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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 完结+番外 第3节

作者:冷羽尘 字数:24287 更新:2022-01-04 22:06:28

    食人魔死了。案子似乎结束了。

    ico和行动组正在善后,最终食人魔的助手还是消失了。司徒巽在总统厅的储物室发了一条通道,是用来投放需要清洗的毛巾台布的通道,直通35层的整理室,15层楼的落差,四面皆是光滑的不锈钢壁,只有不到20度的斜度,就算下面是收集箱,一般人至少也得断手断脚。

    然而35楼的整理室里却没有发现任何迹象,他连最后一丝线索都抹掉了,看来他离开的相当从容。

    四位老饕被带回了警局,之后他们会接受什么样的审理,或者是他们将动用什么样的人脉来掩盖真相,这些司徒巽都不在意,因为他更在意的是那个离开的助手。

    他们四人离开前,都对食人魔身边的助手缄口不谈,都一致说对他没有印象。

    鉴证室的人把总统厅所有的证物都带走了,孩子虽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直捂着耳朵想要隔绝外面的声音,但是还算平安无事。向被挟持的孩子取证时,他根本记不得另一个人的长像,只说是个金色头发的外国人。

    于是ico开始对酒店里的金发外国人开始排查,结果没有一个符合孩子的描述。食人魔的助手彻底人间蒸发了。

    方惟的伤被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一个人坐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里,消毒水和血的味道笼罩在他周围,一些试图忘记的记忆伴随着味道来回飘荡。

    “会不会得狂犬病”司徒巽问着,坐到了他旁边,伸手拉开方惟的衣领看了看伤口。

    方惟拍开他的手,“你真是从来不说好听的。”

    “英语说的挺溜。”

    “一边儿去。”方惟站起身往酒店外走去,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虽然司徒巽很不满意这个结果,但是至少食人魔死了,这个世界上算是少了一个罪犯,总算是件好事。

    司徒巽也站了起来,无聊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乱糟糟的场面,反正他想找的人也不见踪影了,留在这儿也无事可做,便跟着他的监护人出了酒店。

    程越在酒店门口安排最后的撤离,见他们俩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便迎了上来,看了看方惟,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才放了心。

    “我派人送你去医院处一下吧。”

    方惟是真的累了,于是点了点头,司徒巽跟着他上了车。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提着行李箱从酒店里走了出来,从他们的车前经过,走向已停在酒店外的一辆黑色保时捷。高大的身型非常醒目,棱角分明的脸型,棕色微卷的短发,十分精神。

    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微笑,发动了车子,离开了。

    司徒巽当夜回到家之后,把所有的案件资料全部放进了碎纸机,因为已经没有被留下的必要,重要的东西已在他的大脑里存盘了,形事上的东西存在也是占地方罢了。

    之后的近30个小时,他都在睡觉。

    方惟伤口处理过之后,有些发烧,但是有太多的事情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所以最终他还是用安眠药把自己放倒了。

    临睡前,他发条微信给冷颉。很快冷颉便回复了,“好好睡觉。你懂事的女朋友会体谅你的,方警官。”

    冷颉总是恰到好处的为方惟缓解压力,也许是因为她是一名精神科大夫,也许是因为她是那么爱他。

    休息了一天后,傅亓一大早带着早点登门,三人吃过早饭,一起去警局了。

    程越和丁副局都在会议室,鉴证室的负责人严术也在。

    严术是傅亓斯坦福大学的同学,本来也是学法医学的,不过第二学期转修了生物学,后来曾在华盛顿警区的鉴证室工作过一段时间,再后来就被傅亓挖角加入了独立法医鉴证室,成为了鉴证室的负责人。

    “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司徒巽在看完了鉴证室的报告之后,喃喃自语道。

    那名助手成了这个案子里最大的谜题。本来他的存在看似只是一个配角,可是渐渐地司徒巽发现,他一直处在主导的地位上,甚至一直在引导着食人魔。

    把主导权反转来看,事情在司徒巽脑中变的清晰了起来。从小院的整理和弃尸开始,那个他便放出了鱼饵,可以说那个现场是他精心布置的,每样东西都是为吸引警方的注意。一步步地,雷既明浮出了水面,然后电邮泄露了时间地点。其实如果想要邀请宾客,他们应该有更保险的方法,可是他却用了电邮这种最易被截获的方式,还用了那么明显的加密方式。

    更令司徒巽觉得意外的是,仿佛从一开始对手就知道他参与了这件案子,而那些隐性的线索,就是顾意留置给他的。

    “看来我真是被小瞧了。”司徒巽转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了轻轻的咔哒一声。

    “所有的,证物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有这个。”严术说话的声音不大,整个人都显得没有什么精神。他一身白大褂,带着眼镜,背不是很直,和对什么都很讲究的傅亓站在一起,完全是相反的两种个性,很难想像他们能合作无间。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证物带里的那张黑胶唱盘上。

    现在几乎没什么人再用黑胶了,如果不是发烧友,根本不会在意几乎不明显的区别。可是黑胶唱片和的音质从根本来说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模拟介质,记载声音的波数码介质。就好比真实的水波纹和图画里水波纹的道理一样,同样都是波纹,画里的始终不真实。

    “这唱盘里是什么”程越问。

    严术推了推眼镜,显得不是很自信,神色有些为难的说,“没有声音。”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在小院的弃尸现场,对方客意带走了唱盘,如果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何必故弄玄虚。

    司徒巽皱着眉头,问道“做过音频分析了吗”

    严术愣住了,之后尴尬的摇了摇头,“我们昨晚放了三四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所以就没做分析。要不,我再放一下,你们听听。”

    说着。严术让同事把唱机推了进来,他把唱针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唱盘上,黑色的唱盘转动着,会议室鸦雀无声,这种静谧的气氛让人很不舒服。

    几分钟后,沉重而不规律的呼吸声从司徒巽的身边传来,他转头望去,是方惟。

    方惟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睛里的血丝从瞳孔处向外蔓延着,眼神空洞的可怕,他的在不停的颤抖着,口中像在呓语着什么,声音渐渐冲出喉咙。现在不只司徒巽,连傅亓和程越也发现了方惟的异常。

    “关了关了他关了他”方惟的吼声惊动了所有人,大家都愣住了。

    傅亓瞬间像惊醒了似的,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了唱针。

    方惟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中透着恐惧和愤怒。傅亓还没来得急问他话,他已经冲出了会议室,傅亓正想追去看看情况,却被严术的话打断了。

    司徒巽看着方惟离开的门口,转身对程越他们说道“刚刚有谁听到什么吗或者感觉听到了什么。”

    丁副局身后的两个年轻警官举起了手,脸上都带着吃了苍蝇似的神情。其中一个说道“听不出来是什么,但就觉得特别难受,挠心似的难受。”

    “蚊音”严术终于明白了。

    傅亓也明白了。

    “我这就送去做分析。”严术急忙拿着唱盘去做分析了。

    丁副局这会儿还一头雾水呢,而司徒巽却丝毫没有想要说明的样子,于是傅亓开口道,“蚊音,也叫高频音。我们人类的耳朵能够分辨的声音处在20赫兹到20000赫兹的范围之内。正常人用于交流的各种声音,都在这个范围内。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听力会逐渐衰退。当音频达到17000赫兹的高频时,年轻人可能还能听到,但基本25岁以上的人都不会听得到。”

    傅亓说罢皱紧了眉头。方惟的反应让他十分在意,照理说方惟已经不可能比那两个警官听的还清楚,但是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听的十分真切,否则只是一点让人觉得“挠心”的声音,他怎么有那么大的反应。

    “参加宴请的那四位,应该都听不到。”司徒巽缓缓的说道,“那这张唱盘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现在,所有人都陷入了迷雾之中。

    耳鸣一直没有停止,头疼也席卷而来,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可是身体的颤抖还是不能平复。方惟用冷水让自己冷静,可是镜子里的自己却还是那么恐惧不安,双手一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闭上双眼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个声音来的太突然,那些声音就像带着血腥味的波涛,一波又一波向方惟涌过来,要把他淹没。

    一个小时后,严术带着转制过的cd回到了会议室。原本就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他,现在显得更焦虑。

    “我们降低了频率,做了还原处理。你们要再听一下吗”严术的神情显的有些为难和抗拒。“事先说明一下,分析结果显示,黑胶唱盘里的音频是完全没有被处理过的,真实的录音。”

    cd放进了播放器内,严术咬着牙按下了y键。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所有人的神经都在一瞬间被扭紧了,终于明白所谓的“挠心”是因为什么了。

    凄厉的惨叫声时断时续,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些甚至像孩子的,这些惨叫和哭喊声、电击声、金属摩擦声、撞击声,骨折断的闷响等等参杂在一起,让人觉得仿佛置身某种罪案现场,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虐杀现场的记录。”司徒巽的神情异常严肃。

    此刻会议室里所有的人,神情都是十分凝重的,他们都明白了严术之前所说的,这些音频是完全没有被处理过的意义是什么。就如司徒巽所说的那样,这是一张无数罪案现场的真实记录。光是人耳能分辨得出的受害者的声音,就在数十人之多,如果做声纹分析,可能会得到数倍以上的人数。

    傅亓问,“为什么要做成高频音如果录这张唱盘的人,想要让别人听到这个声音,难道不应该用普通频率才更方便吗”

    程越和丁副局,以及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有着和他一样的疑问。

    司徒巽关掉了播放器。“高频音的传播确实有局限性。可是听不到,并不代表不存在。对于人的感知神经来说,高频音具有一定的暗示效果,就像恐怖片里最吓的人往往是那些环境音。而且高频音对骨膜有伤害,长期听这种听不见的声音,人的感知神经和骨膜都会记得这种伤害,最终让人铭记这种恐惧。当这声音再次出现时,就算听不见,但感知神经和骨膜都会告诉你,你最恐惧的声音,响起来了。”

    傅亓的脸上显出了震惊,照司徒巽的说法,那就意味着,方惟曾经听过这个音频,而且已经达到足以让他的感知神经和骨膜都记住这种恐惧的地步。

    程越和丁副局不约而同的望了望彼此,他们都知道方惟tsd的成因,可是却不曾了解他详细的遭遇,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方惟自己和对他造成伤害的人,才知道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

    案子算是结束了,但只能说算是。

    浮面上的主犯死了,从犯逃离。

    最终留下的黑胶唱盘成了意义不明的存在。

    司徒巽本来是抱着打发时间的想法,参与这个案子的,可是一层层的渐入之后,案子背后的谜团引发了他的好奇。

    四年前,司徒巽离开fbi,为了寻求另一个事件背后的真相,他度过了一段自我封闭的日子。最终他发现原来他从来没有进入到事件的核心,他一直只是在边缘乱转,他走进了死巷,燥郁导致他差点掐死来保洁的钟点工。

    警局的心理评估室和市精神病医院,对他做了精神鉴定,最终把他送入了a。

    a是一个逃避现实的好地方,那里除了疯子,就是自以为了解疯子的医生,司徒巽的情况稳定后,也许是为了不再涉入那个令他疯狂的事件中,他又开始了观察人类的游戏,他觉得a里面的人类,比其他地方的更有趣。

    那晚,傅亓把司徒巽和方惟送回家。方惟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无法形容的疲惫写满他的双眼。回到家里,他们各自回了房间,傅亓只能叹着气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亓五点半就出门,买了各式早点送到了司徒巽家。

    三个人里,两个人都沉默,屋子里气压很低,傅亓想说点什么,可又怕说出来的话没人搭理,会更尴尬。突然,门铃响了。傅亓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起身去开门。

    门外,冷颉面带微笑,手里提着早点,冲着门内挥了挥手,“请问方惟在吗”

    方惟没想到冷颉会来,很惊讶,也很高兴,扬起了淡淡的微笑。

    傅亓和司徒巽异口同声的问道“女朋友”

    冷颉笑着点了点头,俏皮的答道“唉,是女朋友。”

    傅亓忙把冷颉让了进来。

    太阳似乎在同一时间升起来,整个屋子里暖了起来。

    第10章 十

    司徒巽站在一幅抽像画前,那副画上只有几个色块,他实在想不出这副画被称为“旋律”的原由是什么,不过更令他想不通的是,他左边的画面,一对恋人手拉手面带微笑,完全忘记了他们是四个人一起来看画展的。

    至于另一边的傅大法医。进了画展中心之后不到五分钟,就和一位美女勾搭上了,正在暧昧的聊着天。

    此时此刻此地,司徒巽唯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拆散他们

    “老亓,邹宵来了。”司徒巽对着右边,正和美女聊天的傅亓吼了一嗓子。

    傅亓吓了一激灵,下意识的开始四周张望,显然他的举动引起了美女的不满,于是美女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哪儿呢”傅亓也不管美女走没走,急忙走到司徒巽身边,像防狗仔似的张望着,“哪儿呢”搜寻无果后,傅亓看到司徒巽那副得意的样子,终于醒悟。

    “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司徒巽撇了撇嘴,抱着肩问道“多少年了,她的名字还是能让你吓成这样。不枉我一直敬佩她到现在。”

    “你是没见过鬼,当然说风凉话。”傅亓一副曾经沧桑的表情,说道“邹宵的存在就是毁灭性的。我的人生被她改写,我的三观被她无数次刷新,我能活着住在你隔壁,那都是祖上积了大德。”

    司徒巽实在想不明白,一段婚姻结束了,在他们彼此的话题里,都比癌症还可怕。

    “我和邹宵高中认识,初恋啊,多美好。”傅亓完全没打算收尾的感觉,继续回忆过往,感慨万千,“上大学我们一起读法律,大一还没结束,她就从一只可爱的小猫,变成了一头野兽。咬住谁就不撒嘴,不咬死不罢休。唉,你说这人怎么能变成这样儿呢我当时就想,我不能读法律,死都不能读,我万一也变成那样,我们俩还能落好吗”

    司徒巽想找个借口走,他知道傅亓现在已经进入了祥林嫂模式,不说完整个故事他是不会停嘴的,但是这个故事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傅亓一但进入对邹宵的投诉模式,就绝对不会让司徒巽开溜,他一点儿不给司徒开口的机会。“我退了学出了国,逃到地球西边儿去学法医,因为她,我连活人都不想面对了。”

    傅亓的神情又变得忧郁起来,“可邹宵,那是初恋啊,多美好啊。我们在地球西边儿又遇到了,爱情总是让人盲目,我们结婚了。”说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野兽就是野兽啊,再也变不回小猫了。那是我人生里最黑暗的18个月,我的爱情,我的初恋,我的青春,全都变成了一场噩梦,我只能带着创伤回国。”

    “你看,我和邹宵曾几何时,也像他们俩一样。”傅亓指着方惟和冷颉,带着一脸欣慰,“冷医生,那么温柔可人;小方警官,那么英俊帅气。”

    司徒巽一脸嫌弃的看着傅亓,“你怎么一副垂涎他们俩的感觉。”

    “不跟你玩。你大爷的。”傅亓给了司徒巽一剂白眼,找方惟和冷颉去了。

    距离食人魔的事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司徒巽本应在结案后就应该回a,可是却因为一件案子,被暂时留了下来,并由方惟继续监护。

    这件案子就是雷既明绑架了案。

    确切的说,是参与食人魔宴会的四位老饕,相继下落不明,现在只剩下一个翁正亭还在安全范围。

    食人魔的案子,翁正亭等四人是以案年关系人被请到警局问话的,四个人皆是不配合,他们对所有的事全部推脱为不知情,只称是去参加了一个小型的私人聚会,至于食物的问题,他们到好像是受害者。

    司徒巽对这样的结果一点儿也不意外,方惟虽然气愤,可是主犯死了,从犯失踪,警方没有任何证据控告这四位社会名流,甚至连媒体都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事件采取不报道,不追踪的态度。

    直到锐尚集团的总裁雷既明失踪,媒体开始大肆报道他疑似是被绑架,这位大善人才又上了新闻的头条。

    本来司徒巽已经打算回a了,方惟也开始准备等待新的调令,却被丁副局通知暂时继续执行监护任务,并接受刑侦科的问话。因为在雷既明四人在食人魔案件后,多次被请到警局协助办案,后来方惟与他们在警局门前发生了言语上的冲突,而当晚雷既明就没有回家,三天后,他的家人报了警。

    “我到是真希望雷大善人被撕票,而且最好就是现在,”司徒巽被a队询问时,对队长卓阳这么说道,“这样就能证明我和方警官没有绑架他。不过也有可能我们雇佣了别人。这个你可以记下来,算是我送给刑侦队的额外服务。”

    卓阳对司徒巽的态度十分反感。

    询问室里,卓阳和方惟相对而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问什么。调查雷既明的失踪案是他的工作,就个人而言他绝对不相信方惟会参与其中,但是公事还得公办,方惟也能理解。

    “陆岩联系过你吗”方惟走的时候问卓阳。

    卓阳摇了摇头。

    “我走的时候,应该去看他一下的。”方惟无奈。

    卓阳拍了拍方惟,安慰道“你那时候的情况,他不会怪你的。”

    卓阳和方惟是同届,当时他俩还有陆岩三个人是死党,后来卓阳进了刑侦科,方惟和陆岩进了特警队。陆岩四年前在美国开枪伤人,被判入狱,那次的事件方惟也关联其中,如今三个好朋友,只有卓阳安稳些,已经是刑侦科a队的队长了。

    想起以前警校里的日子,现在觉得有些物是人非。

    陆岩在美国服刑,他们也是鞭长莫及,曾经也找过关系想打听他的情况,可是都无疾而终,寄了不少信去,陆岩一封都没有回。

    就在方惟和司徒巽被叫去刑侦科问话的当天晚上,长岳集团的ceo李郢的车被发现在公路旁,他的司机被人关在了后备箱里。

    雷既明和李郢相继下落不明,他们的家人都没有收到绑匪的信息。

    讯问李郢的司机时,司机回忆到,他那晚开车送李郢回家,时间是零晨了,开到2号公路时,对面突然有一辆车打亮大灯,两辆车差点撞上,当时李郢已经醉倒,司机便下车和对方理论,还没走近就被打中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被关在后备箱里了。

    卓阳调取了2号公路当晚的监控,情形和司机描述的大概一致。绑匪开的是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根据车牌调查,结果是一辆已经报案的失车。

    李郢的司机所说的那名绑匪,从车里开枪把司机放倒,然后下车把李郢扛上了面包车,他把李郢的车迫停在两盏路灯之间的暗区,而且他当时带着棒球帽,穿了一件连帽衫,把自己隐藏的很好,监控里只能大概看到他的轮廓。

    绑匪身高在180左右,体格匀称,李郢身高179,体重80kg,他扛起绑匪时并没显得很吃力,所以应该比较有力量,从迫停到离开,行动干净利索,看来不是外行。

    黑色面包车离开2号公路向南开去,a队最终在城郊找到了那辆车,车子被从里到外擦了个干净,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

    卓阳向丁副局汇报了案情,雷既明和李郢的相继被绑,让警方不得不重视翁正亭和崔明锋两人的安全。翁正亭和崔明锋也意识到事态的发展,连媒体也开始大肆渲染这起连环绑架案。

    毕竟这四位的身份背景都不是一般人,省局的乔局向a队下了命令,必须加大警力务必尽快破案。丁副局和卓阳的压力很大,于是丁副局想到了司徒巽,之前的案子,司徒巽的分析能力丁副局是见识过的,可是司徒巽又不是系统内人员,还顶着精神病的名头,着实让他难办。

    就在众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崔氏商行的太子爷崔明锋又失踪了。

    事情是发生在雷既明被绑架的一个星期后,崔家已经加强了安保,甚至限制了崔明锋的行动,家门都不让他出,可是这位太子爷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做生意就是雷厉风行的范儿,私下里更是怎么疯怎么玩,不然也不会去吃人肉了。

    他离家的那天早上,安保公司安排了四辆车掩护,把他安全的送上了他的游艇,每一个上游艇的人都是按照名单核对过的,不过十二个人,都是崔明锋的老友,安保公司还按排了6名保镖上船。就是这样一个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崔明锋却凭空在海中央的消失了。

    一时间警局炸开了锅,雷家、李家、崔家的人动用各方人脉向丁副局兴师问罪,指责刑侦科破案能力太低,媒体也跟着起哄。丁副局被他们闹的就快要进医院了,刑侦科的分析室一时间也茫无头绪。

    萧倘是心理分析室的负责人,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博士,这几年和卓阳算得上是合作无间了。

    “连续三宗绑架案,绑匪目前为止只有2号公路上的一个人影。从雷既明下落不明开始已经快一周了,任何勒索的信息都没有收到,很明显绑匪不是冲着钱去的。那就有可能是因为私人恩怨,可是据资料来看被绑的三个人明面儿上没什么深交,目前唯一确定的是他们一块儿吃过人。”萧倘在卓阳的办公室,向他汇报分析室对案子的大致分析。

    卓阳一边听,一边点着头,可是锁紧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过,听完之后他静了静,问道“你说,他们现在还活着吗”

    卓阳问出了他最不想问,可是又最可能发生的结果。萧倘叹了一口气,他望向卓阳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开条件的绑架,已经不能称为绑架,而是一种以死亡为目的搬运。

    卓阳的手机响了,打破了此刻的沉静,是方惟打来的。

    “卓阳。立刻带人来锐尚艺术区。”方惟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司徒巽的声音“把鉴证室的人也带来。”

    卓阳一听要鉴证室的人去,虽然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但方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别的事来找自己,应该是被绑架的三个人里的一个“回来”了。

    半个月前,冷颉来找方惟,因为从他的留言里,冷颉觉得他的情绪很不稳定,结果在司徒巽家见到方惟时,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半个月来,只要是休息日,她一定会去找方惟,用她的方式不着痕迹地缓解方惟的情绪。

    这周她特意约了方惟他们来看画展。

    就在方惟给卓阳打电话的半个小时前,他们正在展馆里转。今天展出的一批新税抽象派画家的作品,来的也大多是喜爱艺术的年轻人,会场里的气氛很轻松,本来是很好的缓压方式。而且傅亓一直和方惟有说有笑,除了司徒巽一直在冷讽抽象画没有逻辑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他们转到4号厅的时候,看画的几乎没有,全部围在西面的一处独间,里面的光打的并不亮,闪光灯噼里啪啦乱闪着。傅亓奇怪,画展怎么能照像,于便挤了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儿。

    突然,傅亓冲着方惟和司徒巽喊道“快过来”

    方惟见他神色不对,急忙跑了过去,眼前的一幕令他不由的震住了。随后走过来的司徒巽也被这里的景象完全吸引住了。

    不到十平方的空间,三面是白色的墙,从墙角打过来的射灯聚焦到一处。

    那是一尊不到两米的凝灰色雕像,由一张张空洞的微笑面具堆叠起来如小山似的基座,支撑起一座半身人像,双臂自然垂下,双手与基座的微笑面具融合在一起,赤祼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在胸口处与肋骨的造刑相连,像是洞开的窗户似的骨头里放着一颗红色的心脏,人物的脸型呈现出微笑状,只不过与那双弯弯的双眼呼应的,不是微笑的嘴角,而是一道如月牙一样向上弯起的裂口,表现出的是皮肤是从左耳到右耳全部被撕掉了,两排整齐的牙齿和牙龈都暴露在外面。

    这座雕像前放了一块名牌,上面刻了三个字,雷既明。

    第11章 十一

    近距离看到那座雕像的时候,卓阳被惊住了,其实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作品都会有一种震慑感,它对于视觉的冲击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

    白墙,射灯,空间,直白的衬托着它的凝灰,而凝灰又与牙白色的骨骼以及血红心脏三方呼应对比,那些诡异的微笑面具无序的堆叠着,令人觉得心里发毛。

    严术他们存证结束后,傅亓开始做初步的检验,一切如他所料,雕像上显露出来的骨骼是真实的人骨,也就是说无论这个骨头是不是属于雷既明,但致少是属于一个人的。

    距离雷既明失踪已经一周了,他被绑架的经过和被绑后的藏匿地点完全成谜,警方一点踪迹都寻不到。现在他以这种形式回到了公众的视线里,让卓阳不得不担心,之后被绑加的李郢和崔明锋的结局。

    二十分钟前,卓阳到达锐尚的时候,方惟已经喊来了110,展示雕像的隔间已经被拉起了警界线,围观的群众已经被请出了4号厅。方惟和傅亓在4号厅外面等着卓阳,见a队和鉴证室的人来了,急忙迎了上去,大致和卓阳他们说了一下里的情况。

    傅亓和严术简单交流过后,和严术一起先带鉴证室的人进去现场,

    方惟本打算到一边等着,他本就不是办案人,最多也就算是遗体发现人之一,所以不应该过多的参与办案。卓阳见他要离开,立刻喊住了他。

    “你哪儿去啊”

    方惟指了指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的司徒巽和冷颉,“我去那边等你。你们忙完了,我再跟你回去问询。”

    “你麻溜跟我进去,别磨磨唧唧的。”卓阳是东北人,平时说话到没什么,跟太熟的人一块儿就收不住那股大碴子味,“还问询,你小子给我整事儿是怎么的。”

    “卓队,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不规矩的,我还不知道你,你是那守规矩的人”

    卓阳性子急,伸手就把方惟往里拽,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一脸不情愿的问道“那个司徒,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的我听萧倘说,他是个人物。”

    方惟点了点头,“虽然人欠点儿,不过本事到不是假的。”

    卓阳啧了一声,“你,你把他也叫上。”

    方惟看得出最近的一连串的案子,卓阳确实很烦心,无论是作为同事还是好朋友都应该帮帮他,于是他拍了卓阳示意他先进去,便转身去找司徒巽去了。

    司徒巽走进隔间,近距离的观察着雕像,不得不说无论是结构还是手法,这都是一件艺术品,不只如此,连雕像的摆放和照明都十分的巧妙,并不是随随便便放置的。

    “监控有拍到什么吗”司徒巽直白的问道。

    a队的一个刑警答道“这几天画展,布置展厅的人很多,会展公司那边说,所有的展品都是由他们的场地人员按照展品单布置的。这个雕像是和其他展品一起被运来的,并不在展品单内,但是开箱的时候里面附了一张补充单据,上面有雷既明的签名。并且附上了很详细的展位地点和灯光要求,场地人员就只是按照指示办事而已。”

    司徒巽刚刚一边听着对方的说明,一边将雕像仔细的记录进了脑子里,记录完毕后,他转身走出了隔间。“这个雕像的作者是一个有强烈表现欲且自负的人。他虽然没有把他的作品放在最抢眼的位置,但是却把它放在了独立空间,空白的墙,简单的灯光射角,都是为了衬托这件作品。这个空间就像一个舞台,独立的舞台,只属于他的舞台,其它的画不过是不入流的杂鱼,连成为背景都不配。”

    卓阳听着司徒巽的分析,注视着他说话的神情,卓阳觉得司徒巽此刻仿佛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无论是言语还是神态都是那么的趾高气扬。

    “他平时就这样”卓阳小声的问身边的方惟。

    方惟笑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方惟已经和司徒巽相处了一段时间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能和这么个人相处这么久。

    “那这个人多大年际,多高多重,长什么样儿吗”卓阳一半是故意,一半也确实想知道,便问司徒巽。

    司徒巽侧着脸瞄了他一眼,笑了笑,那笑容明显是一种嘲笑,卓阳一看就火了,好在方惟在一边拍了拍他,否则以他的火爆脾气,一准骂人。

    “我只能告诉你,他的年纪不会超过30岁。至于多高多重,长什么样子。”司徒巽抄着裤兜,连正眼也不看卓阳一下。“不如你抓到他的时候,带他去做个体检,会比我随便说说来的准。”

    傅亓和方惟看他们俩这架式,再继续下去卓阳可能就要揍人了,于是各自拉开他们俩,让他们保持尽量远一些的距离,以免发生暴力事件,不好听也不好看。

    “你以前不是fbi的什么分析师吗就这么点本事人家犯罪心理什么侧写的,可是连犯人身高体重,背景长相都能说的一清二楚的。”卓阳压着火,没好气儿的说道。

    司徒巽干巴巴的哈哈哈三声,回了一句,“美剧看多了吧。”

    “丫的找削呢”

    方惟立马拉住了卓阳,傅亓见状也急忙把司徒巽往展厅外拽。这办着案子呢,两个人都不省心。

    回到警局,萧倘听完卓阳的描述,一阵狂笑,差点儿就岔气了。

    卓阳一脸没好气的抱怨道,“笑,你就笑,我等你笑背过气去。”

    萧倘好不容易收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没去真是亏了。拍下来存手机里,绝对解乏。唉,你怎么就一点儿队长范儿都没了呢平时你不挺沉稳的吗”

    “你是没看到他那个样儿。”

    “那人家方惟不是跟他处的挺好吗。”萧倘是知道卓阳的脾气的,他就是因为一开始就看司徒巽不顺眼,所以处处都觉得人家闹心。“你就是反驳不了,急眼了。”

    卓阳翻了他一计白眼,气乎乎的不理他了。

    至于司徒巽,傅亓和严术回独法鉴做正事儿去了,把冷颉送回家后,方惟和司徒巽也回家了。

    方惟坐在沙发上盯着若无其事的坐在

    aroo里开始画素描的司徒巽很久,开口道“你故意的吧。”

    “什么”司徒巽也不抬头,随口反问。

    “你说你这人吧,就不能好好跟人说话呀,哪儿火星子大,你就要往哪儿扇风。卓阳那脾气,他真揍你。”

    司徒巽放下画本,抬头一本正经的问道“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了。他故意挑刺儿,我还不能反驳了你们警察挺霸道啊。”

    方惟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开始准备晚饭,“大爷你最委屈,行了吧。我也是够了,摊上伺候你。”

    司徒巽根本不理方惟的抱怨,反正他和卓阳的梁子是结下了。

    傅亓照常来司徒巽家蹭饭,方惟已然成了保姆,煮钣、洗衣、打扫,一样没落下。方惟初中时,父母因为车祸去逝了,一直是爷爷奶奶照顾的,进了警校后就一个人生活,家务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所以也没觉得什么,只要傅亓别太难为他,让做一些他没见过的菜,他到也不介意。

    “报告呢”司徒巽收走了傅亓的饭碗。

    傅亓拿起筷子夹起菜,示威式的送进嘴里,“你把人家队长得罪了,现在案子也不让你插手了,急眼了吧。”

    司徒巽把傅亓的饭碗反扣到了桌上,蛮横的用下巴指了指大门,“出去。别来我家,不许吃我们家饭。”

    方惟把一大碗汤端上桌,坐了下来,看着他们俩互相瞪眼,根本不想参与这种幼稚的事,只是那碗饭扣在那儿,让他有点看不下去,“饭又没得罪你,你就不能让他好好待在碗里啊。”

    “就是。”傅亓顺势伸手拿起饭碗,用筷子把饭拨回碗里,和司徒巽交换了饭碗,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司徒巽愤愤不平的瞪着方惟,“作为我的监护人,你不打算为我去申述吗”

    “我不去。”方惟一脸嫌弃的一直摇头。“这案子本来就不归我们管,你干吗非得往上凑。”

    “他就是跟人较上劲了,想显摆他有本事,想让人家下不了台。幼稚”傅亓一边吃一边说。

    司徒巽伸手又想夺傅亓的饭碗,这回傅亓早有防备,身子往后一靠,司徒巽扑了空。

    “你别瞪我。瞪也没用。”傅亓拍开他的手,继续吃饭,“证物全都在严术那儿呢。我就是想要看那骨头,也得要严术把骨头和塑泥分开才行啊。”傅亓正说着,手机响了,他为了防止司徒巽再抢的碗,端着碗躲到沙发那儿接电话去了。

    电话是严术打来的,似乎情况有点儿复杂。

    “你来一趟吧。”严术说道,“卓队让你把方警官和他的监护对象也带来。”

    结束通话。傅亓扒拉完饭,对方惟说道“卓阳让我把你,和你的监护对象带去警局。”

    司徒巽一下子来了精神,像打了鸡血似的冲上二楼换衣服,准备出门。

    傅亓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方惟无奈的朝二楼吼了一嗓子,“就疯吧你。”

    到警局的时候,院子外面还守着很多媒体,可想这件案子的已近轰动了整个市。

    萧倘一直很想见见司徒巽,于是他主动担当了接人的任务,可是司徒巽现在是旁若无人的状态,根本无视萧倘的存在,还好萧倘的情商比较高。

    严术和卓阳已经在会议室了,丁副局也在,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方惟本以为只有卓阳在,没想到丁副局也在,有些为难,毕竟他和司徒巽是待定人员,这么重大的案子,没有上面的批准,怎么能随便参与。

    丁副局见司徒巽和方惟被带来了,全当没看见,咳了两声,“咱们开会吧。”

    大伙纷纷坐了下来,卓阳向方惟使了个眼色,让方惟也坐下。方惟见状,大概知道丁副局是有意让他们加入,于是便拉着司徒巽坐到了角落去了。

    严术和傅亓低语了几句,站了起来,会议室的灯暗了下来,从锐尚4号展厅带来的证物被罗列在一起,严术开始解读分析报告。

    萧倘坐到了方惟旁边,把两份鉴证报告递给了他们,可是司徒巽根本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宁神的看着投影,方惟到是接了,但也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投影上。萧倘开始觉得这两个人都挺有意思的。

    “采集到的主要证物就是这个雕像。”严术的神情有些不自信,声音里也能听出有些微颤,在这么多人前面解释报告他总是没法习惯。“可见的骨骼为人骨,经dna分析证实为雷既明本人的。请大家看一下x光。”

    投影上显示着一副半身的人体骨骼,严术继续解释道“雕像的上半像为完整的人体半身骨骼,雕塑所用的目结土是完全附着在骨骼之上的。而基座部分则是全部由目结土构成。经证实被害人的下半身骨骼,已经被研磨处理,混入了整座雕像所用的目结土中。”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当听到人骨确实为雷既明的遗骸时,大家已经觉得心里发毛,没想到不只如此,他还有半截骨头都被磨成灰了。

    “这犯人是有多恨他”

    “这不整一个挫骨扬灰吗。”

    小声的议论蔓延开来。严术显得更加怯场,卓阳听到这里已经一头恼火,重重把资料扔到了桌上,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了。

    “死者上半身骨骼内部,有完整的脏器存放在里面。所有的脏器都被塑泥完全包裹。骨骼和脏器之后会交由法医部门做进一步检验。”严术如释重负似的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会议室里的灯重新亮了起来。每一个人脸上都灰蒙蒙的,满是疲惫和疑问。丁副局的眉头就快要挤到一起了,卓阳也是一脸的愤怒。想想也知道,外面那么多媒体盯着,被绑架的人又都是有着那么广的人脉和关系,警局的压力是空前的。

    虽然这几个被绑架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就现在雷既明的这个死法,也太不可思议了。就剩半副骨头架子,和一肚子内脏,这真是活着的时候没干人事儿,死了才连个人样都没留下。

    “卓队,我们应该再深入的调查一下雷既明的人际关系。他这死法儿太诡异了,绑架又不索要赎金,很有可能是仇杀。”a队的一名警员说道。

    另一名警员也附和道“没错。这明显是仇杀。”

    司徒巽冷冷的笑了一声,起身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眼神都像刀子一样直戳他后背心的警察。方惟看了看这些人,这些目光,曾几何时自己也被这样盯着,于是起身追司徒巽去了。

    萧倘也跟了出去。

    “你上哪儿去”

    “去看艺术品。”司徒巽径自往楼外走去,他是要去独法鉴的证物室。

    方惟三两箭步追上司徒巽,拉住了他。“你觉得不是仇杀”

    “你觉得是吗”司徒巽直视着方惟的眼睛。

    “不是。”方惟答的果断,毫不犹疑。

    司徒巽扬起了一丝微笑,“你的智商总算是在的。”

    “那你觉得,犯人是因为什么杀人”萧倘向司徒巽发出了疑问。

    司徒巽看了一眼萧倘,直白的说道“炫耀自己。你可以告诉里面那些警察,别再像苍蝇似的盯着仇杀。犯人是个艺术家。他和雷既明没有任何仇怨,他和任何人都没有仇怨,他只是用人作为素材,创作他的作品。”司徒巽嘲笑似的冷笑了一声,“雷既明用艺术品来发财,死后到变成一件艺术品。挺好的。”

    走廊里,萧倘看着司徒巽和方惟离去的背影,眼中透出了佩服。司徒巽有他自以为是的资格,他的观察和分析虽然在意料之外,可是种种情形都说明,他是对的。

    萧倘把司徒巽和分析告诉了卓阳。

    “你也认为,不是仇杀”

    萧倘点了点头,“如果是仇杀,根本没有必要弄出这么多花样。杀人并不是犯人的关注点,杀人之后才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刻。我觉得,绑匪和创作雕像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卓阳明白了萧倘的意思,绑匪有可能只是受雇于犯人,或者和犯人有着某种联系。并不是出于仇怨,只是单纯要把他们塑造成某种“艺术品”,此刻卓阳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确实的想法,被绑走的另外两个人,不可能有存活下来的希望了。

    就在卓阳陷入毫无头绪的谜团之中时,a队的警员急匆匆的推门进来,神情凝重的说道“翁正亭失踪了。”

    第12章 十二

    翁正亭的失踪虽说突然,却又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只是他已经被保护的犹如珍惜动物了,怎么还能被绑走,这不仅让刑侦队百思不解,也令他们家里入驻的保安公司被骂的狗血淋头。

    方惟被卓阳死拖活拽的带到了翁正亭家。

    司徒巽这会儿在鉴证室看严术和傅亓分离骨头呢,他对一个小老头是怎么被绑架的没什么兴趣,反正他也没有打算要救他们。

    翁正亭是酒店业大亨,他的一低眼一扬眉,股市都要晃三晃。翁宅座落于东城的海岸区,那里可以说是富人聚集地,那里的一块儿石头可能更比北城的一平米房子贵,翁宅处于海岸区最扎眼的地段礁石岩。

    卓阳开着车,方惟和萧倘一前一后的坐在他的车里,远远的就看到前面屹立在礁石上的一处独栋别墅,说是别墅更像是一座城池。那座礁石岩是他七年前买下的,他请了风水玄学大师来看了好几次,又请了着名的古建教授,建造了这座中式的两进院落。

    “你说这些有钱人,是真能折腾。”卓阳一边开着车,一边发着牢骚。

    刚开到礁石岩跟前,他们的车就被拦下了,两个穿着黑西服的大块头示意卓阳他们下车。卓阳放下车窗把警 官证亮了出来,他们两个人四只眼睛看了足足三分钟,才放行。

    方惟坐在副架位子上,感觉到了一股“焦味”从卓阳的体内传出来,这几年卓阳算是收了些脾气了,换做以前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他可能早拔枪了。

    车子又开了约莫10分钟才来到了翁宅正门前。

    青石修葺的院墙将近三米高,每五米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楠木大门又重又厚,方惟怀疑子弹都打不穿这门。

    三人下了车,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一条青石道直通前厅,两边用白砂和老松做出了枯山水的禅境,青石、白砂、老松,这样意境祥和的地方,居然住着会去吃人的人。方惟叹着气摇了摇头,人真是世上最难理解的物种。

    前厅一直通到后院,明月照着大海,海风徐徐,吹起黑色的纱幔,然而这样的宁静,却被翁家人的呵斥破坏的一干二净。

    “你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翁正亭的长子翁文伟对着卓阳一阵大呼小叫。

    萧倘斯斯文文,没有杀伤力,这个时候他站了出来,说道“翁文伟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指责已经没有用了。希望你们冷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警方,毕竟我们派来的警员,你们没有让他们进门,只让他们在院子外面布防。翁老先生是怎么被人绑走的,我们的警员隔着那么厚的门,可是没办法知道的。你说是吧。”

    翁文伟被萧倘揶揄的无话可说,警方派了人来,他们自以为是的觉得不如他们请来的保安公司,所以根本没当回事儿,现在翁正亭无声无息的被人绑走了,他想冲着警方发火,这发火的理由也站不住。

    方惟心里暗笑,对萧倘悄悄的竖了一下大拇指,萧倘冲他眨了一下眼。他们俩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可是卓阳对萧倘一直赞不绝口,方惟也对他有些了解。

    萧倘是公安大学犯罪心里学的高才生,毕业后加入了警局的新部门,犯罪心理分析室。这个部门原本和心理评估室是一起的,但后来警局对外交流多了,美国的那套刑侦方式就被引入了进来,犯罪心理分析室就被单独划了出来,成为了和独立法医鉴证室一样的办案辅助部门。

    这几年,萧倘破了不少案子,在警局也算是个名人了。

    他和司徒巽完全不同,萧倘为人很谦和,情商智商都很高,不过此刻方惟发现,他也是个有些小腹黑的人,揶揄别人的本事和司徒巽不相上下。

    自从雷既明等三人相继失踪之后,翁家立刻加强了保安,将近十天翁正亭甚至都没有出过大门半步。就是今天晚上,雷既明的雕像被发现的情况传到了翁正亭的耳中,他一下子血压冲了上来昏倒了,翁家上下乱了一阵子,家庭医生诊察过后,给他注射了降压的药,就让他在房中休息。

    翁正亭的两个儿子都守在屋外,女儿和两个媳妇陪着翁正亭的老伴儿在花厅。

    “我们俩连吃饭都是轮着去的。”翁文伟的弟弟翁文贤,说道,“家里十几二十个保安,几十个摄像头。我爸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不见了,你让我们能不着急吗。”

    正如翁文贤的描述,翁正亭房间外面一直是他们两兄弟守着,一刻也没有留空过,院子里来来往往巡视的保安,半点空隙都没有留。傍晚,翁老太太和医生一起进屋,看翁正亭的情况时,他还好好的躺在床上。晚一些,大家准备回房间休息时,翁老太太却发现,翁正亭已经不在屋里,就这么消失了。

    方惟和卓阳来到翁正亭的房间。一间中式卧房,四十平米大小,复古的雕花床占了四五平米见方,房间里有两扇窗,一扇正对着房门,另一扇侧在床边两米左右的地方。

    对着房门的窗外是一处小亭,做的假山石景。而床边的窗户外面侧是礁石岩西边的峭壁,晚上的潮汐涨了上来,距离窗沿不过五六米的落差。

    方惟拿着手电,伸出头仔细的看着岩下的峭壁,伸手顺着窗沿摸索了一下。转头对卓阳说道“人应该是从这儿被带走的。”

    卓阳急忙走到窗边,顺着方惟指的地方,伸手摸去,果然有一个岩石塞,就在窗沿下方和礁石连接的地方。卓阳皱着眉,伸头向窗外望去,峭壁几乎成垂直状,用手摸摸都觉得割手。

    “这儿能上来人”

    方惟向保安要来了射灯,照了照峭壁,转身对卓阳点了点头,“能。虽然比较陡,但是并不光滑,爬上来应该没问题。”

    卓阳相信方惟的话,方惟在特警队这么多年,他说能上就一定能上。

    “窗沿下面的岩石塞,可以挂绳索,带着人游绳下去比较快,也安全一些。”方惟继续说道,“现在潮涨上来了,等天亮一点潮退下一些,我再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儿什么线索。”

    卓阳向翁家的人大致说明方惟的推断,翁文伟要求警方立刻派人下去,卓阳立马火了,纠起他的领子就要揍他,被萧倘和方惟拉开了。

    “你爸那是命,我们警察的不命啊。黑灯瞎火的,你让我们的人下峭壁你信不信我把你游下去。”卓阳人又高大,瞪起眼来,确实挺凶的。

    “你信不信我投诉你,让你连警察都做不了。”翁文伟虽然嘴还硬,可是明显声在发抖,连眼神都不敢和卓阳对上。

    卓阳把自己的往桌上一拍,“你去”

    现在大家都在火头上,翁家人的心情也可以理解,只是卓阳最近的压力实在也是太大,萧倘不想事情闹的太大,于是安抚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翁老先生,警方会全力以赴,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否则不用你们投诉,光是各种关系上的压力,我们也吃不消。”

    萧倘点的恰到好处,这案的关注度如此之高,无非就是来自于各位老板的人脉关系,而这种人脉关系又恰恰是卓阳他们压力的源头。

    解剖室里,严术已经把骨头上的目结土清理干净了,雷既明上半身骸骨就放在解剖台上,他的脏器已经被取出,排列在与他比邻的另一张解剖台上。

    “死因是颅底骨折。”傅亓拿起头骨,指着后脑处说道,“如果是对冲性伤害,那么颅底骨折大多为颅盖和颅底的联合骨折,绝大多数为线形骨折。”

    “雷既明不是死于对冲性伤害。”司徒巽接过傅亓手里的头骨,放到了放大镜前,“颅盖没有任何损伤,颅底骨呈现凹陷骨折。”

    颅底骨是后脑与颈椎的联接处,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骨骼,它的厚度差不多和纸张一样。只要力道和位置准确,用指关节就能造成颅底骨折,并且呈凹陷骨折。

    司徒巽陷入了沉思。

    犯人是一个自恋的艺术家,他有强烈的展示欲望,他要把他内心的情绪通过作品表现出来。这种人大多患有妄想症,他们活在自己的幻想里面,与真实的世界是脱离的,这类人也最负有艺术气质。

    傅亓对面眼前的种种证据,说道“你的推论是对的。创作雕像的人和绑匪不是同一个人。”

    “他的内脏呢”司徒巽又问道。

    傅亓走到另一边的解剖台前,“内脏做过防腐处理,然后再附着上目结土。目结土的粘性比较大,从骨头上清理还不算太难,但是想从内脏上把他清理干净,就有点困难。”傅亓指着被剥开了一小部分的肝脏,说道“你看,剥离了一小部分,但组织已经受到破坏。这个状态就像鸡蛋在半生不熟的时候,蛋清和蛋壳会粘黏在一起。”

    “那这些内脏也就没什么用了。”司徒巽没有留恋的转过身,不再多看那些像石块一样的内脏。

    傅亓在内脏前停留了许久,他总觉得这些内脏有些奇怪,他们被一个个的包裹起来,按照原来的位置有序的放在骨架内部,又被塑泥遮盖起来,只有心脏被呈现在表相里,做这样的处理,不可能没有意义,只是他又说不上来这代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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