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忍不住隐隐发颤,哑声问道“……你姓什么?”
其实事到如今,翟子枫自己也心知肚明。
于是祁安说出了和他所想一样的答案“祁。”
北境主帅北肃王,姓祁名安字长宁。
翟子枫哑然,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是当他真的知道祁安的身份时,又开始忍不住后怕起来——难怪他不愿意提过往,难怪他在北境要蒙面……
如果他早知道祁安有这样的身份,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到北边来。
可事到如今,这些说了都没用。
翟子枫单枪匹马闯荡江湖都没怯过,可偏偏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一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无力感——如果是在他的世界里,他说什么都能护祁安周全,可是这些事情早已超出他的认知范围太多。
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祁安不放,良久他才颤声道“回去吧。”
“你回中原去,或者南方也行。”
祁安看着他,平淡而坚定地道“不行。”
翟子枫攥着祁安肩头的手骤然缩紧,喑哑地问道“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祁安沉声道。
翟子枫的拳头攥得直发抖,他死命压抑着自己才没让情绪失控“那你要怎么样?”
祁安从他身下抽出一只手来,一声不吭地扣上翟子枫的后脑,轻轻往下一摁,然后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
翟子枫惊得浑身都僵直了,脑子里跟沸水炸锅一样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祁安的吻十分不着要领,甚至是还有几分青涩,嘴唇贴上去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弄了,还偏偏要强行装作有经验似的胡乱舔舐着翟子枫的唇瓣儿。
翟子枫瞪大了眼睛,那对儿对光极其敏感的瞳孔在黑暗里把祁安的脸看得一清二楚。日思夜想的眉眼近在眼前,祁安轻阂着那轮廓好看的眸子,两片儿黑羽般的长睫在他眼前隐隐颤动,翟子枫几乎能感觉到那一丝丝撩人的微痒,惹得他心中乱成一团。
翟子枫下腹一紧,理智崩弦儿前的最后一刻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不知死活!
☆、往事
翟子枫瞪大了眼睛,那对儿对光极其敏感的瞳孔在黑暗里把祁安的脸看得一清二楚。日思夜想的眉眼近在眼前,祁安轻阂着那轮廓好看的眸子,两片儿黑羽般的长睫在他眼前隐隐颤动,翟子枫几乎能感觉到那一丝丝撩人的微痒,惹得他心中乱成一团。
翟子枫下腹一紧,理智崩弦儿前的最后一刻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不知死活!
翟子枫一把扣上祁安的后颈,压着他和自己贴得更紧,两个人吻得一塌糊涂,一开始还好,越到后面就越是没有章法,凌乱而凶横的吻让祁安好几次差点没喘上气,热血在身体里乱窜,他的脑子就像是罢工了一样什么也想不到,几乎全凭着本能去回应。
直到两个人都有些气短了,翟子枫才喘着粗气放开了他。
这么几下擦枪走火,两个人都有了些反应,翟子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胯下,微微僵了一下,干笑道“不好意思。”
祁安眼神往下瞥了一眼,伸手一把拽住了翟子枫的胳膊,沉声问道“我帮你?”
接下来的事便是顺其自然,祁安光棍了这么多年,吻技不好是没办法,可手活还是挺不错的。翟子枫趴在他身上,轻柔缓慢地吻着他的脖颈和脸颊。
不知不觉中,祁安感觉到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要害上,只听翟子枫在他耳边喃喃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叫你?”
祁安只觉得自己的血都冲到脑袋上了,那股暧昧至极的热气喷到耳边,激得他大脑一阵嗡鸣,半天才反应过来翟子枫说了什么。
祁安张了张口,哑声道“随便你……”
翟子枫一边帮他,一边吻着他,然后在他耳畔试探着叫了几声“长宁”。
祁安没有异议,翟子枫也似乎越叫越上瘾,念经似的一直放在嘴边念叨。
那时候翟子枫心里几乎在想,去他的y阳山,去他的y阳册,去他的张奉!只要眼前这个人愿意,管他是要晴耕雨读还是闲云野鹤,自己都奉陪到底。
这是头一回,他觉得绛宫的话说得有那么点儿道理。
翟子枫,这么些年你图什么啊?
祁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自己是真的对翟子枫有那个意思吗?
他想,应该还是有的,那种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强烈冲动骗不了人。
只是他原本觉得,似乎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自己都没活明白,而翟子枫出现得又太突然,强行打乱了他原本就乱作一团的生活。但他后来又想,特别是当翟子枫一次次如此坦诚地把自己展现在他面前,想让他知道所有自己的过去和自己的感情时,祁安想,自己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祁安告诉自己除了他,你早就一无所有了。
那天晚上他们俩点到为止,没有再任由情欲就这么烧下去。翟子枫帮祁安简单清理了一下jian到衣服上的东西,然后啧了一声道“明天再去买件像样的吧。”
祁安浑身都还软着,没什么太大的回应,只蜻蜓点水般轻轻“嗯”了一声。
翟子枫把矮桌边的小炉子搬了过来,添了点儿炭火,又煮了壶水。他一边盯着炉子里的火,一边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楚江吗?”
祁安撑着身子从软席上坐起来,稍微凑近了些炭火,把冰凉凉的双手凑近些烤烤“为什么?”
翟子枫悠悠道“我给你从头说起吧。”
“我是我师父在山沟沟里捡到的,说若是晚了一步,我当年就喂狼了。他是我师父,也是我义父,所以我跟他姓,名字也是他取的。”
“我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后来当了他的首徒,他也有心要把掌门之位传给我。”
“历代y阳山掌门都要学一门武艺,叫’y阳式’,分了y本和阳本。当年我还小,我师父怕我修为不够,急于求成恐伤了根本,就只让我先练y本。”
“但单有y式是不成的,不仅用不了,还极难练,必须要闭关起码半年,而且修炼期间会五感尽失。“翟子枫苦笑了一下,”我闭关的那个山洞里有一条泉水,我本以为没什么。“
他丧失了五感,而那泉水联通内外,要是有人从外面投毒,翟子枫也确实是不可能发现。
而修炼中的人,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喝水。
那天送水和食物的子弟没来,翟子枫便用泉水将就,却没想到着了道。”我师父是被我一掌打死的,“翟子枫眼眶有些微红,”我再怎么不承认,但事实如此。“
“然后我师兄张奉就说要把我杀了,’以慰先灵’,我就赶紧逃了。”翟子枫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后来我听说师叔也被逼出逃,身上还带着另一半儿的阳本,于是就一直在找他。”
原本翟子枫是不怕张奉的,可中毒之后又走火入魔,毒入经脉,纵使是解了大半,可一开始的那段时间还是功力大减,而且双目再不能见光。
“后来我知道他在北境,一路追过去,才知道他已经死了,但是生前在你的府上当过门客,接着我就去找你,然后知道你入京了。”
再往后的事,祁安也就知道了,他入京之后没多久就被着令赐死。
“然后我就想,也许东西在你的遗物里,打听到当时是一个将军帮你打理的后事,我就一直跟着他。他从北方南下到楚江,我也一路追到楚江,结果在楚江跟丢了,接着就遇到你了。”
祁安一愣,随即笑了,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翟子枫跟的那个将军想必就是常斌了,而当初常斌南下楚江,其实是为了追他。
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的是神奇得很。
翟子枫见祁安冷不防笑了出来,不爽道“你笑什么啊?”
祁安摇了摇头,抿着唇道“没事。”
“咱俩这……”祁安咂了咂舌,笑道“还真是孽缘啊。”
翟子枫一听,知道原来祁安是在想这个,便也乐了“哪里孽了?明明是天赐良缘嘛。”
祁安笑骂了一句,想了想,又转而问道“说起来,那个徐岚山到底是什么人?”
翟子枫一愣,还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徐岚山,蹙了蹙眉道“他啊。”
“他是张奉的弟弟,”翟子枫道,“同母异父。”
而说起徐岚山,他已经在漠南等了好几天了。漠南是朝廷驻军的地方,y阳山的人再怎么跋扈,也得知道分寸。再加上祁安他们已经很接近阳本了,这个时候贸然出击,还不如等着祁安他们先找到,再去抢。
“岚山?”顾平见徐岚山一个人在酒楼包厢里喝闷酒,之前听守在客栈里的弟子们说徐师兄出去了,顾平找了几条街才终于找到,“你干什么呢?”
顾平一步抢上前去夺过了徐岚山手里的酒壶,埋怨道“怎么喝这么多……”
徐岚山喝得眼睛通红,一声不吭地盯着桌上的杯子,忽然间一把攥住了顾平的手腕子“师兄,我不懂……”
“翟子枫他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放弃了那么多次可以一劳永逸的机会,一直没有杀他。如果他杀了徐岚山,y阳山再派人来追,就很难再追上了,可他还是一直没有动手。
一开始徐岚山觉得这让他羞愤欲死,觉得翟子枫是故意要折辱他,后来才慢慢越来越觉得不对,心思也越来越混乱起来。
翟子枫不是连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师父都下得了手吗?一个小师弟而已,又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呢?
徐岚山心乱如麻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其实他当初也觉得,翟子枫那个人绝不可能作出欺师灭祖的事,只是当年铁证如山,叫他不想相信也得相信。
他沉声问道“师兄……翟子枫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弄的?”
顾平沉着盯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半晌才悠悠开口道“毒入眼经之象。“
“毒?”徐岚山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诧异道“什么毒?”
顾平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那种毒是张奉自己调配出来的,全天下也只有张奉有,如果这么一说出来,他不知道徐岚山是否真的能承受。
于是再三斟酌之后,顾平还是只道“我不知道。”
徐岚山一愣,慢慢又垂下了眸子,往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自嘲般地笑了笑。
“对了,掌门派了两位师兄来,已经到了。”顾平自顾自地在徐岚山对面儿坐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和他们说。”
张奉派了y阳山两大高手,连夜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北境。徐岚山心里也明白,这哪里是什么帮忙,分明是他哥怕他耽误事儿。
徐岚山扯了扯嘴角,道“知道了。”
派来的一个叫任霖一个叫黄渡,是y阳山上除翟子枫以外最厉害的赶尸人。都比徐岚山要稍稍大一些,只是两位师兄xi,ng格乖张,平时都窝在房间里炼尸毒,所以和大家都没什么交集。
“这两天盯紧一点。”徐岚山收拾收拾站起身来,放了一点银子在桌上,然后就转身走了。
☆、扁鹊庙
徐岚山扯了扯嘴角,道“知道了。”
派来的一个叫任霖一个叫黄渡,是y阳山上除翟子枫以外最厉害的赶尸人。都比徐岚山要稍稍大一些,只是两位师兄xi,ng格乖张,平时都窝在房间里炼尸毒,所以和大家都没什么交集。
“这两天盯紧一点。”徐岚山收拾收拾站起身来,放了一点银子在桌上,然后就转身走了。
第二天天一亮,祁安就带着翟子枫去取阳本了。出客栈之后他特地绕了条路,就是怕背后有人跟着,那狗似乎也知道今天要干点大事,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
当年翟天阳逃到北境,隐姓埋名行医救人,自己开过几家药铺,但是后来因为救过祁安一命,被他收作了门客,一直供养他直到他寿终正寝。
翟天阳死前把装着阳本的那个小木盒子给祁安,说是以后如果见到一个双目不能见光的年轻人在找这个,就把这盒子交给他。
那时候祁安隐隐觉得这盒子里的东西怕是不简单,而当时朝廷的风向对他已经很不利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没有把盒子藏在自己的府邸里也没有埋在翟天阳的墓里,而是远远地找了个谁也不知道的扁鹊庙,还专门安排了个人在那里看着。
如今看来,当年的他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因为在那之后不久,他果然就出事了。他一“死”,北肃王府立马就被抄了个一干二净,除了常斌事先抢救出来的一些东西,其余都被官府给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