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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照司南 第6节

作者:鲤玉 字数:21595 更新:2022-01-04 20:51:45

    不过五天,事实就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巴掌。

    那是一个晴朗的上午,难得的路途平坦完整,没有被洪水淹没,没有被倒下来的树木拦着,众人甚至好心情的合唱了军歌,都觉得绝对会按时到驿站,能够有一场好的休息。

    程昼在马车里给师迩切水果,突然马车就停了,并且有嘈杂声不断传来,于是就抱着师迩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嘈杂声是从最前面传来的。

    程昼到的时候,三皇子已经到了,正指着前面一群野猪跟李凌轩低声说着什么,李凌轩一个劲摇头。

    三皇子还是那副天上地下都喜欢我的调调,“不才五十多头吗你当时说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时候怎么就不行了,又不是让你杀光,你只要杀上一两头,让它们受惊散开给车队让个路就行了。”

    李凌轩很无语,“殿下,您没发现吗,这些野猪在这个时候它们很不友好的。”

    何止是不友好啊,那就是狂暴啊

    三皇子很惊诧“百万灾民等着赈灾,我大周大好男儿却要因为一群猪绕路”

    “恐怕是的。”

    不远的程昼贴进师迩的耳朵,低声问“师迩有办法驱散那群野猪吗”

    师迩被程昼呼出的热气弄的不舒服,一手摁上他的脸把他推开,“一群野猪而已,很简单啊。”

    “那”

    “那个叫信提的大和尚可还盯着我呢。”师迩打了个哈欠,这里依旧没有道衡大人来过的气息。

    在程昼要放弃的时候,话锋一转,“要我把野猪都赶走也可以,只是之后要费精力清除所有人的记忆罢了,”饱含鼓励地眼神转到程昼身上,“要来许愿吗”

    虽然山神和那位李凌轩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程昼还是记得师迩曾经说过的,每完成一个愿望,他都离死近一份,“不用了,下次吧。”

    三皇子原地转了两圈,气死了,“岂有此理”

    说着一把从李凌轩腰间抽出他的配剑,在众人目瞪口呆脸色中冲向了野猪群。

    “殿下”李凌轩最先反应过来,跟着跑了过去。

    这时,三皇子已经跑到了野猪群最外面,对准最外面的那两头正在猪胜巅峰叠罗汉嘿嘿嘿的大黑野猪砍了过去

    鲜红的血液喷溅到三皇子衣服上,那猪受惊一边吃痛嚎叫,一边奔跑起来,三皇子紧追不舍连砍三刀,丝毫没有察觉,他已经跟着那头猪进到了猪群里面,突然一股野猪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三皇子眼前出现了好几张长着獠牙的猪脸,至少有4头野猪朝他拱了过来

    “三皇子小心背后”程昼大喊一声就要冲进去救人,被师迩一只手抓着前襟拎了回来。

    师迩用下巴指示他看过去,那边李凌轩正紧跟着三皇子身后,淡淡的说,“有我凌姨在,你瞎凑什么热闹。”

    程昼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那边儿野猪已经拱翻了三皇子,还有只特别命好的,还把自己的猪蹄踹上了尊贵的三皇子的胸口。“凌姨这是”咽下了故意的三个字,换了个温柔的问法,“凌姨这是要等三皇子受伤了好去照顾”

    师迩一脸惊讶,“我怎么知道”

    程昼“”

    师迩一推程昼,“去吧,该你上了。”

    程昼看过去,这时候正好是李凌轩一把把三皇子从野猪群里抓起来,用力朝他抛过来,于此同时,被身后野猪长长的獠牙穿透了身体,从腹部开了一个大洞,血不断涌出来染红了千篇一律的盔甲服。

    李凌轩露出了一个凄美壮丽的笑容,“殿下”

    三皇子在空中也朝她伸出一只手,凄楚的回应,“凌轩”

    程昼“”万万没想到神仙是这样谈恋爱的。

    程昼看呆了,被空中准确落下的三皇子当头砸下来,鼻血长流。

    凌姨,就您扔人这手劲,很难让人相信您会被野猪群困住啊。

    后来,野猪当然突然受惊四下散开了,一头不剩。

    因为马车紧缺,李凌轩居然还被分配到三皇子马车上养伤。

    李凌轩说,“万万不可,折煞小人了。”

    三皇子说,“我这人最讨厌虚礼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兄弟。”巴拉巴拉开始长篇大论,李凌轩全程欣喜又崇拜的仰视着他。

    程昼拿药膏抹鼻子偶然路过,看了一会儿,木然的走开了。

    内心实在卧槽正遇见清点物资的夏达,不由分说的把夏达拖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就如何追到未来夫人讨论并制定了一二三四条计划。

    程昼心满意足的拍拍衣服就走。

    “少爷。”

    “恩”

    “我突然想起来几件事。”

    气氛突然肃静下来,程昼静静地等着他。

    夏达手指用力揉搓,身上的衣料都被抓破了一个洞,半晌,声音艰涩的问,“我还记得迎平公主招我当暗卫时候说的话,少爷您还记得为什么您的暗卫都变相成了您的玩伴吗”

    程昼眼神一暗,“我记得。”

    程昼天生就有一种自毁情节,完全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人没有主心骨。在很小的时候就躲过所有人躺在三九天的湖中心,用自己的体温融化身体下的冰,在冰完全化掉自己也掉下去喂鱼之前,终于被急疯了的迎平公主找到了。

    迎平公主拉着小程昼的手哭了三天三夜,小程昼高烧都病糊涂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还能清晰的记得迎平抱着他,在他耳边说的,“儿啊,你要是不想活了,也带上我吧,你记着,你的命连着我的命呢。”

    然后小程昼好了,然后迎平公主找了几十个小男孩小女孩从中挑了最欢实的五个来给小程昼当玩伴,再然后迎平公主死了。

    “那又如何”

    夏达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好像这样就能躲开程昼锐利的视线一样,硬着头皮说下去,“迎平公主救驾那天,我还记得”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血流了一地,周围御林军乱糟糟的喊着护驾,护驾,那时候他才刚刚到程昼身边没多久,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活的皇上啊,不是话本里或者告示上那种高高在上,完全不可触碰的皇帝,就在身旁十几步远的距离,他人小眼睛清亮,看得真真切切的,比所有人说的还要有威仪。然后,被三个刺客搅的兵荒马乱,当然,两个刺客当场就死了,剩下一个

    被生擒了,可是却咬破后槽牙里藏的烈性毒,在被抓的瞬间就自尽了。

    小夏达当时真的太小了,对这个生死都不太理解,或者说天生一根傻筋,完全不觉得死人有什么可怕的,拍着手去拉小程昼,要指给小程昼看最后地面上的地砖莲花纹被红红的填满了,一回头才看见小程昼跪在迎平公主身边双手紧紧的攥着迎平公主的渐渐冰冷的手,迎平公主双眼已经没有了神采,却依然死死的瞪着程昼,“活下去,给我好好的活下去活”

    夏达脸色渐渐不好起来,“因为迎平公主的一句话,多少年年您都吊着一口气,不算活人。尤其爱作死,一天天的,哪里危险往哪里冲,毫不收敛,虽然有着律法这个最后的底线,但是能得罪的人全得罪完了。 ”

    程昼说,“是啊,那些年我努力到最好,活到最好,酒色财气,钱权色名,所有最顶级的东西我要最好的。可我还是空的。整个人从胸腹开始,破了那么大一个洞,风灌进来的时候,我都能听见里面呼呼的回响。”

    “青郊山上您说你要阎罗君当未来夫人,我以为是随口开个玩笑。”夏达哽咽道,“您这是当真的”

    “是的。”

    “为什么,为什么回是阎罗君,”夏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阎罗君很可爱我承认,可是太娇贵霸道了,一路上都理所当然的让您伺候,您是龙子凤孙啊,这种委屈您要一直忍受吗”

    “因为师迩补上了我心里的那个大洞。”程昼逼近夏达,近到能从他的瞳孔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像,“他让我知道,人活着是总是要有个理由的。那么多那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我的生活空洞灰暗,我看不到我活着的意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找不到原因,我以为这只是我从小生的怪癖。直到我遇见了他。他可以为了找人不顾生不顾死,明明知道可能是个虚假的消息也要拼上全部,整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而活,意志坚如磐石,如同司南,千折百挠不改朝向。 ”

    夏达说不话来。

    程昼歇了口气,继续说,“这种为了目标为不顾一切的活法当头棒喝一般敲醒了我。我才知道,我之前的二十年,不管在你们看来有多精彩多值得称道,也都只是为了活着而活。人总得有点目标,如果只是为活而活,那日子太难熬了。但如果是为了目标而活,只要确认自己在努力接近目标,只要有这一点,不管是讨饭也好,被骂也好,哪怕是与天下为敌,都是快乐的。”

    “您不可以这么做。”夏达眼泪掉落下来,泣不成声,“您活的已经很辛苦了,没有人能同意您成为一个妖的附庸。”

    “不是附庸,”程昼叹了口气,“你我小一块儿长到大,几乎不分彼此,我希望你能理解并且支持我。”

    “不,不,”夏达摇着头,“您会沦为妖怪的玩物,我永远不会同意。人妖殊途,我不信有人知道了还会同意。”

    “你最崇拜的五皇子,他知道这件事,并且同意了。”

    “我可以为您放弃生命。”夏达几乎是在哀求。

    “我这条命已经和师迩融为一体了。”程昼看着夏达,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谁要想让我分开,除非拿走我这条命。”

    “它是妖人妖殊途啊”

    程昼头也没回,大步朝师迩所在的马车走去。听探路的说,前方有片果林,说不定能找到一些野果来改善下伙食,天天干粮烤肉干粮烤肉的,太腻味了。

    第25章 第章

    接下来的路因为李凌轩需要静养,所以,一路之上都很平静。

    程昼也得以十分平静的陪着师迩在马车里吃水果。

    这是路边休息时,身后的桃树突然结出来的桃子,这个突然确实吓了程昼一跳,但是确实又大又水灵,于是程昼面不改色的把它们洗净削皮切片盛盘端到了师迩面前。

    那桃子又大又红,洗干净后晶莹匀润特别好看,但好看不代表好吃太酸了,程昼觉得自己的牙都要掉了,所以一片片吃着桃子毫无异样的师迩就格外扎眼了。

    师迩用银签子扎起切成一小块一块儿的桃子肉,有条不紊的送到嘴里,咽下去后又扎下一块,不一会儿整盘桃子已经下去一大半,还顺手喂了程昼一块儿。

    就是现在程昼含着那一块儿。

    这个桃子块儿切的很讨巧,不至于太大一口吃不下,也不至于太小没嚼头,所以,那并不是一个能不咀嚼就轻松咽下去的大小。

    这时候,师迩大大的眼睛里突然蓄满了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程昼顾不得酸不酸的问题了,几口咽下去,倒了杯茶递给师迩,“可是太酸了喝一口茶水冲一下味道吧。”

    师迩很疑惑的摸上自己的脸,沾了一手泪水,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摇摇头拒绝了茶水,转过身把眼泪擦干,他绝对不允许自己露出如此软弱的姿态还被人看见。

    这突如其来的脆弱,被重重掩盖在心底的惶恐,对未来无可着力的慌乱,在这一刻浓缩成了故作坚强的背影。

    “你还好吧”程昼等了等没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横笛,正好这笛子我也带来了,有一首曲子我吹的最熟。”

    一边说,一边从马车的隔板里拿出一根玉笛,横在唇间吹了起来。

    那是一只欢快的小调,简单短小,只吹过一遍就能让人跟着哼起调子来,程昼不断重复地吹着,在第五遍的时候,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空气很甜,也许是桃子很漂亮,师迩眼睛里还有残存的泪光,但不耽误那紧盯着笛子亮晶晶的眼神,突然说,“我也有一根笛子。”

    尽一切可能去制造共同话题拉近关系是“如何追到未来夫人”的第一要务,程昼立马接话,“那是个什么样的笛子呢”

    师迩一甩袖子,一根骨笛就出现在手心里,“就是这个,大人教过我如何吹奏,可惜我那时贪玩没有好好学。”

    程昼并不乐意师迩提起除了他以为的任何人,不留痕迹的转了话题,“这些桃子太酸了,等出了这荒山到有人烟的镇上我去让人买点应时的水果来。”

    师迩想起道衡,一时之间酸涩感盈满心头,“不用了,我喜欢这个桃子。”

    程昼不解,“嗯,这样既酸又好看的桃子也很难找到呢。”

    “是啊,那么漂亮的一个桃子,居然是酸掉牙的。”师迩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亲昵的嫌弃,“和当初大人找了八天才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程昼闭上了嘴巴。

    在他没找到不会提起旁人的话题之前,他不打算说话了。

    这是时有一个士兵过来禀报,说三皇子五皇子邀程侯爷过去一叙。

    程昼回头问师迩,“你去吗”

    “去。”师迩张开手扑到了程昼怀里。

    把一旁的小士兵看的面红耳赤的,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他经不住幻想了下像师迩这般相貌的美人主动扑过来,没想完就觉得胸口扑通扑通乱跳鼻血都要流出来了,不经对走在前方,面不改色地程昼报了崇高的敬意,这才是大人物啊,视美色如枯骨的佛祖境界啊。

    程昼对一旁小士兵的心思毫不知情,一路走来露宿的帐篷,就算是皇子,在帐篷方面也没有太大的特权,只比一般士兵的帐篷稍微大了一点不那么拥挤而已。

    说是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至少,三皇子,五皇子,李凌轩,程昼,师迩才五个人,往里一站,也满当当的,再来多一个也不行。

    “怎么了”由完全不知情的程昼发问开始。

    五皇子就没停下抱怨的嘴,全程攻击他那不长脑子的三哥,看谁都好人,见谁都发粮的愚蠢行为。

    一刻钟的抱怨,压缩成一句话就是,赈灾粮食不够了。

    程昼负责听,李凌轩负责拉住一旁想打人的三皇子。

    三皇子气哼哼的说,“不还是有解决方法的吗”

    是的,很能散财遍地发粮食的三皇子,也很能聚财用一腔热情感化三皇子坚持用感化,作为赈灾小队里最位高权重的那一个,大家表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听他的了一个莲花镇的大粮商,大粮商表示,只要您帮我找回突然失踪的女儿,我定当拿出所有库存的粮食全力助您。

    “是啊,当然有方法啊,”五皇子给气乐了,“那请三哥您抽人手去帮那大粮商找女儿去啊”

    结果当然是抽不出来,带出来的人安排分配,每日清点数目,核对账册,护卫粮食,简直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三瓣使,哪里来的多余人手

    程昼不太确定叫自己来的目的,试探的问了一句,“比如威逼利诱一下呢”

    五皇子只是翻了个白眼,三皇子就跟戳了鸡血似的,整个人无比亢奋,李凌轩都拉不住,激动的冲程昼吼,“亏你还是个侯爷,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知不知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知不知道不管对方多不堪都不能去触犯法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程昼现在只想拿杯茶堵住他的嘴,无比庆幸当初选了五皇子而不是三皇子。

    场面很混乱,三皇子一个人的声音就顶得上千军万马,不愧是我们家小斑鸠。师迩很欣慰的看了一眼三皇子,然后袖子一挥,哗啦啦,这个拥挤嘈杂的小帐篷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堆金银珠宝。

    每一件都是精工细作不可多得的珍品。

    师迩很温柔的问三皇子,“这些够不够不够还有。”

    三皇子大张的嘴巴里能塞下去三个鸡蛋,毫无皇家第一美少年的矜持,飞扑到那一堆珠宝上,挨个摸了一遍后,就往师迩身上蹭被李凌轩和程昼同时拉开了“师迩,你简直是个救苦救难的小仙子,要我报恩吗”

    程昼已经不是想了,他端起一杯茶送到了三皇子手里。

    三皇子这人不记仇,乐呵呵的道谢,“谢谢,不过我不渴。”

    谁管你渴不渴

    五皇子很克制的只站在边上抓了一把细细查看,这时候这些都不是钱,都是未来能救命的粮食。

    程昼突然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视线,本能看过去,正对上李凌轩的视线。

    程昼立刻反省自己不该给三皇子递茶应该等凌姨自己递的,就感觉一阵炫目的白光,脑海里骤然出现李凌轩的声音,“带小师迩去帮粮商找人。”

    白光消失,三皇子还在喋喋不休,程昼心有余悸,眼尖的看见李凌轩手指轻轻指着五皇子一挥,本来目光缠绵看着珠宝的五皇子突然眼神严厉,“不不不,我们不能要这笔钱”

    三皇子受到了今天第三回 惊吓,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

    程昼心下了然,如果道衡脱困走了还好,若是依然被困在衢州被师迩撞见就不好了,正好借由找人在其他地方拖上几天,李凌轩就有时间先一步找到道衡不说立马把他救出来,也能有余裕布置些手段让师迩找不到道衡。

    所以,师迩的钱不能收。

    同情的看了一眼三皇子,程昼果断站到了被当做傀儡现在毫无神志的五皇子这边。

    “我也认为应该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收下这些钱。”程昼表现的大义凛然,“赈灾就是要让皇帝陛下看看两位皇子的处事能力,现在遇见意料之外的情况就放弃处事直接用钱摆平一切,这样怎么能体现出两位皇子的能力呢”

    “可是,有了这些钱能多救很多人的命啊有什么能力要用人命来表现呢”三皇子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为什么五弟和程昼都一个调调,他们不是一向比自己更看重民心的吗

    “不是这样,”程昼用尽了自己的急智,“这些钱随时都在,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为此死亡,只是想尽可能的用自己的能力来化解危机,如果最后实在不能化解,这些钱就会是最后的保障。”

    这话听着好像有道理,但三皇子还是感觉很扯。

    “你们一派不是都以民心为重吗”三皇子不会吵架,只能逮着程昼质问,“你们的立场呢被狗吃了吗”

    “所以磕着您牙了吗”

    三皇子长大了嘴巴,眼睛瞪的溜圆溜圆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李凌轩。

    李凌轩“”

    李凌轩把程昼赶了出去,并且安慰三皇子,“殿下放心,程侯爷一定会帮粮商找到女儿的。”

    “等等。”师迩被程昼抱着被迫一块儿出门,在即将出去的时候一手撑住了帐门,“星君大人不会去莲花镇那种一听就乡土的地方,程昼要跟着我,所以他不能去。”

    李凌轩张大了嘴巴,万万没想到载到了这里。

    程昼听到师迩阻止他去,内心一荡,这是接受他是自己人了吗,顿时喜上眉梢,自顾自欣喜完全忽略了李凌轩抽筋的朝他使眼色。

    李凌轩见暗示不成,只好靠自己,可有些话她说不太方便,显得太刻意了。

    于是把手藏袖子里掐了一个诀,傀儡五皇子愣愣的跳出来背书似的开始介绍这个莲花镇,“莲花镇地处衢州东北三百里开外,原本是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自从去岁开始,风水莫名好了起来,风调雨顺,洪水从莲花镇旁边经过过就是没有淹到莲花镇一寸一毫,并且庄稼疯长收成暴涨一倍有余,故而在众灾区颗粒无收的时候莲花镇坐拥粮仓成就了莲花镇最大的粮食商人林大富商。”

    李凌轩趁机添上几句,把事情往诡异上描,争取勾搭起师迩的好奇心,“林大富商女儿梦见被一条大蛇吞进肚子,第二天去莲花镇东面山上庵堂祈福解梦,就再也没回来。但是离奇的是,她身边带的三名侍女都亲眼看见林小姐坐上了轿子,一路无发现异常,还有两个轿夫也毫无察觉,会到林家才发现林大小姐消失了,一路上竟然抬的是一顶空轿子。”

    “关我什么事”师迩被李凌轩目光闪闪的盯住,汗毛都有点发憷。

    “林大小姐消失的时候,手上戴了一只缠臂金。”李凌轩见师迩对灵异事件没多大兴趣,口风一转开始胡说八道,顺便把三皇子五皇子都弄昏睡过去,“为调朱粉总无心,瘦觉寒馀臂缠金。当初道衡就有一只臂缠金,为了那只臂缠金还扮过女装。后来那只臂缠金不小心遗失道衡还伤心了好几天。”

    “啊”师迩有点愣。

    李凌轩使劲鼓吹师迩,“不去看看吗反正你也是到处走乱撞方向,这莲花镇突然风水大好,说不定就是得了异宝以至于庇护莲花镇,你猜林小姐手上的臂缠金会不会就是道衡遗失的那一只”

    师迩迟疑。

    看事情大有可为,程昼也上前插了一嘴,“粮食不多了,三皇子五皇子争吵会更加剧烈。”

    这一路上,因为身份的关系,三皇子五皇子不便在众侍卫面前争吵,太跌面子,大概是白日里压抑狠了,所以私下里吵的特别厉害,两个人吵还不过瘾,每次吵架都要拉着程昼当仲裁,这活儿相当不好做,不管偏向谁,都会被另一方拉着他不睡在他耳朵边叨叨一整夜,次数太多也不好天天都弄晕皇子们,连累师迩也时时睡不好。

    睡觉是除了找道衡之外对师迩第二重要的事情。

    师迩想到之后皇子更加剧烈的争吵,一时头疼不已,勉强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凌轩和程昼互相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终于松了口,同意跟着程昼去莲花镇。

    第26章 第章

    第二天一大早程昼和师迩就单独离开了车队赶往了莲花镇。

    莲花镇在衢州东侧,是一个被山包了一大半的地形,一直有个传说,说山的另一边是有一个大湖,水极深能养龙,但谁也没能见到过,因为这地界有点邪,上山没问题,但是没有人能翻过去见到山的另一面,凡是试图翻山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绕回原路,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去试了。

    到莲花镇的时候,随口一打听就知道了林大富商家,无它,太出名了。

    路边摊子喝了一碗茶的功夫,周边的客人和爽利的老板娘已经碎碎叨叨的把林大富商的事情说了个底掉。

    这林大富商是个特别轴的人,被人骗的全部家产都换了山间坡地,山间坡地能有什么肥力虽有附近千顷山地都是林家的,但没有几亩能长苗的,还赔进去大批种子钱,早年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骗子一走了之,周围的乡民都劝林大富商要不然把山地贱卖了,要不然就把庄稼苗拔了换成果树,也不至于穷的一清二白。

    林大富商轴啊,不肯卖,一心想着那个骗子说的,这山地下有宝,非得吃糠咽菜要全家老小都熬着等宝贝出世不可。

    最小的女儿刚出生没半年就因为娘亲没有足够的奶水饿死了。其他的孩子也都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跟路边的乞丐没啥两样。

    周边人都等着看笑话,还有那无赖的地痞还用他们家开了个赌盘,就赌他们家什么时候死第二个女儿。

    庄家定的期限是六个月内必定死一个。

    林大富商当时精穷精穷的,脾气还是有,穿着他只补了三个补丁最好的一件衣服,拿了一根山上折的桃木枝,去赌局那边大闹了一场被打了,鼻青脸肿的,庄家大概也良心未泯,用幼女的命来当赌局也着实不厚道,把林大富商扔出去的时候,顺带扔了一袋子铜钱给他。

    林大富商当时是拿着铜钱走了的。

    没多久,莲花镇的风水就变了,所有庄稼疯长,林大富商那寸草不生的千顷山地更是硕果累累,比山下最好的良田里的庄稼都长的好。

    至此,林大富商翻了身。

    面对这么一大群对别人家事津津乐道,品头论足的人,

    程昼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林小姐失踪的消息问些问题,说出来可能会有线索,可是林小姐的名声恐怕就要有些妨碍了。

    那茶摊上的一个中年秃头先开了口,“要我说,这林家二姑娘跑了也好。”

    程昼愕然,这林小姐失踪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吗这是什么父母

    “就是就是。”周围人一顿附和。

    老板娘一拍抹布溅点油花子,大声说,“我要是她我也跑,难不成不跑等着嫁给瘸子当小妾啊。”

    程昼感觉事情有点出乎意料,“林小姐是自己跑的吗”

    “那当然,一路上五个下人都没发现异常,当然是其中有人帮林小姐跑了,要不然一个大姑娘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消失了。”老板娘长年吆喝嗓门很大,“要我说,那个下人真是爽利,是个情义人。”

    “就是林老贼太不是东西,把那五个下人都关起来了。”有客人惋惜。“虎毒还不食子呢,这老贼穷的时候还有点骨气,还肯为了家人去砸堵摊,富贵了就掉钱眼里,为了几箱子黄金就要把姑娘嫁给瘸子当小妾。哎。”

    这事情不太对头,林大富商可是跟三皇子五皇子打了包票的,只要找到姑娘,所有的粮食都捐给灾民。

    在这等灾年里,所有的粮食都贵比黄金。

    师迩对这一堆破事毫无兴趣,只想尽快找到林小姐,看一看她的臂缠金。

    扯了扯程昼的衣服袖子示意他赶快去找林大富商。

    师迩在阎罗殿里养伤的时候,偶然发现自己可以让人入梦,在后腰那里,道衡给他留下的星芒印里蕴含着强大的神力,这股力量会干涉周围人的思想,简而言之,如果他想,他可以让任何人按照他的想法行事。

    师迩现在的想法就是,见到那五个下人,用星芒印让他们开口说实话。

    所以,到林府之后,扔下程昼跟面色平平的林大富商寒暄,绕过哭的恨不得晕过去的林夫人,用了一点小法术,毫不引人注目的找到了那五个下人。

    “林云失踪的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全部说出来。”林云就是林小姐的全名。

    “跟往常一样,我们等在庵堂外等小姐祈福出来,坐上轿子,一路回府,没有异常。”侍女一说。

    侍女二,三也同样这样说。

    至于那两个轿夫,更是毫无所觉,他们甚至连轿子的重量都没感觉有变化。“跟往常一样,是小姐的重量,只是到府门口喊小姐下轿的时候才发现小姐不在了的,一掀轿帘,轿子才突然轻了,小姐失踪了。”

    师迩立刻知道,这五个人不可能说谎。

    那么,“这可真是,”师迩垂下了纯黑净透眼睛,“太有意思了。”

    手一挥,五个下人茫然的互相看着,师迩悄然离去,到待客的花厅的时候,程昼还在跟林大富商客套。

    林大富商本人很是忧虑,眉头的褶子都厚的能夹住苍蝇,他的夫人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了。

    “您女儿丢失的经过您能详细给我说说吗”

    林大富商强打精神,“云儿就是去祈个福,路都是熟的,服侍的也都是得力的老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侯爷,您一定要帮帮我啊,云儿,云儿她还小啊,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人议论啊。”

    程昼想起莲花镇街头巷尾满满的议论,对这个父亲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没有在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反而闹的沸沸扬扬,现在才来忧心风评,这可真是

    程昼甚至有了一种林大富商只是在事情闹大了,忧心他的风评才想起来去找女儿的感觉。

    “林老板不要太忧心,本侯爷一定尽力。您说的祈福的庵堂,是哪个庵堂啊”

    “莲花镇东面的莲花庵。”

    莲花庵是一个在山顶上的庵堂。

    里面住满了尼姑。

    程昼进去的时候还引起了一阵骚动。

    毕竟美男不常有,还一来来了两个。

    老尼姑还把持的住,小尼姑已经一个个的羞答答找各种理由就为了多看美男两眼了。

    程昼有点压力,顶着豆蔻小尼姑的目光镇定的问,“众位小师傅可记得林富商家林小姐祈福当日的情形”

    “记得,记得。”小尼姑们争先恐后的回答。

    “那请这位小师傅跟本侯咳,跟在下讲讲当日情形”程昼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尼姑。

    那小尼姑当下颊生双霞,期期艾艾扭着手说,“当日,林小姐是乘坐轿子来的,下轿子的时候先迈的右脚,头上戴的是最流行的双花簪,先在观音殿磕了头,又在殿后买了卦,最后在后殿与一众师叔祈福。”

    程昼一一问了衣饰,卦象,以及祈福的场景。

    小尼姑们事无巨细,连林小姐打了三个哈欠都讲了。

    程昼没听出来什么重点,询问的看向师迩。

    师迩也陷在尼姑堆里,唯一不同的,对程昼尼姑们不敢上手,对师迩就没这个顾忌了,大概是觉得年纪小没什么,一个个掐脸摸头的。

    师迩又不好召唤枯藤,竟然在小尼姑们手下吃了亏,尤其是还看到程昼躲在一旁偷笑时,心里的感受更是一言难尽。

    程昼最近看师迩脸色看的炉火纯青,觑着要到忍耐的极限了,大步走过去,把师迩从尼姑堆里抱出来,跟庵堂的大师傅一个稽首就要告辞,“不打扰各位师傅清修,在下自去四下探看。”

    “阿弥陀佛。”大师傅稽首回礼。

    “阿弥陀佛。”众小尼姑也不得不跟着大师傅稽首回礼,参差不齐的喊着佛号。

    程昼弃了马车,抱着师迩步行沿着林小姐下山的路重走一回。

    “师迩对林云失踪怎么看”

    师迩还在揉鼻子,闻言唔了一声,“应该是遇见意外了。”

    “意外”倒是程昼更意外一点。

    “小尼姑说谎了,”师迩师迩被小尼姑们身上的檀香味道冲的还是有点不舒服,揉着鼻子厌厌的回答,“你问他们庵堂上是否有男子出入时,她们说从未有男子来冲撞菩萨。”

    “假的”程昼愕然,“庵堂真的有男子出入”

    “恩。”师迩说,“而且还是经常。”

    程昼想了想,“林云最近要被嫁入权贵家当一个瘸子的小妾,庵堂这边却有男子经常出没,难道不是林云不满意这桩婚事串通了轿夫和丫鬟偷偷跟这男子私奔了吗怎么会是意外”

    “因为丫鬟和轿夫没有说谎,”师迩四下看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程昼走那边,“一个人上轿前没有异常,中间没有异常,却在下轿的时候突然失踪虽然很稀少,但我不是独一无二的。”

    程昼巨震,惊讶的张大了眼睛,“你是说,林云被妖带走了”

    “很可能。”师迩突然感受到后腰的星芒印有点微微发热,一时之间不敢确定,害怕是自己的错觉,慌忙抓了程昼的手摁在星芒印上,慌乱而希冀的问,“你,你能感觉到热度吗”

    程昼看到师迩精致莹白的小脸上那双似乎要把整个天空倒映进去的眼眸,清亮亮的让人嗓子发紧,再往下是微微张着樱红的嘴,隐隐约约能看到整齐的皓齿和柔弱的小舌头。

    手上传来柔软的质感,纤细的腰肢随着他走路的频率一起一伏上下颠簸着,薄薄的布料清晰的把因为呼吸牵动肌肉的细小颤动传递过来,微微的散发着热度。

    程昼有那么一瞬间的迷失。

    “呐,有没有发热”师迩紧张的抓着程昼的袖子,像是抓着一个华丽的梦。

    “有。”程昼用尽了自己的全部自制力,声音都细小了很多,大气都不敢喘。

    师迩的脸上有那么片刻失神,欣喜,,期盼,惊讶,害怕,悲伤那么多那么多的情绪积压而来,反而看不出来了,脸木木的维持着抓程昼袖子时的那个表情。

    “走。”师迩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大人在这里,大人来过这里。”

    程昼心下顿时一惊,道衡不是在衢州吗怎么会在这莲花镇里

    “快点,这边。这边。”师迩催促到,身体探向前。

    程昼害怕师迩跌出去,不由自主的跟着师迩的声音走。

    怎么办,怎么办,道衡应该被是一群敌人围攻的。师迩这脆皮这时候撞上去就给人家送菜,怎么能拦住他

    程昼脑门子都隐隐见了汗,脚步有意识的开始混乱,速度开始慢下来。

    师迩则是越来越激动,后腰的星芒印已经能明显感受到热度了,热烫烫的提醒着留下它的人道衡就在不远了。

    怎么回事

    师迩感觉不对劲,走了很长时间,按程昼的脚程来看这座山都该翻一个遍了,而现在却还在上山的路上。

    程昼也察觉到了道路的不同,“这棵桃树之前见过。这个断口还是我刚刚折下的树枝时留下来的。”

    “迷阵。”师迩懊恼,就知道见到大人不会这么容易。“放我下来。”

    师迩下到地面上后开始仔细的观察周围的花木,泥土,石块,程昼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认真的搜索每一个可能会是阵眼的东西,从后侧面看过去,那浅浅皱起的眉头,程昼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禽兽,这种时候竟然想的最多的竟然是师迩惊人的美貌在认真起来时候那种极致的诱惑。

    “找到了。”师迩眼睛骤然亮起来,明亮的像是淬进去一把星子,“就是这块界碑。”

    界碑有些年头了,风吹日晒磨损了不少,模糊不清的写着“莲花山”三个红字。

    “庚金长生与巳,得水而清,得活而锐,带煞非常。”师迩手拂过界碑,界碑猝然亮起一道红色的火焰,维持了几个呼吸又消散在风中,火焰指向了,“西北方。”

    第27章 第章

    被师迩拉着手向西北方前行时,程昼想,我尽力了,对不起凌姨。

    果不其然,向西北方走过几十步之后,景色就大不相同起来,整个山头都暗了三个色度,凄惶黯淡的风吹过干虬的黑色树枝打的空气尖利的嘶号。

    程昼又后悔起来,恨不得抱了师迩退回去,这地方一看就不简单,要随时随地小心不会又什么陷阱毒蛇窜出来要命的场景。

    相比起来,师迩简直精神振奋的像透支了后半辈子的精气神,欢快的能和飞出笼子的鸟而相比了。

    一一指认给程昼看,“这个坑是大人的明煌石打出来的。”

    “这些穿过石头的小洞一定是大人使用秋林雨才能留下的。”

    “啊”师迩突然大声叫喊起来,扑过去趴到了一块儿被碾平的巨大山石碎屑上,回头幸福地朝程昼炫耀,“这个是大人的手笔,大人教过我,我也会哦。”

    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掐了一个诀,右手上逐渐亮起一束白光,师迩能感受到星芒印里澎拜的力量朝手指上的白光涌过去,白光在这方黯淡的天地更加耀眼,当白光长大到鸽子蛋大小时,他猛然睁开眼,朝三十丈外另一处高大山石用力甩过去

    程昼只看见一道簇亮的白光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朝山石迅疾而去,在撞到山石的瞬间将那足有七八丈的山石碾碎成齑粉

    “还是力量小,根本比不得大人。”师迩叹气,漂亮的大眼睛里失望都要滴下来了。

    程昼看不得师迩这样的表情,随手捡拾了一个东西递过去,把话题岔开,“这个是什么好奇怪。”

    师迩好奇接过来发现是一个普通的青石,只是青石上有一个奇怪的印子,不像天生的,反倒是像被故意拓上去的。

    那印子四不像,就算是人故意拓上去的也没什么价值吧,正要扔掉的时候,一道闪电劈过师迩脑海,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突然蹦了出来。

    师迩连忙仔细翻过来细细查看,一点一点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这是魔族的身体的一部分的拓印

    “这石头怎么了”程昼看到师迩脸色不对劲,急忙上前去。

    师迩想起小时候还能坐在道衡脖子上时候,道衡曾经把一些魔族风俗当睡前故事讲个小师迩听,其中就有这个,“这是魔族的一个风俗。魔族生存艰难,所以就尽一切可能去换取不死。这拓着魔族身体一部分的青石就是其中之一如果胜利者不杀掉失败的魔族的话,可以要求这个失败的魔族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拓在石头上,而胜利者则可以凭借石头要求那名魔族在不干涉他的任何行动一次。”

    “不干涉”程昼问,“不干涉就换一条命是不是太简单了。”

    “不亏,魔族护短是出了名的。如果杀掉一个魔族,就会有无数魔族前仆后继来向你报复。而,如果这个魔族位置比较重要的话,比如看守魔族宝库的,你如果持有他的拓印,你把宝库偷个精光他都会立在原地完全当你不存在。”

    脚边像这样的青石很多,随意走两步都可以捡到一块儿,不过几十米的路,这样有拓印的山石程昼已经捡到了七块了,再快走两步,捡起第八片有拓印的青石,回过头语气轻快,“像这样的石头还有很多,那不就是说,我如果全部捡起来,说不定可以把魔族领地当花园一样逛一圈去看看”

    “如果,这些石头是大人留下的呢”师迩面色不好,之后便开始自言自语,“大人为什么要饶那些魔族一命,还让他们留下拓印大人有什么必须要魔族不得干涉的事情要做为什么,拓了印却随手扔到了一旁没有带在身边”

    这时候,哪怕是程昼也能看到,透过衣服,师迩后腰发出柔亮的白光,更不要提师迩,师迩只觉得体内两股巨大的力量开始翻腾上涌,互相对峙。

    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山下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快一点,再快一点,心里的声音这么告诉他。

    师迩的鞋子沾满了泥土依然走不快,作为一个花妖,能走动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他的灵体还几乎烧毁殆尽,用尽全力也依旧像是常人在散步。

    师迩看了眼程昼,“大人不远了,我感觉的到。”

    程昼心里扑通一跳,双手使劲朝他的方向抓过来,“不要”

    已经迟了,师迩从虚空中抽出一件宽大的斗篷把自己遮起来,然后纵身一跃,向山下滚去。

    最近一块儿凸出的山石直接撞上肚子,师迩疼的蜷起身子,撑着身子吐不出来,用力朝山下翻滚。

    程昼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脏都要不会跳动了,用尽全力追下去,滚的果然比较快,程昼根本追不上,也轮上不计较了,他一咬牙认准了师迩的方向,也一个跟头翻了下去,跟在师迩身后滚下了山崖。

    尖利的石头,突出的树根,各种长着利齿的野草,每个都不容小觑。

    师迩从血迹斑斑的斗篷里爬起来,即使尽力保护了,精致的小脸上也不可避免地被划出了血道子。

    后腰的星芒印热烫烫地提醒他不远了。

    不远了,师迩跌跌撞撞往前走。

    后面跟着滚下来的程昼因为玄瑞丹珠的原因反而除了划烂衣服一点伤都没手,颇为心疼的紧跑上前去抱师迩。

    “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师迩脸上犹带血痕,浑身也疼的直哆嗦,却笑的很开心,摊开手掌把捡到的镶宝臂缠金拿给程昼看,“我找到了,”闭上眼神在臂缠金上抹过,缠臂金刹那间亮起柔和的光芒似有生命般亲昵的蹭了蹭师迩的手指,“这是大人留下的。凌姨没有骗我,这里大人绝对来过,还留下了缠臂金来镇压气运。”

    程昼心下惊涛骇浪,如果真如山神所说,道衡被困在衢州,这里距离衢州有三百里,难不成真的仅凭一人厮杀三百里,逼的对方一路溃败只得留下拓印以留得性命

    这也太强悍了

    程昼把想起往日师迩提起道衡时用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温柔,他转动目光,移到师迩脸上,你真知,你心心念念的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昼犹疑不定,“道衡星君一路行来与众魔厮杀,拓印如此之多,想必是大胜了,现在只怕星君早已离去,这里该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不会。”师迩断然道,举起那只灿烂金黄的缠臂金来,“这里蕴含大量神力,已经是一个对于大人来说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手丢弃的法器了,所以这必定是大人故意留下来镇压气运的。”

    “镇压气运”

    “这里厮杀惨重,必然生有大量血煞之气,这些血煞气你们人族绝对受不住,所以要有神力镇压以防泄露。”师迩解释道,“镇上老伯说从没有人能走过山的另一面,就是因为所以交战的地方都被大人下的迷阵包围了,大人定是力竭不支,故而无法化解堆积的血煞气,只得将此处隔绝,再留下法器镇压,以待日后化解。”

    程昼难以置信,“所以,你要等在这里,等道衡星君回来化解血煞气”

    “是啊,大人不是抛下我不要我的,”师迩似乎一下子去了千斤重担,轻快的回答,“大人在保护我。把我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他自己去直面所有的危险。而起,大人必然不会让这血煞气久留,这样我很快就能见到大人啦。”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啸声,随之而来的就是狂风,师迩一个没注意,身娇体轻几乎被吹飞起来。

    程昼顶着狂风把师迩拉近怀里护住,不用说径直朝啸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风中传来的腥味很熟悉,程昼隐隐猜到了什么,将配剑插入泥土中,一步一步艰难的顶着风走。

    走了有小半天,程昼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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