤怒的原因,好朋友的妹妹死了,死的那么惨,死亡已经是一种无可挽回的伤痛了,而司徒巽却把这种死亡定义为毫无价值,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傅亓很了解司徒巽,他不理解人所拥有的感情,他不在乎人应当遵从的道德标准,他总是客观的、不参杂一丝感情的去看待所有人、所有事。他是独存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无法被这个世界接纳的人。正因为这样,他的推论和分析才总是切重要害。

    同时傅亓也很清楚,司徒是没有恶意的,他只是无法这个世界融合,他只是站在镜子的另一面去观察,而不将自己置身于人类这个群体之内。

    卓阳他的眼中已经没有愤怒,只剩下漠然,对于眼前这个冷酷的人,他根本不想再因为他而愤怒。“你知道被你称作赠品的陆芯,她被绑定的目标人物是谁吗”

    司徒巽漠不关心地摇了摇头,“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她是附带”

    “是方惟。”卓阳打断了司徒巽,冷冷的说完,离开了,他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眼前这个冷酷的人。

    傅亓和萧倘震惊的楞在当场,就在刚才他们从司徒巽的口中听到的,关于药剂师的虐杀过程,原本只是故事般的存在,现在却变的无比真实,就发生在他们所认识的朋友身上,那种强烈的画面感,像是压在心头的巨石一般,让人无法呼吸。

    司徒巽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心情,是四年前,jean死在他面前时的心情。

    稍晚一些,傅亓和司徒巽在警局后而的小操场边找到了方惟,卓阳让傅亓把方惟和司徒巽送回家,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派出去的警员带回新的消息。

    一路上方惟很平静,还和傅亓开了两句玩笑。回到家之后,方惟开始忙活晚饭,傅亓把司徒巽拉到

    aroo,小声的嘱咐道“你给我管好你的嘴,收起你的好奇心。有些事儿过去了,你就不要问,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是鸵鸟哲学。”

    傅亓知道跟司徒巽讲人故是没有意义的,跟他讲道理呢,他的道理总比别人多,也更有说服力,所以干脆就爱谁谁了,反正就是不许他多问。“你甭管我是不是鸵鸟,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一会儿要是敢提,你别怪我跟你翻脸。”

    司徒巽并不害怕傅亓翻脸,只是他知道如果傅亓翻脸,他就会有很多多余而则麻烦的事要跟进,比如水电物业电话宽带等等等等一系列的琐事,在生活成本逻辑上,他选择配合他做鸵鸟,以保正以后的正常生活。

    于是司徒巽点了点头,从这一分钟开始,他关闭了自身的说话功能。

    吃饭的时候,谁也不说话,方惟觉得他俩有点怪,不只不说话了,傅亓还时不时的盯着自己,一顿饭下来,方惟总觉得不自在。

    他收拾完之后,坐了下来,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了卓阳说的吧。”

    傅亓一口茶含在嘴里,愣是没敢往下咽。司徒巽到是一副事不关已的表情,继续看他的iad。

    “陆岩是我警校的同期,也是我的好朋友。”方惟黯然的笑了笑,“但是,如果他真的犯了法,我不会徇私,我会亲手抓他。”

    傅亓这才把茶咽了下去,心想原来他是说陆岩的事,要是方惟真的自己提起他自己的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茬儿。

    “小方警官就是明事理。”

    司徒巽放下iad,问道“你真的不会觉得愧疚吗”

    傅亓这才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话说刚刚是白叮嘱了。“看你的iad,多收集点儿信息吧,处理器。”

    司徒巽根本不理傅亓在旁边咬牙切齿,吹胡子瞪眼儿。他只是凝视着方惟,等待着方惟的回答。

    方惟表情只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不易察觉,可是他的眼睛里所透出的情绪却难以掩饰。司徒巽只是稍稍的试探,就已经很清楚的了解了方惟此刻的内心,他的眼中透出信息是内疚、歉意、自责以及回避。

    “你不适合再参与这个案子。”

    司徒巽的结论让方惟有些许恼怒和不能接受。傅亓这才明白他刚刚的问题是什么用意。

    “你刚刚所说的,不过是一种自我暗示。你根本不可能亲手抓他,你甚至不敢面对他。”司徒巽的神情是冷漠的,方惟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被分析的对象,“你最大的的弱点就是自我否定。在行为学上,你的这个弱点是致命的。自我否定,就如同精神上的自杀,死亡并不只是生理上的,心理上的死亡才更加恐怖。”

    一时间,屋子里的空气像凝结了一样。傅亓看着他们俩,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

    突然,方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凝结的空气被响声震碎,方惟收拾了一下情绪拿起了电话,是个未知的来电,方谁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heo,yboy”

    方惟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了,他的脑子像被电击了一样,他脸色煞白,几乎连一点血色也没有。

    傅亓看到方惟的变化,就算是像他这样没学过心理学的也看得出,这通电话对于方惟而言如同鬼来电一般恐怖。

    第15章 十五

    “heo,yboy”

    方惟听到这个声音时,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只有无法抑制的恐惧从心底蔓延至全身。他知道傅亓和司徒巽都在看着他,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的情绪和身体都不由他控制。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种熟悉的口吻,像教官训诫不礼貌的士兵一般。

    “anser回答”

    “heoeter”方惟用呓语般的声音回应着。

    对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透着满意与愉快,“odboy”

    “didyouis想念我吗”对方问着,语气中带着戏谑。

    方惟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恐惧,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取回了情绪和身体的控制权,眼睛里透出了坚毅的目光,“iicatchyou。我会亲手抓住你的。”

    电话里传来了一阵狂笑,“eareerfectyoodboy。我也会再次抓住你的。”

    通话结束在阴异的笑声中,方惟久久没有放下手机。

    相对于司徒的冷静,傅亓显的得很担心。

    一个人在受到极度恐惧时,情绪的剧烈波动会引起交感神经兴奋,最直接的表现便是瞳孔放大,而当人死后脑活动停止,使脑神经停止兴奋,副交感神经作用下降,导致交感神经作用被表现出来,瞳孔便呈现永久性的放大。

    当傅亓看到方惟的瞳孔放大到几乎是死人的状态时,他意识到,这个电话给方惟带来的恐惧有多么深。以傅亓的个性来说,他不想去探究别人的内心世界,方惟不提,说明这个电话的内容他并不想与人分享,那么再追问,只会让方惟为难。

    方惟眨了眨眼睛,他开始控制表情,隐藏情绪,随之便淡淡的说了句,“不早了,我回屋了。”

    说着,方惟打算起身准备离开客厅回房。傅亓也打算起身回家,但司徒巽却不会就此罢休。

    “是谁”

    傅亓皱起了眉头。早就说好了,让他别多问,不过就算司徒巽答应了,在谜题和疑问面前,也是抑制不了好奇心的。

    方惟停下了脚步,却依然背对着司徒巽和傅亓,他不想转身,不想面对,不想回答。

    “谁是eter”司徒巽追问。

    方惟的肩膀顿时一颤,傅亓看得出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于是扯了扯司徒巽,可是司徒巽根本无视傅亓的阻止,因为有一个让他必须刨开方惟回避的伤口的原因存在。

    “他让你很不安。”司徒巽确定,其实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但他想要的是方惟亲口说出来。

    “行了。他不想说,你就别问了。”傅亓很久没有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司徒巽说话了。

    然而司徒巽根不听他说的,也不看他,仍然对方惟步步紧逼。

    “不说,并不代表事情不存在。发生过的事更是如此。”司徒巽冷漠的回应着傅亓,转而继续对方惟说道“eter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他打电话给你,他知道你的号码,很快他就会找到你。也许他已经找到你了。”

    方惟只觉得胸口被沉重的击打了一拳,他转过身看向司徒巽。

    事情已经向着他最不想看到的地方发展了,傅亓几乎听到了结痂被撕开的声音。

    “你想知道什么”方惟冷冷的问着“你已经猜到是谁了,不是吗你只不过想让我证实你的猜想是对的而已。”方惟冷冷的笑了笑,“好。我告诉你。是haracist,你们是这么叫他的,对吗”

    “回来的时候,在车里你就一直在观察我。回来之后,你就进了

    aroo,你的屏幕上至少有十几个新闻画面同时存在,全部都是近几年全球各地发生的虐杀案新闻。我既不聋,也不瞎,更不傻。陆岩被指证,陆芯的案子一定会被刨出来,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事。”

    司徒巽扬起了一抹微笑,方惟总是会给他一些惊喜。他是个值得观察的对象,司徒巽第一次在a看到方惟时,脑子里便闪过着这个信息。

    “确切的说,我和老亓是今天白天才知道的。”

    “如果不是老亓让你别多问,你应该早就来问我了。”方惟说的直白,但他也很清楚,无论是家里

    aroo里的电脑还是司徒巽手里的iad,都能接收到来自全世界各国的新闻和信息源,但这些和他当初在fbi时所能接触到的信息源,还是相差甚远的。

    方惟知道司徒巽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整件事的经过,虽然不想回忆其中的细节,可是大致的情况他还是可以告诉他们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如果司徒巽想知道,他大可以让傅亓向警局的心理评估室要自己的心理评估报告。

    “四年前,我和陆岩在美国受训,陆芯在来探亲期间失踪了。因为她是在匡提科附近失踪的,地点比较敏感,所以fbi没有让县警插手,而是让学院的学员进行搜索,我和陆岩申请加入,教官同意了。”方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你在搜寻陆芯的过程中被药剂师捕获,并且。”司徒巽帮方惟说完了当时的情况。

    傅亓并不太理解,根据司徒巽对陆芯死因的分析,当陆芯的尸体被发现时,方惟其实已经被药剂师起来了,可是司徒巽却说不知道目标人物是谁。于是问司徒巽,“你不是说你不知道药剂师的目标人物是谁吗可当时你给出那份分析报告的时候,方惟应该已经被了,难道没有人发现他失踪了吗”

    方惟显得有些黯然,在匡提科受训期间,他的日子并不好过,不过还好有陆岩在,可是陆芯出事了之后,陆岩整个人都乱了,后来又因为伤人被关进了看守所,再后来就面临起诉和审判,他根本顾及不到方惟。

    “难道你以为他不合群,是现在才开始的吗”司徒巽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着傅亓的提问,“你看到过方警官主动和别人打招呼吗所以被孤立的人,别抱怨别人孤立了你,因为是你先孤立了绝大多数人。”

    方惟的性格其实并没有司徒巽说的那么糟糕,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和不熟悉的人热络,冷颉常说他是冷场达人,就是因为他总是在大家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保持缄默,久而久之大家就觉得他不合群,玩孤僻。

    “haracist和这次的案子并没有联系,我对他的好奇心也不是从今天开始的。只不过,你在这个时候接到他的电话,你不觉得这个时机太过巧了吗”

    司徒巽的话直击傅亓的心脏,他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是啊,怎么会这么巧,他们白天才知道方惟是药剂师的被害人,晚上方惟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巧合,一定有某个点我们没有发现。也许是很多个点,我们都没有发现。”司徒巽的表情很严肃,这样的表情表示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些他想不通的难题。

    方惟比刚才平静的许多,他在脑子里过着一连串的问题,突然他的眼神和司徒巽的眼神重合了,“我们身边,有haracist的同伴。”

    傅亓的脑子里闪过下午走廊里的画面,当时在场的只有卓阳、司徒巽、自己和萧倘。

    “难道是萧倘”傅亓只能想到他。

    司徒巽摇了摇头,“不会是他,他和卓阳那么熟。如果是他,haracist一早就知道方惟在哪儿了。”

    傅亓想了想,好像也对。如果萧倘是他的同伴,方惟就是他的目标这事儿,萧倘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一早就知了,方惟不可能今天才接到电话。可是如果不是萧倘,那又会是谁呢更不可能是卓阳啊。

    司徒巽此刻并没有在思考谁是药剂师的同伴,因为没有意义的猜测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他现在在想的是一个会令傅亓向他发大火,甚至会跟他绝交的念头。

    “haracist在犯下的案子有四十多起,没有任何一个被害者活下来的。”说着,司徒巽看向了方惟,“除了你。”

    傅亓一听,觉得事情应该是非常严重,着急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跟卓阳说一声儿,得把方惟保护起来。”

    “你刚刚说你要亲手抓他。”司徒巽进一步的确认着。

    方惟的目光是坚定的,而且他也大概明白了司徒巽接下来要说的,“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他。”

    傅亓的提意根本不在他们俩的思考范围内,同时他也听出来了,司徒是要方惟玩火,而方惟也很乐意去。

    “heo,yboy”

    漆黑的空间,水的涌动在骨膜里回响,只有那个声音穿透了水面,回荡在四周围,腥咸的液体从鼻子、耳朵渗入身体,从口腔罐入喉咙、气管,无法逃出这个空间,这个封闭的空间,开口想呼救,换来的只是无声的几个气泡,和更多的腥咸味觉。

    方惟猛的睁开眼,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冷汗已经将他的衣服浸湿,他全身僵硬的像一具冷透的尸体,明亮的灯光渐渐映入他灰凝的瞳孔中,他回过神似的眨了眨眼,身体也放松了稍许,但随着意识恢复而来的,是胃里向上翻腾的呕吐感。

    他冲进了厕所,开始呕吐,一直持续了十五分钟,直到连胆汁都再也吐不出来,才停止。头疼席卷而来,后脑的神经在不停的跳痛着,整个大脑好像被挤压着一样,这是安眠药的副作用,今天他吃了比平时多一些的剂量,然而还是被噩梦叫醒了。

    恐惧并没有那么容易驱散,他是深埋于心底的碎石片,只要一丝的波浪,便能将他带起,他尖利的边缘就会割破皮肉。

    药剂师也许正在某处,也许他已经跟踪自己很久了,就像四年前那样,一但他觉得是捕获的时机了,便会从阴暗的角落里扑出来,一口咬住你的脖子,将毒液注入到你的身内,你只能全身麻痹的等待着毒液摧毁你的意识,腐蚀你的身体,直到死亡到来。

    方惟清晰的记得那种感觉,完全被剥夺了视觉,满是化学药剂的味道的空间,那厌恶的噪音像针一样刺进大脑,每天都注射着不同的试剂,随之而来的有疼痛、幻觉、痉挛、内出血、高烧、耳鸣等等等等,却没有死亡。

    “heo,yboy”

    “heoeter”

    这是一天的开始,却没有结束。

    第16章 十六

    半夜醒过之后除了头疼,全无睡意。

    方惟下楼,走进了司徒的

    aroo,这是第一次,他走进了司徒的“大脑”。

    每个人的大脑都是私有的,大脑里的思维只有大脑的主体才知道,通常人们只会在脑内思考,经而得出答案。可是司徒巽却不同,他总是喜欢观察别人,通过对方的行为洞察他们的心理,他对自己也是如此,只不过他观察的不是自己的行为,而是自己的大脑。

    这间被他称为

    aroo的房间,正是他具现自己脑内信息和思考模式的存在,同时,他又以第二者的形式审视和判定他自己的推论和答案。

    aroo的松木墙上贴满了信息、照片和分板数据,它们被一条条的线连接起来,看到这些链之后,事件的脉络变得清晰了起来,方惟渐渐地理解了司徒巽所说的“世界上没有巧合和遇然”这句话的意思。

    接到卓阳电话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a队到达酒店发现鲁德早在两天前已经退房,并且没有出境记录,如此一来他的嫌疑就更大了。相对于a队的扑空,b队则带来了新的消息。

    崔明锋的尸体被发现,地点就在崔氏商行名下的西港码头集装箱转泊中心。

    b队一直在排查崔氏商行名下的三个港口,地毯式的搜索都没有任何结果,然后他们又排查了崔明锋被绑架后进入转泊中心的货柜,重点放在了李郢死亡时间之后,却一无所获,林卫是真急了,于是开始顺着时间往前排查,终于找到崔明锋停尸的一个型集装箱。

    方惟和司徒巽五点半左右到达西港码头,而傅亓则早就到了。

    天气有些阴沉,港口湿冷湿冷的。

    傅亓和严术已经在采集证据了,卓阳和林卫也正在安排人员向港口值班人员登记录口供。傅亓明显不搭理司徒巽和方惟,方惟几次想跟他说话都被他无视了,连卓阳这个大炮都看出来他们三个之间有事儿。

    司徒巽到没有十分在意,只是唯一让他觉得为难的是,傅亓可能不会第一时间把尸检报告给他,而且不会让他进解剖室。

    “方警官,看你的了。”司徒巽把哄傅亓的重任交给了方惟。

    方惟还没来得急拒绝,司徒巽已经走进货柜,开始现场信息收集去了。

    崔明锋的尸体和雷既明、李郢的尸体一样,也和目结土融合做成了雕像。

    司徒巽对于雕像的隐喻这一点一直没有向方惟他们提起过,主要是他觉得这些隐喻其实并不是破案的重点,只不过是凶手的表现手法,加之这些人的背景和他们的真实面目,其实大家早已心知肚明了。

    雷既明用慈善家的面具掩盖他贪名好利的本性,所以他的雕被代表着虚伪的微笑面具覆盖,连他自己的脸都被塑造成了带着裂口的笑容,却透着狰狞与恐怖的样子。

    而李郢,他是经融大鳄,他最拿手的就是并购、拆分、重组,他的财富来缘于他的慧眼独具和他的操作手段,他的尸体被分成了十几块可以随意拼接,他的双眼和双手犹如一个大特写呈现在世人面前。

    司徒巽曾想象过,崔明锋的尸体被发现时,会是怎么样的表现形态,但奈何他并没有太多的艺术细胞,所以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无所谓了,他知道总是要见到成形后的作品的,而且罪犯总能给他一些意外的小惊喜。

    空荡荡的集装箱里,空间四面被油成了海蓝色,崔明锋的雕像和李郢一样是平躺着的的,不过他的全身成大字形如同浸在水里,漂在被塑成波浪一样的凝灰色塑泥中,身体的曲线仿佛是海洋中的一座岛屿,从表面看他的身体全部被塑泥覆盖,没有的骨骼,无论是面部还是身体都被还原的很真实,这一点到让司徒巽觉得有些意外。

    “他很完整,虽然只有半片,但却没有雷既明和李郢那样狰狞的外在表像,他就是一个雕像的样子,连一点儿骨头都没有出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方惟也有些疑惑,“雷既明的尸体雕像,表现的就是他的虚伪和贪婪。李郢就是一个把别人拆解重组的投机分子,眼睛毒,手更毒。”方惟越说越嫌弃,“崔明锋怎么会就这么简单的躺地上就完了。”

    司徒巽看了看方惟,他的连锁思维方式,总是能让他准确的切入事件的症结,然而附带着危险的思维方式,又恰恰是司徒巽十分推崇的。

    “你说把他翻过来,会是什么样儿的”司徒巽提意。

    卓阳和方惟看了看彼此,于是让几个警员小心的把雕像抬了起来打算把他翻过来,由于雕像是像一滩水一样贴在地面上的,而且又十分的沉,所以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抬起来,就在抬起的一瞬间,就听到石堆坍塌的声音,被掩盖在他下面一小堆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石块纷纷摊落,一块椭圆型小石头滚落到了旁边。

    大伙纷纷退让,都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

    “是他的内脏。”司徒巽说着,走到小石块边捡了起来,看了看,笑道“这是他的胆囊。”说着,把它丢进了它原先的“邻居”里。

    司徒巽指着被抬起的崔明锋的雕像,示意他们把他翻过来给他看,翻过来之后,集装箱里的警员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反面整个是凹陷进去的,每一条骨头都清晰的露在外面,虽然头骨和胯骨都被平整的切去了一半,脊椎骨也不见了踪影,但其他骨骼都非常完整。

    崔明锋就像被掏空了似的,他的正面被做成了一个“盖子”,中空的胸骨下盖着他的内脏,表面看起来似乎并不吓人,可是揭开之后却十分的恐怖。

    在一旁的鉴证人员开始取证。就在司徒巽准备离开的时候,鉴证人员叫住了一旁的警员,原来在崔明锋的那一堆内脏石块里面,混入了一枚子弹。

    方惟凑了上去,他原先是特警队的,对于子弹他至少比在场的人了解的都多一些。

    “762 nato。”方惟接过子弹仔细的看了看,“这种口径的子弹一般都是狙击配弹。崔明锋的尸体里怎么会有这个”

    司徒巽陷入了沉思,首先中国和美国不同,枪械管制非常严格,土枪子弹什么的还能理解,的子弹可不是随便哪儿都能弄到的,就算是个空弹壳,这个口径的也不容易找,更何况是一枚新弹。

    “这子弹有什么意义”方惟皱起了眉头,本来已经理顺的案情,因为这颗子弹而变的无序起来。

    方惟的问题在司徒巽的脑子里犹如过电一般,司徒巽的脑细胞在一瞬间极度的活跃起来,他们一直在追查凶手,追查被绑架者的下落,却忽略了最基本也是最原始的一点,那就是这四个人被绑架的原因。

    原先,在媒体大肆渲染这几宗绑架案时,大多数人的想法是,这四位富豪是因为他们的劣行恶迹而被绑架的,绑架他的人反而被冠以法外正义者之名,甚至有人在网上为绑架者建网站,把他当成了现代罗宾汉一般的崇拜。所以就连警察也渐渐相信了,绑架者也许就是现代罗宾汉。

    司徒巽多多少少也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毕竟这四位老饕可是食人魔的宾客,他们已经不只是社会中的为富不仁者,更加是人类这个群体里的毒瘤。所以他根本把警方引导向案体的原始点,也没有打算让警方去查明他们被绑架的原因。

    此刻,这一颗子弹的出现,不只是让案子陷入了迷局,更让司徒巽如同受了当头一棒,他转了一下脖子,轻轻的咔哒一声传入耳中,他沉了一口气,神情变的异常冷酷,自问从未失误过的他,如今却被罪犯用一颗子弹,提醒他犯下的如此不入流的失误。

    司徒巽转离开了集装箱,一边急匆匆的往车边走去,一边对卓阳喊道“彻底调查这四个人的背景,还有他们名下所有的资产。”

    卓阳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给弄糊涂了,方惟冲卓阳点了点头,示意他照司徒巽的话做,卓阳看到他们俩的神情,知道是有重要的情况发生了,于是也急忙往车边走去。

    两辆车飞快的开出了港口,向警局开去。

    卓阳让信息部门开始彻底洗雷既明等四人的底,包括他们名下的公司、资产、物业,以及他们家人和亲戚的资产情况。

    司徒巽一回到警局,就冲进了会议室,会议室后墙的大白板上贴着被绑架四人的照片,和一些搜集到的信息。司徒巽把这些信息重新排列,十分钟后,出现在方惟眼前的是家里松木墙上的关系链,唯一不同的是,所有的关系链都像放射线一样被引到了一个点上,而那个点上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方惟仔细的看着这些关系链,以及他们的,或者说是终点,那个问号。

    “他们是怎么成为食人魔的宾客的”

    司徒巽的问题突如其来,看似与案子完全不相关,可是这四位富豪除了被同一伙人绑架之外,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他们都是食人魔的客人。

    “不要求赎金,目的只在杀了他们,并用雕像陈尸。”方惟和司徒巽一样,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想要表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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