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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在地府的日常生活 第5节

作者:狐添棋 字数:26021 更新:2022-01-04 21:47:33

    “崔爱卿意欲为何”

    “皇上英明神武,下官就不直说了。”这番话,看似好像还给了沈念一点面子,没直接挑明了小崔大人要将人直接赶出门的意思。

    最后结果就是沈念先回家待业去了。

    这一次早朝上下来,回家待业的不止沈念,连着他老子也一并休息去了,说什么年岁已大,力不从心,只愿告老还乡安度晚年,皇帝挽留了几句就放了人,只把小崔大人单独留下促膝谈心。

    再后来啊,沈念还真的从刑部调离了出去,小崔大人被罚了一年的俸禄,给的原因是,不宽不仁。沈念在家接了圣旨之后就跑出了门,奔去了崔府。老崔大人看见了也不说话,去了自家后厨提起桶就浇了沈念一身,然后大门一关,直接避客。

    沈念在崔府的门口守了三天,一天三桶刷锅水定时的泼着,直到第四天才见着我们小崔尚书。小崔亲自打开了门,牵了条黑白花斑的丑狗出来。他看见沈念时,哟了一声。“沈大人,这样可有失朝廷的颜面。以后除了朝堂里,其他时候就别来寻我了吧”

    小崔微笑的将沈念直接送出门,然后大门一关,将人挡在了门外,只把这条小花狗留在了门外。这之后的日子里,果就同小崔大人所说,这两人在也没有在不谈公事的地方见过面,直到呀。

    直到,小崔大人猝死的那一日。

    小崔大人是怎么死的呢

    众人说法纭纭,有说积劳成疾的,有说吃食时噎住没缓上气,还有说因为问斩的板子下的太多,遭仇家暗杀等等等,反正就是没个准。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崔大人死了,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五,妥妥的英年早逝。不过这历朝历代中凡是司管刑事的官员活的都不大长久,不知道是个什么缘由,在朝纲早也早就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百姓们对小崔大人的逝去实在是扼腕,于是自发奋勇的立起了供拜小崔大人的祠堂,有事没事就上上香,倒也没破败下去。

    崔子钰是晚上去的,那天早上沈念接到邀函要他去醉仙楼赴宴,邀函上没名没姓只有“来醉仙楼”四个字,他捧着一张纸手颤的不能自己,这字他认得,不仅认得,还很熟。

    到了地方,小二直接把他迎到了雅座里,小崔早在里面等着了。

    “来来来,这一顿爷请。”小崔看着沈念很是开心,招招手跟唤小狗似得就把沈念召唤到了位子上,一个偌大的饭桌上就摆了一道招牌菜。

    “这道菜都涨到三钱了,快要吃不起了。”这话说的没错,小崔大人的俸禄虽说不少,可三天两头的罚来罚去,直到现在还窝在自家老爹的府上,没有另立门楣,说来,还挺没面子。

    沈念看着眼前醉仙楼的招牌片鸭,泫然欲泣,崔子钰亲自给他夹了菜,放到沈念的碗里。沈念看着这几年似乎一点也没有变化的崔子钰说“子舒,我们离开这好不好。”

    崔子钰摇摇头。“沈大人,我们走不了,你有老父,有大哥二哥,这负担太重了。”而后顿了顿又说。“我爹年纪也大了,往后让他去别处扫墓他老人家吃不消,还是消停点吧。”沈念闻言一惊,满眶的泪都落了下来。崔子钰看着沈念举起杯道“还望沈大人要好好的对我家的小花,不要总是喂酱肘子,这样会活的短,陪不了沈大人多长久了。”

    那一日,在醉仙楼的人都看到一个长的很是俊郎的人失魂落魄的从楼上下来,一个脚步没踩稳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惹得楼下的一帮人惊呼起来。

    小崔听着楼下的动静摇摇头曰不过如此。

    如你这般天之骄子在权势面前也不过如此;

    如我这般自以为是在情爱面前也不过如此;

    你说是不是,沈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往故

    、贰拾一章

    雨,又下起来了。

    街上的商铺已经接连庆祝了数日,各家各户都出了血本打出不曾有的折惠。前来拜贺的各路人物有不少留下来准备在地府玩上几日。这不似人间的明媚,却又充满了烟火的气息,奈河上的飘灯在夜里光彩夺目,任雨水再大也灭不了这飘灯,朦胧雾色里生出美轮美奂的错觉来;形形色色的各道生灵熙熙攘攘的流动于街道,各自挑拣着感趣的玩意,每隔一段便有点有幽冥之火的鬼灯浮在空中替行路游玩的来客照耀前路,魄丽鬼魅的街市府邸在雨雾和烛灯里生出了别一番滋味。

    此地就是幽冥地府。

    自从从幽冥入口回来后,橘名指就成了临时的待客官,成天到晚带着客游历此地,达成了不少利及万家的事来,让两方都顺了意。凡是见过橘名指的人都忍受不了这位大人发出的波动,纷纷逃开了。青生也没受住,去了酒馆帮着做事了,反正比起来,还是酒馆让人痛快多了。

    八重在二楼浅浅的抿着酒,时不时瞟着不远处的桥,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从桥上走过。酒馆的生意越发的好了,司红整整了近几日的账目,觉得将酒馆扩建的计划越来越完满,于是心里满满是银子怎么使,扩建到多大才好。抬眼便有个奇特的身影入目,一时才发觉刚才想的太认真,不知何时,这酒馆安静了下来。

    等人上了楼,静了许久才有人说话。

    “你们都瞧见了么。刚才那个是不是上头的大人物”

    “是天上来的罢,那个样子,怕真不是一般人。”

    司红望了望那背影,觉得地府这地方是真真要畅通起来了。

    八重倚着栏杆,手伸了出去,接了些雨,顺着小臂流向指尖,划了一个极为圆满的弧线坠成水珠,落了下去。他闭了眼,仔细的嗅着味道。

    这是雨的味道,是河川的味道,是烟火的味道,亦是馆中弥漫着的酒的味道,这些味道是八重在人世从未闻到过的,带着些忘川河水的气息,亲切的带他回顾着往昔。

    “许久不见了。”来人像是一抹影子,又像是幻像,周身都围绕着不同寻常的轻雾,让人不敢轻易直视。八重见到他有些惊喜。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我也是如此。”来人把挥周身的云雾挥走,显露出了真面目来。“上仙别来无恙。”

    “鬼神可唤我为八重。”八重请来人入座,两人已经千百年都没有得见了,或者说他口中的上仙和他许久不曾见了。

    “早就不是什么鬼神了。”西维如今也得难得会踏出家门半步的主,家里的人实在让他不省心,趁着人闹的累了才得闲出来一趟,他前些日子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波动,寻了许久才找来这个地方,只不过,找到的人却有些出入。“我也早就不是什么鬼神。”西维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个不知该如何评断的影子。

    “这里也早就没什么上仙了。”八重把酒斟满,推至西维的面前。

    “为何不回去本尊可以留一个位子给你。”西维抿口酒,浅浅的喝着,他们本就是相互牵连着的,如今的三灵只余了他一个,难免会有些不尽意。

    “只要一出冥界,我恐怕就要彻底的散光了。”这一点八重心知肚明,那日鬼门立起之后,他就记起了一切,也明白了如今的八重不过就是一个幻影,能多留一刻都是白得的。

    “原来如此。”西维了然,这波动他觉得熟悉却一直难寻,想来也是这个原因,这次能见着故友可算是他们之间的牵连的最后一丝缘分。

    “既然这样,最后送八重你一个好礼如何。”西维手中显出了个珠子,抛给了八重,八重接过道了声谢。临走时,西维问了八重一句话,八重给了答案后,西维就隐去了云雾中回了自家。

    橘名指得到消息赶来时,要寻的人早就走了半天了,酒楼的二楼只有八重还坐着望着楼外的细雨漫不经心的喝着酒。

    “天尊来过了。”橘名指能感受的西维留下的生息,这生息只有西维身上才有,八重举了酒杯递给橘名指。

    “大人说的天尊是哪位”

    “天尊就只一位。”橘名指挑眉,为何他有种感觉,他觉得眼前的八重似乎有些不同了,以往清清淡淡的清雅书生似乎有了些别的气息。八重喝空了杯,起身就要告辞,他对橘名指道。

    “方才的确是有个人来过,可却只是个来寻人的,他寻不到人就走了。大人,我莫不是碰到了不得了的人物了吧。”八重很是讶异的神情在橘名指眼里看来真切的很,一点假都寻不到,他还能怎样作罢了吧。

    橘名指只能独自一人在老位置上继续喝着八重未喝完的酒,顺带的还要把酒钱垫付了,刚才他可是推脱了地官的邀约来此处见天尊的,不但天尊没见着还赔了酒钱怎么算都不划算,于是抽起竹筒的木筷往空里一扔,一只黑乌鸦就扑腾扑腾的在雨里窜出去。

    青峦不是一直吵着闹着要来喝酒么,那就请他来好好的喝一杯就,当然,顺带谈一谈别的也是不为过的。

    八重又走在了旧道上,只是这次不同于以往的瞎逛游,他知道有人已经先他而行去了念归的桥上。所以自然就算不得狭路相逢,卞君看到有人撑伞而来上了桥,竟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雨洋洋洒洒的落下,彷如轻纱,让人生不出厌恶来。八重手上的黑油纸伞替卞君撑起,两人并肩同排的成了一行,河灯顺着水流漂去了忘川,难得的有几只迷了途被搁浅在了水石间。

    “不知大人可否有婚配在身”八重望着河灯问出声来,却不对着卞君。

    “并无。”

    “既然如此,可否给八重个机会。”说道此,八重才把眼收了回来,直直的对上卞君。卞君默了许久,才答。

    “我心上有人了。”

    “那敢问大人的心上之人在何处”八重不准备放弃,挺直了背脊,要迎上了卞君。

    “大概何处都没有他吧。”

    “那八重就要做个先下手为强的恶鬼了”他贴近卞君,就差一指缝隙就可让两人相贴,卞君没有退缩,他记得那时两人相对的眼,那霹雳一般的心惊让他忽视不了这个新生的小使。

    “你想我怎么做”卞君低下头,眼眸对上深渊,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生的情绪。

    “求大人给八重一个机会。”八重不退缩,两人再没有隔阂,卞君要退后却没了退路,身后栏杆把唯一的退路都堵上,八重的气息就萦绕在前,直直的逼上了卞君的神智,一点一点的,渐进的面孔遮住了乌压压的天青,他听到伞落入地面的抨击,雨水顷刻间就侵占了领地,卞君闭上了眼,然后,唇齿上就有了温热。

    灯火变得明明灭灭,朦胧进了细雨里,远处响起了挑担的吆喝声,渐响又渐远。八重压着身下的人,一点退路都不留下,专心致志的攻克着僵持的门关,厮磨的感受被放大,亲泽的水声回荡撞击,片刻后就按捺不住热烈的欢迎,一切都来不及思虑,卞君颤动的抬起眼帘,细雨没有遗漏的就入了眼,在奇境的折射里,他望见了八重湿漉漉的眉山,和郁郁葱葱的乌睫,闻到了雨水的芳香,也明了了这一刻有人的溃不成军。

    八重的眼眉抵着卞君的眼眉,雨水不断的从两人相交的地方滑落,跌入深渊,他听见八重在他耳边细声细语,柔切的反复呢喃,腰上不知何时也被八重紧紧的禁锢住,将两人紧密贴合。衣衫已然湿透,黏腻的摩擦在肌肤之上激发出微痒,让卞君止不住的颤动出动作,他看见八重的眼一点一点的绽开,里面的深邃早就探不到底。他将这雨水所带的香气都收纳进胸腔,可惜,依旧无法平静。原来早就平静不下来了啊,既然如此,那还要僵持什么,就丢了吧。

    八重忽然觉的唇上重重的一痛,卞君竟然咬了上来,从他的下颚一直游移到耳边对他发声。

    “你不是希望我给你一个机会么那我就给你。”随后就是热烈的回应,唇齿上又有了温度,亲泽的阵营有了敌军就更加的热闹,得到回应的八重将卞君逼到桥杆上,双手死死的箍住怀中的人,继续着两人还没结果的征战。有些机会既然给了,八重当然不会有让你再收回去的道理,所以,不要逃了。

    街道上酒楼上的有人正争执的起劲,烟波里的念归桥被浓雾遮隐;前来的地府做客的客人们各自在有趣的事上停住脚步;他们此行在地府记住的有扑朔迷离的地府景色,有甘厚温淳的余欢好酒,有风情无限的酒铺老板娘,可说到底,也就如个过客观花一般的多了个游地,因为不相干的人即使相遇也不过是岔开后便没了交集。

    在整整一日的细雨里,地府又是一日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让他们亲了亲了

    你们知道这两人花了多少年才拉上小手亲上嘴啊

    我要让他们上三垒啊

    、贰拾贰章

    夜还未尽,天也还未明,打更的老鬼打着哈欠走过大街小巷准备交接后就回家休憩,他走过桥,只有流动的河溪伴着他在黑夜缓慢前行,他只要接了班就能停歇,可是河水却从不停息,河水会随着河道流过大街小巷,流过喧闹或是安静的街角,它会潺潺的流过桥下,悠悠的流过舟旁,无人在意的默默的一路一路流着,总是永无止尽的,向前流去。

    八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快折腾到了天明,却依旧没有一点困意。最终还是起了身披了件外衣,打开了自个的房门,他走出自己的院落,院里的青砖湿哒哒的还存着水迹,坑坑洼洼的诉说着近来的雨。八重进了对门的院落,路过了石桌圆凳旁,上了两层青石台阶,到了卞君的房门外,屋檐下依旧还挂着那两只年前的白纸灯笼,风一来,便轻轻的荡着。

    八重来到门前,却没有敲响房门,只是站了一会就背着门席地而坐,此时天上澄净一片,连片浮云都无。八重望着昏暗的天,扫遍了整个天空,却寻不到月亮的踪迹,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你说为什么这里没有月亮。”他仰着头看天,专注的朝着一处方向看着,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他又说“以前在人世里八重的娘和八重说过,人只要看到月亮便能想起心上的人,我那时看了无数的月亮,却谁也没想到过。可大人你可知八重自从到了这里,虽然一次月亮都没见到过,但一对上天,就又想起这句话来。”

    “八重很庆幸橘名指大人将八重留在这里,这里有许多八重从未见过的事和人,我很喜欢这里呢,想必大人也是一样的吧。”

    八重就这样靠着卞君闭着的房门一直自言自语着,此时天边浮现了一丝昏黄,那昏黄的方向是第一域的斜阳之光,每一日地府的第一道光就是来自哪里,可是短短的只有一瞬,这一瞬闪过,就要天亮了。

    七月十五过后,热气逐渐升腾,也许是因为到了雨水渐收的日子,地府最近的天色十分的爽朗,风中带着热气把大半年的潮湿好像都要扫光,午后若是能得一点闲暇,就会有三三两两的差事聚集到街旁的槐树下休憩,或是在土上用树枝划出临时的棋盘来对弈,或是什么也无的只微眯着眼靠在树下静静的听着蝉鸣。

    柳差判近来总是会在食过午食后出了自个的差判府,他来到街上,走着走着就又到了司红的酒铺。白日里酒铺的生意很是冷清,偌大的堂里只有司红和小鬼两个在。

    小鬼趴在桌上手肘撑着脸颊一幅已经昏昏欲睡的摸样,司红依旧站在她的掌柜台后不知在算些什么。柳无常见司红抬起眼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司红会了意,便没有出声响让小鬼继续的昏着,这些日子因着地府的来客众多,酒铺里已经好些天夜夜开到天明,小鬼忙里忙外也已经好些天没有歇息了。司红出门将闭铺的旗子挂上后就去了后厨,不一会便拿着壶和小食从楼梯上去招待今日午后唯一的客。

    柳无常总是坐在临街的那一桌上,似乎每次来都算准了这桌是空出来的一般,从来没有出过错。司红将东西放在无常的面前,道了声大人好,柳无常点了点头请了司红一并坐下。

    说起来,司红的酒铺还有柳无常的一份功劳在,她来地府的年头比柳无常还要久,酒铺开张时,柳无常才刚入地府,得了个巡街的差事,被橘名指安排到酒铺这里盯守着此处的治安,一来二去自然和司红熟稔了起来,帮着司红收拾了不少闹事的酒鬼,也算成了个朋友。

    司红将东西一一摆好,动作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扭捏,完毕之后替柳无常满上了杯,这两人都是地府的老人,各自繁忙也是难得聚到一起。

    “这不是酒”柳无常端起杯还未入口就察觉到这杯里的东西不大对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司红,司红点点头,承认了。

    “寻常茶水,望大人莫要嫌弃。”最近柳无常来的多,司红心思敏锐自然有些察觉,她的酒铺在地府开了那么多年,什么路子和架势没有见过这一般不喝酒的人一旦迷上了,那必然是有些事藏在心里头。若是一般人司红肯定不会惊奇,但如若是判官大人,那可真是千百年难得一次的奇景,这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少不得去探一探里头的实情。

    “大人心里莫不是有事”有着地府知心大姐姐名号的司红,面对迷途的羔羊身后自带引路的光芒,柳无常喝着茶水,眼帘却垂了下来,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何以见得”

    “大人都写在脸上了。”司红毫不客气的戳破。

    “很明显”

    “十分明显。”

    “我以为我藏的很好。”柳无常叹了口气,悠悠道。他近来的状态的确不太好,这几日能的闲也是被橘名指嫌弃他气压低沉的后果,于是爽快的直接给了他七日的假,要他在去荒域交涉之前好好的休息,可是就算得了假,柳无常也不觉的有什么地方能轻松下来,时不时就会陷入低迷,真是连自个都要看不下去了。

    “只是情场失意罢了。”

    “原来是这样。”司红立刻会意,看来就连判官也是逃不过这世间的头等心事,只不过她对这能让柳无常柳差判失意的人对象可是十分的好奇,怎么说柳差判也是地府黄金单身汉里的翘楚,这都看不上,那人的眼光未必也太高了,于是司红便要问问了。“那么司红能不能问问大人为谁失意”

    “我”柳无常还未说完,楼底下便传来青生响亮的声响和踢踢踏踏上楼的声音,酣睡的小鬼被声响惊起,只看到风一样的身形冲上了楼。

    “姐,姐,我告诉你我刚得了个不得了的消息,你知道咱们的卞君大人和谁在一块了嘛哎哟我去,他竟然和八重兄弟成了天哪,我都被震惊了姐你啊,无常大人你也在啊。”青生冲上楼就看见自家姐姐和无常大人,于是立刻收了声,没继续嚷嚷他的惊奇,只不过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无常大人的神色怎么看都像是,一脸的幽怨

    司红同情的看了看怔住的无常判官,大概是明白了让柳无常失意的那人是谁,于是决定下楼把酒端上来,毕竟这对手实在是太强劲,实在比不过那还是多喝点酒吧。

    与此同时,八重的心情就如同巨鹰展翅遨游青空般的畅快无阻,他家大人拉着他去了功德居,这一路都是拉着小手哟,没有放开哟,欢喜的简直不能再欢喜了,卞君对八重诡异的脸色还是很宽容,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

    “你在笑什么”卞君和八重行走在路上,八重的笑容自从从后街出来之后就没消融过,让他身旁的卞君实在是无法忽略。“碰到什么好事了,心情如此的好”

    “大人难道不知道么”八重反问,虽是一夜未眠,但八重的精神却实在是充沛,当然,这也是有些缘由的。

    咱们往前回顾,就在几个时辰之前

    卞君一大早走进院落的时候只看见八重靠在自己的门槛边席地而坐,看样子,似乎已经在门前呆了许久。他走到八重身边半蹲下来,看着总是举动莫名的八重,心上有些温热,八重看见他来了也不起来,只是淡淡的道“你回来了。”

    “怎么待在这里”

    “想大人了。”八重对自己的心念永远是坦荡,丝毫不扭捏,他在这坐了一夜,手脚早就麻木了,起身的话也要颇费些气力,所幸干脆就赖在这里了。

    “不是昨日才见过么。”卞君的声音不自觉就放的轻了下来,他昨日刚和八重离别,算算时长,也不过才几个时辰的事。

    “可八重觉得好像过了许多年。”

    “你不觉得太肉麻么”听到此处的卞君有些不适应了,这情人的相处模式对他而言真是陌生,难道如今的世道已然开放到这个地步了和小青年谈恋爱的话有些猛烈啊,他表示他老人家有点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八重只是实话实说。”

    “你先起来罢。”

    “脚麻了,起不来。

    “”

    最后能怎样呢。卞君只好亲自把八重扶起来,至于八重脸上那分外晃眼的得逞笑容,卞君就很自觉的无视了,年轻人不懂事,得多包容包容,他年纪大,得多让着才是。

    八重依靠在卞君的身上,整夜的不安在一瞬都消减了下去,下巴搁在大人的肩膀上,近的只要轻轻一嗅就能把大人的气息都收敛进胸膛,这种气息,可以让八重彻底的安宁下来,就像是,就像是什么呢对了,这种气息就像是宁丞相的气息。猛然间,八重忽就悟了卞君身上那种对自个而言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这种能让他安宁的气息和宁丞相带给八重的气息十分的相似。想到这,八重认真的看了看卞君的脸,仔仔细细毫无遗漏的细量了个遍。这种像爹的感觉,真是有些酸爽的难以言语,卞君大人虽说模样依旧是年轻俊朗,花见花开,鬼见鬼爱。但真真要算起来,按招大人的年龄,也的的确确是个老人家了,所以身上带着的气息也才是稳重让人安心的。

    只是这样一想来,八重就觉的自己的口味似乎有些重了,于是忍不住扶了额。

    “不舒服了”卞君看八重似乎是头痛的样子,表示了一下言语上的关怀,至于八重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卞君可读不出来,他看了看对门,决定把八重送回去。“我送你回去。”

    “可我想看着大人。”八重表示我才不干嘞,好不容易才守到的兔子,哦不,是卞君大人,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放人呢。卞君一副我早就料到你不会那么听话的表情,自打他们相识,八重可就从未按常理出过招。

    “那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想同大人一起睡觉,大人你觉的如何”八重歪了歪头,在卞君的耳旁漫语。

    卞君大人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的作风啊

    作者有话要说  要到了决定这文走向的时刻了。

    是he还是he还是be

    这篇真的有亲们在看么。

    虽然收藏一直在涨,可是棋子一直木有见到人影 t t

    文库暂时关了, 啊啊啊啊啊,一口老血。

    、贰拾叁章

    卞君的房门可就在眼前,八重歪着头靠在卞君身上不肯挪动半步,摆明了自己的意图。

    “虽说大人与八重离得近,可是八重还未入过大人的房门半步,不如大人就满足下八重的心愿。”

    两人就这样相依偎的在门前立着,这情况,卞君怎么都觉的,自己似乎是被调戏了,可是看着八重认真的脸拒绝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八重也不急,他在这门口立了一夜,多等会也是不打紧的,更何况他家卞君大人就在怀里,怎么都跑不了人。而且卞君也没停顿多久,就单手推开了房门,这倒是让八重微惊了下,但立刻,便平复了。

    卞君带八重走进堂屋,略过了待客的厢房,到了一扇门前。只是道门罢了,里面能有些什么呢有的只是寂寞的空旷和陈旧至极的牌位。

    门在两人的眼前缓缓开放,第一跃入八重眼中的物件就是一只牌位,这牌位材料简单,淳朴到只是块木板;做工呢,更是简陋,连边缘都是曲折不平的,一看便知是块一点修饰也无的木牌。而最寒酸的是,这牌位之下竟然什么贡品也无,让人看着都生出薄凉。

    “进去吧。”卞君将八重带进门槛之后,就扶他到了床前。八重不经意的扫荡了整个屋子,对他家大人心疼到心都要抽了起来。这里只有一床与一桌再加上桌上的一只牌位,堂堂冥君的居处竟然简朴到了这般境界,说出去怕是根本无人会信。

    “大人这是毫无保留的被八重窥见了,八重是不是得背负点责任才是。”手掌不自觉的收了紧,八重的表情却依旧是自然,他自主的就坐上了床褥,拍了拍床,甚是孟浪的对他家大人发出邀请。

    “快来吧大人。”

    卞君神色无波的,平静的坐到了八重的身旁。“要做什么”

    “自然是想做之事。”八重答。

    所以,两人就安然的酣睡到了午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醒来后对着他家大人睡颜心痒不已的八重深深的觉得,有些事情吧,除了待兔之外还得要出动出击,他多做一点,大人自然就能少费点气力。于是,卞君一开眼,映入眸子的就是八重带着浓意的笑眼和紧接其后的亲泽,铺天盖地的毫无招架之力的朝他席卷而来。

    午后的燥热越加的猖狂,卞君觉的这股热浪冲的他快昏了头,迷迷糊糊的就像走失在不知名地,一点头绪都抓拿不住,只能任由八重带着他游走,随他折腾。他叫嚷着热,难耐的喘着气,身上的人知晓了他的需求,就立刻有了动作,衣衫被扯开,被一股凉意带离了肌肤,腰上好似贴了块冰,寒凉的一个激灵就让人清醒了过来,他嘶哑的出声。

    “够了。”

    够了。这短短的两字就让八重收了手,他摸着手上的好腰身虽然遗憾但还是收了手,对于大人的话他还是很顺从的,凡事不求快但求稳的道理八重还是能掌控住的,他家大人孑然多年,的确不能太急功近利。够了就够了吧,他顺着来时的路径轻轻的将手再滑过腰,过了腹,最后回到胸膛,他能感受到卞君喘着气,但不剧烈的起伏,隐忍的味道散发出来更是让八重缩了心不想离开。

    现下的心境啊,就如同猫吃到了盼望许久的鲜鱼,浅浅的尝过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可就算不收也得收了,对待他家大人走的路子不能太浪荡,有损自个原来的立意,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这情意绵绵花前月下的自然要挑个意境美时景佳的场所,八重在一瞬里全部都规划了个遍,望着他家大人的无限风情觉得前景一片光明。

    他凑到了卞君的耳旁,乖巧的讨好。“大人让我停手我就停手,夸夸八重吧。”

    无尽的情意谄媚回荡在卞君的耳旁,就如同远山重重的叠影将他圈住,热浪里,他衔起神智只能看见眼前人惊心动魄的眸子,那眸子里的寓意太明,反倒让卞君有些不知所措了。

    “什么时候了”卞君皱起眉,手揉捏上了太阳穴。八重见状立刻替上去,将卞君有些凌乱的发理顺到一旁,替卞君散去一点燥气。

    “瞧着要到午后了,这一觉睡的也不短。”

    “我得去功德居,今日有要客来访。”卞君要撑着身子起身,八重便将人扶起靠在身上,做卞君的后盾。一番举动下来卞君干脆就靠着后面的人不动弹了,这种被呵护的感觉实在是让他五味杂陈,生出不少不是暑气所致的燥热来。

    “你不觉得热么”

    “八重不觉的。”卞君闻言后干脆就不搭理了,他起身下地理了理散开的衣襟,对身后的一直注视着他举动的八重招了招手。

    “来,替我束发。”然后,八重欢天喜地的就来了。

    这两人整顿完毕后,就出了后街。路上,卞君主动握住了八重的手,将两人的掌交合起来,毫不介怀的当着一干人牵了一路,八重每跟着卞君走出一步,心都会跳的快些,此时此刻他所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握住这只手。什么人值得珍藏在心尖上八重一直都明白于心,他心尖上的这个人有着不动声色的温柔,却总是冷冰冰的将自己封固住。此时已然不需要什么自白了,也许情意是世间最难以言喻却不可掩藏的事物,谁家欢喜谁家失意,一眼就能清明。

    他们走过巷子来到了街道,路上的一众便纷纷瞩目起他们的大人和并不算陌生的八重,相信过不了多久两这人就能登上地府的八卦之首,成为扯聊闲谈的话题。

    橘名指看着八重和卞君踏进殿堂的一刻,真心觉得以往自己对八重的衡量实在是低了,这才几日啊,这就上位了还竟然都拉上小手了,他是真心想问问八重倒是使了什么手段就那么轻易的让卞君认了。比起橘名指表面的镇定,青生已经楞在当场了,我去,他看见了什么,八重和卞君大人就这么拉着小手就进来了这是个什么状况

    “可以松开了”卞君瞧了一眼八重,后者自觉的就松开了爪子,镇定自若的向橘名指问了好,待橘名指点头后就被一旁的青生拉了过去,两人交头接耳的就出了殿堂。卞君和橘名指瞧着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样子都默契的当做没看见。

    “我原以为你还得僵持一段时间,没想到啊。”橘名指将身子靠后,惬意的舒展了下微酸的肩胛,半是调笑半是询问着卞君。“看这样子,你心里也该是清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不妨说给我听听。”

    “蹄皈曾和我提过域外妖族编顿之事,我答应了他。所以得趁天界没来人之前先报上去,到时候游显也会助我一臂之力。”卞君将蹄皈提的要求告知橘名指。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橘名指毫不意外,这事他也猜到了几分,鬼门庆典的时候他有意和天界派来的使者探了探情况,大致的被授了意。将荒域的精怪收编成族的事对天界来说就如同得了一个幽冥界的把柄,这自己的把柄被他人握在手上着实有些,不安。橘名指看着眼前这个同他多年同僚情谊的冥君,像是要确认般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真的想好了”

    卞君偏了头,看了看八重被青生带走的堂外,转过头来郑重的对橘名指点了点头。

    “你要知道你放弃的可是能睥睨众生的位置,难道就一点犹豫都没有”橘名指还是想劝些什么,这些年来,他们做了很多,如今要走到尽头,却怎么都觉的像是一场黄粱大梦,一时之间,竟有些不自信了。

    “我并不适合做这个位置。”这一点,卞君早就心如明镜,他这些年之所以能撑过来只是为了不辜负一个人,如今,不需要了。

    “好吧好吧,我就不费口舌了,只不过这位置就算你不来做,怕也轮不到蹄皈。”橘名指起身,今日他两位相聚于此可是要去迎接几个荒域来的贵客。比起荒域出生的精怪们,橘名指有着自己的傲慢之处,他本来就是天界之物,对于荒域的行事作风一向不大待见,所以真要是由蹄皈一类的魔君来称这幽冥地府的王,怎么都不痛快。

    “走吧大人,贵客也该到了。我倒要看看这个风狸什么来头,动土动到了地府的头上来了。”八重在风狸那里吃了亏的事,橘名指可是在心里大大的写上了一笔,思量着怎么都得讨回来。卞君点了点头,便和橘名指一同消失在了功德居的大堂里。此时,在鬼门的入口之处,魔君蹄皈带着荒域的手下们早已恭候多时了。

    柳无常依旧在酒铺的二楼失意的抿着茶水,方才青生来了之后八重便也出现了。司红见状就寻了个借口把青生拖下了楼,将空间留于他和八重。他看着面目舒朗的八重,真心实意的替他贺喜。

    “我已听青生说了卞君同你的事,恭喜你了。”

    “那就多谢无常兄了。”八重坐下来,自个自足的斟满,入口之后却有些惊讶“原来不是酒。”此话刚完,楼阶上又传来踢踢踏踏的声响和青生震脑的呼唤。“八重兄弟,你快下来,我跟你说上次那个欺负人的妖怪来了,卞君和大人正迎着呢,你快去看看,千万别给他机会让人钻了空子卞君大人是你的”

    “这”八重略带歉意的向柳无常道了声抱歉,就和青生离开了酒铺。楼下的司红摇起蒲扇,吩咐被震得全然清醒的小鬼送几了壶酒上去,身为多年好友的她虽不能扭转乾坤让八重回心转意,但是送几壶暂时解忧的佳酿还是绰绰有余的。

    情爱嘛,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要感谢hjj跟来的两位姑娘,乃们让我又有了动力么么哒哒哒哒达

    、贰拾肆章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眼前这情况就是这般。风狸锋利的眼神刷刷刷的在八重和卞君身上扫遍,气压低到极致,青生躲在橘名指身后用手肘敲了敲一旁的八重。“那个小白脸看着阴阳怪气的,像是要吃你了似的”

    八重转过头对青生道“不打紧,卞君大人会替我挡着的。”此话之声说大不大,正好能传到风狸耳中,若是眼神能发飙,八重现在已经身中数百飞镖再度灭亡了。

    “魔君远道而来,请。”橘名指一脸客气的做了路引,将一行人安排好,到了功德居殿堂。这次魔君带入地府的手下只有三人,其余的便留在了域外。这三位和卞君自然是认得的,但却是第一次入地府的地界,于是便做了各自的介绍。

    风狸是老相识,不必多说,剩下的两人一为钦原,幻化出来的人身是个一身翡翠色衣衫的斯文青年,瞧不出元身为何。还有一位唤作鬼车,人型化作相貌艳丽的女子,常在人间走动,和橘名指有过一面之缘。

    到了功德居后,两行人分别开来,青生退入橘名指身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面荒域的重要人物,八重则被卞君带在身旁,时时刻刻的享受着风狸灼人的目光,心里颇是享受。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做鬼嘛,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别人不开心。

    两家头头正在客套时,青生凑上来和八重耳语“这魔君怎么就那么不值钱,说来就来,只带了那么几个。”

    “谈私事的罢,没看都没惊动人么。”八重小声回他,

    “倒也是,不然太磕碜了。”青生自顾自的点点头,引的魔君的几个部下纷纷侧目,蹄皈对青生招了招手,示意青生过来,青生指了指自己道“魔君叫我”蹄皈点点头。

    “不行,我害怕,你吃了我怎么办。”对于蹄皈的并吞本领,青生还是知道的。

    蹄皈柔声道“不怕,不吃你。”青生求救似的望向橘名指,橘名指挑眉道“这里是咱家的地盘,不怕去吧。”于是只好一步一步的到了蹄皈面前,抬起下巴,望着高大憾人的蹄皈。蹄皈抬起手,青生紧张的闭紧了双眼,吓得整个瘫倒了下去,橘名指上前接住,无奈的扶额,这胆子才是真磕碜。

    “掌灯童子”蹄皈出声,指了指瘫痪的青生。“怎么是这个德行。”

    “八重,帮下忙将青生送到司红那里去。”橘名指招来八重,将人递给他,八重接过来人来,将吓昏过去的青生拖走了。临走前,还拉了拉卞君的衣袖。“大人,我去了。”说罢,还望了望风狸,底气十足的昭示着此乃我物。

    “去吧,晚些时候来找你。”卞君点了点头,目送八重身影。待人走后,众人该干嘛干嘛,橘名指和蹄皈解释了一番。“他若不是这个德行,也落不到这里。魔君大人,时间也不多咱们还是来谈正事吧。”蹄皈点头,于是众人就编册的事议论开来。

    八重讲青生送到司红处,简单的说明了下情况,临了问了问司红。“魔君为何说青生兄弟是掌灯童子”

    “掌灯童子千八百年的事了,青生原本是天上的一个掌灯小厮,犯了错被贬了才下的界,投入了人间同我成了姐弟两。”司红也是知道这事的,当初能留在地府,就是因着青生的缘故,本来橘名指只想留下青生,可青生非要拉着自己一块留下,橘名指不愿放弃青生,便同意了,后来司红想着要谋个生计才开起了酒铺,而青生则被橘名指留在了身边。只不过她想不通的是为何橘名指大人对一个掌灯小童那么重视。说到底,青生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寻常的小鬼,至于以前的身份早就是过眼云烟了。

    “原来如此。”八重明了。“对了,判官大人回去了么”他想起前不久还在的柳无常,微微有些歉意。

    “有差事来报就回去了,八重兄弟还有事寻他”

    “没,方才走的急,有些失礼了。”

    “啊,对了,你不说我还要忘了,判官大人留下话来,请你两壶酒,你带回去吧。”司红想起了柳无常走前的吩咐,把两个提壶拎了出来塞给八重。“判官大人说就当恭喜八重你心愿得偿,一点点心意,希望你莫要推辞。”

    八重接过提壶,收了这份心意。“那我就谢过无常兄了。”

    回到后街的时候刚过了申时,八重将东西放下后觉得没多大趣味,卞君大人看样子还需要好一会才能回来,于是便又出了门去了先前去过的无义花海处。

    热气正顶在没落前的巅峰,八重行在路上才明白能瞬移的好处来,只可惜自个的灵力太弱,只能身体力行。他到了地方后往花海里一站,停了好一会,随后大喊三声“金先生我来寻你了,快来接我。”

    三声喊过,什么反应也无,八重瞧着一波一波的无义花摇头晃脑的被热风吹来荡去,对自己的召唤方法进行了改革,于是变成了“小屁孩金乔觉,你八重哥哥来寻你了。”第一遍喊完,第二遍刚开了个头,八重就发觉自己换了地方,到了洞府的门口,于是撇撇嘴走了进去,这对付熊孩子,的确不能太客气。

    只是到里面,才发觉要找的人不在,只有个痞气的光头青年端坐在垫上盘着腿迎着八重,青年的眸子生动,一双眼含着水光,他向着八重抛了个媚眼,拉开衣领露出半边香肩道,“哥哥,怎么才来呀,人家等的花都要快谢了。”

    八重被这媚眼惊的往后退了一步,两臂交叉护住胸前“兄台你认错了人罢,八重还是有操守的。”

    “几日不见就把人家忘了,哥哥真是薄情寡义。”青年顺势倒躺下来,换了个妩媚的姿势对着八重。“亏人家还拖着时日望穿秋水的等你这负心汉来寻我呢。”

    “八重不记得和兄台有过约。还有,此地是金先生的居处,他人呢。”

    “不就在哥哥眼前么,换个模样就不认识了。”青年媚眼又是一飞,衬着光亮的头顶说不出的动人心弦,震的八重就要败退。“八重不是不认识,是不想认识,太掉身价。”

    “你曾说过万般不嫌弃,难不成都是假话。”青年听了八重的话像是遭了打击,眉间皱起,眼眶要凝出水波,脉脉的瞧着八重。八重正色将自身撇干净,坚决不愿扯上关系“说这话的人是他,不是我。”

    “真糟心,来吧来吧,有事说事,我可是拖了上头的令等着你来呢。”青年见八重并不配合便觉得无趣,翻了翻白眼总算恢复了常态,起身正坐道“你若是再晚些时日,就寻不到我了。”

    “此话怎说”八重向前一步。

    “我要去投胎了,上头下的令,估摸着是要有动作了。”青年正是八重要寻的金乔觉,只是从稚童的模样变了成人,连气质都改了,从稳重的孩童变了轻佻的浪子,他之前犯了戒,被压制了灵力封在了地府和荒域这一线藏天之地做悔改,一点也没想到能碰到八重,如今眼前得了一个机遇就快出这个地方,因着此地的禁锢咒只要一出地方就要去人世,于是只好拖着时间等着八重来寻他。

    “我临走前需要交待你些事,你仔细听着罢。”

    “你说就是。”八重颔首,也认真了起来。

    “那日你走后,卞君就来寻过我。”

    “你怎么说。”

    “全盘托出。”青年顿了顿,想八重做了解释“他并无要做这冥界之王的意思。”

    “为什么。”八重愕然,完全想不到会是这样,金乔觉摇摇头道“你该去问他才是,我只是将意思传到,若不是如此,我也用不着去人世走个场面。”

    “无聊至极。”八重忍不住嘲道,许多的事都得圈个方框才能行事,真不知是哪里来的规矩。“这样说来,你要去受些磨难了。”

    “小打小闹的事,不值得在意,早前不是说过了”金乔觉笑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八重对先生五体投地。”八重生出崇拜之意。

    这一日天光将尽之时,功德居里总算散了场子,两派人谈的心满意足,兴致都高了起来,橘名指见状便做东将众人请去了酒铺,差了人通知司红做了准备,顺道又唤了其他办事处的几位大人一同,算是做个两地的见面会,联系联系荒域和地府的情谊,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大家都要一同行事,乘早做了准备。

    司红得知要接那么一大笔生意,慌忙将青生推醒,迷迷糊糊的去迎接人,只是出了酒铺门口一看到蹄皈立马就又吓的脚软了起来直直跌了地,惹得橘名指和司红皆是哭笑不得,将人扶起拖回酒馆。

    魔君大人今日也很是随性,见青生战战兢兢的模样也不生气,难得的软了戾气,将身上的煞气都卸了去,化作了平常男子的身高模样,不打算将人再吓昏过去。

    他同卞君站在一处,对着卞君道“此事,多谢了。”卞君点头,只将魔君的谢意收到,并无回应。他看着司红挂出去的夜市灯笼,乘着众人员还未到齐,准备要回后街去接应一直等着他的八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走向才是居委会的常态。酒铺身后有橘名指撑腰,垄断了地府所有的公家生意。

    至于金乔觉,身份应该很好猜才是

    这文十万冒出一二就能结了,拖不了长。

    、贰拾伍章

    隐隐灼灼的夜市街灯又挂起来了,酒铺挂的最早,领着一方商铺的头开了市,街道上的身影逐渐密集。卞君出了街道,回了八重和自己的后街,还入入门就碰着了要出门的八重。

    “大人是来唤我去酒馆的么。”看着卞君近来的表现,八重的心简直都要化了,他家大人的脸如今是越发的温润平和,瞧他的眼神也不见了默然,气质上和初见之时的冷面差出天壤。卞君见八重手上拿了张纸条,知道是橘名指事前做了通知,便也不解释直接带人走了。

    八重第一次见到橘名指的通讯手段,觉得十分好奇,他方才见了一只黑蝴蝶扑闪了进来在他周身飞舞,于是伸了手掌,蝴蝶便上来化作了张纸条。“大人也会这个么”卞君点点头。

    “那能不能教教八重。”八重问。

    “学这个作甚。”

    “这样便能时刻联系大人。”

    “不觉得烦么。”

    “不觉得。”

    “你灵力不够,做不了的。”卞君直接明了的告知八重此事行不通,不过从怀里掏出了个物件交给了八重,八重接过问道“这是何物”

    “传声符,上面我入了灵力,握在掌心能直接唤我。”换而言之,你若是想我,我便知道。

    “大人真好。”八重雀跃,直接拉住卞君的手,卞君无话。

    两人并行着,悠哉悠哉的晃到了酒铺,到了二楼,众人也到的差不了,看到卞君和八重上楼,这一场宴才算是正式开了席。整个二楼被橘名指都包了下来,将木桌都拼接到了一处,人员来的差不多之后就落了座。

    柳无常今日已是二次到场,看着卞君和八重一同而来,但笑不语。风狸落座在鬼车旁,正对着转世池的主事薛蟠,发出的戾气让他直往身旁的小崔大人身旁靠,小崔大人执手筷夹油爆花生米,四平八稳的送到嘴里,丝毫不受影响。郁垒神荼在荒域走动的多,同钦原等人熟稔,都各种找着话题聊开了。

    橘名指作为东家,领着众人轮番的先敬了蹄皈和卞君的酒,而后就到了风狸身上,明摆着是为了八重讨回先前在他出受的不公道。风狸自然知道是为何,他瞧着卞君红着眼将到眼前的酒一一都灌下,气势凶猛的反而得来了不少喝彩。

    酒局到了一半,橘名指觉得不尽兴又提了要逗些趣,便想起了酒令。“各位谁愿意起个牵引”这些干事们三三两两的醉着还没回过神,于是八重想了想,看了看桌几上的半残扑朔的烛火便开了头。“风中腊烛,流半边,留半边。”

    “梦里拾珠,拾一颗,失一颗。”小崔大人接了去,此为一物双说令。

    “大人较妙。”八重笑赞。

    “过誉。”小崔大人举杯同八重一碰,皆是欢畅。

    “接着来接着来,莫要停。”橘名指叩了叩桌,将滴落的余酒震起,化了副木子牌,散给众人。“来些俗的,不搬人间那一套。”众人接过木牌,听了橘名指的话笑的是人昂马翻,小崔和八重俱是鄙夷之色。卞君拉过八重到身边,嘴角也是弯着的,见自家大人高兴,八重也放的开了,拿着片参与了进去。

    “我来坐庄,按抽到的序来,魔君请开。”橘名指右侧便是蹄皈,于是按照顺序走下来。

    蹄皈报出“焚火,奇数。”钦原鬼车跟了。小崔大人报“青木,偶对。”薛蟠跟了,八重也跟了。郁垒神荼跟着卞君走了藏金奇数,柳无常走了泽水偶数,其余都各自报出。

    橘名指道出“金偶,可有要变动的”

    小崔大人要变“也走泽水。”薛蟠继续跟,八重不变。

    橘名指亮出“藏金,偶成。”没打幌子,众人于是亮牌。

    小崔大人的的确确是泽水,八重亮出藏金,皆是偶数,两人笑开算抽了身,将酒杯推出去。卞君中央土奇数,蹄皈着事报出,也没事。柳无常青木奇数落了下风,只输了一杯,剩下的各自亮出,庄家被逼死。

    “愿赌服输就是。”橘名指豪气了,一一将酒都饮下,一掌震撼酒场。

    “来,继续走着。”

    于是此夜,热热闹闹的开场了。柳无常在今日的场上可谓是春风得意,除了开头的一杯酒,之后可谓是无往不利,连魔君大人都要落了他的阵子,连连的饮下了数十倍。最后众人揭案怒起,纷纷逼灌了他。

    酒铺的老板娘在楼下敲打着手头的帐子本,笑的那是一个合不拢嘴。

    闹着闹着,楼外便响起了轰隆声,焰火起来了,于是都凑到了栏杆边。楼下的酒客闻音,也踢踏上楼,见着了众多大人便迟疑了脚步。橘名指见此局也闹的差不多,便要散了,叫看客门都上了楼。

    焰火带着独有的气息升腾,在忘川的边岸冉冉的开出绮丽的花,开到鼎盛后又化作了流苏倾流入夜,将楼上众多观花看客记在了焰火里的永恒之中。谁说只有人间焰火才有活着的味道这是地府,光怪陆离却又是别开生面的展现着他道中的常生,何谓生何谓死谁又能一语定了界限,凡胎肉体,魂魄依稀,这生活死灭的定义,就算生出天地的人来都是不能做下结论的。

    又是一道焰火在八重眼前绽开,带着他游历了一刹那里的好风景。

    山雾缭绕在已是皑皑的昆仑之巅,大地已披上寒冬的衣,飞雪渡来千山重叠的寂静,消弭了飞禽走兽的声息。穿过重重的云雾有仙人从遥远的九重天际里俯瞰下去,他身后是流云奔涌,犹如千军万马破阵杀敌的汹涌而来。身后是低吼的飓风,发出低沉哀鸣。他闭上眼,纵身就跌入了万丈的虚无中。满心的欢喜,只有满心的欢喜,在无尽的往复中,不经意的留住了指尖的一捧漂浮仙云。他将坠入混沌的幽冥之中,与千万的孤魂野鬼一同建立起生死轮回的屏障,他会等,等着千百年转瞬即逝,等着他要等的人再次与他相遇。

    砰,又是一道焰火,将幽夜之中的火树银花推至顶端,盛放的姿态迎来了整个街道的欢呼。八重就站在卞君的身旁,这一刻,他望着从忘川之岸升起的焰火,真生出了此为永恒的错觉来,就着这短暂的光,他转过头去看自家大人的面容,卞君的面庞上被跳动的光线折出跳动的阴影,恬静的有些,恍惚。

    “在看什么”被偷窥的人有了察觉,偏了头去看八重,言语的口气带着轻柔,八重主动的将两人的手叠合,抓紧。

    “在看大人。”

    “怎么总看我。”

    “大人值得看。”

    卞君眼里显出惊奇,被八重倾身的一吻抹煞去,惊奇转化默然,两人在喧闹中凝视对方。只片刻,八重便先打破了。

    “大人愿不愿意同八重一直走下去”此话完毕,八重自个却乐了起来,笑的眉目都舒展了,也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卞君对上八重的眸子,刚张了张嘴,发出的声响就被最后一道烟花的霹雳声淹没了。

    这道烟火后,地府的夜又归于了平静,连一丝喧嚣都没剩下。八重自然也没有听见卞君的作答。

    烟火完毕之后,街上就寂静了起来,三三两两的都退回了家中。橘名指见夜色已深,便将一众都散了。荒域的来客今夜还要暂留一晚,因着明日橘名指还需派人同这几位一同前往荒域商谈要事,到时需一同前往荒域。几位大人们有的早就不省人事,其中柳差判早就被先前的攻击灌的不省人事,连后来的烟花都没瞧见,只在最后意识将留之际紧紧的抓住了一截衣袖,死命的拽在手里,那感受对柳无常来说就像是汪洋海寻得一叶浮萍,只要抓住,就暂时得了安心,沉沉的昏死去过。至于这浮萍是谁,他哪里还管的上,就自认倒霉罢。

    所以,咱们的魔君大人就被柳差判牵绊住了,差判府上来了差事准备接自家大人回去,见着这模样都为难了起来,蹄皈隐去了煞气,差事们都察觉不出,索性就请说了邀蹄皈一并回府,完全不知自家大人拽住是这荒域里赫赫有名的魔君大王。蹄皈看着柳无常奇异的阴阳面貌,依稀有点印象,锻炼蚀骨阴铁时此人也曾出过些许微薄之力,况且今日尽了兴,就也不在意了柳无常的失礼,大方的同意了这提议,抱起柳无常烂醉如泥的身子在一片混乱里先行了,让跟在后面的差事一脸震惊,慌忙的追了上去。

    小崔大人喝的并不多,还算是清醒,因着和薛蟠大人顺道,便担起责任带人回去,临行前还邀了八重有空去轮镜台多多来往,八重自然乐的呼应。

    这剩下的该如何如何,橘名指唤了待命的鬼差,各自领着去了早已安排好的待客居所,言语思路皆是有条有理,丝毫不见醉意,让八重对这大人的酒量有了新的认知,可这认知还没立稳,众人只看橘名指身子一晃,立刻就要倒地,只见说时迟那时快,刚上楼的青生一抬眼便瞧见他家大人要不好,狂风似得从三米开外的地窜到了面前,将橘名指稳妥的接住。

    “大人大人你莫要吓我啊”

    青生接住怀里的橘名指,甚是浮夸的来回晃着橘名指的身子,橘名指被青生猛烈的架势震荡的几欲回缓,又给后续连番击打给震昏了过去。这场面让一旁看着的八重不忍再直视,对橘名指生出怜悯之心来。

    这青生兄弟的臂力,可堪称地府的一大奇景。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啊改错字

    、贰拾陆章

    橘名指大人也真是个毅力坚定之辈,能在余欢手里讨下指挥完一切的清明,才晕死过去,这份坚韧,让在场的一众不禁赞叹。青生见唤不起橘名指的神智便干脆直接抬了人,将人带回了功德居。众人在橘名指走后一哄而散,各自回去了,风狸临行前瞧了八重一眼,默不作声的走了。八重的手背后,朝卞君做了个竖两指的手指,送了个大大的笑容给卞君。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在静默的长街上慢悠悠踱着步,不急不缓的朝后街的家中走去。偶尔有夏日晚风袭过,将酒后的一点眩晕都冲了散,只余了醉醺醺的惬意。这条街道八重已走了无数次,从刚入地府的初来乍到,到之后的日渐熟悉,八重每一次走过都有种归宿的感觉,今日,更是尤甚。

    卞君在他身旁同他一起回家,简直就是夫夫双双把家还的模样。况且今日还解决了个情敌,更是让八重神清气爽,连带最近的不适感都要消失,只是有些事八重觉得还是得给卞君说说,防患于未然。于是轻轻唤了卞君。“大人。”

    卞君看向八重,疑道。“恩”

    “八重要同大人说些八重的意见。”

    “你说便是。”

    “大人以后在外行事要多多注意,若是有些被大人的魅力所吸引而来的人,望大人要表明态度,不可置之不理。”

    “你得说的明白些。”卞君不解。

    “就说你有人了,让他们别妄想了。”八重大手一张,将卞君拦腰揽入怀,卞君停住脚步待着八重的后续。

    “大人你既然是八重的人了,就要恪守夫道,不许在外乱勾搭,可明白了”八重一直手将卞君的下巴抬起,摆足了十分的登徒子模样,乖巧俊气的脸流露出痞气,眸子依旧是亮的惊人,灼灼的燃着光。卞君看八重的举动便知道这还是醉了,同上次情况差不太多,行事作风一改往日温驯的模样。

    “你醉了。”

    “大人怎么知道八重醉了。”八重将人步步的推至身后的墙,同那日伞下两人的姿势如出一辙,将卞君逼到了墙上。

    “大人可别再消失了,八重会伤心的,不信的话大人可以摸摸看,在这里。”八重将卞君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头却抵着卞君的额,肌肤与肌肤相贴的触感卞君有些不适应,将头往后倾了倾,却立刻被后者追逐,丝毫不留余地。

    若是此时有行路的走过,见到此情此景,明日必回有八卦传遍地府的街头巷尾。什么卞君深夜幽会一男子,多年性向之谜终水落石出;什么地府也有潜规则靓男难逃卞君魔爪万千少女失声痛哭

    只可惜啊,夜深人静,再闲的没事的也都洗洗睡了。八重在体位上占去了上风,侵略姿态展露无遗,卞君眼前见八重的面庞越来越近,只能低垂下眼帘,耳边八重的声音滑腻,扰人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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