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松鼠──一边叫著,一边就要往床上窜。
哎哟天呀,又是这个小胖子。玄瑶低叫一声,就想钻回归明喻衣中。
松鼠,我给你带松子来了。小胖子笑得两眼弯弯,迈著小短腿靠在床边,将手里的松子捧至松鼠面前。
松子已经探入归明喻衣领的爪子停了停,玄瑶扭过头,盯著林大宝手里的松子。
我爹特意让人找的松子呢,肯定很好吃,松鼠快下来吃吧。将松子再举高些,林大宝直盯著玄瑶。
本大爷可是辟谷已久,才不需要吃什麽松子呢玄瑶将头一昂,很不屑的模样。不过松子耶,它都很多年没吃过了。小耳朵动了动,玄瑶情不自禁的耸起鼻子──唔,它似乎闻到了那种清香的味道。
松鼠松鼠,过来吃吧──
林大宝锲而不舍的诱惑著。
先顶不住诱惑的,却是归明喻。他飞快的从林大宝手里拿了一粒松子,放在嘴里嗑了,登时一阵清香在口中弥漫开来。
嗯,好吃。这麽说著,归明喻点了点头,又要伸手去拿松子。
也不知是被他夺食的行为震撼了,还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抢松鼠的松子,林大宝就这麽怔在那里,也不知道躲开。
玄瑶震怒了,这个人,有了自己做使兽还不够,竟然还抢自己的松子真是、真是
一气之下,玄瑶猛地扑上小胖子的肩膀,将松子全部纳入口中,两腮被塞得鼓起来。
松鼠。林大宝悄悄摸了摸玄瑶的大尾巴,没被反对,又摸了摸它的背。小翠说的果然没错,松鼠还是要喂松子才会乖。
恩人,我可以带它出去玩吗抱著玄瑶跑到龙天鸣跟前,林大宝没忘记征求恩人的意见。
嗯。
太好了。怀抱著玄瑶,林大宝连蹦带跳的跑出房门,看不到杂耍,他要跟松鼠好好玩玩。
唔唔唔唔唔唔物──翻译你们就这麽把我卖了──
玄瑶咬著牙抗议,奈何塞了满嘴的松子,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唔唔声。
为什麽都没人问我的意见
归明喻瘪瘪嘴,望著敞开的房门。他还想要吃松子呢,为什麽都没人问他,好歹玄瑶也算是他养的松鼠嘛。
林家大小姐林娇荷住的院落名唤碧霞院,位於林府内宅。碧霞院外有一排下人房,原是供仆役丫鬟居住之用,现在被林员外改做了客房,成了护院们的住所。
这排房间原本便是为内宅的老爷夫人方便使唤下人而设,整体结构呈拱形,将碧霞院与外宅分隔开来。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要进入内宅,必须先通过护院们居住之处。
那采花大盗草上飞的胭脂帖上写明的日期便在今日,因此一大早,林员外重金聘请的护院们便各自在府中巡逻,所有的小厮在今天也被禁止进入内宅,只有丫鬟们可以往返。
龙天鸣因是小翠请来帮忙,并非林府护院,所以只需在必要时刻出手,并不用加入巡逻。
这一天清早,天还未亮,碧霞院外便开始巡逻,时至中午也未见可疑之人,护院们不免有些松懈,巡逻得也不及清晨积极。
林员外早就放出话来,凡是能捉住草上飞者,重金酬谢。即使捉不住草上飞,只要能保得林娇荷平安,护院们每人都可得一百两现银的谢礼,因此松懈归松懈,护院们还是监视著每个靠近此处之人。
咳,你说这大中午光天化日的,采花贼要来,也该是晚上吧。说话的汉子扛了大刀,往院中的椅子上一坐,从腰间掏出块布擦起刀来。
兄弟说的是,现在也只是防著那草上飞混进来,重头戏还是晚上。另一个汉子跟著坐下,眼睛还盯著碧霞院大门。
要我说,咱们在这里戒备了好几天,连林小姐的头发丝儿都没见著,那草上飞就是变成苍蝇,也是飞不进去的,哈哈──擦刀的汉子继续道。
那可不好说,听说巡抚大人的千金,也──说话的汉子压低了声音,瞧了瞧四周似乎没有其它人,这才小声说道听说巡抚大人当日带著上百名衙役围堵,却还是让那草上飞谨慎为上、谨慎为上。
让草上飞怎麽了少年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个大汉猛然回头,就见一青衫少年托著下巴坐在两人中间。
你你你──你什麽时候来的。擦刀的汉子瞪著少年,他险些将刀扔出去,这个少年是什麽时候跑到他们中间来的他怎麽一点都没发现。
就刚刚说到头发丝儿也没见到那段的时候。少年歪了歪头,很是天真无邪的模样,这位大哥你还没说让草上飞什麽了刚刚声音好小我都没听清。
去去去,小孩子家乱打听什麽。另一个大汉挥了挥手,站起身来继续巡逻。走了两步,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扭过头盯著少年。
你很面生,是哪个院子的小厮不知道今天这边男人不能靠近吗大汉眯起了眼睛,这家夥该不会就是草上飞吧
我是那里的。少年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後的某间房子。
你是林小少爷的救命恩人大汉惊讶道。昨日倒是听说有位高手从惊马下救了林小少爷,员外老爷将最好的客房安排给了他。只是当时天色已晚,他们都没瞧清这位高手的模样。不过这少年一副羸弱模样,哪里像是可以从惊马下救人的高手
不是我啦。少年连忙摆手,指著某间房门口站著的某人,是他。
两名大汉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一男子立在门边,此人入目的刹那,二人皆是一凛──只见那人身著黑色劲装,外罩黑色大氅,身形笔挺不怒自威,俨然是上位者惯於发号施令的模样。
只看了一眼,二人便不敢再看,扭回头来。
这人,肯定大有来头──不约而同的,二人心中升起同样的想法。
欸,你还没说草上飞的事情呢。少年锲而不舍的追问著。
这个、这个嘛大汉抓了抓头皮,这种事要他怎麽说哦。
开饭了、开饭了──
恰在此时,丫头俏生生的嗓音将大汉自困窘的局面解救出来。只见十几个年轻丫鬟拎著食盒娉婷而来,走动间环佩叮当,煞是好听。
吃饭了,先吃饭、吃饭──大汉快步赶到一个丫鬟面前,接过她手中食盒,笑得煞是殷勤。
哎,老岳呀,真是──擦刀的汉子也放下自己的刀,对归明喻笑笑,你看这林府的丫鬟们一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我们这些粗人若是能娶个回去作婆娘,那做梦都该笑醒了。
哎,不说这些,吃饭吃饭,小兄弟你也快回屋吧,你们不用巡逻,饭菜是送到屋里的。说著,汉子也迎上一个丫鬟,从她手里拎过食盒。
娶回去作婆娘少年摇了摇头,这些个丫鬟比他家从前的可是差远了咦他家从前有很多丫鬟吗好像记不清了。少年甩了甩头,一只松鼠从他袖子中跳出,沿著袖子攀至肩上。
玄瑶,你说,我怎麽会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呢
听说人死的时候,因为太过痛苦,所以生前的记忆会逐渐变得模糊。松鼠想了想,小声在少年耳畔说道。
自从订立了使兽契约,它便可以分享少年的一部分记忆,但少年所有的记忆几乎都是自死後开始,生前的记忆像是被烟雾笼罩,半点瞧不清楚。
对这个成了自己主人的少年或者说鬼,玄瑶其实说不上来是什麽感觉,以它尊贵的身分,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他人的使兽,更不要说过程是这麽稀里胡涂。
只是少年虽然喜欢玩想起自己被命令著做出杂耍一般的动作,玄瑶暗暗咬牙,却没利用主人的身分命令自己交代身分和目的,它心中不是不感激的。现在见他为记忆苦恼,不由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嗯──原来是这样。少年咬了咬唇,旋即笑开,既然这样,忘记了也是好事。
松鼠一个踉跄,差点自他肩上摔下。这种瞬间变得灿烂的家夥,以为他在苦恼的自己简直像是傻瓜啊啊。
龙天鸣、龙天鸣,吃饭啦──少年一边叫著,一边朝站在房门口的龙天鸣奔去,阳光自他背後照来,看上去简直像在发光。
龙天鸣愣了一愣,什麽时候,他家的这只鬼变得越来越像人了
欸你还站在这里做什麽一起去吃饭嘛。见他不动,归明喻已经踏进房门的脚缩了回来,转身就要拉他。
就在这时,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响起,二人一回头,便见院中巡逻的几名大汉陆续倒地。
──草上飞出手了
龙天鸣抽出佩剑,将归明喻揽至身後,谨慎的观察著周围。
不过片刻,护院倒下大半,还站著的几人,身畔食盒尚未打开。
莫非,是在饭菜中下药
正这麽想著,龙天鸣发现院中出现一股若隐若现的青烟,轻烟过处所有人皆倒地。
闭气。他对归明喻低声说道,话音未落,一阵烟雾在院内爆开,众人皆被烟雾笼罩。
龙天鸣闭了气,拉著归明喻慢慢前进。茫茫白烟中,依稀一道人影窜入了碧霞院大门。
烟雾并未持续很久,被遮蔽的视线很快变得清晰,整个院中还站著的仅寥寥数人,其它人全数倒地,生死未卜。
拉著归明喻走至最近一人身前,龙天鸣将手指凑近他的鼻端,感受到微弱的气息。
看来只是迷药。龙天鸣收回手指,带著归明喻慢慢接近碧霞院。
那人影入了主园,径直冲著林娇荷住所的方向而去。
──是早就查探好了,或者
龙天鸣皱起眉,总觉得这草上飞的行动颇不寻常。
人影很快找到林娇荷的房间,两手按在门上正欲推开,那扇门竟然从里面打了开。
只见一人高举著花瓶冲草上飞狠狠砸下,花瓶碎裂的声音令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谁让你打我家小姐主意、谁让你打我家小姐主意──一击成功那人还不放弃,又拿起一只花瓶狠狠往草上飞头上砸去。
一阵脆响之後,随著又一只花瓶的碎裂,那身著鹅黄衣裙少女的面孔终於显露在众人眼前,竟赫然是──小翠
哼,看你还敢不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小翠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朝众人福了一福,多谢各位大侠保护我家小姐。
原来林员外担心林娇荷安危,找了小翠顶替。众人保护的对象早就换成了小翠,今日的碧霞院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林娇荷已在别处藏身。
如今草上飞已被捉住,小翠代小姐谢谢各位的帮助。小翠再次行了一礼,娉娉婷婷的迈出房门,其姿如弱风扶柳婀娜生姿,似乎刚刚花瓶勇砸采花贼的一幕是众人的错觉。
只见她姿态婀娜的向众人走来,行至草上飞身畔之时,优雅的伸出那双著了绣花鞋的小脚,狠狠地踢了几脚,直踢得那采花大盗滚出去几圈才停住。
小翠冷哼一声,正要从那采花大盗身上迈过,却突然看到了那张脸──虽然鼻青脸肿,但那五官那轮廓,却都是自己熟悉的。
楚、楚公子小翠惊讶的捂住嘴。
这是上演的哪出
院中仍旧站立的众人被这变化弄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小翠像是认识这草上飞。
就在此时,一阵猖狂大笑响起,一名丫鬟立在墙头,肩膀上似乎还扛著一个人。
哈哈哈,娇荷小姐我就带走了,不用担心,明日亥时准时送还。那丫鬟高声笑道,声音娇嫩清脆,却在下一刻转为粗嘎男声,还要多谢娇荷小姐美意,让在下此行简便不少,哈哈哈──说完,那人自墙头一跃而下,不见了踪影。
此番变故太过仓促,众人皆愣在原地,只听小翠发出凄厉大叫,才意识到原来草上飞另有其人,且趁著众人不注意之时,已然找到了真正的林小姐并将其掳走。
龙天鸣立即纵身追赶,却被归明喻拽住衣袖。
带我去。归明喻轻声说道,神情是罕见的坚决。
你龙天鸣皱眉,然而此刻容不得他多想,草上飞轻功甚佳,若不及时追上,则林娇荷贞洁堪忧。他将归明喻扛上肩头,跟著跳上墙头去追那草上飞。
只可怜原本站在归明喻肩头的玄瑶,一时没有抓稳被掀了下来。灰头土脸的松鼠吐出一口灰尘,两只前爪揉著被撞到的脑袋,可恶,不要丢下我啊
哈哈哈哈,这林府还真是有意思,算是我草上飞行遍大江南北以来,遇到过最有意思的一家了。
那采花大盗草上飞掳了林小姐,几个纵跃跳出林府,又一路奔驰,从窗户翻进一家客栈。盖因他轻功卓绝,虽是光天化日却无人发现其行踪。
那草上飞将林娇荷放至床上,得意笑道林小姐该不会是倾慕在下已久,故意设局引在下出来成就好事一双吧
林娇荷瞪著一双美目,若不是被点了穴道,必已扑上去和其拼命,但此时也只能任他抬起自己的脸却什麽都不能做。
虽是光天化日,但在下与小姐也算相识一场,有床有被有佳人即是良辰美景,咱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吧草上飞说著,便要伸手去解林娇荷衣扣。
眼见那手便要碰到自己,林娇荷焦急万分险些落下泪来。谁知那手却在堪堪碰到她之时停住,草上飞淫笑一声,自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嘿嘿,林小姐可知这是何物将瓷瓶在林娇荷面前转了个圈,草上飞颇为爱惜地摩挲著瓶身,此物名唤金风玉露,乃是顶级绝品,小姐今日有福可尝著世间极乐,只盼小姐莫要上瘾,嘿嘿,我草上飞可是从不摘同一朵花第二次的。
这番话说得无耻至极,林娇荷眸中简直要冒出火来。那草上飞嘿嘿一笑,便要拔开瓶塞。
便在此时,客栈房门猛然被踢开,一名男子扛著一人立在门口。
草上飞先是一愣,待看清来人,不由脱口道这位大哥可是同道中人这房间小弟先占了,大哥另觅他处可好
此人正是追著草上飞而来的龙天鸣,肩上扛了一人似乎丝毫未影响他的速度,紧追草上飞来到此处。
龙天鸣冷哼一声,放下归明喻,并不与草上飞多言,拔出剑便向他刺去。草上飞大惊,斜斜朝地上一扑,堪堪躲过此剑。
龙天鸣紧接追上,再次出剑。
草上飞滚了几滚,躲得煞是狼狈。原来他虽轻功了得,其它功夫却只是三流,平日行事,寻常武师护院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更不要提捉拿一事。不料今日被龙天鸣追上,小小斗室中,轻功步法施展不开,被逼得几无还手之力。
但他自然不想如此束手就擒,就著翻滚的力道,草上飞靠向床榻,猛地跃起,将不能动弹的林娇荷挡在身前,以匕首抵住她的脖子。
不要过来,不然我就在林小姐脖子上开个窟窿。像是怕龙天鸣不信一般,匕首在林娇荷颈上划开一道血口。
龙天鸣攥紧了手中的剑,停下脚步。
被挟持的林娇荷低吟一声,突然间软了身子,原来这位大小姐受惊过度,昏了过去。
草上飞的动作一顿,霎时间露出破绽。
龙天鸣立即旋身而上,挑飞了他手中匕首。
草上飞大惊失色,望著龙天鸣的背後,似乎连反抗都忘记了。
鬼鬼
鬼莫非将剑压上他的脖颈,龙天鸣回头望去,却看到身形忽隐忽现飘至半空的归明喻。
符咒的效力好像快消失了。望著自己不住闪烁的双手,归明喻有些无措的说道。
鬼、鬼、鬼啊──草上飞惨叫出声,连脖子上的剑也顾不得,胡乱滚爬下地,惨叫著逃走。若不是龙天鸣剑撤得快,只怕他的脖子已经被剑锋切开。
你──怕鬼啊归明喻好奇的飘至草上飞身边,轻声问道。
伴随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糟蹋良家女子无数,被官府通缉已久的采花大盗草上飞,口吐白沫吓昏了过去。
龙天鸣以手掩面,似乎不想去看这荒唐的一幕。
还清醒著的一人一鬼都没有注意到,床边的地上,那装著被草上飞称为绝品的金风玉露的瓷瓶,已然碎裂开来,瓶内淡粉色的液体逐渐在地面蔓延开来。
捆好被吓昏的草上飞,将昏迷的林娇荷安置在另一间房,又吩咐小二通知林府众人前来接应,做完这一切,龙天鸣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对。
身上一阵发热,某种熟悉的冲动开始往下半身汇聚,身体似乎不受控制的状况让龙天鸣皱起了眉。
嘿嘿,原来那个采花大盗竟然怕鬼,真没想到呢。符咒似乎全然失效,已经由若隐若现转为全无实体的归明喻飘至椅子边,上下打量著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采花大盗。
真看不出来嘛,长得挺结实的,竟然会怕鬼,龙天鸣你说是不龙天鸣
发觉龙天鸣的表情不对,归明喻立即飘了过去,关切问道你怎麽了
没事龙天鸣暗自咬牙,该死的,见到这只鬼,身体更是不受控制了。这情况怎麽这麽像
突地,他瞥到了床下瓷瓶的碎片,淡粉色的液体洒了一地,兴许是刚刚打斗中掉落的,直至此刻才被发现。
──这东西是
龙天鸣俯身,抹了点液体在手上捻了一下,又凑到鼻端嗅了嗅──只是这麽一下,身上的反应却更加强烈。
黏稠却又滑腻,带著花香,还有自己的这种反应,莫非这就便是被称为金风玉露的顶级春药
想想这草上飞的身分,还有自己身上这明显的反应,光是凭著气味便能催情的春药似乎只有这麽一种
该死,是他疏忽了。
龙天鸣,你很难受吗看到他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归明喻靠过来似乎想用袖子擦拭他额上的汗珠,伸出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唔。龙天鸣向後躲了躲,虽然根本没被归明喻碰到,身体却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接近,欲望变得愈加狂炙。
你、你难道
见他这般模样,莫不是
仔细看著龙天鸣,脸色涨红眉头紧皱,额上不停有汗珠滑下,归明喻咬了咬下唇。
难道、难道你
没错。龙天鸣呼出口热气,这家夥是纵欲而死,能够猜到他中了春药也不算难。
天啊,果然是这样。归明喻惊呼道,看向龙天鸣的眼神瞬间变得诡秘。
你果然是便秘了吧。
什麽
没事的,我知道便秘很痛苦,昨天听说林员外家厨娘的相公就是常年便秘,碰到了游方郎中才给治好了,咱们可以回林府跟他要药方,肯定能治好的
你、你──瞧著归明喻一脸认真的神态,龙天鸣只觉自己胸中一阵气血上涌,险些喷出一口热血。
该死的,我不是便秘只是、中了春药──
春、春药看著恼羞成怒的龙天鸣,归明喻有些傻眼,春春春春春药是他以前听说过,传说中的那种春药
该死的,去帮我找个姑
不对,这家夥现在不是实体,一般人看不到。
而且就算他是实体,知不知道去哪里找妓院还是个问题。哦,该死,他可是纵欲而死的,怎麽可能不熟悉妓院。想到这家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可能过著淫乱的生活,不知怎的,心头便开始有些堵,龙天鸣将说到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找个古找个古骨,鼓,姑、姑娘难道是找个姑娘是了,中了春药,的确是要找个
不、不、不行,一想到龙天鸣和某个姑娘的画面,归明喻心中便一阵揪痛,不要,他不要他去找姑娘。可是如果不找姑娘,他身上的春药
该死,还是他自己去好了。推开归明喻,龙天鸣便要向外走,站起的瞬间却眼前一黑,血液似乎尽数涌到下身。
──金风玉露,除了将欲望彻底发泄出来之外,没有其它解法。
现在这模样,看来是忍不到妓院了。
那就只能他自己──
你出去。下定了决心,龙天鸣咬咬牙,对想冲过来扶自己的归明喻说道。他可没有让人看著自渎的习惯,鬼也不行。
你归明喻咬著下唇,没有动弹。
出去,到门外去。
龙天鸣深吸几口气,下身的欲望已经开始发疼,似乎再不纾解整个人就会爆掉。再没有精力注意归明喻,他双目轻阖,手缓缓伸向了下半身
唔──
唇上猛然多了份触感,紧接著,身上也多出了一份重量,龙天鸣张开眼,归明喻脸庞便映入眼中,那长长的眼睫遮住了那双清亮的眼眸,睫毛末端搔在自己脸上,有些轻痒。
让我,来帮你唇瓣分开,咫尺间的距离,似乎每一个字都吐在了他的唇间。
他在,说什麽──
见他没反应,归明喻伸舌,舔了舔他的嘴唇,再次说道不要找姑娘,让我,帮你
6412454122iht15border0fonorff0000056鲜币荡鬼 第八章上传说中的h
客栈之中,床榻之上,房门紧闭,房中三人。一个昏迷著被结结实实的绑在椅子上,一个中了春药仰躺榻上,而剩下的那个趴在床上那人身上,自荐枕席。
如果忽略那被绑在一边的草上飞,这情形倒也颇为合适
龙天鸣胡乱想著,努力说服自己忽略身上趴著的那只鬼。
然而鬼并不想让他如愿,柔软的舌从他唇间滑过,顺著颈子滑下,在喉结处稍作停留,然後轻轻咬著。
让我帮你,好不好归明喻扑闪著眼眸,看著龙天鸣,声音有些含糊,却更显诱人。
再忍得住,就不是男人了。
龙天鸣一个翻身,将归明喻压在身下,金风玉露不愧为顶级春药,自制如他也无法再控制自己。
你、确定
费尽最後的自制,龙天鸣做出最後的确认,手却已经控制不住探入归明喻衣中,那清凉的温度似乎稍稍缓解了身上的燥热,那一丝丝清凉却紧接著化为熊熊欲火,越发燎原。
确定。将手攀上龙天鸣的衣襟,归明喻主动解开了他的衣扣,我本来便是、便是再说,你也帮过我,我现在帮你也是
剩下的话悉数被龙天鸣吞入口中,归明喻甚至来不及惊呼,便被那炙热的唇舌卷了去,吮吸、纠缠撩拨著,似乎连魂魄都由口中被吸了去。
外裳很快落地,接著是中衣、亵衣,直至完全光裸的身躯贴合在一起。
一个冰凉,一个滚烫,却恰似开天辟地以来便契合无比的一对,紧贴在一起半丝缝隙不留。
滚烫、炙热而又濡湿,席卷著全身的情欲与每天晚上重复的痛苦截然不同,与那次被龙天鸣帮忙纾解的时候也不同。
似乎是彻底的被掠夺了全部,却又像是得到了所有,矛盾而复杂的感觉自心头掠过,停留不到一瞬间,便被铺天盖地的情欲冲击得再也找不到踪影。
被进入的刹那,那陌生的痛楚及被深深占据的身体,让归明喻有刹那的失神,接著便只能在龙天鸣愈加狂猛的冲刺中喘息呻吟。
头脑一片发热,身体似乎快要融化,什麽也不能去想、什麽也来不及去想,只能紧紧攀附著身上人,任他将自己带入颠狂的情欲海洋。
情潮涌动中,二人都没有注意到那由远及近的纷乱脚步,直至来人快要走至门前,龙天鸣才听到嘈杂的声音。
快快快,听说龙大侠捉住草上飞了,咱们得快点,可不能让他跑了。
唉呀,来传话的不是说小姐也在这里吗咱们是不是先去接小姐
小姐岂是你这种粗人能见的,看到车里下来的丫鬟没有,那才是专程接小姐的。欸,小二哥,龙大侠说的可是这间屋
说话声转眼便至门前,屋内二人面面相觑,停下了动作。
龙大侠、龙大侠在里面吗
敲门声紧跟著响起,情欲正酣的两人如何能让他们见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向归明喻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龙天鸣便想从他体内撤出。
这一动却恰恰顶到了他的敏感之处,归明喻喉间逸出一声低吟。
龙天鸣低头攫住他的唇,将那呻吟吞入口中,下身却忍不住重重一顶,引得归明喻又是一声呜咽。
欸你们有没有听到什麽声音
门外之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该不会龙大侠被草上飞那厮伤了吧
对对,咱们快撞开门,若是草上飞脱逃可就糟了。
说话间几人便要撞门,龙天鸣低咒一声,就著结合的姿势将归明喻抱起,胡乱抓起地上衣物,扯起床单盖住两人赤裸的身体,提气自敞开的窗户中跃出,接著攀住房檐,借力跃入了隔壁房间。
这一连串动作迅捷无比,在房门被撞开的同时,龙天鸣已经抱著归明喻进入了隔壁房间。
撞开房门後,众人自然发现了椅子上被捆得结实的草上飞,虽疑惑龙天鸣去了何处,但林员外的重金酬谢显然比较诱人,一阵吵嚷之後,众人决定先将草上飞带回交林员外处置。
听这隔壁动静减小,裸身抱在一起的二人不约而同的吁了口气,这一放松却牵动了相连的内部,尚未熄灭的欲火立即燎原而起。甚至来不及走到床边,龙天鸣就这麽抱著他,就著站立的姿势顶撞起来。
啊啊、唔──
内部被彻底的侵占,激狂到连心都开始颤抖的情欲,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归明喻连呻吟的力气似乎都被夺走,只能挂在龙天鸣臂间,随著他的节奏不住颤抖。
什麽时候被放在榻上的,归明喻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他眼中看到的,心里想到的只有身上给予他无尽快感的男人。
在被快感席卷的刹那,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似乎连脑髓都要被麻痹了。
在失神的刹那,一些纷乱的、似乎遗失很久的东西,慢慢浮现在了归明喻脑中。
呼吸渐渐平稳,龙天鸣抱著归明喻转了个圈,让他躺在自己身上。刚刚那场淋漓尽致的欢爱,可以说是他遇到过最欢畅的一次。
也许是因为金风玉露的关系,没想到他和这只看了看怀中脸颊酡红的归明喻,那双半阖眼眸间一片空茫,显然还未自刚刚的高潮中恢复,龙天鸣心中一片柔软,以手抚摸他光滑的背脊。
没想到他和归明喻的身体,竟会如此契合。
我好像、想起来了
身上人幽幽开口,龙天鸣抚摸他背脊的手顿了顿,你想起什麽了
我好像,是中了春药才会纵欲至死幽幽叹了口气,归明喻转了转身子,将脸埋入龙天鸣颈间。
我中了春药,那破庙中却一个人都没有,我只能、只能归明喻的声音自他颈间传来,闷闷的有些模糊,可是那春药似乎只能通过阴阳交合来纾解,无论怎麽做,都还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回忆起那个孤零零的黑夜,他独自一人在那山间破庙死去归明喻打了个寒颤,那种绝望,如果他没有遗忘,一定会在每天每天重复死亡的过程中疯掉
龙天鸣紧紧抱住了他,心中的恐惧似乎被温热的身体驱散了些,归明喻伸出手臂,攀住了他的肩膀。
他很害怕、很孤单,在那山间的破庙中,度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那里没有光亮,除了偶有路过的孤魂野鬼,也没有谁会与他交谈。
那种日复一日不断循环著的死亡过程,让他从不甘到习惯,最後甚至开始期待,那感觉让他知道自己还存在著,虽然成了鬼,却还存在著
将自己紧紧偎入龙天鸣的怀中,感觉那胸膛的震动,一下、又一下,通过耳朵,透过身体传来,感觉身体被他的体温包围起来。
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归明喻慢慢抬头,对上了龙天鸣的眼眸。
这个吻不知由谁开始,却发生得如此自然。
交缠著的肢体、逐渐火热的亲吻,欲望的火焰重又点燃,只是相较於上次,少了些急切,多了分温存。
金风玉露的效力,会让中药者以为自己是在和心系之人翻云覆雨
欲望沈浮间,龙天鸣突然想起了龙天逸曾说过的话。
──他看到的,似乎从头到尾都是归明喻
猛然打了个寒颤,欲望迸发的瞬间,龙天鸣似乎能够感到,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
原来林家小姐林娇荷与邻居楚家的破落书生互许了终身,林员外却坚决不同意女儿嫁给穷小子。
一对小儿女眼见著就要被拆散,林小姐的贴身丫鬟却想出假冒草上飞的计策,伪造了胭脂帖。
原本计划由丫鬟在护院饭菜中下药,林小姐悄悄逃出,再由楚公子英雄救美将其送回林家。
如此这般,好事自成。
不得不说这闺阁小姐不经世事,贴身丫头也是戏文听多了,再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三人想出的这漏洞百出的计划,竟然引来了真正的采花大盗草上飞,趁虚而入掳走了林娇荷。
若不是龙天鸣及时擒住草上飞,险些便铸成了大错。
龙天鸣去林府接回玄瑶之时,正碰上林娇荷哭哭啼啼娇声认错,楚公子指天发誓以正真心的桥段。
从丫鬟手里接过正看得津津有味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玄瑶,谢绝了林员外感恩戴德要送上的谢礼,龙天鸣一路赶回客栈,去接因为昨日情事,至今还在卧床的归明喻。
欸不对劲,很不对劲。
玄瑶看著躺在床上的归明喻,越看越觉得不对。
那个满足酣畅的笑容,那个脖子上的暧昧红印,还有那个、那个充沛到几乎用肉眼可以看到的阳气是怎麽回事
他趁著自己不在吸了活人阳气吗
天啊啊啊──
它玄瑶名义上的主人,使兽契约的订立者,竟然成了为祸人间吸食精气的恶鬼吗
猛地从龙天鸣肩上跳上床,玄瑶小小的爪子拍上归明喻的脸,起来,这是怎麽回事昨天你做了什麽
嗯归明喻轻哼一声,揉了揉眼,显然还未清醒。
嗯什麽嗯啊,快起来。又是一爪拍去,玄瑶恨不得扑上去将他咬醒,吸食活人精气是最要不得的禁忌,别说本就属阴的鬼体,就是略带阳气的妖体一旦吸食了精气也极易入魔。
唔──动了动身体,归明喻皱起眉头。
身上好酸,好像整个人被拆过重新组合一样,尤其是身後的那个地方,稍稍牵扯到也是一阵刺痛。
将还在吵嚷的玄瑶拎了起来,龙天鸣坐上床沿。
醒了身体怎样
也许是通过交合获得的阳气较多,虽然符咒已经失效,但经过了一夜,归明喻仍然维持著实体。
啊归明喻惊呼一声。昨天他们、他们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羞赧,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龙天鸣失笑,将玄瑶丢回床上,松鼠立即钻入被中,将归明喻的脸扒翻出来。
喂,你到底做了什麽啊,怎麽身上阳气这麽足
阳气难道是因为昨天他们归明喻垂下眼,没、没做什麽
没做什麽没做什麽你哪来这麽多阳气。你是不是、是不是杀人了玄瑶急切地问。将人吸食精气至死,便等同於迈入了魔道,再无回头之路。
没有,昨天是我们两个才会这样。不同於归明喻的满头雾水,龙天鸣显然明白了玄瑶的意思。
是我们两个,所以他身上才有阳气。
我们、我们两个
玄瑶震惊的看著龙天鸣,再看看床上双颊绯红的归明喻。
这个,肯定是男人了那难道这个再次钻进被中,摸了摸归明喻平坦的胸膛,玄瑶摇摇晃晃的钻了出来──没错,这个也是男的
这、男的和男的,公的和公的,竟然、竟然交配了
这这这──
满心震撼的玄瑶甩了甩脑袋,一不留神,前爪绊到後爪,滚下了床
入了玉潼关,经过霞桂镇,再走不过四、五日便入了归宁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