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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 完结+番外 第1节

作者:冷羽尘 字数:23648 更新:2022-01-04 22:06:27

    书名病毒

    作者冷羽尘

    文案

    他是一颗种子,埋的越深根系就越深,最终结出一颗有毒的果实。

    内容标签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徒巽,方惟 ┃ 配角傅亓,卓阳,冷颉 ┃ 其它sychs

    第1章 一

    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灯亮着,呆呆看了半晌,才伸手关了灯,起身。洗漱过后,准备出门,打开客厅的灯是他离开家之前,最后的一个动作。

    “你跟哪儿都合不来,你是不是应该检讨一下自己。”

    方惟坐在丁副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扁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所以你就让我去当一个神经病的监护人”

    “这是工作需要。”丁副局长语重心长。

    四年了,方惟一直在不同的支队里往来,基本局里能安排的科室他都进去过了,最后还是因为种种原因被退了回来。方惟也曾经是警局里的风云人物,各方面都很出色,就是不太能融入群体,可是要知道警察这个职业本就是很讲究团结。

    “一个神经病能帮警察破案那我们警察不是连神经病都不如”

    丁副局一听就急了,“这是命令现在立刻给我去a,把人接出来。”

    方惟一脸不高兴,可是丁副局是真急了,他心着反正跟哪队都合不来,跟神经病也不可能合得来,大不了去门房上班。

    a,全称是ceanhosita,从公路转到一片开阔地,远远的一座建筑卧在平坦的草地上,车子开到近前,全玻璃的三座楼连着,如果不是因为他被包围在铁丝网之中,一点儿也不像是住着精神病人的医院。

    给门卫看过,门卫打电话确认了之后,将方惟的车放行进去。整个a的保安系统很完善,方惟有一种这里关的不是精神病,而是杀人犯的错觉。

    进到里面之后,方惟被如此高级的精神病院惊到了。全明玻璃落地窗,日照充足,恒温恒湿,中央智能系统全方位监控,这地方比警局都要高级。

    他翻开了丁副局给他的资料,a是由着名的哈弗麦克莱恩医院ceanhosita和美国精神病学协会ricansychiatricaciationaa联合发起的精神病治疗康复项目的亚洲区总部,他完全复制了麦克莱恩医院ceanhosita开方式治疗理念和方式,这里除了重度病患会被隔离治疗之外,基本病患都可以在大楼的中央公共区域自由活动。

    方惟在中央厅等办理交接手续的负责人。中央厅为玻璃顶设计,阳光从五层楼高的顶上照下来,整个中央厅显得非常明亮通透,这里也是普通病患可以自由活动的区域。方惟环顾四周,穿着白色病号服的患者,有的独自面壁静坐,有的对着空无一人的窗外傻笑,还有三两成群相互对望的,也有一些伏在桌上不停画着什么的,总之各式各样,自己到显得好像很不正常。

    方惟找了张空桌,坐了下来,翻看着他要接的人资料和病历。一张普通的单人照,照片里是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可是不知为什么,方惟总觉得照片里的人好像一直盯着自己,就像是活的。

    司徒巽,男,29岁。9岁随父母去了美国。斯坦福大学行为学和心理学双学位博士,于2007至2012年服务于美国联邦调查局行为分析部bau。2012年9月回国,同年12月因意图伤人被捕,后被判定患有精神疾病,送入a接受治疗。

    方惟不由的撇了撇嘴,翻开了病历,病历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他见都没见过的的词儿。就在他全神贯注的看着病历的时候,一个身影缓缓的向他走来,在他的对面坐下了,方惟茫然的抬起头,正想着这哪神经病冷不丁的来找人玩呢,目光交接的瞬间,对方正是那个在照片里盯着人的司徒巽。

    司徒巽双眼直直的盯着方惟,不说话,他像是在看一块告示牌,细细的阅读着里写的每一个字,理解着里面的每句话。方惟打量着眼前的司徒巽,白色的病号服,比照片稍显消瘦的脸颊,整个人很整洁,目光皎洁而敏锐,和周围的病人完全不同,和照片上给人的感觉一样,无论在任何角度好像都会被他注视。

    方惟只觉得全身发毛下意识的侧过脸去,清了清嗓子,又转过脸来,用他自己所能做到的最温和的态度说道“我是警察,上头让我来接你出院。”

    “我没打算出院。”

    方惟不由的啊了一声儿,心想什么叫没打算出院,好像你想出院就能出院似的,你觉得你是来疗养的吗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个病人,方惟脑子里冒出了丁副局总对他说的话,“亲和力是很重要的,笑容带来和谐”。于是他挤出了一脸他觉得非常有亲和力的笑容,说道“我们已经和院方沟通过了。你现在的情况很稳定,只要有监护人陪同,并且定时回来复诊,是完全可以出院的。”

    “不想笑就不要笑。假笑是很狰狞的。在动物界,你刚刚的笑容会引起一场战争。”司徒巽保持着不变的神情,淡然的说道。

    方惟脸上的笑容立刻坍塌了,“你一神经病,出不出院由得了你吗”话出口他就有点儿后悔了,毕竟对方是病人。

    司徒巽笑了起来,接着又叹了口气,“给你科普一下。神经病是生理疾病,精神病是心理疾病。不要叫错了,不然会暴露你的无知。”

    方惟快气炸了,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材料就打算走人。他一个正常人,被一个精神病数落,这算什么事儿。方惟也想好了,注跟丁副局申请去守门房,实在不行大不了就不干警察了。可才走出去两步方惟便迟疑了,一个精神病人真的能说出这么条理分明的话来吗,从他坐下的那一刻起,主导权就完全不在自己的手中。

    方惟又坐回到了桌边,放下手中的资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凝视着司徒巽那双同样也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你从刚才就一直否定我。你是在试探我吗”

    “主观、冲动、情绪化和自我否定。你不相信我的简历,却很相信我的病历。我对你提出意见,你不经大脑先就反击,典型的嘴比脑子快。我说了你两句,你就甩脸走人,走了却又回头。你和一群精神病处在同一空间内,没有身为普通人的优越感,反而有一种无法融入的尴尬。少数服从多数,这种无论优劣势必跟从的态度,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否定。”

    司徒巽的话令方惟的神情变的严肃起来,他超出了他的预想。他思维清晰,观察力令人咋舌,他完全不像一个精神病患者。

    “我叫方惟。希望你能协助警方处理一件案子。”

    司徒巽笑了起来,“平等是合作的基础。我叫司徒巽。”

    方惟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司徒巽刚才对他一通数落,都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一个精神病看待,态度上就难免有些居高临下了。

    办完出院手续,司徒巽换上了便服。方惟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的望他两眼。司徒巽自故自的翻着方惟给他的案件资料。

    “为什么ico会参与到这个案子里这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国际刑警会参与,好像是因为被发现的弃尸,跟他们正在调查的一宗贩卖儿童案有关联。”

    “我问你就答,警觉性不高啊。”

    司徒巽对方惟的否定一直从a延续到车里,方惟觉得今天自己真算是情商超标了,换作以前,他早就急眼撂挑子了。

    对于方惟的沉默,司徒巽并没有显出得意,他放下车窗让风吹进来,带着灰尘的风的味道熟悉又陌生,没有被玻璃过滤的阳光更温暖一些。

    “所以,以后你是我的监护人”

    “不一定。”

    司徒巽笑了笑心里却已经有了定论。

    方惟当警察八年了,从二十来岁的满腔热诚,到现在快三十了,却到哪儿都不合群,有时想想还不如到社会上去找份工作,至少不用天天想着怎么融入群体,加强团结。

    “你其实没有精神病吧”方惟还是不相信,一个思维这么清晰的人会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司徒巽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的车流,淡然的回答道“并不是所有精神病都是疯疯癫癫的。不疯的才更得小心。”

    车里恢复了安静,方惟开着车,司徒巽呼吸着带着尘霾的空气,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警局西楼的会议室被ico占用了,丁副局负责配合他们行动。会议室里连丁副局在内一共六个人,方惟把司徒巽领了进来,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直接越过方惟向司徒巽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国际刑警亚洲分部调查主任,程越。”

    方惟撇了撇嘴,走向了丁副局,小声的说道“人我给您接回来了,任务完成了,我可撤了。”

    “你撤哪去儿啊你,你是他的监护人。他离开a这段时间,你要24时的跟着他。”

    “什么24小时”方惟喊了起来,“那我还得把他带回家呀”

    所有的目光被他吸引了过来,司徒巽本来只是安静的打量着那个程越,却也没跟他握手,方惟的这一嗓子到正好让程越可以结束尴尬,放下手了。

    “我不愿意。凭什么他要住我家里啊”

    “你也可以选择住我家。”司徒巽平静的给出建议,转而结束争论,“说案子吧。”

    司徒巽没有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走到了会议桌前,扫了一眼桌上摊着一资料,说道“你们想知道的那个案子是七年前在俄亥俄州发生的,当时有七名儿童被害,然后犯人突然就销声匿迹了,至今都没有被抓到。”

    介于被发两的两具尸体都被证实为是国际贩卖儿童案件里的失踪儿童,所以国际刑警才会继续跟进这个案子,希望能抓到人蛇集团。

    程越他们手上的资料有限,fbi不会给出关于这个疑犯的相关细节报告,也因为这样才不得不把在精神病院的司徒巽找来,因为他们手中这份已经几乎被全部涂黑的分析报告的签发人,正是司徒巽。事前他们已经向a精神病院证实了,司徒巽的病情并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和辨识能力。

    “看那两具儿童的尸体,的确是他喜欢的类型。”司徒巽看了看会议室里其余的七个人,平静的说道“不过,他进化了。”

    桌上的资料里是只张孩子尸体的照片,他们身上的皮肉有不同程度的缺损,切口十分平整。方惟看着桌上的照片,眼中透着由心底散发出来的厌恶,“这些,就像”

    “肉摊儿上卖剩下的肉。”司徒巽代替方惟说出了他想要表达的话,然而表情却不似他那般凝重,然后依然保持着淡然,“在疑犯眼里,这些小孩儿就只是食用肉类而已。”

    食用肉类,这四个字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喉咙发麻。

    “你说他进化了”程越疑惑的问道。

    司徒巽轻描淡写的说出了结论。“这两个孩子身上,只缺失了少量且不同部位的肉。”说着,司徒巽对着照片笑了起来,“他开始挑剔肉质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残酷的事实呈现在面前,杀死和食用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方惟皱紧了眉头,胃里不断翻腾着,有一股酸苦几乎要冲上食道。

    “现在我可以去吃午饭了吗精神病院放饭一向很准时,我习惯了。”司徒巽眼巴巴的看着方惟,问道。

    方惟低头凝视着桌上的照片,这些照片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案件资料这么简单了,每一张都触目惊心,这些孩子这么小,他们遭受了多大的痛苦,而他们死去的意义却只是为了满足一个变态的食欲。

    第2章 二

    眼前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单套,方惟的家,警局的宿舍。司徒巽站在门口,他根本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转头对方惟说,“我们走吧。”

    “去哪儿我可没钱让你住酒店。局里也不让报啊。”

    “这里不适合住人。”

    每次被他揶揄方惟实在是恨的牙痒痒的。方惟四下看了看自己的家,他一向是个爱干净要整洁的人,家里收拾的还是挺利索的。

    “我在这儿住了五六年了,这怎么就不能住人了”

    “请把电话借给我用一下。”

    方惟茫然,司徒巽根本就不会听别人的话,叹了一口气,把电话递给他,

    司徒巽拨通了一个电话。“是我,司徒。我家现在能住吗那我1小时后回去。”

    “首先,我拒绝和别人同住一个房间,其次,你这里太小放不下我的大脑。现在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东西,我在车里等你,方警官。”说完,司徒巽从方惟手里拿过车钥匙,转身离开了他家。

    方惟被晾在门厅,气的半晌说不话来。

    一个半小时后,方惟的车停在了一处高档小区的门口,司徒巽又打了个电话之前联系的人,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从小区里面走了出来,保安见到他笑着点了点头,打开了栅门,把方惟的车让了进来。

    来接他们的人拉开后门,自顾自的坐了进来。“你怎么出来啦”说着,他又看向了开着车的方惟,笑容可掬的问道“这位小同志是谁”

    “你好。我叫方惟。”

    “哦。小方同志。你好我叫傅亓。”

    停好了车,三人乘电梯到了十三楼,这里是一层两户的高档公寓楼,在这个城市的高档公寓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了。方惟从下了车到上电梯,再到下电梯,一直皱着眉头,又不好开口问,直到傅亓用指纹解了门锁,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方惟是实在忍不住了,才问傅亓“这是你家”

    “这是我家。”司徒巽简单的说明着,可是根本没有解释清楚方惟的疑惑。

    傅亓坐在沙发上爽朗的笑了起来,“我住隔壁。他搬去精神病院了,我就帮他看看房子。”

    “楼上有两间房。右边那间是我的,你住左边那间。楼下随便用,

    aroo没我的许可不许进。”

    方惟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简约的装修风格,大落地窗,这个公寓无论从外在还是内在,确实都比他住的警察宿舍强多了,难怪司徒巽连他家的门都不进,可是住在陌生的环境里他实在很不喜欢,他喜欢待在他自己能撑控的范围里。

    24小时监护这个精神病人是他的工作,他想找出那个变态吃人魔,所以只好走出他自己的范围,那两具孩子的尸具照片一直在脑子里盘旋着,明天要去看真正的尸体了,方惟在心里暗自叮嘱自己,直面恐惧才能战胜恐惧。

    方惟来到二楼他将要入住的房间。这间房虽然是次卧,可也有二十几平方,除了床和书桌,这间房里什么也没有,空的可怕。打开衣帽间,把行李随丢了进去,环视整间房,不安感从他心底溢出来,深深沉了一口气,方惟离开了房间,出去之前他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你说这人肉什么味儿”

    “你那儿不是挺多吗想吃,自己去切。”

    “一看你就不讲究,肉这个东西,还是要新”

    “死的是两个孩子,你们就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吗”方惟在楼梯上就听到了楼下傅亓和司徒巽的交谈很是生气,两步并做一步走到沙发前,一把夺下了傅亓手里的案件资料,瞪着司徒巽厉声说道“案件资料不能外泄,你不知道啊”

    “小方同志火气不小啊。”傅亓朗声的笑了起来,指了指被方惟夺过去的资料,说道“这个尸检报告呢,是我出的。有签名儿。”

    方惟半信半疑的低头看了一眼尸检报告上的签名,还真的是傅亓的名字,“你是法医鉴证室的”

    “是的。”傅亓理解方惟的难以置信。“所以我和他聊一聊案子,也没什么问题吧。”

    方惟怏怏的把资料放到了桌上,“你们不觉得,你们聊的有点过了吗”

    “不要用你的道德标准来衡量我。我没有正义感,也没有同情心。”司徒巽说话的神情是淡然的,说出来的言语是冰冷的,“正义感和同情心并不能帮助你们破案,那只是多余的情绪反应,除了增加你们自身优越感之外,毫无用处。”

    话题结束在刺耳却直白的话语中。

    四年来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安全区,这一夜太过空洞的卧室里,即使开着灯也让方惟觉得恐惧,方惟一夜没有合眼,脑子里只有那两具犹如肉块般的尸体。他整个人窝在衣帽间的狭小空间里,包里的东西被翻了出来,却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

    无法入睡只好拿出电脑研究案子。可是此刻比案子更让方惟在意的是司徒巽,于是他开始搜索司徒巽病历上的那些名词。他并不是第一次接触到精神方面的疾病,然而他所了解的相关知识仅限于表层,而像什么反社会型人格这种更深层的精神病症,他并不了解。

    此时的司徒巽独自一个人在楼下的

    aroo,那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占据了一楼的面积,一个完全隔音的房间,北面的一整面墙都是松木板,案件的相关照片和资料被钉在了上面,西面的墙上是一面大屏幕和十几个小屏幕,傅亓给他的解剖过程正呈现在上面,南面的落地窗外整个城市只剩下路灯的光亮。

    眼睛收集着所有信息,然后存进大脑ory,辨别、分析、保留、剔除,司徒巽的大脑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不带任何感情,只做最客观的处理。

    第二天,车里的气压异常的低。两个人都双眼满布红血丝。方惟开着车,昨晚补充的知识此刻还在脑子里反复。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antenaitydrder,拥有较高的智商和认知能力,主要以情感、意志和行为等人格严重偏离为特征,没有社会责任感,没有道德观念,没有恐惧心理,没有罪恶感,缺乏真实感情,没有悔改之心。

    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却孤立于这个世界,司徒巽给方惟的感觉更像是这样。他不关心别人的感受,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对于他来说别人只是一道可以被解开的谜题。

    “你在研究我”司徒巽的问话打破了车里的静谧。

    “我只是想弄清楚,我到底在给什么样的人做监护人。”

    “弄清楚了吗”

    前方红灯亮起,方惟停下了车,转头看向司徒巽,他仍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你看到那两个小孩儿的尸体,就没感到难过吗”

    “没有。失去生命的尸体,就只是可以破案线索的证物。”司徒巽没有半点迟疑的给出了答案。“我记得昨晚已经告诉过你了。别把心思浪费在重复确认上。”

    方惟看了他许久,最终选择了放弃在他脸上寻找到怜悯的可能,四年的治疗并没有让司徒巽有任何转变。

    “我想知道食人魔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进化了。而你们想让我帮你们破案,我对于你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件道具。大家各取所需,和平等一样,这也是合作的基础。”司徒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到达鉴证室的时候,傅亓已经在解剖室等着他们了,程越做为案子的主管也已经到了。

    “小方同志,我没有骗你吧。”傅亓依旧带着爽朗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工作证。

    其实事后方惟觉得挺对不起傅亓的,是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对他发了脾气。此刻见他并没有生自己的气,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

    并列着的两张尸检台上躺着两具儿童的尸体,那种泛着灰白色的躯体显示着他们已经死去很久了。

    “两个孩子的年龄在56岁之间,头部和四肢都从躯干上被切了下来,从出血量和伤口情况可以判定是死后造成的。两具尸体的死因并不一样,一个是窒息,另一个则是头部外伤至死。详细的报告在这里。”傅亓把两份同样的报告分别递给了程越和方惟。

    司徒巽凑近了去观察尸体上缺失的部分。

    傅亓知道他想要了解的细节,便继续说道“两具尸分别有肌肉组织的缺失情况。这具缺失了左边腰部的肌肉组织,那具则是缺失了两侧肩胛骨部位的肌肉组织。凶器方面,鉴证室已经给出了确定的结果,切下头部和四肢的是宽刃斩骨刀,切除腰腹部肌肉组织的是厨用切片刀,而切除肩胛部位肌肉组织的则是比较锋利的剔骨刀。”

    程越和方惟看了看彼此,无论是尸检和鉴证报告还是眼前的尸体残骸,食人魔的行为都令人发指,两名死都还都只不过是六岁左右的孩子,他们的生命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却被残酷的结束了。

    七年前,俄州食人魔轰动美国,然而仅仅在发现尸体后,便没有再犯案,所以整个案件也就成了悬案。

    “切面平整,下刀精确。”司徒巽在仔细的观察完两具尸体后,脸上带着微笑说道“他真的进步了。”

    程越在决定让司徒巽参与这起案件之前,已经对他做了详细的调查。司徒巽在fbi行为分析部工作的时候是非常优秀的分析师,本来已经可以以首席分析师的身份掌管整个分析室,可是却在一桩案件结束后,离开了bau,不到半年就因伤人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司徒巽的反社会型人格特症很明显,他的行为没有道德约束性,没有情感存在,对任何情况都以理智和知识来分析处理,并且从中获取乐趣,所以他就像一个走在罪案边缘的人。如果破解案件已经无法让他得到满足,他是否会成为案件的制造者,程越觉得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因此他需要被加上一道道德屏障,在警局的心理评估室的推荐下,方惟成了这道屏障的最佳人选。

    在看到方惟对这桩案件表现出的愤怒,和对两名儿童的死亡表现出的悲伤与同情,程越完全接受了心理评估室的意见,由方惟来监管司徒巽是最合适的。

    第3章 三

    “你又调部门了”办公桌对面,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皎洁的笑意。

    下午,乘司徒巽在会议有程越他们盯着的空档,方惟来到了警局的心理评估室。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无奈的微笑,却显出了些许不示人前的孩子气。

    冷颉,警局心理咨询评估室的心理分析师,她把最新一份心理评估报告递给了方惟,“这是我给你出的最后一份报告了。”

    “为什么”方惟接过报告却没有看,只急于想要知道原因。

    冷颉笑了起来,“你也知道主修的是精神病理学,拿到学位回来,因为我爸的关系,我才进了警局的心理评估室。现在a那边有一个职位要我过去,我还是想当一个精神科医生,所以我已经交了辞职报告,下个月就去a上班儿了。”

    方惟听完,点了点头,又显出一些惋惜。

    “虽然我以后不在这里了,但是你也要乖乖的,按时来见辅导师。还有,能自己睡就自己睡,别太依赖安眠药,对身体不好的。我虽然不能在这儿给你做心理疏导了,可我还是你女朋友啊。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方惟笑着点了点头,除了自己的家之外,这间办公室算是能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了。

    冷颉四年前,见到方惟的时候,在这间办公室里,他就像一只强装镇定的惊弓之鸟,倔强的让人心疼。方惟所经历的,并不是一般的心理创伤,看到事件报告的时候冷颉都无法平静,更不用说亲身体会过的人。

    在un明尼苏达大学上学时,冷颉从书上看到过很多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案例,在麦克莱恩医院两年多的实习期间里,她看到许多从阿富汗和伊拉克维和战场上回来的士兵,饱受tsd的折磨最终自杀。心灵的创伤比身体的创伤更难治愈,它的伤害是永久的。

    “我希望,我能够帮助你。”冷颉小心翼翼的和方惟说第一句话,生怕会有不好的开始令他不想和自己继续交谈下去。

    直到接触了两个多月之后,方惟才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第一句话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恐惧,那是不是表示,我已经疯了”

    当时的方惟双颊深陷,眼睛里满是血丝,眼中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是被世界孤立的存在,很难想像他原来是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警察。

    “那是表示,你已经痊愈了。”

    四年的时间,方惟缓慢的恢复着,他依赖着冷颉,也深深的爱着她,对她有着超越一切的信任,可以说冷颉是他的精神支柱,而冷颉也深深的爱着这个受了伤的大男孩儿,一直在他身边保护着他。

    “你现在住在司徒巽的家里”

    方惟无奈的点了点头,“我的任务是24小时监视他。他这个人总是有理,说话不是打击就是揶揄。而且超级没有同情心。”

    冷颉笑了起来,心里定了许多,虽然方惟嘴上一直在批评司徒巽,可是从他的神情却并不有厌恶感。“好了,快回去工作吧。晚点儿再联系。”

    “等这件案子完了,再请你吃顿好的,庆祝你得偿所愿,终于可以做一个名正言顺的精神科大夫了。”

    “快走吧。”

    方惟笑着走出了门口,刚关上门,又推门把头伸了进来,“别只想着工作。也想想我。”

    “知道啦。”

    冷颉很开心看到方惟现在笑容,这都是好的开始。

    方惟刚进会议室,程越他们正好要出发,发现了新的尸体。

    “告诉老亓,让他自己去。”司徒巽显出异常的兴奋。

    前两具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经过尸检的了,被发现时的姿态和样子都只能从照片上看到,这令他很很不高兴。

    方惟和司徒巽跟着程越他们一起出发去陈尸现场了。

    到达现场的时间是下午3点13分,地点是一处城郊的私人民房,小院已经被警察围了起来,因为周围没有多少居民,所以围观的人并不多。负责封锁现的警察都皱着眉头脸色发白。

    进入小院,鉴证室的人已经在拍照存证,傅亓在公安大学有课,所以要迟一点才能到现场。

    整个院子从外边看,像是荒废了很久的样子,院子里面也很破旧,只有一间大屋,窗户全部关着,里面拉着窗帘,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屋后面的一间小房间,房间里面很干净,地面被水冲洗过,房间放着一个巨大的冷藏柜,除此之外只有一张2米多长的不锈钢工作台。

    “我们先去大屋看看。”司徒巽说着走出了小房间。因为傅亓还没到,有些东西还是要等他来了才更有用。

    程越和方惟跟着司徒巽来到大屋门前,司徒巽用带着乳胶手套的手推了推门,门被锁住了,程越见状想叫人破门,却被司徒巽拦住了。

    “能稍微斯文一点儿吗程sir。”说着,司徒巽指了指窗,“破窗吧。”

    程越虽然无奈但也只能照做,方惟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ico的高级调查主任,对司徒巽这么能忍。程越的一个部下用手肘猛的击打了一下窗玻璃,大家意料不到的事却发生了,窗玻璃纹丝没坏,那个警员的手肘却差点折了。

    司徒巽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扬了扬嘴角,走到窗边,扣了扣窗玻璃,“防弹玻璃。”

    程越一怔,“防弹玻璃”

    “这样的屋子装了防弹玻璃,放置了那么贵的冷藏柜和工作台。所有的不合理放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合理。”司徒巽说着看向了正在仔细研究门锁的方惟,“方警官,有什么发现吗”

    “这锁是假的。”方惟得出了结论。他站起身,向鉴证室的人借了把刀,顺着钥匙孔的边缘别了进去,稍一用力,竟然掉了下来,里面隐藏着的是一个小型的密码锁。

    司徒巽撇着嘴点了点头,表示了对方惟的肯定。“现在是要技术部门支援的时候了。”司徒巽转头望向了程越。

    ico的装备一向精良,那两个跟着程越的调查员一直提着手提箱,里面装的一定是高科技的装备,以司徒巽这两天对程越的观察,他是一个自信但又不愿意冒险的人,所以他一定是要有万全的准备,才会出现场的。

    果然不出司徒巽所料,程越的部下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型解码器,连接到密码锁上之后,不到两分钟便解开了门锁的密码。

    “密码是多少”司徒巽问的异常严肃。

    “0033。”

    “这么简单的密码”程越疑惑。

    “一般人设置密码的话,都会用比较有特殊意的数字吧。这个看起来像记数器。”

    此刻程越对方惟有些刮目相看,他的直觉非常敏锐,不过也许这也正是他的tsd会持续这么久的原因。

    “这个犯人七年前犯案的手法很粗糙,没有什么技术性。可是七年后他讲究了很多,无论是在肉质的选择上,还是用餐的环境上。”

    程越推开了门,现场的所有人几乎同时震惊了,屋里和屋外简直是两个世界。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栗色的古董餐桌,从屋顶垂落的水晶吊灯,精致的墙纸,角落的玻璃柜里放着高级餐具和酒具,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鉴证拍照存证之后,程越带着两名部下和司徒巽方惟一起走进了屋里。窗帘被全部拉开了,留声机里的黑胶唱盘已经被带走了,餐桌被收拾的很整齐,只是鲜花已经枯萎了。

    “开宴会吗”方惟自语道。

    “方警官真是总有惊喜给我。”司徒巽笑着夸讲了方惟。“他从一个屠夫,变成了一个绅士,他开始招待和他一样的美食爱好者了。这个食人魔,已经不是在独食,而是在分享了。”

    程越也理出了头续,如果像司徒巽说的那样,食人魔用人肉招待和他有同样喜好的,那么他对食用的肉的量也加大了需求,他从屠夫变成了绅士,那也就不会再诱捕孩子,而是从另一个通道寻找他的需要的食材,国际贩卖儿童组织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4章 四

    傅亓一进院子就喊了起来。“司徒,你干吗非得让我来啊我们法鉴的法医不已经到了吗”

    喊归喊,还提着法医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确实如他所说,如果不是司徒巽非要他来,他一般是不出现场的,他是法鉴的老大,出勤这种事怎么样也不该是他。

    “你来,我省事儿。”司徒巽从屋子里出来,指了指小房间的方向,把傅亓带了过去。

    小房间本来就不大,所以司徒巽让程越别让他部下进来打挠他,所以小房间里只有司徒巽、傅亓、方惟和程越四个人。

    “事先声明,一会儿要吐别吐在这儿,破坏现场。”

    这句话一出口,傅亓和程越都不由的看向了方惟,方惟一脸茫然,见他们都看着自己,有些气恼,“干吗看我我才不会吐呢。”

    傅亓只当他是在逞强,程越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惟大概明白,程越是知道了。

    想想也理所当然,这个案子的主导权在国际刑警手里,丁副局突然让自己去负责监护司徒巽,应该也是由程越指定的,那么他手里一定有自己所有的资料,也包括心理评估室的心理评估报告。

    司徒巽拽开了冷藏柜的门,一股泛着苦味的恶臭,像浪涌一般扑面而来,众人立刻捂住了口鼻,可是冰柜里景象却让程越和方惟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结果两人被呛的直咳嗽。

    不只他们俩,就连傅亓也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两秒。他在斯坦福大学读法医,又留校执教了三年,后来回国发启组建了独立于警察系统之外的法医鉴证室,至今也有四年多了,傅亓自问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虽然眼前的尸体在他看来并不算最恶心的,只是因为三具尸体都是孩子,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程越受不了了,转身离开了小房间,叫来了鉴证室的人,给冷藏柜里的尸体拍照存证。

    方惟的胃里在翻滚着,有些东西本以为深埋便不会再想起,可是原来心理上的可以控制住,可是生理上的是控制不了的,从五官到脏腑,记忆不只存在于大脑里。

    “什么时候死的”司徒巽依然冷静。

    市局收到的消息是发现了新的尸体,刚到现场的时候,他看到外面那些警察的脸色,又见到这个冷藏柜,也就大概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傅亓蹲在冷藏柜前,仔细的查看着三具尸体。

    死后2到3昼夜,尸体开始产生大量气体如硫化氢、甲烷、氨等,尸体的腐败是从肠开始的,绿色的腐班会从腹部蔓延至全身,看他们的情况,在12到14天时,腐败气体进入皮下组织,颜面肿胀呈黑色,眼球突出,口唇变厚、舌尖挺出,腹部膨隆,很像恐怖小说里的怪物。

    “从现在的情况看,初步断定死亡时间在68天前。”

    “因为冷藏柜”司徒巽问。

    傅亓点了点头,“没错。冷藏柜有电的时候可以保鲜,断电之后里面的冷气散去就变成了温床,有可能反而加快了腐败,但之前的保鲜度又抑制了腐败,所以很难给出准确的时间。不过一定在68天的范围内。”

    司徒巽从来不怀疑傅亓给出的结论,他的本事并不像他平时说话那么不靠谱,独法鉴的头儿不是白当的。

    “能看出死因吗”

    “都没有外伤。”

    傅亓的眼睛之毒是司徒巽佩服的,这样腐败变形,形同烂肉一样的三具尸体放在一起,他可以看得出有没有外伤,这是一种天赋。

    傅亓站起身,说道“细活儿我得把他们带回去再做了。”说着,他才想起来方惟还在身后,他到是有点好奇方惟会是什么表情,于是转身正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方惟站在司徒巽和傅亓的身后,从冷藏柜打开到傅亓查验完毕,他一直站在那儿,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冷藏柜,他的表情是凝固的,好像时间没有从他身上经过,这样异常的冷静到让傅亓觉得有些不寻常。

    “他没事儿吧”傅亓踢了踢还蹲在一边“欣赏”着尸体的司徒巽。

    司徒巽抬头了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方惟,“吓傻了吧。”

    傅亓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像。小方同志,小方同志方惟”

    时好像在一瞬间又在方惟的身上走动了起来,但他的神情依然没有太大变化,他依旧还是盯着那三具尸体,“我的胆子没那么小。”

    “晚上睡觉都要开灯,还敢说自己胆儿大。年纪大并不代表胆子也大。”

    “小方同志怕黑啊”傅亓笑了起来。

    方惟这回到是没有生气,只是轻声的答了一句,“只是习惯,不是怕。这三具尸体和之前的两具尸体的弃尸方式完全不同。为什么”

    司徒巽已经仔细的看完了尸体的情况,站起身准备出去,听见方惟这样问,脸上又显出了一丝欣赏,“据我所知,你之前不是搞刑侦的,应该是特警吧。以你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当特警真是屈才了。”

    方惟的确从刑校毕业就加入了刑警队,一直在行动组,后来也确实加入了特警队,还在匡提科受训过一年,如果不是因为中途出了点事,也许现在他就会是特警队队长了。

    “别罗嗦了,天快黑了。难不成你要在这里过夜吗”

    傅亓笑着向门外的部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打包”尸体。“你们要露营也好,要睡冷藏柜也好,反正我要回去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说着,他叹着气离开了。

    司徒巽和方惟也走出了小房间,来到了大屋。

    程越已经安排鉴证室的人把大屋里的物品全问拍照存证了,现在就看司徒巽准备干吗了。

    “刚才方警官问的问题,答案就在这间屋子里。”司徒巽边说,边在屋子里游走着,停在了放置餐具的水晶玻璃柜前面,指着里面的餐具说道“这就是答案。”

    方惟和程越走到近前,仔细的看着柜子里的餐具,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两人齐齐的看向了司徒巽。

    “数数。”司徒巽用下巴指了指餐具,“别只会等待答案,这样永远都会不及格。”

    忽然,两人像醒了一样,都发现了异样。

    “盘子和刀叉都是四份,酒杯却是三只。”程越说道。

    司徒巽指了指餐桌的方向,“餐椅有四把,餐盘有四只,刀叉也是四副,只有酒杯是三只。这间屋子被精心装修过,这儿就是一个私人宴客厅,餐具和酒具都是高档货。主办这样一场私宴的人,不可能会少准备一只酒杯,就算被宴者当中有人不喝酒,致少也要给一杯水吧。那么这只酒杯去哪儿了呢为什么食材会被滞留在冷藏柜里呢”

    程越虽然觉得司徒巽这种俯视人的态度很令人恼火,可是他的确是一个观察入微的犯罪分析师,他观察现场分析疑犯的行为特征,还原案情的原像,从而找出破案的头绪,他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可从司徒巽提问的方式和神情,他更多的似乎是在向方惟提问,并且很期待方惟的回答。程越确定,他是在测试方惟,测试他是否有资格做他的监护人。

    方惟的双眼在餐桌与餐具间往复,蓦地,他的脸上透出了一丝豁然开朗的神情,双眼透着自信,转向司徒巽说道“酒杯因为意外被打破了。或者说是宾客中有人突发情况,打碎了酒杯,然后不得不离开。例如他因为身体不适,才打碎了酒杯,然后疑犯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所以宴会中途取消了。”

    司徒巽满意的笑了,接着说道“高级的宴会厅,高级的食材,高级的餐具,高极的参宴来宾。这里不会是永久性的宴请场所,他不会再回来了,餐具和桌椅他不会带走,同样的东西他不会重复使用。他回到这里的时候,他的侍应已经帮他做好了收尾工作。”

    “他还有同伙”程越问道。

    “不是同伙。”司徒巽答道“他和以前有了本质上的变化,这样的变化不会是自发的,一定有人指引了他。他现在是一个美食家,他宴请和他一样追求另类美食的人,既然是宴请,必然需要aiter。而一个服务生是不可能成为他的伙伴的,只会是他的下属。”

    程越理解着,点了点头。

    “那他为什么没有弃尸,而是任由他们在冷藏柜里腐烂”

    “如果你请人吃饭,那个人饭还没吃,就被120接走了。你回到家看着冰箱里专门为他买来的高档食材,第二天这些食材就不能再用了,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司徒巽以问题回答方惟。

    方惟明白了司徒巽的意思,服务生在主人送客人去医院时,打扫了这里,可是他不知该怎么处理冷藏柜里的尸体,因为他们并不是普通的菜或肉,他要等他的主人来决定。宴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想必主办者的心情一定不会好。

    “记得傅亓昨晚说过什么吗”司徒巽笑了起来,“他说肉这个东西,还是要新鲜才好。不过被你打断了。所以像他们这种对吃很讲究的人,失败的宴请和不新鲜的肉,都没有再理会的必要了。而且,尸体身上并没有确少肉块,弃尸的方式又有所不同,这样不是更能混淆视听吗。”

    “不过还是逃不过你的分析。”程越笑道。

    司徒巽并没有显出被得意,只是平淡的回应道“习惯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形成的,一但形成了就很难改掉,这就是行为特征,再细微都会留下痕迹。”

    方惟此时有些佩服这个精神病了,他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他有用眼睛搜集信息,通过大脑处理分析,最终得出结论。看来他的履历并非那么山寨。

    “我饿了。回去吃饭吧。”司徒巽说着,自顾自的走出了屋子,径自上了方惟停在院外的车子。

    方惟叹了一口气,追了出去,这个仪器虽然精密,可是这小孩子一样说是风就是雨的性子,实在让人受累。

    “收队”程越也是无奈。

    第5章 五

    回到住处天已经黑了,方惟煮了两碗素面,两人做在客厅里,解决了晚饭。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是各种冲击,各种费脑子,可是房间里的两个人根没有一点儿睡意。

    司徒巽吃完饭,就先去洗了澡,头发还没有吹干,他就钻进了

    aroo,方惟收拾好餐具之后也上楼洗了澡,回司徒巽家之前他先回了趟家,把昨晚忘了带的东西带上了,今晚他必须睡觉才行。

    “不知道傅医生那边怎么样了。”方惟倚着

    aroo的门,喝了口水问道。

    司徒巽没有看他,只是盘腿坐在地上,飞快的在素描本上画着,爱搭不理的道“你叫他老亓好了,傅医生听着那么怪。”

    “你要弄到几点”方惟问。

    “你关灯,我就睡觉。”

    方惟站直了身子,说道“监护你是我的工作,你不原意住我家里是你的自由,所以我不会给你房租。开着灯睡觉是我的习惯,我会付电费。”

    司徒巽转头盯着方惟看了一会儿,拿着素描本站了起来,走到方惟的面前,“你这么较真儿,难怪不合群。”说着,他关上了

    aroo的灯,往二楼走去。

    方惟转过身,皱眉问道“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不合群”

    司徒巽站定,说道“除了我,你从没主动跟谁打过招呼,你家的客厅里连一张合照都没有。你警校毕业加入刑警队,总该有一两张合照才对,你却一张都没有摆出来,你根本就是一个不喜欢跟别人有太多交集的人,那些合照恐怕你根本就没留。还有今天,你几乎没跟程sir他们有过交流,要知道你们是共同办案,你既不分享,也不求同,你还敢说你合群”

    方惟其实问出问题时,就有点后悔,司徒巽这样的行为和心理分析师,要分析自己这样直来直往的人别提多简单了。

    “不合群是好事。”司徒巽的赞成到让方惟有点摸不清。“自己以外的人,都叫做别人。你不需要配合别人,要让别人来配合你。”

    看着司徒巽走上二楼的背影,方惟无奈的笑了笑,看来他一直是这么摆放他自己和别人的位置的,永远只要别人配合。

    方惟洗干净了喝水的杯子,回房了。司徒巽听到他关门的声音,开门走了出来,向楼下望了一眼,摇着头走了下来,关上了一楼的灯,一边上楼,嘴里一边嘀咕,“一把年纪了,怕黑算是怎么回事儿。”

    方惟回到房间,这间房实在太大太空,虽然答应过冷颉不要依赖安眠药,可是他知道,不吃他一定没法睡,两天不睡,第三天是一定没法集中心思办案的,所以他刚刚在楼下还是吃了药才上来。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它就像一个屏幕,不停的映出方惟脑子里的画面,腐烂的尸体,冷藏柜,工作台,餐具,酒杯,餐桌,宴会厅,来来往往一刻都没有停,直到药效完全发挥作用,方惟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司徒巽在他的房间里,主卧比次卧还要大一些,除了多出和墙一样高的书柜和窗边的一张高背沙发之外,和次卧没有什么分别,比次卧显得更空。

    司徒的家整个就是很空的,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只是基本功能的家具。当初他甚至只打算买折叠桌和睡袋就行,但傅亓反对的太厉害,他才让傅亓来置办,结果就装成了oft风格,连沙发和厨房的整体橱柜都还是傅亓自己硬要加上的,当时还花了一笔不小的钱。

    司徒巽坐在窗边翻看着刚刚的素描,全部都是今天现场的成像,和鉴证室的照片一样精确,但更加的有立空间感,看着这些照片仿佛就置身在黑白现场。

    七年前,俄亥俄州的一片荒地里发现了七具儿童的尸体。说是尸体,其实只剩下骸骨,惊人的真相在尸检后被发现,骸骨上多处留有人类的牙印,所剩无几的肌肉组上也呈现出撕咬的痕迹,最终法证给出的报告上写着食人。俄亥俄食人魔一时间成了美国父母们的恶梦,fbi花了很久时间调查,可是他消失了,没有再犯案,这宗案件成为了冷案,一放就是七年。

    当时fbi在埋尸坑里找到放尸体的木箱时,七个木箱分别被七只密码锁,解锁的号码从0001到0007。这次电子密码锁上数字的判读,司徒巽对方惟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认识。

    方惟手上关于食人魔的资料很少,那些资料里从来没有提到关于食人魔的记数方式,不得不说方惟是一个拥有很强连锁思维的人,这也是司徒巽让他参与破案,而不只单单把他当成一个监护人的原因。

    连锁思维是一种齿轮式思维方式,往往要把自己变成被分析的对象,成为他思维系统里的一片齿轮,一但溶入其中便能很简单理解他的思维模式,把那些似有似无的细节连接起来。

    人类的思维是有粘性的,一但扭曲的思维粘合起来,而又无法脱离,最终自己的思维系统就会崩盘,越是扭曲的思维粘性就越大。

    “这种思维方式可是很危险的,方警官。”司徒巽幽幽的笑着自语。

    “先生,刚收到creator的邮件,新货已经到了,可以随时取货。”

    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灰色西装马甲的中年男人,站在云石工作台前,他手上带着白色手套,正在细仔的擦拭着他中的刀具,他小心的将手中的刀具放回到它的伙伴之中,合上工作箱,脱掉手套扔进垃圾桶,一边走向沙发,一边放下卷到手肘的衣袖。

    前来报告的年轻人,自发的走到书桌前,取来了中年男人放在桌上的一对黑色袖扣,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先生,要通知各位老饕吗”

    中年男人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对年轻人说道“我先看过货,再通知他们菜单。”

    “好的。”年轻人颔首,转身走出了客厅。

    中年男人拿起茶几上的酒杯,像清水一样纯净的苦艾酒,喝下却是伴着苦味的刺喉感。七年前,他第一次喝这种酒,就被这个味道深深的吸引住了,它的味道和他所钟爱的食物是那么贴合,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美妙,绿仙子。

    他很感谢那位教会了他分享美食的先生,如果没有那位先生,他现在还会是一个躲在阴暗解落里,啃着烂肉的老鼠。

    “美食是应该被享受,而不仅仅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因为他的这句话,一只老鼠变成了现在的美食家,不但把烂肉变成了绝妙的美食,更让自己变成了品位上乘的绅士,拥有了备受追崇的地位,赚取了丰厚金钱,享受着富豪般的生活。

    他游走于世界各地,每次的宴请都只招待四名客人,那位为他开打了优雅之门的先生教会了他收敛欲望,克制冲动。

    第二天,司徒巽下楼时,方惟已经准备好早餐了,今天的方惟看起来很有精神。

    “白粥和包子。”

    司徒巽撇了撇嘴,“还挺相样嘛。”

    方惟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揶揄式的夸讲方式,笑着摇了摇头,“你家里才真的不适合住人。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米都生虫了。”

    司徒巽一听,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白粥。方惟看他一副好像给他吃似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吃不死你,我买回来的。今天回来之前,要先去一趟超市,不然只能吃家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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