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氓花 第9节

作者:顾禛 字数:15986 更新:2022-01-04 21:35:27

    办公室里有一瞬间的沉寂,片刻后又变为潜藏着激动的狂喜。这是他们半个月来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虽然不一定能有所收获,但也比一直止步不前要强上许多。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晓辉身上,顾晓辉使劲咽了咽唾沫,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连忙解释道“昨天馨姐和小白哥那边不是有案子嘛,这边就我和方哥盯着,后来有人打办公室电话,是个姑娘,说自己是科大的学生,照片上的那几件衣服她应该见过。这姑娘是科大爱心社的社长,这些衣服是他们上次办活动时有人捐的,现在还没寄出去,都在他们社团的仓库里锁着。不过她打电话时人还在外地,车晚上八点能到津南,回学校恐怕要九点多了,问我们想怎么安排。方哥觉得当然是越快越好,就问姑娘介不介意我们晚上过去,这姑娘还挺热心的,说没问题,方哥就把自己手机号留给她了,说到时候联系。”

    当初是白子峥负责调查学校社团这个方向,整理完社团名单后挨个联系,给负责人留了联系方式和衣服照片,不过一直没有得到反馈,还以为又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不想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顾晓辉把来龙去脉说清了一半,觉得口渴便倒了杯水,一边喝水一边继续道“昨天晚上这姑娘一下火车就给方哥打了电话,我们两个一块儿去了,差不多十点开始找衣服,那姑娘还叫了他们社团的同学过来帮忙,最后还真的找着了,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不过当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就没去郭心怡他们家核实,今天一早方哥去了,刚才来电话说郭心怡她大姨已经确认了,这就是她给郭心怡做的那一套,现在方哥拿着衣服正准备回来呢。”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觉得高兴,这时傅云声推门走了进来。好消息当然不用藏着,顾晓辉立刻把刚才汇报给大家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傅云声的表情原本有些沉重,听了这话才显出几分开心的意思。温馨最早发现傅云声神色里的异样,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变故,连忙问道“傅队,怎么了?”

    傅云声道“海平那边发现一具无名尸,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年以上,看看吧。”说着把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了温馨。温馨绕开封口处的线圈,将一叠照片从袋子里取出,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浸泡在肮脏的泥水里,从背景上看应该是某条下水道的深处。站在温馨身旁的小女警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照明灯的光亮和泥泞背景的阴暗在尸骨身上交织出一种奇妙的光感,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更是让人心生寒意。温馨从骨盆的差异判断出这应该是一具女性的尸体,又问傅云声道“怎么回事儿?”

    傅云声道“下水道清淤的时候发现的,基本只剩下骨头了。无名尸不好查,尸体已经送到韩毅那儿了,等等看能有什么结果吧,现在还不是很急。”

    温馨道“得,这还没到秋天呢,就已经是‘多事之秋’了。等结果出来先查失踪人口吧,意外和自杀还好说,他杀就更麻烦了。”

    这是常规思路,傅云声也不会有其他意见,想了想道“方霖还没回来?”

    顾晓辉道“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傅云声道“好,等方霖回来咱们一起开个会,徐海洋那边也有新的进展。”

    白子峥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忽视了还有徐海洋这么个人,除了最开始的见面和后来的案情分析会之外,他基本就不怎么和徐海洋在局里碰面,而且徐海洋也不像池朗那样整天呆在鉴定中心,十天里倒是有八天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这时方霖还没回来,温馨有心关注下水道里的无名女尸,先去鉴定中心了,白子峥便继续为王永军的案子收尾。大约九点半的时候该来的人都陆续到齐,韩毅忙着尸检,所以来的只有贾晨松一个人。众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白子峥不经意地朝池朗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和他的眼神撞在一起。池朗今天穿的很“随意”,表情却很正经,微微一笑的时候又自动加载了类似于“花花公子”的技能点,偶尔还很撩人,反正白子峥被他看的是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徐海洋目睹了全程,堪堪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暗地里却准备踹池朗一脚。本以为池朗一贯的“怀柔”政策应该对白子峥没什么作用,没想到几天不见就发展到了“眉来眼去”的地步。徐海洋昨天不在局里,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去了酒吧,好奇的火把一点着就停不下来,便顺着池朗的目光多看了几眼。白子峥敏锐地察觉到停在自己身上的又一道视线,眼角的余光瞥见是多日不见的徐海洋,知道他和池朗的关系,表情也变得“标准”起来。

    徐海洋从白子峥的脸上看不出个所以然,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正要开口的方霖身上。桌上摆着方霖从科大带回的证物——咖啡色的大衣正是郭心怡失踪时穿在身上的那一件。方霖的叙述要比顾晓辉的更详细一些,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很快开口道“线索的是一名科大的女生,名字叫蒋涵雨,今年大三,是科大爱心社的社长,海城人。小白前几天去过他们学校,当时蒋涵雨不在,她表姐这个礼拜结婚,她回家当伴娘去了。两周前他们社团开展了一个为期五天的旧衣回收活动,计划是捐到甘肃的一个贫困县,她负责了这批衣服的登记。蒋涵雨社团的同学给她发了衣服的照片,她觉得有印象,所以这批衣服就暂时没寄。昨天我们在打包好的衣服里找到了郭心怡的外套,蒋涵雨对这件衣服的印象很深,说来捐衣服的人应该拿了不止一件,我考虑是不是还有其他属于死者的衣服,已经让人过去整理了。”

    傅云声道“当时来捐衣服的人呢?她还有印象没有?”

    方霖拿了支录音笔出来,说道“我问过她了,先听听吧。我让她今天下午过来做模拟画像。”之后按下了播放的开关。

    他这句话其实已经表明了蒋涵雨对“那个人”还有印象,这时录音笔里传来了一个很开朗的女声“嗯,怎么说呢,我们这个旧衣征集活动本来就是面对在校生的,现在都四月了,大四的要毕业,多余的衣服肯定带不走,扔了又太可惜了,捐到山区也算是‘双赢’吧,所以来的基本都是学生,我们收衣服也都去宿舍楼下收,那个男的……就显得特别奇怪。”

    她继续道“我本来以为他是个老师,后来越看越觉得不像。我们在广场那边搭了个台子,主要是为了宣传,因为大家下课都从那儿过,但那个人吧……直接拎着衣服就过来了。他先问我是不是收不要了的衣服,我说对,他又问衣服会被送到哪儿,我说是甘肃的山区,之后他就把衣服给我了。我觉得他表情有点儿奇怪,那天没什么人,我就想先给衣服登记,正好看看他拿了什么衣服,打开一看都是童装,有几件挺脏的,但是有几件特别漂亮,还特别新,就你们要找的那件,料子舒服,版型也好,看着没穿过几次。我就问他这么好的衣服怎么不要了,他就说不要了,那我也不能硬塞给他啊,所以就收下了。”

    之后是方霖的声音“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蒋涵雨道“三十岁出头……应该不到四十。站着的时候比雷震矮点儿,雷震有一米八,他也就一米七五吧。戴个眼镜,挺斯文的,头发也不是秃,就是看着比一般人的发量要少,整体还是挺普通的,再看见他我估计还能认得出来,大概吧。不过我还是对衣服的印象比较深,因为衣服真的挺漂亮的。”

    女生对漂亮的衣服总是有特别的关注,她这么说方霖也能理解。之后方霖问她能不能来局里做个模拟画像,蒋涵雨很爽快地答应了。方霖觉得蒋涵雨陪他们折腾了一个晚上,又刚从老家回来,需要休息,也就没让她一早过来,而是把时间定在了今天下午。

    方霖结束了录音的播放,接着道“年龄和身高都很符合我们对凶手的猜测,但模拟画像也不一定准确,就当是个参考吧。另外,也算是个好消息,爱心社还没有对这件衣服进行过清洗,池科,晨松,衣服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贾晨松竖了个大拇指给他。池朗道“没问题。”

    傅云声对这个结果表示了满意,又换了另一个方向问道“物证方面……”

    白子峥已经听韩毅和贾晨松说过了池朗的发现,但毕竟还是他本人的说法更明确一些。池朗的回答非常简明扼要“我们在两次弃尸现场都发现了同一种植物的花粉,晨松去植物园问过了,是榆叶梅。榆叶梅的花期在四月,比发现尸体的时间晚了一个半月。现在这个季节室内温度要比室外高,推断案发现场是在室内。死者身上有扁平锐器造成的伤口,我和市面上几种比较常见的花铲进行了对比,得出了一部分吻合的数据。凶手在温室大棚作案的可能性很低,最有可能是在家里。”

    这个发现不能说没用,但也聊胜于无,想想就知道津南又戴眼镜又养花的三四十岁男人肯定不在少数,他们又不能挨家挨户的去查,所以这个结论远不如方霖带给他们的证物那么值得惊喜。池朗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众人这一点轻微的失望,神态自若,似乎还有一些胸有成竹。这时徐海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道“咳,我来说两句吧。”

    白子峥倒是很想听听徐海洋的说法,因为他的行动一直显得很“神秘”。徐海洋道“我的思路和你们的不太一样。犯罪嘛,很难做到滴水不漏,所以我试着去理解凶手的考虑,假设我是凶手,面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我会做什么。首先是抛尸现场,第一次是垃圾场,凶手应该对周边很熟悉,避开了摄像头。第二次是在菜市场,我去看过了,菜市场门前的不是主干道,摄像头的位置是在和主干道相连的十字路口处。这条路每天凌晨一点后来往的车辆就已经很少了。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早上五点,抛尸时间最有可能是夜里的两点到三点之间,我查看了当天夜里的监控录像,总共有四十三辆车进出,麻烦局里的人帮忙排查了一下,没有可疑人物出现,所以凶手徒步弃尸的可能性更高。”

    调查初期他们也重点跟进过监控录像的线索,也对当天夜里驶过弃尸路段的司机进行了逐一调查,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徐海洋把这个过程又重复了一遍,可信度应该更高,这个结论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之后他继续道“凶手要完成抛尸的整个过程,最重要的就是不被其他人发现。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全身赤|裸,也没有在现场找到衣物,凶手直接带着裸尸的可能性更高。抛尸的过程必须要快,这样才能避免被更多的人发现。凶手没有在道路两端的监控摄像里露面,那他当晚的活动范围应该就在这条街上。徒步,又不可能大白天带着一具裸尸在街上逗留,所以我认为他应该在这条街上有一个落脚点。这条街上没有饭店和宾馆,但是有三个居民区。而且我还有一个考虑,凶手熟悉垃圾场,但不一定住在垃圾场周围。从市内开车到垃圾厂要一个半小时——这还上了高速,碰上堵车更慢,凶手没必要大老远的来市内弃尸。垃圾厂在近郊,附近没什么人,他随便找个地方把尸体埋了都比专程运到市里来保险,再加上之前榆叶梅花粉的分析,居民区和凶手家里——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一个巧合。”

    白子峥开始觉得有点儿意思了,徐海洋对凶手的分析和他们保持了一致,但他是把着眼点放在了居民区上。之前他们也考虑过这个方向,但实际操作起来的难度太大,居民区里口口相传也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他们很快否决了排查的建议。徐海洋继续道“刚才说到三个居民区,其中一片是老式的居民小区,六层楼四单元的那种,住在这里的老人居多。第二个小区有门禁,也有保安,不是囚禁死者的理想场所。第三个地方是独栋的单身公寓,十三层,两个单元,早出晚归的白领占了大多数。凶手对两名死者进行过殴打和虐待,小孩子会哭闹,异常的声音会引起别人的警觉,常年有老人居住的小区和有保安巡逻的小区都很危险,高层公寓就安全得多。换个角度理解,没有人线索,是因为凶手在家中施暴时他的邻居都不在家——上班去了,自然听不到隔壁的声音,也很符合白领的时间规律。”

    这个排除法虽然有些另辟蹊径,但也没有什么逻辑上的问题。徐海洋最后做了个总结“凶手在弃尸的过程中没有注意到身上的花粉,表示他已经习惯了,就和喷惯了香水的人不觉得香水的味道刺鼻一样,再次证明了他家里应该养花,而且养了一段时间,不然也不会准备花铲。我们从花粉推断出他养了榆叶梅,榆叶梅喜光,会养花的人应该把它放在朝阳的房间。公寓两个户型,朝阳的方向只占了一半,十三层楼总共二十四户,调查之后肯定会有收获。当然了,我没挨家挨户过去敲门,从租房渠道调查应该比较容易。”

    白子峥总算明白了池朗为什么胸有成竹,榆叶梅的线索大海捞针不容易,用在小范围的筛选里就很有针对性。徐海洋的推断有理有据,二十四个租户也并不难查,再加上方霖找到的外套,对这起案子已经是突破性的进展了。白子峥突然想到池朗和他说的那句“偶尔也相信一下运气”,花粉和外套……觉得自己难得被池朗给说服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对自己的更新速度绝望……

    得了无法根治的懒癌:3ゝ∠

    我是觉得“反正也没人看,懒一下也没什么orz”,想让我快点更新还是鞭打一下比较有效当然不鞭打我也会更新的,只不过周期会稍微长点儿(拖也最多十天……)

    第20章 第二十章

    既然已经有了新的线索,后续的调查当然是紧锣密鼓的展开。由傅云声带头,众人很快分配好了接下来的任务。方霖和温馨都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就没闲着,傅云声有心让两人休息,也就没让他们出去外勤。方霖留在局里等着下午过来做模拟画像的蒋涵雨,温馨一边留意着从医院传来的张母的动静,一边为无名女尸的案子做着准备。顾晓辉去科大帮助排查一应受捐的衣物,白子峥自然而然地接手了公寓租户这条线索,还没出发就被徐海洋一句“小白我和你一起”跟在了后面。

    白子峥想了一下,没拒绝,徐海洋在这件事上功不可没,因而选择性地忽视了他站在池朗角度的那种略带考察意味的目光。徐海洋除查案外的另一目标也很明确,他就是想看看白子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值得池朗这么花心思的去追。傅云声统筹全局,对目前的情况表示了满意。池朗拿起桌上的外套准备回鉴定中心,又回过头来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徐海洋在心里“哎呀妈呀”的感慨了一番,他认识池朗这么多年,池朗是不是真的想对一个人好他还看得出来,直觉池朗这是栽进去了。然而以一个直男的眼光来看,徐海洋却丝毫不觉得白子峥身上有什么“弯”的气息,池朗说的“一见钟情”也很莫名。这时白子峥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徐海洋和池朗碰了个眼神,没说什么,近来未婚妻不在身旁,他就连八卦都没什么动力,很快跟着白子峥一起出去了。

    池朗知道徐海洋在想什么,只不过他暂时不想和别人讨论感情的事。龙九问他认不认真,昨晚过后大概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贾晨松原本已经走出了几步,回头一看池朗居然还没跟上,停下脚步叫了一声“池科”,这才等他拿着证物过来。

    池朗很少在人前表现出心不在焉的一面,这次也不例外,走到贾晨松身边时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后者当然也不会觉得异样。两个人一起回了鉴定中心,韩毅仍在对那具无名尸进行尸检,解剖室内弥漫着一股很诡异的味道,不是尸臭,但也并不好闻。贾晨松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往解剖台上瞟了一眼,只看见一截发黑的腿骨,又敲了一下解剖室的窗户,成功引起了韩毅的注意。韩毅抬起头来,问道“回来了?”

    贾晨松道“回来了。”又朝解剖台的方向略作示意,“怎么回事儿?”

    尸体送来的时候还在尸袋里裹着,后来贾晨松替他开会去了,也就没来得及细说这事儿。韩毅隔着口罩揉了揉鼻子,回答道“忍着吧,下水道里少说也泡了五年了,从泥里挖出来的。情况怎么样,听说郭心怡的外套找着了?”

    贾晨松道“真的,池科手里拿着呢。”语气难免有些期待和兴奋。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韩毅其实很想亲眼见证一下这个有可能成为历史性转折的时刻,奈何手里还有工作没完,只能深表遗憾。池朗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对韩毅道“你忙你的,有事儿我过来喊你。”韩毅应了声“行吧”,看着池朗和贾晨松进了隔壁的房间。

    池朗把证物袋放在正中的工作台上,换了衣服戴上手套,这才将郭心怡的外套从袋子里取出,平放在了灯光之下。这件咖啡色大衣的面料十分舒适,裁剪得也很优雅,领口处镶嵌了一圈颜色略深的绒毛,两个装饰的绒球又平添了几丝俏皮的味道。衣服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污渍,只因为面料的特性沾上了一些团絮状的灰尘。池朗仔细检查了衣服两侧的口袋,里面是空的,也没有遗留下的毛发一类,但在翻开领子之后却有了新的发现。

    池朗用镊子夹出一根长约四十厘米的头发,用灯光一照是很明丽的酒红色。贾晨松俯下身来端详了一阵,得出结论道“池科,我觉得这和案子没关系吧?”毕竟从颜色和长度上判断,这应该是一根女人的头发,但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凶手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存在。郭心怡年纪还小,没染过头发,她妈妈和大姨的头发也不是这个颜色。池朗同意了贾晨松的观点,补充道“应该是那些学生的。”衣服被捐来后又经历了分类和打包,会掉上一两根别人的头发也并不奇怪。这个没什么用的发现没让两人觉得特别失望,把衣服翻了个面,这次是真的让人觉得惊喜了。

    衣服内衬的袖子接口处有一块明显的暗色污渍,似乎被外力涂抹过,拖出了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污渍的颜色和内衬的颜色十分接近,但在灯光下却能很轻易地看出质感的不同。内衬的面料非常光滑,污渍的表面却让人觉得有些粗糙。池朗拿棉签擦拭了一下,直觉这是一处滴落的血迹,取样过后又开始检查内衬的其他地方,这次没能有什么亮眼的发现,且布料上提取指纹也很困难,基本不作考虑,那现阶段最要紧的就是将血样和目前已知的dna样本进行比对,如果没有吻合的对象,那就证明了有一个人曾经近距离地接触过这件衣服,而一般经手人又很难把血滴落到袖子内衬接口这个相对隐蔽的位置,那血迹的主人就很有可能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凶手。而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他们证明了这是郭心怡的血迹,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池朗这个时候很想相信一下运气,因为康振英教过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虽然说出来难免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他的本意又不是为自己开脱。这时心里又有几分疑惑,因为六年前的案子并没有启发出相应的灵感,这是件很不对劲的事,除了遗留在被害人尸体上的痕迹之外,花粉以及被花铲殴打出的伤痕都是从今年二月的案情中才开始出现的。白子峥有个问题问得很好,凶手在这六年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人可能从变态变得更加变态,但暴力倾向一般都有个逐渐演进的过程,这中断的六年形成了一个让人有些在意的空白期,而凶手的举动也出现了几处不合常理的地方。

    池朗现在还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自负,当年康振英都是在大海捞针,凶手也在与他们的博弈中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谨慎和小心。不管是针对凶手自身性格的模拟,还是出于实际情况的考虑,池朗都不认为凶手借助学校社团来处理证物是个明智的选择。在毁灭证据的途中最重要的就是避免给人留下怪异和不自然的印象,而把一件近乎全新的衣服在征集旧衣的活动中捐掉,还特意去了离自己所在位置有一定距离的大学,这似乎和凶手之前塑造出的形象有了些许的出入。是凶手不把衣服的问题放在心上因而出了纰漏,还是……

    池朗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毕竟只是主观意愿的猜测,况且又和他们一直以来的路线相悖,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是他惯用的思维,便决定打扰一下仍在省城的恩师,听听比自己更加权威的意见。

    这时温馨也到了鉴定中心,既是为了两个孩子的案子也是为了那具无名女尸。白骨化对尸体几乎是种毁灭性的破坏,而有些死因也不一定能在死者的遗骨上体现出来。韩毅这次的动作不慢,温馨过来时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摘了口罩脱了隔离服,正站在水池前清洗着双手,看见温馨出现就点头打了个招呼,一边说道“我先洗个手,一会儿去隔壁说。”说去隔壁是想看看池朗那边怎么样了,温馨也是同样的想法,就先站在解剖室门口等他。

    不多时韩毅洗完了手,两个人一起去了隔壁。池朗正在机器上对比几次的dna样本,贾晨松已经把衣服重新装进了一旁的证物袋里,准备收拾起来。池朗那边倒不用一直盯着,就是分析的过程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等的时候刚好能听韩毅说说无名尸的情况。韩毅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手指无意识地在纸杯外侧的边缘摩挲了几下,这才开口道“我的看法……应该是他杀。”

    这个结果也不是让人觉得特别意外,也许是从警多年的直觉,温馨早在看到尸体照片的时候就有种“不会那么简单”的预感,接着问道“怎么说?”

    韩毅回答道“死者身上有几处骨折,符合坠落伤的特征。另外,死者下肢骨骼发育不全,平时出行应该依靠轮椅,用拐杖恐怕都是举步维艰。尸体是在下水道发现的,一个接近双腿残疾的人不会主动去下水道,再加上坠落伤,我倾向是有人杀人后利用污水井抛尸,尸体被水流冲走,到了下水道的深处,几年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这个猜测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能就此断定就是他杀。韩毅又介绍了一下尸体的基本情况“死者为女性,年龄在三十五岁到三十八岁之间,身高一米五五,数据浮动在三厘米左右。死亡时间在五年以上,目前我还给不出死因的判断,但这个高度的坠落伤应该不会致命,优先考虑其他的因素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趁粽子节回了个家,然而家里的电脑并不好用orz

    这章字数少一点……下一章尽可能多一点,然后再写点jq啥的啊啊,其实我想写感情线啊……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白骨化尸体的检验难度很大,一时查不出死因也是情有可原,总不会有人借此说韩毅的不是。但这个案子也不算特别棘手,因为尸体本身就有比较明显的特征,下肢骨骼发育不全,真要排查失踪人口的话难度也不是很高。这个大前提下众人自然而然地开始了集思广益的过程,最先开口的是贾晨松,他一边在指间转动着不知道被谁遗忘在桌上的圆珠笔,一边分析道“我觉得吧,这案情应该挺简单的,如果排除了意外的可能,那八成就是死者的丈夫。死者下肢残疾,生活中肯定各种不方便,时间一长她丈夫没耐心了,两个人再争吵几句,丈夫冲动之下杀了妻子,然后毁尸灭迹……”

    温馨看他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只能哭笑不得地打断他道“晨松,话可别这么说啊,万一死者根本没结婚呢,虽然一般妻子死亡的案子首先要考虑的嫌疑人就是丈夫,但现在我们连有没有这个丈夫都不知道呢,你跟这儿瞎猜也没什么用啊。再说了,你觉得丈夫会因为妻子的残疾和她产生矛盾,怎么就不允许人家丈夫不离不弃,一直任劳任怨地照顾自己双腿残疾的妻子啊。”

    贾晨松道“男人嘛……”本来想说男人喜新厌旧很平常,仔细一想这话根本就是把自己也给绕着骂进去了,只得改口道,“馨姐,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们家老乔一样,你们家根本是男主内女主外嘛,没有可比性啦。”又把圆珠笔在手里转了几下,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

    温馨一向很少在局里提起自己的家事,但她丈夫乔嵩却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温馨是队里骨干,平时工作忙,几天不着家都是常有的事儿,乔嵩一个人带孩子照顾双方父母,也没把儿子哄得不认妈,偶尔还能煲个爱心汤送到局里,搁在未婚青年眼里真真是羡煞旁人。贾晨松一说这话温馨也不知道该怎么堵他,自己先笑了起来,屋里这才有了些快活的气氛。韩毅接着道“行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着急分析作案动机了,还是抓紧时间找尸源吧。”说着放下手中一份已经看完的资料,“池朗,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之前池朗说韩毅身为师兄却要叫自己这个师弟科长,时间长了听着也不习惯,韩毅也就改口了,直接叫他名字。这时听韩毅问到自己,池朗先是想了想,而后回答道“晨松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凶手真的是一直在死者身边照顾她的人,不一定是丈夫,也有可能是兄弟姐妹或者亲戚等等,他们杀害死者后应该不会主动报案,那死者就无法被归为失踪人口。再说死者已经死了五年了,凶手弃尸下水道肯定不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现场有价值的东西应该不多。我建议给死者做个颅骨复原,有生前相貌也好办事,你们觉得呢?”

    这个意见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无名尸的案子里最重要的就是寻找尸源,一旦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案子就等于破了一半,但津南市局并没有精通颅骨复原的专家,韩毅平时和死人打交道居多,对复原出一个活人的脸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池朗笑了笑道“那我来吧。”其实是想转换一下心情,整天呆在屋里对比dna序列也很枯燥。韩毅想到了他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池朗实际是来帮他们调查虐童案的,又怕他麻烦,池朗能主动开口当然很好,又因为无名女尸案催得并不是很急,现阶段仍以这两起虐童案为主。

    他们这边敲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白子峥和徐海洋正在驱车赶往第二次弃尸现场的路上。车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白子峥和徐海洋不熟,等会儿调查租户的过程也没有什么探讨的必要,他又对徐海洋好奇自己的理由心知肚明,觉得这是自己和池朗两个人的事,况且他们之间还没发生什么,并不希望别人也参与其中。徐海洋原本也没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是天生很有亲和力的那种人,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不设防的印象,既然不说池朗也不会冷场,他也不会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给白子峥找不痛快,八卦得都很体贴,实在是个好人。

    两个人一起到了第二次弃尸现场所在的街道,隔着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不远处铅灰色墙壁的公寓楼。白子峥在路边的停车位停了车,徐海洋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跟着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步行到公寓楼附近,徐海洋显然更熟悉这里的环境,指着向阳一侧的房间道“可惜附近没有高层,不然直接用望远镜,也许就不用挨家挨户这么麻烦了。”

    白子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楼体上看到了写着“华锐公寓”的牌子,已经被风吹雨打得有些褪色,但是字迹仍很清晰。对于津南市区来说,这附近也算是一片很有年头的区域了,虽然旧城区的改造一直在逐步进行,但毕竟不是市中心,门面工程也没那么重要,路段摄像头安了却不启用的比比皆是,所以在案发初期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华锐公寓是在二零零一年筹建,据说建设过程中曾因手续问题发生过矛盾,所以直到二零零三年才正式竣工,原本计划的系列楼盘也不了了之,只留下了这栋单独的公寓。也正是因为产权的争端,近些年来华锐公寓的房子一直是以出租为主,统一挂在一家名为“彩龙居”的中介公司名下,由他们负责联络租户和收取租金等等。

    彩龙居距离这里不远,步行只要十五分钟左右。徐海洋想起池朗说的那句“注意安全”,暗暗觉得他操心太过,只是去中介公司取个资料,又不会和凶手狭路相逢,何况周围还一直有龙九的人在盯着,有什么异动也能随时发现,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彩龙居的门面设在居民楼一层的底商,一侧的窗户上贴着许多卖房和招租的广告。白子峥和徐海洋推门进到屋内,坐在办公桌后的短发女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为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登记住房信息。白子峥耐心等到那学生离开,这时听那女人道“唔,两位是买房还是租房?”

    白子峥在拿出警|官证的同时道“我们是刑警队的,有些情况需要调查,希望您能配合。”

    那女人轻轻“啊”了一声,有些局促地站起身道“我、那个……你们等等,我去叫负责人来。”说着绕到里面的房间,似乎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主动道“二位这是……?”

    白子峥重新向男人出示了证件,而后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们需要华锐公寓所有租户的资料,希望您能够给我们。”虽然照徐海洋的分析只需调查公寓楼里有向阳房间的租户就好,但为了保险起见,白子峥还是索要了全部租户的资料。他说话又很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意思,让那中年男人一迭声地应着“没问题”,又对屋里的人喊道“小吴,赶紧把华锐的合同拿过来。”一边拉了椅子过来让白子峥和徐海洋坐下。里面的人应了一声“等一下”,又传来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这时中年男人已经在纸杯里给二人倒好了茶水,白子峥称谢接过,没过一会儿之前的短发女人就抱着几个厚厚的文件夹走了出来。文件夹的封面上用透明胶贴着“华锐”的字样,女人将文件夹放到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没说话,之后站到了一旁。

    华锐公寓的租户资料总共装了三大本文件夹,白子峥随手翻了翻,见里面租房合同和租户的身份证复印件都一应俱全,看来这家中介做事还比较用心。又问了负责人如果把资料带走会不会影响他们工作,负责人忙说不会不会,最近一个月应该都用不着这些,有需要的话大可以拿走,只要最后能还回来就行。于是白子峥和徐海洋拿了资料,准备打道回府。

    来的时候是白子峥开车,现在徐海洋主动请缨,白子峥也没有拒绝,手里拿着三本沉甸甸的资料,这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凶手近在咫尺的感觉。案发两个多月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有了比较明确的嫌疑人范围,说起来也应该感谢徐海洋还有池朗。案情分析会上的发言固然水到渠成十分精彩,但背后恐怕也付出了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进行调查。白子峥很少主动夸人,现在却真心实意的想要道谢,片刻后认真道“切入点很特别,辛苦你了。”

    白子峥能这么说多少让徐海洋觉得有点儿意外,又在心里“哎呀妈呀”的感慨了一番,表情却很正经地回答道“都是为了破案嘛,别客气。不过这想法可不是我的啊,是老池和康老头的,我最多就是个跑腿儿的,也就辛苦俩字儿我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收下,别的我可就受之有愧啦。”

    话题不知不觉还是绕到了池朗身上,但却是以这种很自然的方式,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徐海洋是怕引起白子峥的反感,白子峥是在考虑万一徐海洋直接问他他该怎么回答,这时又想起池朗昨晚对他说“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多啊”,便应了一声“是吗”,语气是很平淡的。徐海洋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因为从白子峥的表情里察觉出他应该不是不想听,便继续道“老池这个人吧,你看着觉得他挺不着调的,其实他也确实挺不着调的。康老头说他不成熟,说他容易感情用事,性格吧,有点儿缺陷,容易拔不出来,但架不住他聪明,说洋气点儿是‘有天赋’。康老头说他天生是干痕检的料,因为他敢于突破常规,这话听着悬吧,别人只知道康老头多少年没这么夸过人了,不知道他还是嫌老池学得太杂,多而不精,实际经验还不够,所以这次才让我们来了。”

    白子峥不清楚池朗到底是不是学艺不精,但他能感觉到池朗确实会的很多。又听徐海洋语气随和,康振英这样的人物都能一口一个“康老头”的叫着,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十分亲近,想起昨天楼顶上的事情,觉得他说池朗“感情用事”也并非没有道理。徐海洋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白子峥的脸色,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至少没有什么反效果,那就是“还好还好”。又想池朗要是知道自己在白子峥面前这么揭他的短,估计得找个由头狠狠锤自己一顿,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大丈夫为朋友两肋插刀”,倒让池朗在鉴定中心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徐海洋这番话不能说没用,也不能说有用。池朗的打算是自由恋爱又不是相亲,别人对白子峥说再多的“好啊好啊他可真是好啊”也没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白子峥知道徐海洋见缝插针地跟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现阶段也不想,只低头翻看那三本厚厚的租户资料。身份证复印件上是一张张陌生的脸,或是面带微笑或是面无表情,让白子峥不由得思索道,凶手,真的就在这些人之中吗?

    作者有话要说

    要考试了。

    也就是说必须要念书了。

    尽量抽空写写更新……我想说我不是故意不更新啊作为一个学生我觉得不挂科还是很重要的:3ゝ∠

    最后我是想用这一章证明更新周期还是可以缩短的。

    下一章应该有感情戏,嗯,我都想好了,就看什么时候能写出来了……嘿嘿嘿。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白子峥回到局里后直接和徐海洋去了户籍科。户籍科全国联网,可以说是核实身份最快捷有效的途径没有之一。负责人姓郑,和温馨的关系不错,平时一向以老大姐自居,对他们这些年轻的侦查员也很照顾。二人推门进来时她正将一盒热好了的青椒炒肉从微波炉里取出,徐海洋环视了一下四周,白子峥已经主动打招呼道“郑姐。”郑茹云将手中的饭盒放在桌上,应道“哟,小白来了。”见跟在他身后的徐海洋有些眼生,但又不像是外人,是不是同行她心里有数,便打趣道,“我说小白,合着局里的帅小伙儿全跑你们那儿去了,也不想着给我们匀过来几个。”又笑吟吟地对徐海洋道,“这位没见过呢,还不赶紧介绍介绍。”

    旁边有人笑道“郑姐你矜持点儿,也不怕把人给吓着。”说话的是个很俏气的短发女警,白子峥记得她是户籍科的孙景玉,目前单身,似乎和方霖有些若有若无的传闻,不过白子峥从来没在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看见过她。这时徐海洋也已经对郑茹云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省特警支队,徐海洋。”郑茹云听到特警支队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握手了才想起前面还多了个省字,最近能让省城来人的就只剩下之前那两起案子了。她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这事儿一想起来就觉得“简直是造孽”,又问白子峥道“小白,你们这是有眉目了?”

    白子峥给了个还算肯定的答案,郑茹云便带着他们往办公区走,指了一台电脑说就用它吧,这台机子的速度还快点儿。白子峥说了一声“谢谢”,知道自己过来耽误了她吃饭,就劝她去吃,不用顾着自己这边。这两起虐童案从案发时就引起了大量的关注,市局里的人更是一直都悬着心,郑茹云有心看看这能对孩子下毒手的畜生究竟是什么人,但也知道取证不易,不想自己在这儿打扰他们工作,便很爽快地应道“行,你忙你的,有事儿叫我和小孙都成。”说完出去吃饭去了。

    白子峥和徐海洋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一人拿了一本租户资料来看。华锐公寓有十三层两个单元,除了第一层算是底商不设房间之外,其余每单元每层都建有四个房间,简单做个乘法就是总共九十六个房间,但实际租户的情况更复杂一些,因为还包括合租和短租的情况,人数要比算出来的九十六更多一些。九十六间房里向阳的有二十四间,白子峥和徐海洋按照房间编号把这二十四间的租户筛选出来,二人更倾向于单人作案,所以把合租的九个人暂时从范围中抹去。余下的二十个人里恰好是十男十女,排除女性后又圈定了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年龄段,最终得到的是一份只有五个人的名单。

    五个人里年龄最大的有三十八岁,年龄最小的是三十一岁。白子峥在搜索页面输入这五个人的名字,很快就得到了他们的基本资料并打印出来。

    秦轩,三十三岁,岳城人,离异。

    唐泽礼,三十四岁,本市人,未婚。

    岑智,三十一岁,凤川人,未婚。

    邱浩生,三十八岁,本市人,离异。

    魏涛,三十六岁,未婚,原籍万州,目前已迁至津南本地。

    资料页的右上角还附有与身份证上一致的彩色免冠照片,其中两个人佩戴眼镜,分别是秦轩还有魏涛。白子峥想到科大女生“这人头发要比一般人少”的证词,就又把这五张照片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一张给他这人发量稀少的感觉。但考虑到他们这个年龄段使用的应该是有效期为二十年的身份证,户籍资料上的照片不一定能反映出他们近期的相貌,白子峥也没觉得有多失望,何况他本来也不期望能从照片上一眼看出凶手是谁。不过照片的事倒给他启发出一个新的思路,蒋涵雨等会儿过来做模拟画像,让她直接辨认照片也未尝不可。至于由时间带来的容貌的变化,也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进行修复,户籍科没这个条件,最后还是得回到鉴定中心,等于他们和方霖算是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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