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龙王凶器 第4节

作者:罗再說,罗再说 字数:20022 更新:2022-01-04 20:23:05

    容千戟皱眉“天医开的药,今日未煎些上来”

    他总觉得今日这蟹姐儿行步略有些奇怪,往日都是横行,今日不知为何,那脚像好用了一般入屋也不先敲门,倒是一口一个“你”,不带半点尊称。

    他心下一动,悄声道“我龙角方才愈合好,那药有”

    话音未落,那“蟹姐儿”果真立刻蹲了身,化作了曾在天宫执掌祭祀要事的月白仙君,匍伏于地,声泪俱下,说话都带了颤“臣,月白参见殿殿下”

    月白仙君一抬头,见容千戟那半透明只有一截的龙角,泪涌得更多了,“恳请殿下,恕在下救驾来迟我等一众仙君,困于人间孤山之中,不知天宫具体情况,我等我等日夜不得安稳”

    “起身吧。”容千戟垂了眼,“是我容氏一族,咎由自取。”

    “事态紧急,不容耽搁,”月白仙君仍然不肯起身,“现下白虎反贼闭关多日,他的左膀右臂已都有要事在身,眼下是最好时机”

    他从手上摊开一截缚仙锁,“臣身有众望,来接殿下暂随臣等退到人间,这一神器乃上古所出,重断如今不在天宫,再大的事,有了它,也能抵挡得了”

    第十八章

    听完月白仙君一席话,容千戟片刻都未回过神来。

    容氏一族本就人丁稀薄,枝叶不散,几乎世代单传,有能力者居高位,他本就不是一个多么能握稳皇权之人,况且如今被抓到天宫苟延残喘数日,无力救座下朝臣于水火之中,他愧对于三界唤他一声“龙王”。

    他从胸前剖下半片护心的龙鳞,化了锦盒将其放在内侧,并未直接拒绝月白仙君的建议,只道“此等信物,你且先拿好。”

    他又道“如今父皇已死,可一命终抵不过重断心中白虎一族上下数口人命,不知他往后计划如何也不知加上我一命,他能否放下。”

    容千戟把锦盒轻托予月白仙君掌心之内,“你且记好,如若重断大开杀戒,破乱天宫,变将此信物交与佛界,有一始祖名曰燃灯”

    天宫与佛法三千世界分得很开,须弥山这种圣地,小时候容千戟都极少去过,偶有盛大集会,父皇便亲自派些使者同他一起,前往须弥山请那些个真正厉害的神。

    其实那些都已不能称之为“神”了,容千戟总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言说,只记得有一燃灯佛专修过去,为过去佛。

    当初盘古开天辟地,最后一口真气化为“三清”,故有了天界仙君,浊气凝结生了邪神魔界,身影为鬼祖冥宗,他手上被神斧磨厚的老茧,变成了佛门祖师,即燃灯佛。

    父皇曾说,世人只拜未来佛不拜过去佛,燃灯过得也是清闲,便常派容千戟过去修学,那时容千戟过小,懂得少,只记得燃灯佛常念叨的一句“过无数劫你当做佛,颈上肩上各有光明1。”

    多欲为苦,生灭妄见,不见世间过。

    月白仙君一时愣了神,不知是否该继续劝说容千戟随自己走,问道“殿下,那你该去何处”

    多日不见,如今的小龙王面容又褪去几分稚嫩,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倦怠,“生死有命,我容家欠他,天宫皇位我不能拱手相让,仅剩一条命,便给他抵作债去。”

    上辈恩怨,容千戟从不觉得就真的与自己无关,现已牵连到三界五行,他作为天界之主,只有出此下策。

    也不知他这一命重断如今已不记得他了,还愿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还有那个帮着重断做事的唐翦,也总是劝他走,他若是走得洒脱了,重断怨气未了,这一世也再入不得轮回,若在天宫杀个痛快,再逼到三界之间,那可如何是好。

    容千戟年纪虽小,但在这一事上已有了自己的选择,连忙将月白仙君扶起来,道“你先走罢,锦盒收好了,且告诉所有人,莫要再等我。”

    月白仙君红着眼看这曾经的小皇子,昔日还稚嫩非常,如今已为翩翩少年郎,却没几分生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莫要等我”。

    容千戟垂了眼,勉强勾出一抹笑,你说这世间万物何其多,等我岂不是不知要捱到何时。

    “天界新皇如若我未回来,就从龙池挑一只小蛟,带与雪窦山,给未来佛教导。”

    “殿,殿下,”月白仙君都被说得呆愣了“可是容家”

    “这皆是因果轮回”

    容千戟说完,鼻间明显钻进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连忙道“想必是心神巡天回来了,你尽快走”

    话音刚落,月白将那锦盒匿于体内,化作原身麒麟,伏地乖顺,眼瞧着唐翦领了一众金甲神兵破门而入,手执那把折扇,大喝一声“何人在此”

    装腔作势,无非是做与谁看,唐翦扫视一圈见了地上的麒麟,望向容千戟的表情严肃了几分,果不其然,水神明逍紧随其后,化了波涛汹涌而入,立地成形。

    那潮气与猛浪,几乎快吞噬了整个屋内的摆件,明逍势大,立刻变出水网捆住地上的麒麟,冷笑道“我说龙王寝宫好大一股子仙气想必是小龙王部下前来私通了不成”

    容千戟虽为阶下囚,但也仍是天宫太子,闻言眉心一跳,银牙咬碎,怒斥道“休得无礼”

    明逍对人间了解甚少,一句“私通”不知是踩了谁的底线,屋内狂风一作,容千戟只见那水神身后不知从何处蹿出一簇红黑人形,回身一转,是那原本闭关于山洞之中的重断

    他低垂着眼,神色过于黯淡,容千戟看不真切,只觉得那面容阴冷,冷得可比这几日的飞雪狂风,怒火熊熊,山雨欲来。

    当时的重断和容千戟都未去想过这所谓的“怒气”,到底从何而来,包括在一旁的唐翦,只觉得理所应当,未曾想过,重断明明是已断了情根的人。

    明逍一心护主,侧身挡了重断跟前,作揖道“将军,这逆贼当诛当杀,还是用”

    重断冷瞥了地上的麒麟一眼,道“放了。”

    他像是嫌脏,以长戟挑开水神的水网,眼神利剑一般看向容千戟,又说“既然小龙王愿以一命抵一族之命,我也成全。”

    地上麒麟一声嚎叫,欲纵身而起,容千戟一身厉喝“趴下”

    唐翦愣在原地,一时间读不懂重断的心思,慌了神,目光投向容千戟,后者点点头,闭了眼。

    眼下情况耽搁不得半分,唐翦施法裹起地上水网捆住的麒麟,唤了金甲神兵来助,指尖御风,折扇一卷,将麒麟肉身收入扇中,转面朝明逍一欠身,低声道“劳驾。”

    他抢了明逍的功,此后不知又要被下多少绊子,不过他与明逍明争暗斗多年,此等伎俩早就被对方咬了个通透,明逍也知他是为了帮容千戟,可重断开了金口,便不愿多做计较。

    重断站在原地不动,待屋内的人全都出去了,面上似笑非笑,也不知是对着容千戟,还是对着何处说话“想死还不容易么,不过一瞬间的事。”

    容千戟愣住,揪紧了衣襟,道“重断,我父皇已死,而你大仇未报,我这条命你尽可拿去。”

    “容千戟,天地主宰是我。”

    重断忽然周身戾气汹涌,寒声道“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语毕,重断转身离去,衣摆掠下暗红弧线,乍一看,容千戟想起幼年时在离恨天上见过的血蝶。

    灌愁海的仙姑说,那些血蝶都是人间有情人生离死别时流下的泪那些人可没小殿下如此好命,连眼泪哭出来,都是甜的。

    容千戟那会儿只是笑,心道这些血蝶艳丽非常,又觉那些有情人可怜,问仙姑,是不是感情之花绽开得愈艳,人流的眼泪便会更多一些

    仙姑说是,情深不寿即是如此人一旦在乎得深了,受伤便更加容易,也更刻骨。

    话说回来,重断本在洞内闭关,唐翦靠灵识传来一句有仙人入界,他周身的浊清之气便都乱了套,原本稳定的心绪变得不宁,满脑子都是容千戟那张脸。

    他近乎千年未曾有这种感觉,陌生而让他感到恐惧,这本不是他该有的。

    容千戟那双手,那截细白的颈项,眼下鲜红的朱砂痣,勾魂的眼,流露的神态总像是献祭,纯澈而绝望完全不似三界传言那般,昏庸又凉薄。

    重断情根斩断多年,从未遇到过谁如此轻易乱他神识,他装不了镇定,情仇交缠,在脑海里埋下隐刺,扎痛得重断常喘不过气来。

    闭关的这些天,常在山洞里,想到某个场景,比如自己低头入目又大又厚的虎爪,比如容千戟紧锁着眉从脚踝剥一片龙鳞,再比如,他腻在容千戟怀里,抬眼便是那白颈,直叫他想一口给咬断了去。

    如今提前出关,方才赶到容千戟寝宫之内,只听得一句“我的命你想要便拿去”,重断原本镇静的心神俱乱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咆哮得厉害,杀了他,重断,杀了他报仇雪恨。

    而他的手又根本不听使唤,拿不动那斩龙戟一般。

    那物件又裂了些口缝重断已不想再修了,容千戟如今从容赴死的样子,哪还需要他提上斩龙戟杀他。

    月暗云霄,晚来风起。

    稍不留神,天宫又入了夜。

    1译自修行本起经。

    第二十章

    在这三界活了上千年,重断的印象中,他从未晨起得这么晚过。

    睁眼醒来时,一如既往地,入目是小龙王床上纱幔,雕柱凤首只是旁边原本该安安静静睡着的人不见了,剩了个团花锦枕,被凌乱地扔在一旁,上面还有压过的痕迹。

    重断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摸,都还有些许温度,心想容千戟这是去了何处

    自己身上似被巾帕擦拭过的清爽,衣物也全换了一遍,暗红披风搭在床头,洒上晨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飘渺感。

    重断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见屋内屏风后走出一人,垂着影沉沉一双大眼,下颔尖尖,乌发取了红绸挽起到一边,却好似太多,未兜得住,铺了满肩。

    这不正是小龙王。

    容千戟手里还端着金盆,巾帕搭在盆沿边,大门被他锁得死紧,额间冒了细汗,正抬眼朝这边看。

    重断见他唇色发白,眼眯起泛出一种颓色,脑内不断闪现出一些旖旎画面是一双大手轻解开眼前人华贵罗裳,继而交欢枕席,烛摇红影晃晃荡荡

    一倒一颠,春魂自乱印象中的容千戟瞪了一双大眼念念了句什么,重断记不真切,只记得那被翻红浪,全将他与他尽数裹到了欲海中去。

    重断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那些触觉与汗香都如此真切,未必是自己与容千戟同榻而眠久了,开始做起了这般梦境

    只不过一秒,他便否认了他的猜疑。

    容千戟见他醒了,略有慌乱,重断站起身直接伸手将人带入怀中,不由分说解开了衣襟内袍,只需一眼,便见到锁骨往下,白净的胸膛之上印了片片吻痕,吮得泛了紫红,脖颈之间都留有指印,根本不需再看重断心下已了然。

    容千戟昨夜里被气得又疼又无奈,见他这难得出现的讶异表情,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但仍旧忍不住说他一句“你看够了”

    没想到这一张口,嗓子哑得厉害,面上因发热而出的红潮也愈发明显,重断置若罔闻,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昨晚,”重断停顿半晌,自己也有些说不出话,他现下是彻底信了容千戟说他一到夜里就记不清自己做什么事的言论,抿紧了唇,张口道“我是人形还是”

    话语未落,容千戟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他想笑,又笑不出,心中全是气,但也怪自己太没用,昨晚重断算不上强迫甚至连半强迫都算不上。

    重断周身暴戾之气在被扇过巴掌的那一瞬间骤起,继而又奇迹般地消散下去,内里浑浊真气一顿横冲直撞,他赤红了眼,低沉着嗓道“容千戟,你先躺下,我且看看。”

    容千戟衣袍被撩开一些,又急又气,如何也未想过重断醒来竟会是如此态度,心中想着横竖不过一死了之,昨夜之事仅仅是他与“重断”的,不是与现在这个人的

    可是如今重断白日也这般容千戟恨不能躲得远远的,却又想被他寻到。

    从小性格使然,他表达不出太多言语,习惯了有人任他放肆,任他连口令都不说,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发出命令,最懂他的,一直以来都是重断。

    然而昨晚,他哭成那样,疼成那样,哪怕最后被做得都快忘了自己是谁,重断却什么都不懂。

    重断见他发愣,不由分说,绷着脸将人打横抱起,把容千戟箍得很紧,原以为怀里人会继续打骂闹腾,没想到容千戟只是闭着眼,小声道“我有些发热,你叫唐翦来。”

    一提到唐翦,重断心中居然有了些无名火,皱眉道“你又唤他作何”

    哪怕重断一千个不愿意,容千戟意识越来越迷糊,险些昏了过去,重断推门而出,侍从魔君早就守候着,跪成一片,哆哆嗦嗦,不知该做何动作,重断冷声斥道“我麾下是找不到半个有眼色的人了么”

    鲟鱼精知情,接连退了几步,跑去传了殿外的金甲兵,还是派侍从去叫了唐翦来。

    唐翦一进屋见了容千戟昏迷,便差点儿踢翻了莲花雕的香炉,里边儿香料溢出来,呛得他一咳嗽,皱着眉道“重断,你自己作的孽,现下可知道后悔了”

    重断心中情绪交杂不定,看着床上因发热而面色潮红的容千戟,觉得胸腔附近有何物抽动得疼,他摇摇头,只是道“并非后悔。”

    “只觉得好熟悉。”他继续道,“像是认识他非常久,非常久,久到比你与明逍还久。方才查看他伤口,我甚至觉得”

    唐翦道“觉得什么”

    重断哑声道“他本应是我的人。”

    第二十一章

    天医查弄过后,手上淡草药香几乎快盖过了屋内燃的沉光香,那沉光香燃得明亮,映得容千戟半张脸胜雪的白。

    “将军且多节制小龙王身子骨不太好,禁不得糟蹋。”天医道。

    所谓“天医”收了针线安置于托盘之上,又取了巾帕要与小龙王擦汗,重断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不知为何就看不惯那手往容千戟一张玉面上碰,手肘一甩,抓过巾帕,沉声道“我来。”

    天医不自在地咳嗽一声,也不好多嘴舌,继续道“小龙王体虚气弱,还需药食调养,明日从医房取些兽类精血来,便可”

    重断在旁边站着没再说话,唐翦知道他脑子里估计已冷静下来了,忍不住折了扇子甩个弧边儿,讽道“你二人谈个情说个爱,动辄便流血受伤,当真是对自己狠得紧”

    “何来情爱,”重断道,“我分明已断过了情根。”

    可这句话,他自己讲得都不由心,明明已断了情根,为何容千戟还总能扰他思绪似乎是从那日带过容千戟下到人间殿堂见过世人后,一切都乱了起来。

    “还杀他么”唐翦笑一声,面上却覆了层寒意,叹息般地伸手去掖容千戟的被角,“一夜交欢我也不知与容千戟之事你想起了多少,以往的那些事,又想起多少。”

    重断冷声道“往日夜里之事他说我信,但你所说曾经幼年之事,我记不真切。”

    偶有梦到山中乱红漫天,那树梢的蟠桃还比不得小皇子的面容明艳。

    那被时光肢解得支离破碎的梦里,容千戟笑拈朵朵桃杏芬芳,目光如蜜,身影却模糊不清,尽消融在微风里

    重断挣扎着醒不来,忽觉春在枝头已十分。

    “夜里大多事,我记不住,但明逍说灌愁海有仙姑执掌风情月债,或许我前去一趟,能有所收获。”重断攥紧拳心,喉头哽得发疼,难得一口气说一长句,目光都柔和几分。

    他一身杀伐之气减半,眉是眉,眼是眼,轮廓仍如锐利朗星,薄唇却抿得紧,端端生出满面愁容。

    说哀愁也并非,只是眉宇间那股孤独感,甚至带了些少年的无措。

    唐翦见他如此神情,略有不忍,道“你说得轻巧如今三界戎马倥偬,鬼帝可是给过你口谕若是你不杀这小龙王报仇,那让他捉了小龙王去,那可就不仅仅是取龙珠这么简单。”

    “不过一颗龙珠。”重断道,故作自然,心却是沉到了底。

    他在蒿里山有过两条龙驾,以往在冥界作战时总有龙为坐骑,威风凛凛,皆是五方鬼帝赐予他的,可那两条龙原本为几千年前天界的皇室外枝,未渡得过天劫,遭冥界偷了空,捉下来掏了龙珠,驯养成了坐骑。

    龙没了龙珠好比人没了人识,即使是万物敬仰的神兽,也不过变为了不通灵气的畜生。

    五方鬼帝当年存他魂魄,养在冥界双山之间,予他无限能力,无非是为了日后有所用处,如今他一路攻入天宫,虽已有自己一番实力,但要与五方鬼帝一战,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事。

    结局最好不过同归于尽,最差不过他战死,拱手送上龙王容千戟。

    唐翦一般不敢轻易探测重断内心,急道“鬼帝之力并非你能抗衡,可有想过,如若到了他强取小龙王龙珠的那一日,你选哪边”

    “我自有办法。”重断答。

    他对这些事一向有主见得很,挥手示意唐翦不必多说。

    重断行至龙床边,低头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容千戟,连叹气的声息都止住了这团锦红被衬得容千戟,可比梦中的梨杏更白。

    他踱步出屋,寻了一处空地,凭空变出一琉璃盆,置于殿前。

    下一秒,唐翦还未来得及跟上,就见那落得稀疏的天雪之中,重断手执那把斩龙戟,以戟牙作刃,直刺入臂膀之内

    虎血一滴作两滴,三滴并成血流,涓入盆中

    重断喉头一紧,神情凌厉非常,以内力止住了玉阶之上欲扑上来拦他的唐翦

    兴许是天神仙血的缘故,哪怕沾染了些不清净的浊气,血一出了肉身,自带一缕浅淡金光,汇入琉璃盆底,不一会儿便接了一小碗。

    斩龙戟沾了虎血,发了些微光,之前因容千戟而现的裂痕之内,也灌进了一些血液,红黑交错,印在凶器之中,竟显得过分妖异。

    “有劳。”血止了,他将琉璃碗递与唐翦。

    唐翦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接不该接

    神虎之血治疗体虚惧寒自是有效,但重断如此,也不知日后是否后悔。

    这人有如此暴戾无常的性子,唐翦都猜不透,更何谈现在重断处于才接受了一些新鲜事物,也不知想清楚没有。

    况且,重断现下记忆明明就未恢复多少,只凭第二次直觉,就直接取血为容千戟治疗,且不说是否因为一夜情事,春风一度,哪怕是这股狠劲,唐翦都被惊着了。

    重断对身边所有的人都狠,对世间狠,对自己更是狠上加狠

    但好像对小龙王,就算是忘却了记忆,也不真下手去除掉他,难道世间情之一字真是如此,叫人念想到这般境地

    难道人真的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同一个人第二次

    那时的唐翦尚且未知,世间万物论到极至,不过一个“情”字。

    喂血之事不得耽搁,唐翦在重断的催促下端着那一碗三界再难求得的神虎之血,掀帘入室,再回头,重断一身暗红披风,已然走远了。

    他需要暂离开天宫,派了手下魔君看好这龙王寝宫。

    这外人不可涉足之地,龙王寝宫。

    此时,天宫边际有精怪反弹琵琶,那指尖撩拨得苍穹下雪雨欲来,午后霞光烘了红绯薄云,道是盛景一绝。

    那些云霞,涛浪鳞鳞,排列得像漫天画卷。

    字字句句,寸寸丹青,好似满是他与容千戟的过往

    不真切,看不透,却近在咫尺,并且正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重断只觉得舒坦,他从未如此清醒过,就算他并没有记起往事,他也忽然觉得自己过得像重生过来一般,眼耳鼻舌,天上地下,通通都是他的,他甚至想耳边来一响锣鼓,庆幸他这般自在,这般张狂。

    第二十二章

    容千戟昏迷了一段时日,一是因体受不消,二便是疲累过度,这一觉入了睡梦里去,便不愿醒来了。

    他几乎是睡梦中被灌入了重断的血,味道并不腥咸,或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唐翦还觉得容千戟十分熟悉这一味道,轻捏住他下巴,嘴一张,半碗就入了喉间。

    神虎之血是大补,受补之人身体虚如,急需此物很正常,但尽管有这个原因,唐翦仍然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心虚地朝身后看了一眼,确定了重断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才闭上眼,决定进容千戟的脑海里再瞧一瞧

    入目便是在一处山涧之中,两个人似乎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双柑斗酒,风华正茂,皆被身旁胜景簇拥得十分显眼。

    重断看着个子高容千戟不少,骑在马上,一身玄色铠甲,背后的红披迎风招展,与现在不同的是,那会儿还镶上了金边,绣了白虎族的图腾。

    容千戟淘气,等重断搂着他纵马掠过溪流后,伸手去够树梢的嫩叶,一时间没掌握好重心要跌下马来,重断一惊,紧搂住他跟着翻下马来

    这么一来,重断自然是背先着地,摔得不轻,狠命摁着容千戟让他趴在自己胸前,大口喘着气,一双眼都急红了,张了嘴想训容千戟几句,又不善言辞,只得沉着声道“你这手就是太管不住,改天”

    下一个字还没蹦出来,趴在他身上的容千戟撑着手肘,也不起身,捉过重断磕着石头流了血的手指,满眼担忧地去望那伤口,重断喉咙一紧,又道“改天”

    容千戟傻乎乎地,没听进去话,低下头去亲了亲重断的伤口,沾了一唇角的血渍,没忍住伸舌头舔了舔,就觉得一股热气往头上冒,他那会儿少不更事,根本不知道虎血大补,喃喃道“重断我感觉好热,头上好冲”

    重断看他这样子可爱得紧,随口问了句“你不知道为什么”

    被问到的小太子眨眨眼,淡定地答“胡说,我知道的。”

    “为什么”重断问。

    容千戟面上飘了层绯红,但都说出来了,还是硬着头皮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说完,似乎是不好意思,但又纯情胆大,瞪着大眼去瞧反而愣住的重断,双眼皮的深痕都快斜飞入鬓边。

    无人山涧之中忽然雨丝风片,重断再无心骑马,飞身上树梢,摘了一瓣枝头新绿的叶。

    再放到容千戟的掌心之间,后者一摊开,叶片成卷,化作了碧玉做的短笛。

    唐翦猛地从容千戟的记忆中抽身而出。

    真当是

    他再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镇定了些,坐到床边,抬手为容千戟掖好了被角,且再多睡会儿。

    重断傍晚回来时,紧皱着一对剑眉,取下身上挂了一天的斩龙戟,将它端端正正地挂在了容千戟的寝宫壁上,抬眼去看在桌案边快要睡着的唐翦,伸手把人推醒了。

    唐翦见是他风尘仆仆地回来,便道“去了何处”

    “别问,”重断声音有些哑,看了一眼床上闭着眼的容千戟,轻声道,“天色暗了,我今晚且去山洞内过夜,派几个魔君过来守着洞口,不要放任何生灵进出。”

    他停顿半晌,道“包括我。”

    “你这是何必”唐翦不解。

    “他”重断哑声,这在外奔波了大半日,回来便见着容千戟乖乖地躺在那处,胸腔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般,“夜里我神思不受自己所控,还是罢了。”

    唯一能拦住晚上兽化重断的,便只有山里那个闭关之处了。

    唐翦叹气,忍不住多嘴“今日你的血,喂他喂得顺利,我道是为何后来,进了他心底,才知道你俩还小的时候,你便与他喂过血了。”

    他形容不出来那个场面带给自己的震撼,那种少年人之间赤诚浓厚的爱意,简直难得一遇,可惜他心神生性凉薄,还真以言语道不出那感觉。

    重断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觉心中一痛,道“他喝了就好。”

    他走进了些,没忍住,伸手去碰了碰容千戟的脸。

    用手背。

    他总觉得自己的手心太烫,能把容千戟灼醒一般。

    凑近了些看,容千戟侧脸上一道浅淡的泪痕,估计是那晚上哭得凶了留下的或许是今日留下的。

    今日离开龙王寝宫之后,他去离恨天之上唤了冥界梦神去探容千戟,梦神急匆匆从下界赶来,身上拖着一摞厚厚的本,怨声载道,一见重断阴着脸,立刻收了声“将,将军您要这小龙王的梦做什么我这儿是冥界,全是不好的,你要看美好的,圆满的,找那天界梦神去呀”

    重断瞥他“神仙都下界躲着去了,我上何处去寻。”

    “嘿这也倒是”梦神险些咬了舌头,翻出本子开始找,“我来给您寻个不太惨的”

    他看着看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啊,这小龙王内心还挺坎坷怎么全是您哪,还真有旧情不过这些都锁上了,只能看个大概”

    “现在做的能看么”重断淡淡道,“就最近的。”

    “最近的好像还不那么惨”梦神松了一口气,害怕这触到白虎大将军哪根神经。

    梦神点选了小龙王生辰八字,闭眼作法,伸手扣住了重断的手腕,念了诀,天地忽暗。

    容千戟在做的梦,很简单,不过是一场往事。

    他日夜,都记在脑海中的往事。

    梦里是重断牵着他入人间去看庙会的那一次,那年人间庙会正逢十多年一次的盛况,皇城内外挤满了人,护城河边上都有不怕死的,抱着树听戏,说是城内最有名的角儿讨了皇赏,被要求在城中鹊桥上搭台给全城百姓唱那么一出。

    容千戟化了富家小公子,手执折扇一把,慢悠悠地在场边走,施法钻到人群里去,重断跟得寸步不离,也默不作声,还是那身黑衣红披,眼内凶光暗藏,随时注意着身边动向。

    台上放了朝天镫,一色漆金,以及出嫁用的绣花幔帐,由轿夫执举着,竟显得十分气派。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帐前伶人荒腔走板,承起拖腔,嗓音唱得咿呀,容千戟听得入神,好奇心全被这粉末人生勾得没了魂儿,伸手去捏重断的掌心,“都唱些什么,怎么听不太懂”

    重断看他好奇劲儿足,又不明白的急样,觉得可爱,也捏了捏他的掌心,笑着问他“还听么”

    容千戟都快急出汗了,又听得台上伶人重复了一遍唱词“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1”

    这一句他懂了,皱起眉来“庙会怎么唱这种让人听了难过的词什么七情六欲没有的,什么泪湿了又干的,情都没了,还怎么活”

    重断一听,攥紧了他掌心,都出了些汗。

    那会儿的容千戟还不太懂情,只是竖着耳朵听,听旁边的百姓窃窃私语“前几日此处斩了个囚犯,哎哟,估计临行前饮了酒,那砍头的刀下去之前,都还在扯着嗓子在唱戏呢”

    容千戟听得懵懵懂懂,还是不懂。

    往后多少年,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任由世间金戈铁马全给那伶人用一弯水袖来挡。

    情不会没有的,所以人也不会死。

    回什么身,悟什么兰因若是人人都能这般想得通透,便没那么多事了。

    梦神怔怔地看着,也入了迷,迷的倒不是容千戟的梦,他没资格细看,只是惊讶于白虎大将军的神色,这般

    千百年来,何时见过

    而重断,正看着铜镜上容千戟的那张脸。

    那时的五官相貌也还是现下少年模样,但这会儿的容千戟消沉安静,神色浅淡得近乎快没生气,若是有人偶尔唤他一声“殿下”,容千戟还要愣个晃神,才慢慢答一句,“好”。

    而铜镜里的容千戟,一身华服鹤氅,宽长曳地,眼内全是新奇与活力,唇色算得上檀口丹砂,眉眼称得上是宝光璀璨,端得是个贵气娇纵的模样。

    与现在唯一相同的,是千百般天然的情意,通通悉存了眉梢眼角。

    “走了。”

    重断吹灭烛灯,看着唐翦跟着关了门出来,眼神定到门前守夜的鲟鱼精身上,又看了看十二魔君,吩咐道“今夜不得有任何人入内。”

    他又拦住要跟着走的唐翦,“你留下看殿。”

    “嗳,你”唐翦一时不知作何反驳,“你怎么态度变得这么快”

    重断不跟他废话,命令般地“看殿。”

    正转身要走,身后几个贴身手下跟上前来,重断停顿住了脚步,厉声道“都在这看着。”

    他得一个人静一静。

    第二日清晨,唐翦差人往龙王寝宫送了些熏香饼子、杏花口脂,说是侍从日夜辛勤,伺候小龙王伺候得好,特别是那守夜近身的鲟鱼精,得多赏一些。

    “这些好物,可是人间弄来的”

    唐翦捻起折子燃了香,笑道,“要是谁用完得太快,我便差鲟鱼姐儿,下凡间去再买点。”

    语毕,屋内排着领赏的众侍从没多了想法往心里去,唐翦这话却是吓得鲟鱼精一愣,连忙跪下来谢赏“谢,谢过心神大人”

    唐翦心存了些愧疚,奈何上次之事太过敏感,只得继续道“明白就好,起来吧。”

    暂时离开去补觉,唐翦派了几个心腹来看着,他这还没走出去,容千戟便醒了。

    他睡了太久,睁眼差点被日头霞光刺伤眼,唐翦取来了一条绸缎系上他的眼,入目满世界的深蓝,容千戟只听见唐翦轻声说“明日晨起再取,不然你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眼受不住强光”

    唐翦担心得很,弄了面镜子摆在寝宫里,随时可从他那边看这里的情况。

    他一走,殿前的小精怪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说来也怪大将军今日没带兵没带马,连他的坐骑都未携上,倒像孤军呸呸呸”

    话说了一半,惊觉不对劲,蟹姐儿慌着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又忍不住道“或是有何要事要谈”

    身边一个小虾兵捏着嗓附和“大将军英明神武,一个人不也能将那些个叛军干得落花流水么”

    容千戟早就醒了,沉着脸坐在床上喝早煎的茶汤,表面安安静静,鲟鱼精在旁边站得小心,时不时偷偷去瞄他,心中暗叹这小龙王长得跟画里的人一般,怪不得大将军

    蟹姐儿在门口谈得眉飞色舞,声音也愈发得大“只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大将军向来如此”

    容千戟手一抖,茶汤抖差点儿溢出来。

    在我心中,又何尝不是

    傍晚东山旋落,重断又回了天宫。

    一身的血。

    他还未洗去全身的味儿,回到天宫就鬼使神差地往这边赶,掀帘便看见容千戟蒙了眼,心下暗自松一口气。

    容千戟坐在床上,喃喃道“你折了桃枝和蟠桃果来做什么”

    他又似乎是闻到了味,皱眉“你流血了”

    重断身上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像做过标记一般,靠近一些就闻得清清楚楚。

    重断站在那儿有些愣神,作法将味道敛去了不少,但一时不知道找何种借口,只得开口道“路过桃林,便见着了。”

    也不知是何种力量驱使,他总觉得容千戟爱吃这甜的,蟠桃看着这么大这么香甜一个,容千戟在天宫被关了如此久,应当还未吃上如此上等的佳果。

    他总不能说,我就觉得这果曾经摘与你过,你也爱吃,所以

    重断看着容千戟一身月白睡袍,蒙着深蓝缎带,面庞如玉脂般,忽觉自己一身血污不太干净,便一边走一边褪去了身上衣衫,道“我先去换身衣。”

    他心跳得极快,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以极快的速度将瑶池之水灌满了寝宫浴池,一身精壮肌肉显露在外,胸腔里震动得像在打鼓,怕容千戟取了缎带来看,又怕容千戟不取缎带来看。

    重断一身伤口如青筋盘虬,瑶池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他以极快地速度换好了衣袍,入目便见寝宫燃得微亮的沉光香,觉得掩不住身上的血腥气,指风一挥,便将那味道给调换了。

    天色已暗,重断努力克制着体内的躁动,伤口又渗了些血,才好不容易把体内的兽性压抑下去。

    如今天暮低垂,他依旧是重断,今夜,他并没有兽化。

    重断坐到床边,神色凌厉深沉,惊得容千戟朝后推了些,重断暗叹一口气,鼓起勇气道“你”

    容千戟怕他又说出什么伤人的话,然而现在什么都看不清,只道“我是谁”

    他像是偏执般地追问,重断沉默过后慢慢开口道“容千戟。”

    明显感觉到容千戟身型一震,重断猛地抬头去看那截蒙眼缎带,紧盯着,怕那块缎带晕染上水渍,怕容千戟哭,怕自己心疼,更怕

    更怕这三界不再给他一个机会。

    重断喉头一哽,伸手去搂他,容千戟被搂了个猝不及防,如今的重断可比以往夜里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老虎”强势霸道得多。

    “容千戟,”重断重复一遍,几乎是贴着他,去望窗外挂满夜空的星辰点点,沉声道“与我谈谈祈殿,人间,南天门,我想听。”

    容千戟眼眶一热,不知如何作答。

    他根本不知道重断如今想起来了多少,闭着眼,嗅觉和听觉反而灵敏了,明显闻到一股勾人的檀香。

    他鼻息间闻得飘忽,伸手攥紧重断的衣襟,腮上未着半点胭脂,却直红入了唇角鬓边。

    容千戟小声问“为何给我点檀味的香”

    重断侧脸有伤,鬓角虎纹又起了一些,他沉默过后,低头主动去吻容千戟的侧脸。

    他哑了嗓子,压抑住喉间的血腥气,缓缓道“你闻着像佛,想要你渡我。”

    1出自翁偶虹锁麟囊。

    第二十三章

    第二日,容千戟靠在重断怀里醒来。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已不知有多久未睡过如此安稳的觉,睁眼的第一反应是往人胸膛上拱得更舒坦些。

    容千戟迷迷糊糊地,甚至伸胳膊去搂了重断的脖子,但又下意识般,半眯着眼,想伸手去抓被褥搭在身上,猛地被重断用手臂箍得死紧,搂得更贴一些。

    重断扯过团锦被来,搭上容千戟的肩,直接将他整个人拢在温热的被褥之中,露出小半截白皙的额角远远看着,大将军身前床帐内隆起一处鼓鼓的小包。

    “天刚亮,”重断闷闷开口,“再睡会儿。”

    他昨夜抑制体内兽性耗了不少精力,坐在床头一直不太敢动,他不动了,容千戟也不敢动,倒是一贴了重断的身体就放松得多,就着有人暖床,才昏昏欲睡,闭眼就入了梦乡。

    重断一夜倒是没休息,他明显感觉到,昨晚他亲容千戟脸的那一下,后者浑身都抖了。

    以至于后来他说出那一句话,容千戟捂着脸把头埋到双膝之间,不吭声,也没哭鼻子。

    只是吸气,又吐气,没有回话,慢慢挪到自己的枕边,合衣欲睡。

    渡你我拿什么渡你。

    你是船舟载帆,我是江湖河川,若是我渡你过了,你还要我吗

    容千戟默默地想,默默地掐自己的手臂,那会儿的他还不知道,水没了船依旧奔流不息,但船没了水,只得停在原地。

    不管容千戟现在何种神色,重断态度强硬,伸臂就揽他,容千戟挣扎不过,被搂进了怀中便作罢,选择安安静静地闭上眼。

    如今晨起了,容千戟还有些懵,耳边响起重断的声音,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只当是做梦,慢慢又闭上眼,想再睡会儿。

    重断侧着头,鬓角的发披散着,遮了半边脸,依稀只见得轮廓分明的下颚线条,与轻轻滚动的喉结。

    直至午时,容千戟翻身起来,一头乌发直铺在龙床之上,似是被人拿了木梳理过,龙袍叠得整齐,上面放了一块小小的玉雕龙。

    那玉雕龙似是碎了裂口,痕缝中灌了血现下散发着微光,估计过不了几日便会被养成血玉,从此就有灵性了。

    为什么重断要把玉雕龙取下来放在自己的衣物之上这玉雕龙算是他二人之间的信物如今放在此处,莫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他昨日说那些话到底是何意

    容千戟心头一紧,环顾四周,朝着门外吩咐道“来人”

    鲟鱼精端着缠丝玛瑙盘进屋,脚上一双绣鞋踩得摇摇晃晃,惊慌道“陛下,您,您醒了”

    “大将军去何处了”容千戟问道,手攥被褥攥得死紧,他这龙角才长出来不久,一发怒就容易冲火,角尖发热,灼伤一般地疼

    “大将军晨起后便出去了,心神大人说,说哎呀”鲟鱼精险些咬了舌头。

    心神明明是吩咐了怎么告诉小龙王的,她怎么给忘了说,说大将军去山中了还是去洞中了好像听说下界了怎么说

    鲟鱼精迅速搜索记忆中的地名,只得闷着头答“大将军一早携了水神,不知是去了何处,兴许是人间又”

    “行了,”容千戟皱眉道,抬手拿了唐翦送来的牡丹绫帕赏她,“带上些钱财出门逛逛罢,给我带些花糕回来,听说最近人间正逢”

    他是记得之前听下人讲最近人间有什么节日,但是这一下就给忘了。

    鲟鱼精掰着手指掐数,瞪着眼,认真道“中元节七月半鬼门关大开,冥界乱成一团,我不敢去”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23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