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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猎人 第1节

作者:浊河刑铭 字数:27521 更新:2022-01-04 19:25:00

    文案

    当带着熊孩子阿诺的“野生猎人”杨湛再次遇到老熟人常赟赟,还没来得及寒暄,末世来了

    当死里逃生,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庆幸,又掉进了一伙各怀心思的老狐狸中间

    主角们表示很心塞

    全文拐基友,打怪兽,末世升级流,爽文,金手指时粗时细,主角有外挂不定期开启中

    orc人类胚胎干细胞与鸟兽基因融合,再通过人工抚育的产物不是人,不是鸟兽,而是一个个被编号的武器。当它们开始反击,人来又要何去何从。

    2014年, 病毒来了末日来了

    看一伙岁数大把的“老强”们如何求生,看动荡中的人们如何坚韧。

    昨日在火光里燃成灰烬

    今天于鲜血中获得生机

    未来将是最美好的希冀

    我面朝黑暗,是因为心往光明。

    特别注意:

    1哎呀呀总之伪科学啦不要太较真呦

    2序卷为故事开始的背景,时间设定2011年,是末世来临前的预警。文案说的是正卷,也是就三年后末世真正来临的2014年,所以小河的文案君没有骗人哟这样看,是不是简单明了多了。

    3此文的末世非传统末世,小河相信所有天灾具是人祸,所以这里的末世是指生化武器发展到一定程度后脱离了原有控制,兽人横行,瘟疫肆虐,社会崩溃,人类被自己逼到了绝境上。

    4本文主c双向暗恋,基本概括为大龄青年谈恋爱,没点刺激就会闷到死;副c多,瘟疫、病毒、制剂、各种变形生物全凭作者开脑洞

    5主角高能,爽文,金手指,升级流,拐基友,打怪兽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湛,常赟赟 ┃ 配角刘岩,江河,李灿,王遗梦,齐显,麦启铭,沈子年等 ┃ 其它丧心病狂的怪兽,大瘟疫,末世,猎人

    第1章 第一章 病人

    新世纪大战在核弹的爆破声中宣告结束。

    武装力量成了国家地位的重要衡量标准,为了不输人一头,各国纷纷投资于新型武器的研究。

    由于核技术与资源被主权国垄断,曾被预言为星球灾难的生化武器被重新重视,并逐渐发展为行业新宠。微生物、植物、动物,甚至人,都成为了各个国家默许的研究模本。

    2011年9月,位于三福岛的军方生物实验室发生爆炸。数以万计的病毒外流,同时被关在地下几十米深的怪物看见了第一缕阳光。

    11年到2013年,各国的军方生物实验室发生不同程度的破坏,一个新型物种通过媒体逐渐被人了解。

    它们有的高达十几米;有的小如鸟雀;有的拥有坚硬如钢铁的外皮;有的长着锋利的尖嘴;有的可以张开十几米的翅膀在空中飞翔;有的像鱼一样,浑身覆盖鳞片,脖子上的鳃在水里一张一合。明明是鸟兽的形态,却掩不住人类的影子。

    兽人人类胚胎干细胞与鸟兽基因融合,再通过人工抚育的产物。它们不是人,不是鸟兽,而是一个个被编号的武器。当兽人砸碎束缚,曾经最强的武器终成为一场人类的噩梦。

    “兽人来了”

    街道上一片慌乱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孩子的哭泣声,杨湛没有走到窗户边,就听见楼下“哐啷”一声巨响,接连着玻璃和木头碎裂声音,女房东尖锐的嗓子像一把匕首划过耳膜。血腥味从楼下漫上来,杨湛麻利地揭起地板上的木头躺平在下面。

    透过缝隙间的一点点光线,可以看见覆盖棕色长毛的兽爪拖着白花花的肠子在上面慢慢移动,老旧的木板被踩得“咯吱”作响,他有点担心这些板子能不能承受得了它的重量,总觉得自己时刻都有可能被笨重的兽人踩成rou饼。

    没有再找到活人饱腹,永无满足的兽人大声咆哮,表达着自己的愤怒与不满。肠子被撕成几段丢在地上,“咔嚓”几步远的地方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极度紧张的情绪瞬间点燃了身体里的血液,皮肤温度骤升,杨湛咬紧牙齿,握住腰间短刀的手心冒出了一层汗,眼前的场景像是被投进烈火中,神智被逐渐抽离的身体。

    破旧的小阁楼上传出野兽的惨叫,徘徊在周围叨食死尸的夜鸦一惊,扑啦啦飞到半空中。

    木地板被整个揭翻过来,鹅黄色的墙纸染成黑红如同在血里浸润过,几分钟前还张狂肆虐的兽人砍成几段丢在地上,棕熊样子的脑袋被从中间分开成两半。手里的刀尖正在往下滴着血,杨湛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肌rou都在叫嚣着酸疼。

    “阿湛”杨湛听见有人叫他,本能地回过头看见刘岩靠着破损的门框朝他微笑“兄弟,出去打球不”

    幻觉该死的幻觉每次身体里的怪物冲出来,他的幻觉都会加强。杨湛顾不得满手血污,压住太阳x,ue,捂住眼睛低喃“哥,你死了。两年前,我们参加泽林疫区的救援任务时你就死了。”

    他记得出事那天早晨天气不错,救援车开得平稳,刘岩靠着在座椅上看一本诗集。

    “愚蠢、谬误、罪恶、贪婪,

    占据着蚁后的灵魂,却折磨着工蚁的rou体。

    工蚁哺育着那令人作呕的欲望,

    犹如向烈焰中投入木柴,

    膨胀永无满足,”杨湛拉住刘岩的胳膊,极力地伸长脖子“哎呦别急着收,我还没念完呢”

    刘岩把书塞回背包里,侧头看着一脸坏笑的人,微蹙起眉头“说的就是你,工蚁。”

    “跟你不是似的”,杨湛坐回自己的位置,后脚跟轻轻碰了碰座位底下的黑色长匣,低声笑着说“你何止投入柴火,连劈柴刀都自己准备好了。”

    刘岩本就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听到这话马上绷起脸,一本正经的解释“阿湛,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要拿我爷爷的刀说笑。要知道每一把刀都融进了铸造师傅的智慧和心血,它们是具有灵xi,ng的存在,拥有自己的名字,可以听见主人内心的召唤。”

    “我记得的”,杨湛配合地板起脸,嘴角却止不住地向上扬起“两把雁翎刀嘛长的叫大巫,短的叫恶鬼。”

    刘岩点点头,从口袋里翻出便签本简单几笔画了张草图“也不能算是严格的雁翎刀,爷爷改造过的应该是雁翎刀的升级款。大巫宽背沉重,刀尖10的地方开始加了一道30长的反刃,多用于防守。而恶鬼则只有70,比传统刀短,尖端也更加锋利,便于刺突”

    怎么升级也不过是冷兵器,既不能能和子弹比速度,也不能和火炮比杀伤力。杨湛在心里默默画了个叉,妆模作样地点点头“嗯,朕以为爱卿说得极是。众爱卿还有什么意见啊”

    “臣有奏”,吕熙从前面位置上转过身,趴在椅背上看着杨湛,笑呵呵地接话“臣以为皇上有病当治”

    “嗯”杨湛摸摸光溜溜的下巴,极有自知之明地挑起眉毛“什么啊中二病”

    吕熙啧啧嘴,皱起鼻子朝着杨湛拱拱手“皇上英明”

    “他神经你就不跟着起哄了呗你俩怎么就这么喜欢开上层贵族们的玩笑,”刘岩把便签本收起来放进上衣口袋,随手拿了本小册子塞进吕熙手里“来来,新物种的组织防御与躲避技巧拿着好好学学,别跟着阿湛把脑子混坏了”

    薄薄的小册子被弄得哗啦作响,吕熙指着上面奇形怪状的生物念叨“你说这东西真的会有吗看起来挺吓人的,咱们还是军科院的研究生,连正儿八经的防疫部队都算不上,一旦实战肯定全是渣渣,要是真碰上那就麻烦了。你说咱们不会这么倒霉,第一次执行救援任务就碰上吧”

    “哥们,你哪来那么多担心的事儿院里的贵族只是说可能会遇见,又没说让你去和这些丑八怪死拼”,杨湛把自己那本已经变成花卷儿的小册子从屁股底下摸出来,翻了两页指着下面的一排字说“再说了,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初级产物,最多也就是二级的半成品,军刺尚可以穿透它们的表皮更不要说子弹了。吕熙,实在不行,哥再教你一招。看好了啊,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说罢,杨湛皱起八字眉,吊下嘴角,憋出满脸苦相,双手捂在胸前,有意拖着哭腔说“哦,亲爱的兽人先生你不能吃我,我还是个学员还只是个孩子难道连一个孩子你都不肯放过吗”

    “你出去死一会儿吧”话音才落,汽车猛地一个急刹车,只听见“哎呦”一声,扬起手的人没了影子。

    从首都上饶的军事医学科学院出发到爆发瘟疫的泽林疫区,一路的路况勉强算通畅,再加上泽林逼近前阵子刚发生实验室事故的三福岛,越是接近就越嫌少见其他民用车辆,从昨天开始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猛地刹车让车里的救援人员一下子紧张起来。

    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道路两边的树叶都没ji,ng打采地卷了边,白花花的阳光被油亮的地面反s,he得刺激眼睛。轮值的常赟赟把坐在地上揉脑袋的吕熙拉起来,上前凑到窗户边。军队的防疫救援用车不同于一般车辆,除了前车窗,车体后半段不设置透明窗,只有应急启用的逃生口,他微眯起眼睛向外看,前面大概十几米的地方有七八个人正朝着他们的车走过来,一行人里有老有小,夹在中间的妇女肚子隆起,被人架着似乎已经处于半晕厥状态。

    泽林位于西南,属于典型的山地城镇,夹在两山间弯弯曲曲的道路一眼看不到头。进出泽林就只有这一条路,从那个方向来的人很难不被划进“传染区”,常赟赟退开一步,向着带队的陈悫小声问“队长,你打算怎么办”

    “不能让他们再往外走,疫情必须控制在一定的区域里面”,陈悫站起身,向着身后招招手,高声道“有病人靠近,准备急救药品。全体一级防疫戒备”然后自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杨湛就把手套、鞋罩、口罩一应带全,理理军服的领口斜眼瞟过坐在车厢最里面的人,靠近刘岩低声说“要是常规的急救药品有用,泽林也不至于变成疫区,一旦染病能救命的东西都在郑家树手里。你看见那个小密码箱了里面就是针对这次疫病的疫苗。我们所谓的救援,不过是给你某位蚁后送抗体的。”

    刘岩顺着杨湛的目光往后面人身上看了一眼,把急救箱挎在身上,神色紧张地拉着人坐下来“你哪来的消息阿湛,平时有些话你说说也就说说了,但现在弄不好就是散播谣言蛊惑军心,要受处分的。”

    “这话当然不能乱说”,一贯是嬉皮笑脸的杨湛板起脸,侧过头几乎是贴在刘岩的耳根“出发前我去找咱们研究生二队队长邓威交体检表,他和郑家树在里面说话我亲耳听见,密码箱里有两支微生物所刚研发的疫苗,感染后24小时内注s,he可抗病毒入侵。上峰的消息,泽林疫区被媒体报道,很快就会有大贵族来视察救治工作,疫苗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里面的人死活不计,倒是把还没到的人护得周全,所谓的人权与平等不过贵族们嘴里的一句空话,这算是什么世道刘岩团起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儿暴起。杨湛兀自笑了两声,拍拍他的肩膀,轻笑道“不要怕岩哥,要是你被感染了,我就去把郑家树那的疫苗抢过来。去他的大贵族,我认识他是谁咱们是兄弟,要是能救,当然是要救自己人。”

    违命、抗命是万年碰不得的底线,搞不好就因为这一句话他就能被送上军事法庭,可杨湛说起来却顺溜地不带一点儿犹豫。军人以服从为第一天职,可偏偏杨湛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由着自己xi,ng子惯了,天生就不是做军人的料,当初选择军校也不过是因为家里条件实在困难,只有那里是不收学费的。

    刘岩一把捂住杨湛的嘴,眉头皱起,愠怒道“谁怕了只是感觉都点不公平。阿湛,你怎么还是张口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儿都不过脑子”

    杨湛被死死捂住嘴发不了声,仰起头,眨眨眼睛真诚地看着刘岩,满脸都写着“我过脑子了”“我就那么想的”

    常赟赟把门打开,身边陆陆续续有人走过,刘岩担心杨湛一开口又会说些大逆不道的吓人话,索xi,ng勾下腰,一手捂嘴,一手压头,把人死死按到座椅下面。

    “你俩干什么呢”

    原以为车里的人除了有特殊任务的郑家树都已经到车下,陈悫进去又晃了一圈才发现还有两只“躲”在座椅下的漏网之鱼。心里估摸着可能是新人头一次走出实验室,面对真正的疫区有点胆怯,他难得压了压大嗓门,朝着刘岩的屁股上蹬了一脚“下去两个大男人吓得抱成一团哭鼻子呢吗”

    头顶上投下来的y影也着实吓了刘岩一跳,他慌忙地抽回手,半垂眼睑狠狠瞪杨湛一眼,做了个口型“再乱说揍你”

    刘岩比杨湛不过大了三个月,说是同学,倒更像是他的大哥,对这个毛手毛脚,经常xi,ng脑子发热的兄弟管教起来丝毫不客气。杨湛直起腰,拍拍膝盖上的灰尘,重新带了带口罩,咧嘴一笑,闷声回答“没哭队长你看我眼角,一点儿泪花都没有,人家清白着呢”

    这一路上听他说了不少废话,和那个“油皮”吕熙最能闹腾的就是这货。可着是嘴皮子卖劲儿,一到正点儿就犯怂陈悫少了耐xi,ng,提留着肩膀推了杨湛一把“滚就你废话多”

    作者有话要说

    末世猎人来袭

    。最后注释一下人名

    杨湛yangzhan,天格家庭缘薄,孤独遭难;人格变怪之谜,英雄豪杰,波澜重迭,而奏大功

    常赟赟chang,文武宝贝的意思,暗指这个人文武双全

    陈悫chene,心外有壳,说明是个保守而又固执的人

    起个名字而已果然是我想太多了。

    小河对名字有一种莫名的执念,请原谅我

    第2章 第二章 急救

    走了将近七天,终于看见一辆车,逃难的几个人兴奋劲儿没过就被车上下来带着红十字袖标的军人吓住。是来抓他们的一定是来抓他们的男人两条腿有些发抖,强硬地捏起拳头打算做最后的抵抗,胆小的女人已经嘤嘤地开始哭泣,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一个人若是重病,碰见带红十字的救援队不应该是件高兴事儿吗怎么这些人看见他们一个个龇目咬牙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杨湛他们面面相觑,看着队长等他拿主意。一票“生瓜蛋子”们组成的救援队只有队长陈悫是特种兵出身的军医,在他参与过的救援行动中,有些难民的确会有抵触情绪,但像这种极端畏惧抵抗的情况还有头一次见。

    陈悫举起双手示意没有进攻的意思,向着他们小心地慢慢靠近“你们是从泽林过来的你们中有人生病吗我们有药品可以治疗。”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瘦小的男人从几个人中挤出来,摸摸自己半秃的脑袋,谨慎地问“你们真的有药”

    “当然”陈悫点点头,半蹲下来把随身的急救箱放在地上,对着他们打开箱盖“你看,这里有药品可以稳定你们的病情。大批的救援队马上就到,我们这二十几个人算是先锋。”

    小个子男人左右看着陈悫不像是说谎,又回头瞧了眼依旧是神色紧张的同伴,犹豫地舔舔干裂的嘴唇“你不是来抓我们回去的我没有那吓人的怪病,只是有点拉肚子,你给我些止泻药就行。”

    逃出来的病人如此惧怕回去,可见瘟疫已经控制不住,疫区的情况只会比通知的更加混乱,杨湛攥紧急救箱的掌心出了一层薄汗。陈悫到底是经验丰富,把难民的心理摸得透彻,好话说完,脸色一变异常严肃地说“泽林附近已经被封锁了,向外没有通行车辆,你们或多或少都有病在身,目前身体透支严重,向前还有八百公里的路肯定是走出不去的。泽林要被建成防疫中心,到时候会有大量的专家来会诊,军科院针对这次瘟疫的疫苗也已经研制出来,很快就能够被投放在泽林免费为你们注s,he。现在出去谁给你们看病普通医院的医生要是都能治好,泽林还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我们不会回去的那里不是人呆的地方”身体相对壮硕的男人一把将小个子拖回去,大方脸被涨得黑红,手里揽着晕厥的孕妇瞪起眼睛,粗声粗气地怒吼“我们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再回去。泽林现在是人吃人的地狱”

    被他们抓伤咬伤可不是开玩笑的,整支救援队也不过二十个人,硬碰硬显然不明智。虽说这次的主要任务是送抗体,但要放这些病人出去极有可能会导致疫情扩大,陈悫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除了郑家树,所有人每隔两天轮值做陈悫的副手,今明两天正好是常赟赟当班。护送抗体的任务只对陈悫和郑家树两个人公开,他自然是不知情,看着队长犹豫不定,提议道“我们车小一下子也容不了那么多人,原地待命请求增援吧”

    目前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陈悫浅叹口气,朝身后的队员挥挥手“原地救助,暂时在此地滞留。我现在向泽林请求支援。”

    病人听到他们不强行拉自己上车松下口气,对带着黑色口罩的小伙子们也放下不少戒心,原地坐下来,配合他们的检查。

    车上的无线信号似乎被群山阻断了,连着呼叫几次,对面都只有丝丝的电波声。要是联系不到中心就麻烦了,陈悫皱着眉头又一次按下紧急呼叫,终于有了动静,但两声短促的“嘟嘟”声后再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不知接通了没有,他硬着头皮握住话筒大声说“军科院救援一队于西南滇沛公路距离泽林五百里处接受八位疫区病患,请求上峰支援。重复一遍,军科院救援一队于西南滇沛公路距离泽林五百里处接受八位疫区病患,请求上峰支援。求助人救援一队队长陈悫编号qx130721。”

    依旧是没有一点儿反应,陈悫颇是无奈地放下话筒,手指刚停留在重拨按键上,就听见一直留在车尾的郑家树开口,刻意压低的声音尾调上扬,透着一股子的不耐烦“你真要停下来啊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护送疫苗,过两天上头有贵族要用的,我们必须保证它准时、安全的送到一旦有偏差你当得起那个责任吗”

    陈悫的嘴角抿成一线,沉默片刻道“那些贵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但如果放他们离开极有可能扩大疫情,到时候会有更多人受灾再说这里距离泽林只有五百公里,能出什么状况”

    “几个平民而已”,郑家树鼻腔里轻哼了一声,装着疫苗的密码箱被他死死抱在怀里“军队是贵族的统治机器,你的立场不太对啊”

    郑家树自己也是平民出身,却时刻把贵族至上的理论挂在嘴边,一只摇着尾巴的哈巴狗,除了能讨某些领导欢心,实在是让旁人觉得和他说话都劳心费神。陈悫冷笑一声“平民都没有了,贵族又能给谁当贵族”

    郑家树才不管他的脸色有多难看,接着反问“如果滞留到明天还不能联系到上峰,你打算怎么办原地待命你不会想着能说动那些个难民自己回泽林吧我告诉你,要是明日晚间八时还不能离开这里,到时候我只能向上峰报告你善做主张,贻误指令。”

    “郑家树你自己把东西护好就行,病患的事儿不牢你c,ao心。”陈悫甩下一句话,怒气冲冲地打开车门下去。

    狭长的滇沛公路空荡荡的,好在西南多山多树,投下的y影能挡住些许阳光。杨湛他们把担架平放在道路两边组成临时病床,八个病患略显不安地躺下等待进一步详细检查。

    陈悫走到最先与他们说话的小个子男人身边,拍拍常赟赟的后背问“他情况怎么样”

    常赟赟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拉住陈悫往外退开几步,面色凝重“不好表征症状有类似疟疾的低烧、腹泻,同时伴随呼吸绵长沉重,每两次间有明显的阻滞,和那边报过来的瘟疫第一阶段症状有分相似,应该能够初步判断为早期病毒携带者。早期患者虽然传染xi,ng不强,但是这种病毒恶化速度很快,再有个天可能就会进入二期强传染xi,ng阶段”

    常赟赟的话没有说完,就听见吕熙一声惊呼。原本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孕妇忽然醒过来,眼睛睁得溜圆,浑身肌rou抽搐,离她不远的方脸男人一把推开刘岩,翻身从“担架病床”上爬起来,扑到孕妇的身上,哭丧着声音叨念“孩子他妈,你醒醒,你醒醒”

    看着平时油嘴滑舌挺机灵,遇到点事儿就像木ji一样傻愣的吕熙,陈悫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跑过去照屁股上就是一脚,怒道“别傻愣着常赟赟准备镇定剂和气管cha管手术,防治她呼吸道痉挛窒息,刘岩和那个男的压住孕妇的手脚,杨湛固定她的脑袋,你用翘舌板把她的嘴撑开,别让牙齿咬断舌头”

    不知道一个女人哪来那么大的劲儿,三个大男人压着,还在那死命折腾。红血丝布满眼白,眼珠子绷得好像时刻想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一口发黄的牙齿咬得桀桀作响,苹果肌抽在一块儿说不出的狰狞。

    吕熙这家伙就是个只擅长考试的水货,平时做个老鼠实验都下不了手,看见疯成这样的大活人手抖了两下压舌板都没敢靠近女人的嘴皮。陈悫和常赟赟去准备cha管手术器械了,杨湛看着吕熙着急上火,急声说“你压住她的头,我用压舌板撬她的嘴。”

    吕熙连忙点头,扶住女人的脑袋把压舌板递给杨湛。杨湛在大院是学药物分析的,紧急救援也只在出发前才跟着刘岩恶补了一些,他左手捏住孕妇的下颚往喉咙处压,右手的压舌板顺着齿缝向里推。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的孕妇似是受了极大刺激,疯狂地甩动脑袋,鼻孔大张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两方正相持不下,孕妇忽然张嘴“啊”的一声大叫出来,ji,ng神极度紧张的吕熙吓了一跳,两手一僵叫人挣脱开。杨湛一手按住女人的额头势力将人压回去,一手趁势把压舌板伸进她的嘴里。

    “准备好了”陈悫把手术器械推到孕妇身边,常赟赟麻利地抓住女人的手,一针镇定剂后,发了半天狂的人终于消停下来。

    杨湛松下口气,甩甩手站起来,这才发觉指尖刺痛,心里暗叫声坏了,他抬手果然发现自己右手的ru胶手套被撕开了个大口子,中指上两个牙印正在往外渗血。

    第3章 第三章 救命针

    抽搐狂躁属于的典型第二阶段中后期症状,孕妇的唾液按理讲具有强传染xi,ng。抱着一丝侥幸,杨湛取些酒ji,ng只对伤口做了简单处理,来不及担心自己就匆匆换了双手套,跟刘岩跑到另一个病患跟前做心肺复苏,中午饭也不过简单扒拉几口,直到做完全员检查,才算是松下口气。

    忙活一下午,杨湛站起身,眼前一黑,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上。刘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看着他脸色发白,问“是不是中暑了”

    “嗯”,脑袋晕沉沉的,杨湛胡乱应了一声,硬撑着走到路边,背靠大树瘫坐下来,稍一消停身体上的各种不适开始加强,尤其是强烈的恶心感刺激着肠胃,中午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争先恐后被呕吐出来,吐到最后只有淡黄色的胃酸。

    杨湛就是神经再粗,也反应过来自己绝不会什么中暑,而是被感染了。他看看手表下午四点半,距离被咬伤整整过去了六个小时,明显的病毒进化,早期症状的表现时间缩短了,这也就是说疫苗的二十四小时限制也可能被提前。

    早晨还说着要是刘岩染病的他如何如何,现在位置调转变自己成了那个倒霉蛋。遥远的贵族尚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醉生梦死,生机近在眼前,凭什么要他放弃,义无返顾地把小命搭进去。就因为是平民因为是所谓的统治机器杨湛沉下口气,撑起膝盖站起来,换到面对车门的位置坐下,他铁下心,无论如何他要为自己赌上一把。

    忙活到七点才开饭,刘岩看杨湛坐在树下没有动弹,考虑到他可能是“中暑”身体不适,特意端了碗米汤送过去。杨湛的情况让他大为吃惊,一张脸惨白的如纸,嘴唇发乌,额头上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赶忙放下手里的食物,指尖刚要碰到却被人躲开。

    杨湛无力笑笑“岩哥,别碰我。”

    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素来皮实,以前的训练怎样艰苦也没见到他虚弱成这样,刘岩收回手,蹙起眉头“你到底怎么了”

    杨湛摇了摇头,费力地把手套脱下来,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晃“是兄弟就不要声张。”

    手指尖的牙印分明,伤口上结了薄薄一层rou粉色的痂。眼下所谓的救治不过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针对瘟疫的有效药物目前还没有研发出来,一旦感染除非马上注s,he疫苗,否则死亡率就是百分之百。刘岩倒吸一口凉气,脱口道“你被咬了”

    杨湛把手套戴上,眼睛死死盯着车上的人影,轻声道“岩哥,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最后拼一回。这种事有去无回,我不能求你帮忙,但好歹你替我保守秘密。”

    不管能不能成功,一旦出手就等于自己把前路掐断了。死了是抗命击毙,活着是通缉犯,再没有见阳光的一天。原以为早上的话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刘岩想不到杨湛真有那么大的胆子,反问“你要对他出手”

    “不然呢我又不是郑家树那条摇尾巴狗,不会为个连鬼影都见不着的贵族就献上贱命”,杨湛自嘲的笑笑,盘腿仰头看着刘岩“岩哥,兄弟要是挂了,你记得每年清明给我外婆烧几张纸。”

    “愚蠢、谬误、罪恶、贪婪,

    占据着蚁后的灵魂,却折磨着工蚁的rou体。

    工蚁哺育着那令人作呕的欲望,

    犹如向烈焰中投入木柴,

    膨胀永无满足,”上午看过的几句诗在脑子里反复滚动,疯狂的念头被挑了起来。刘岩沉下眸子没搭理他,闷着脸半天蹲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杨湛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只安剖瓶,声音压得极低“上午从常赟赟那里顺的镇定剂。郑家树一直在车上没有下来,晚些我给他送饭上去。”

    “就你和郑家树水火不容的关系,送饭上去难免不引人注意”,刘岩利落地把安剖瓶夺到手中,压住杨湛的膝盖说“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出现意外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一会儿我端饭上去给他,胃肠道吸收较慢,药效达到峰值需要2个小时左右,晚上九点我们动手。”

    说完刘岩站起身,衣角却被轻轻扯住,杨湛冷着脸,动动嘴唇“哥,没有退路。”

    “废话多”刘岩低声骂了一句,把盛了米汤的饭碗推到杨湛手边。

    救援队的成员是从不同专业抽过来的,大家也就在研一上过几次集体大课,多数人间并不熟悉,勉强能打个招呼混个脸熟。吕熙是个“油皮”见人七分熟,杨湛、刘岩和郑家树是第一军医大学的同学彼此知根知底,常赟赟从江南军医大学考过来与他们本无多少交集。

    杨湛除了皮相好些,论学习成绩、实验能力、体能训练在同届生中都只能算是中上,尤其是又有郑家树那么一位闪闪发光的同学衬着,就更加不显眼,但一次偶然的上课发言后,常赟赟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把视线往他身上落。搞不清楚那种难以抑制的情绪算什么,他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点变态,暗中看过几个心理医生都表示心理素质杠杠过硬,更有甚者公然同他解释同xi,ng间的爱情也是很正常,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三年里,常赟赟渐渐也开始习惯,就那么远远看着从不曾想过去打扰。

    但今天杨湛的表现实在异常,一定是有发生了什么事情,强烈的不安感逼得他有些焦躁。常赟赟笑呵呵地拉住往杨湛那边凑过去的吕熙“人家俩的二人世界,你就不过去破坏气氛了呗”

    “你果然好好这口啊”吕熙用手肘碰碰常赟赟,挤眉弄眼道“我们是哥们,今天多亏阿湛才搞定那女的,这不得了空咱特意去谢谢他。赟赟,一路上你偷瞄他我都看见了,说实在的杨湛这家伙长得不错,绝对属于帅哥类”

    像是被人戳到了软肋,常赟赟瞬间涨红脸“怎么说话呢你要去就去,往我身上拉扯什么有本事你现在过去提上午的事儿,看那家伙不扑上来揍你连个压舌板都不会用,你是来救援队打酱油的吗”

    “怎么啦”吕熙扯着喉咙拉住常赟赟不撒手,很有点泼皮耍赖的架势“我是学细菌微生物的,本来专业就不是医疗救援,赶鸭子上架还是我错了”

    常赟赟斜眼瞟过低着头似乎正在商讨什么的两个人,一面有意大声与吕熙扯皮吸引人的目光,一面拉着这家伙往人多的地方走。

    八点半左右,天色完全黑下来,空荡荡的滇沛公路上只有两盏车灯亮着,陈悫担心会有病人抹黑逃走,特意将所有救援人员组织起来巡查看护。

    “啊”病患中又有人开始惨叫,陈悫赶忙指挥大家把人往车灯前搬,凭着一点光亮,扑上来的人七手八脚地把抽搐的男人抻直。

    “常赟赟组织其余人继续巡查”陈悫单膝压住病人的一只手,自己捏住他的下颌骨脱不开身。

    刘岩被人从后面拽了一把,回身正对上杨湛,他额发shi漉漉的,死白的脸色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呼吸急促,声音杂着嘘声“趁现在”

    刘岩点点头,跟在杨湛身后装作正常巡查的样子不远不近地吊在队尾,接近车门只见杨湛背过身用手指猛地向外一勾拉开一条缝隙,错身跳到车上。他顿了一步,看看前面的人没有反应,闪身也登上去。

    在发现他的异常后,常赟赟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杨湛身上,接近救援车时听见后面有动静心里不由一动。虽然猜不出他的具体目的,但常赟赟能感到此事一定和近日来神神秘秘的郑家树有关,想要回头又害怕破坏他的计划,只得带着人慢悠悠地围着陈悫圈出来的地方兜大圈。

    车里虽没有开灯,但外面的车灯把里面前几排也照得一清二楚。杨湛和刘岩勾下腰,一步一步小心地往车尾挪动,郑家树歪倒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银灰色的密码箱被他紧紧护在胸前。

    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扬,给贵族们做事倒尽心尽力得很杨湛狠狠拽了两下密码箱的提手,把郑家树都提溜起来,他怀里的箱子却纹丝未动。

    “他是晕了又不是死了,你这样会把人弄醒的”,刘岩低着声音,把杨湛推到一边,手指压住郑家树的胳膊肘暗暗势力“压住麻筋儿,一会他自己就会松手。”

    时间每一分钟似乎都被延长,交叠的呼吸声在车厢里格外明显,杨湛眼睛盯着小小的密码箱觉得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得了”刘岩嘴角挂起一抹笑,活动活动郑家树的胳膊,把箱子从他怀中慢慢抽出来。

    杨湛接过箱子另一个难题又冒出来,这里可没有开锁达人,也没有ji,ng于计算的数学天才,连着三个密码锁,要解开也是个费时间的活,一个个试若是运气不好只怕到郑家树恢复意识他俩也未必能打开。

    “试试吧”杨湛擦擦额头上的汗,借着微弱的光线,转动数字盘,ji,ng神紧张到极致,耳朵里能容下的所有声音只有轻微的“咔咔”声。

    第4章 第四章 失手

    虽说不专业,但好歹大学时开过关于破译密码的概论课。锁芯的扭曲会带动齿轮,类似敲击金属空腔的“哒哒”声表明内部机关有缺口被旋转到正面切合,连续密码往往是多孔洞相嵌,正确的声音比干扰缺口要闷长,杨湛凭着脑子里的书本知识,把密码箱抱在怀里,耳朵贴近数字盘旁边的金属片。

    不到五分钟第一个密码锁就被打开,杨湛觉得自己当初没有学情报当真是可惜了一发人才。

    这家伙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总能让人刮目相看,和吕熙从根本上就是两种人。刘岩轻出口气,坐在郑家树身边,伸出拇指朝杨湛点点头。

    第二个密码是字母组合,远比九个数字要复杂,杨湛把二十六个字母按了一遍,啧啧嘴一时有点无从下手。听不出明显的声音差别,所有的字母见都有相似的空腔振动,扭动的转轴发出年久失修一样的“吱嘎”声极其干扰听力辨别。

    “只能碰运气了”,杨湛忍住腹部的胀痛感,活动了活动脖子。

    半个小时没有一点进展,强烈的恶心逼得人头晕眼花,杨湛双手不受控制的发抖,脸上的汗珠顺脖子往贴身的背心里流。

    他的状况糟透了,刘岩皱着眉头起身把杨湛推到座椅上,自己接过密码箱放在膝盖上“你休息一下,我来试试。”

    半封闭的车厢里空调又不给力,闷热憋屈更添加了不适,杨湛揉揉太阳x,ue,几乎一张嘴就能吐出来。

    可能是他运气好到家,也可能是密码本身就被打开了一半,刘岩上手随便试了几个就听见美妙的“咔吧”声。天不绝我要是能允许,命悬一线的人恨不得跳起来仰天大喊三声。

    只有最后一个电子密码就能保住xi,ng命,杨湛兴奋地才要站起来,忽然觉得裤腰被人拉住,低下头发现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皮带。郑家树才从麻药中醒过来,费力地张开眼睛,裂开嘴角“呵呵”一笑,没有以往的嘚瑟,说话有气无力“你不能动那是给来泽林的贵族准备的。”

    人一紧张就容易忘事儿,杨湛一愣这才想起来郑家树属于特殊体质,他的药物代谢能力比正常人要快两到三倍,现在药劲儿过了

    瞅准了他晃神儿的时机,郑家树将力量集中到手臂,跃起、环腰、踹腿,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似一个刚苏醒过来的人,这一点倒也无愧本届最优秀学员的称号。

    杨湛被扑倒在地上,脚下不稳带倒了立在一边存放药品的箱子。听见巨大的响动郑家树歪嘴冷笑,大声喊“陈”

    下一个音节被锁在喉咙里,杨湛右手掐住郑家树的脖子,左手捂住他的口鼻,双腿夹在他的胯骨,猛地翻身将人反压在身下,毕竟麻药劲没有全过,仅就力量而言他略胜一筹“岩哥,快靠你了”

    郑家树憋红了脸,双手掰住杨湛的手指,身体如同脱水的鱼,膝盖弓起,两角乱蹬,玩命地摆动腰想把身上的人摔下去。刘岩完全不擅长破译密码,刚才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他干急得一头汗,时刻都想把箱子直接砸开。

    “车上怎么那么大动静”外面传来陈悫的声音。要是被发现不仅自己没命,只怕是刘岩也要送上军事法庭审讯。杨湛心里紧张,手上的劲儿也不觉加大,郑家树的挣扎逐渐停了下来,他赶忙拖着人躲到最后一排的座椅下面。

    从他俩上车已经一个小时,常赟赟的紧张情绪一点也不逊于车上的两位,尤其是东西翻倒后,剧烈跳动的心脏简直要从胸口冲出来。看见刚刚完成急救的陈悫靠近救援车,他赶忙上前“队长怎么了”

    陈悫皱皱鼻子“你没听见吗刚才车上老大动静了”

    “啊”常赟赟装傻充愣“里面没开灯黑得很,后面有堆满了急救药品,可能是家树自己起来撞到箱子了。”

    陈悫把手搭着车门,一脸狐疑“好奇怪啊他自己在里面不开灯干什么呢”

    “许是睡了许是不想引人注意队长,我看家树一路上都坐在后面,不与大家说话,他是不是病了我听说他家就在西南,也可能是担心自己家里人,你不要太担心,不然我上去问问。”常赟赟绞尽脑汁地拖延时间。

    “肯定不是早睡他和正常人不一样,大好机会,不会辜负领导的栽培”话卡了一半,再说就有泄密的嫌疑,陈悫摇摇头,一把拉开车门。

    杨湛捂住郑家树的嘴,紧贴着车厢壁蜷起身子,刘岩压低帽檐学着郑家树把密码箱抱在胸前,背对走道。

    黑暗的角落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陈悫上车摸着c,ao控表按下开关才发现里面车灯坏了。借着他到驾驶位的机会,常赟赟抢先一步向最后一排走过去,停在刘岩背后问“家树你没事吧”

    刘岩点点头,不敢出声。不同专业,不同学校,他对常赟赟的了解仅仅停留在相貌秀气,学习不错,听说曾经代表江南军医大学参加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的反曲弓s,he箭比赛拿过个人银牌。

    “队长,这里太闷了,家树好像有点中暑”常赟赟没有离开的意思,蹲到散落一地的药品间像模像样地翻找藿香正气水。

    他活着密码箱里的东西应该就没有差错,陈悫懒得管郑家树具体舒服不舒服,冷哼一声推门下车。

    车里恢复成一片黑暗,郑家树也没有再挣扎,想是被勒晕过去了。杨湛从座位地下爬出来,摸出捆在小腿的匕首抵住常赟赟的脖子“你想干什么”

    常赟赟手里拿着一板药,不见一点儿慌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抛出来的问题谁也没有回答的意思,车里的气氛一时被凝固住。刘岩来回看看两个人,压低声音率先打破沉默“杨湛被早上发狂的孕妇咬伤了,唯一有效的二十四小时疫苗在郑家树的密码箱里我们只想活着,不想伤害任何人,只要你保守秘密就能马上安全离开。”

    “要想告发,我一开始就叫陈悫过来了”,和自己的猜测差的不远,常赟赟微侧过头看着杨湛轻声笑出来“既然到手了,怎么还不注s,he疫苗。病毒这种东西,越早预防,效果越好。”

    与郑家树缠斗耗光了最后的力气,匕首离开常赟赟的脖子一定距离,杨湛两腿打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最后一道密码打不开。”

    常赟赟弯弯嘴角“我来吧我在大学辅修过情报学,密码破译是强项。”

    要什么来什么,杨湛觉得今儿一个晚上简直要把自己攒了二十多年的人品一次用光。多重加密的电子密码不像是简单的机械密码,专业背景的常赟赟拍着脑袋,也折腾了老半天才打开箱子。

    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疫苗被注s,he进入身体,杨湛一步从死亡的悬崖退了回来,长舒口气说笑道“颜色这么诡异,该不会一不小心升级成超级赛亚人吧不都说贵族变身靠科技,平民变身靠变异。”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刘岩陪着也松下口气。常赟赟把箱子合好,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哎,郑家树呢”

    杨湛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伸手指指座椅下面,轻声说“现在虽然晕过去了,但他看见我们了,岩哥,我们只能逃走”

    “一旦他醒来,我们就没有活路了必须逃趁夜里马上逃走”刘岩咬咬牙“赟赟,你再帮个忙,让他在多睡会儿明日见了队长,你就说是我伪装成郑家树袭击你”

    常赟赟没有答应,探下身子把人拉出来,拍拍手叹息道“我可能要和你们一起跑了”

    郑家树的脖子上留下五个暗红色的指印,嘴巴大张,眼珠充血凸出眼眶,不是缺氧晕厥,是窒息死亡。

    从死亡线上回来的激动没有过,失手杀人的打击像一盆冷水浇得他透心凉。叛逆的想法有过不少,但杀人是想都不曾想过的。杨湛看看刘岩,又看看常赟赟,嘴唇抖动“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人”

    刘岩定定地看着死相骇人的郑家树,像是杀人的不是杨湛而是他一般。他生长在一个铸刀世家,自从父母去世,便跟着老刀客爷爷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从未想过有一天疯狂的冲击会一个连着一个。

    “我知道”常赟赟首先反映过来,看着杨湛肯定地点点头。

    作为军医比起纯理论研究的那两位对死亡更加习以为常,短暂的惊慌过后,常赟赟把郑家树抱起来放到座位上,揭起他的外套盖在头上,拉住杨湛和刘岩低声说“别愣着赶快走吧”

    杨湛木讷地应了一声,向前走了不到十步“噗通”跪倒在地上,他的肌rou开始抽搐,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的开水灼烧着表皮,不到一分钟,裸露出来皮肤变成绛红色,体表的温度高到吓人。

    怎么会这样常赟赟有些懵了“是体质差异导致的抗体免疫反应,还是那批疫苗本身有问题”

    第5章 第五章 逃兵

    杨湛的眼睛半眯,突发高热致使神志恍惚,侧倒在车厢的走道里抽搐,嘴角有稀薄的白色泡沫。常赟赟坐下抱住他的脑袋,掌心紧贴额头,神色凝重“刘岩,我们必须马上把杨湛移到下面通风处,然后找点冰块和酒ji,ng给他物理降温。如果持续这样的高热,我担心会造成不可恢复的脑细胞损伤或是内脏功能衰竭。”

    刘岩愣了一下,终于从郑家树的意外死亡中缓过神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应该有心理准备,从把目标放到疫苗上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他抓着杨湛的胳膊把人架起来,看着常赟赟“你先下去看看情况,我跟后面。”

    逼近十一点,忙活一整天的人难免放松警惕,病患都消停下来,不少救援人员靠坐在树下已经休息,陈悫蹲在早晨最先与他们交流的矮个男人身边低声说话,混着长长短短的鼾声相互交杂。常赟赟推开车门,帮着刘岩把杨湛扶到车后隐蔽的y影里。

    冰袋数量有限过多使用会引起别人注意,刘岩和常赟赟只能脱掉他的体能服,轮流给杨湛用酒ji,ng擦身。耗了整整一瓶酒ji,ng,凌晨三点,体温终于恢复到正常,他又多睡了一会儿,等天蒙蒙亮才睁开眼睛。

    睁眼还是熟悉的救援车,杨湛一个轱辘爬起来,拉住刘岩问“怎么能睡呢错过时间,大白天跑都跑不掉”

    “你高热昏迷一晚上,我们能往哪跑”刘岩一夜未睡,看着他大清早起来活蹦乱跳地质问自己,没好气的回答。

    杨湛的记忆停留在郑家树死后他们正打算从车里出来,后面的事情都没有印象,他茫然地看看坐在一边打哈欠的常赟赟。

    症状挺吓人,但好歹人没事。常赟赟撑着地站起来,撇嘴打趣“看样子是抗体免疫反应的高热引起记忆神经受损了。”

    昨天夜里没走成,现下就麻烦了。盛夏温度高,西南shi度又大,救援车内空气不流通,郑家树的尸体很快就会散发出异味被发现,杨湛舔舔干裂的嘴唇,对常赟赟说“赟赟,幸好今天还是你轮值。一会儿我去跟队长说在山上看见有人,你带队去搜查,咱们趁机逃走吧”

    常赟赟刚准备点头,就看见陈悫带着几个人走过来,一句话没有说,黑黝黝的枪口就对准了杨湛的后脑勺“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一切来的太快,杨湛差点一口咬在舌头上,照例巡查肯定是说不通,脑子一转举起手,无赖笑笑“队长,我就偷个懒不至于吧”

    “偷懒儿谁看见你在哪里休息了”陈悫y沉着脸,把杨湛腰间的“是偷懒儿还是准备当逃兵昨天急救你们两个就躲在车上不下来,现在是看泽林情况不好打算直接逃跑”

    刘岩的枪也被上缴,张口说不出一句辩解。常赟赟赶忙说“杨湛中暑发烧,后半夜我和他们在一起。”

    “是中暑了跑不了啊”陈悫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一口咬定杨湛和刘岩想当逃兵,推搡着两个人往救援车门口走“上去老实呆着,再敢有小动作直接按逃兵论处”

    拉开车门的瞬间,扑鼻的空气夹着一丝丝的臭味,陈悫整个人一僵,y沉的脸色能滴下墨水,他是军医,对于尸体的腐臭味格外敏感。三两步冲到车厢的最后一排,郑家树外套盖脸,直挺挺地躺着。

    从口袋中拿出一次xi,ngru胶手套带好,陈悫捏住衣服的一角揭开。郑家树嘴大张、眼珠凸出充血,死前应是处于缺氧状态,再加上脖子上有明显掐痕,可以初步判定为窒息死亡。鼻孔、耳孔、眼角有脓水,表明死亡时间超过三个小时,但眼睑和脖子等血管密集的地方上仅仅浮现极浅的绿色斑痕,又把时间缩小到五至十个小时。在这个时间区间陈悫唯一能肯定接触过郑家树的人只有昨晚十点上车后说他中暑不舒服的常赟赟,而恰巧早上他又和杨湛、刘岩混在一起。

    陈悫也不知道密码,把密码箱提在手里只能确定从外观看没有破损。如果不是为了疫苗,和郑家树关系最恶劣的也只有他的老同学杨湛。一连串事情连起来嫌疑犯都指向同一个人,陈悫单手把枪栓拉开,走到车门处飞起一脚踹在杨湛腹部,然后拎住衣领过肩摔把人压倒在地上,枪口对着他的太阳x,ue,冷冰冰说“昨晚九点到凌晨一点,你在什么地方”

    他一脚简直把内脏都踹移位了,杨湛呼吸急促,疼得咬紧牙蜷起身体。刘岩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一句话没说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常赟赟往里面看看,冷静地抬头看着陈悫“队长,怎么了”

    “啪”一个耳光打得常赟赟脑袋偏向一边,眼睛发花。

    车上配置的紧急呼叫电话连播几遍都没有任何信号,陈悫把听筒砸到地上,气得双手直抖。现在病患闹得人安不下心,再加上杀人案他只怕会控制不住形势,谁会想到救援路上能发生命案,车上竟没有准备一个手铐,陈悫黑着脸,转身怒道“油门熄了,车钥匙拔掉,配枪、匕首全收缴,把这三个逃兵捆起来关上面”

    “什么逃兵啊”吕熙凑过来才开口,就被陈悫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再问。

    车门从外面锁死,杨湛、刘岩和常赟赟背对背坐着,手脚被包装药品的塑料封条捆了几层,空气的臭味催得人直犯恶心。

    “我以为他会一枪崩了我”,杨湛垂下头轻笑,肩膀碰碰常赟赟“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哪里话”,常赟赟简单推脱,把话题转移“废了半天劲儿,不能真这么等死,先把这些封条弄开。陈悫联系不上上峰,我们还是有机会逃走”

    封装药物的封条别看是塑料的,却是结实异常,勒紧皮rou里,磨不了几下就蹭掉一层皮,火辣辣地刺疼。刘岩伸直腿,清清嗓子“别忙瞎活了,我的位置下面有私带的两把雁翎刀。”

    “我再也不开你爷爷他老人家玩笑了”杨湛侧过身朝着刘岩咧咧嘴。

    过道狭窄,三个男人背对背贴在一起,吸紧小腹,屁股都要磨出茧子才移到刘岩的位置,伸腿把黑长匣子勾到眼皮底下,身体倾倒,六只绑在一起的爪子扣了半天终于把刀扒拉出来。不愧是顶级铸刀师傅的杰作,锋利的刃口只轻轻一划困了他们半天的封条就断成两截。

    杨湛活动活动手腕“刀放回去,我们到原来的地方坐好,别让他们瞧出来端倪。等晚上,再打开后面的逃生门。”

    “嗯”,刘岩恋恋不舍地放下爱刀,抬眼隐约能看见郑家树的头顶,一股不好的预感蒙上心头。

    接近中午,温度逐渐升高,车厢里的味道也是浓郁到令人无法忍受。杨湛屏住呼吸半天,终于忍不住倒吸进一口,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连连干呕。

    常赟赟瞟了杨湛一眼,自顾自说起来“盛夏死亡十二个小时后腹部因为腐败细菌分解导致膨胀,胃里没有完全消化的食物可通过食管反呕出来,大肠也会因为气压的关系向gang门排便,同时血液中的血红蛋白与腐败气体中的硫化氢结合产生绿色的硫血红蛋白,在尸体表皮层形成污绿色的斑块,也就是一般称为的腐败绿斑。如果选择在晚上十二点后逃离,你们还能看见尸体腐败自溶”

    “停哥们儿,不用科普”,杨湛苦着脸,一副求饶的样子看向满脸坏笑的常赟赟“求放过”

    “你干的,还嫌弃”刘岩闷声说了一句,顶得杨湛哑口无言。再被提起,从心里涌出来的愧疚、自责远远超过了平日对他的厌恶,杨湛勾勾嘴角没笑出来。

    地面猛地一震,救援车跟着上下抖动,外面传来惨叫,紧接着是“砰砰”的枪响。第一反应是地震,但很快他们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是地震引发病患奔逃,一声鸣枪警告还有可能,但连续放枪陈悫应该不会允许。

    枪声不绝,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强,危险正在逼近,车内的三个人犹豫一下决定爬到窗口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险吓尿,杨湛揉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外面那些都是什么怪物,太刷新世界观了有没有红眼睛的乌鸦在天上盘旋,长着狼头的巨人每一步都震得地面打颤,多出一对翅膀的花豹飞离地面有一米多,龇着满嘴獠牙近似于人的怪物却四肢着地向前爬行。

    “兽人是兽人”刘岩退后一步惊呼,奔回座位下把他的一套雁翎刀搬出来,“大巫”背在背后,“恶鬼”别在左胯。

    兽人军科院发给他们小册子上的兽人可不长这样“扯淡玩意儿”杨湛大骂一句,要是现在谁还敢告诉他这就是所谓的初级产物或是二级半成品,他分分钟拿枪崩死谁

    枪对了,郑家树身上的枪和随身匕首都没有被上缴,再顾得味道难闻,杨湛跑过去把死人的配握在手里,解他绑于小腿的匕首时,注意到刀柄上还刻着一排字“军事医学科学院10年近身格斗优胜者郑家树特此鼓励”。

    “你救我两次”,杨湛收起匕首,站直身体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弯腰九十度,眼角发酸,嘴唇轻动,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家树,对不起”

    第6章 第六章 生死劫难

    虽说是军队有规定不让私自携带武器,但第一次外出任务难免会多留一份心思,就像刘岩带着爷爷给他的宝贝雁翎刀,常赟赟也把自己习惯使用的反曲弓分解背在行囊。

    “有一分钟就能组装好”,常赟赟把上层搁架的背包扯下来,拨开毛巾水杯等杂物抽出一支不大的皮革盒子。折叠弓把是银灰色的复合金属,旋转背面的表盘能调整长度,同时弹出卡在弓把的弓片,他拆开一卷弓弦,熟练地缠绕在弓片前端的螺钉上,接着拧紧螺母,拉动弓弦测试它的松紧程度。

    杨湛背靠成堆的箱子,拉开枪栓,半是忧虑“没有弓箭不是白瞎了”

    “我就那么二”常赟赟挑挑眉毛,满意地空拉了两下反曲弓的弓弦,径直走到最后堆放手术器材的箱子,从底层取出来纸壳包装着的抽真空用软管。

    瞧着他手里的东西,“老实人”刘岩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咋想到塞里面的”

    “我是外科急救医生,会使用到这些东西的只有我和陈悫两个人,你觉得他能自己来拿吗”常赟赟撕开真空管一端包装,两指夹住带子把卡在中央的箭筒拎到外面。

    救援车又是一震,杨湛单膝着地俯下身子,前面的车门被拉开,救援队员和病患挤成一团,慌乱地往车上涌。吕熙跑在最前面,临到车尾生生停下脚步,本应被捆着的人全副武装,一直滞留在车上的郑家树眼睛大挣,身体僵直地躺在最后一排,他两腿不住地发抖,跌坐在地上失声尖叫“杀人了他们杀人了”

    外面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怪物,里面躺着腐臭的尸体。惊慌的人群瞬间安定下来,车上有人拉开枪栓对准后面的嫌疑犯。现在不是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陈悫往后匆匆瞟了一眼,一把拉住汽车兵将他推到驾驶位“开车往山路开,甩掉它们”

    一脚油门,救援车调转方向从滇沛公路的主干道往旁支的小路上开。人一多车里的空气更加污浊,腐臭味充斥着鼻腔,不断有人发出干呕的声音。行驶不到十分钟,车顶上忽然“咚”一声似乎有东西坠落下来,紧接着是刺耳的刮抓声。

    “甩掉它”陈悫沉着脸不见一丝慌张,冷静地发号口令,目光坚毅给心里近乎崩溃的众人极大安慰。

    连续猛切方向盘,车顶上的动静果然停了下来,司机才舒了口气,一抬头正和倒贴在车窗上面的脑袋四目相对。上半脸近似于猿人,嘴巴却巨大无比,嘴角直裂到腮帮子,尖锐的青白牙齿龇在外面,鲜红的舌头舔了舔车窗,黏糊糊的口水从它的嘴里滴出来沾得弧状的玻璃上到处都是。

    司机瞪大眼睛吓得叫不出来,握着方向盘的手直打颤。陈悫皱皱眉毛,一枪正中怪物眉心,迸jian出来的淡粉色脑浆糊了一车窗“继续开车所有参与救援的军人进入备战状态,把你们平时训练的东西都拿出来”

    “他们呢”吕熙坐在地上指指后面的三个人,满眼惊慌。

    陈悫既没有说解除杨湛他们的装备,也没有说把上缴的佩枪还回去。他完全无视吕熙的问话,拿起急救电话不甘心地按下烂熟的号码,对面依旧是一片忙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陈悫有种强烈的预感却说不出口,也许他们被抛弃了。

    地面的震动加强,后面的怪物怕是追上来了,司机把油门踩到底,企图利用速度优势拉开距离。眼看着猎物要逃走,兽人怒吼一声,后肢吃力扑了上来。车尾受到撞击,钢板明显地向里凹进来,刘岩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箱子飞散一地。才从泽林的死人堆里爬出来又遇上这些怪物,挤上车的病患ji,ng神完全崩溃,他们对活着失去信心,抱成一团放声大哭。

    救援队的成员都是应届研三学生,作战经验为零,自己本来就慌得要命,被人一哭心里更没底气,且不说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吕熙,不少人端着枪的手都抖得不成样子。

    杨湛转过身把枪口对准变形的车屁股,干咽口口水,恶狠狠说“要是它们从这里突进来,照脑袋直接一枪结果了”

    “你不怕”刘岩把眉毛扭成疙瘩,一脸担忧。

    “怕它死得更快,还不如不怕”杨湛把呼吸调匀,双手握枪“岩哥,你相信我万事一定会有办法。从前外婆活着的时候总爱说,遇事儿千万不能怕,一怕人就怂,一怂就没救了。”

    常赟赟看了眼目光呆滞的吕熙,赞同的点点头。

    左边被撞击,车体向右偏移,来回摇晃了几下,顶层又传来让人无法容忍的抓挠。“艹”有人骂了一句,直接扣动扳机向上s,he击,未安装防弹钢板的车顶被打穿,投下来硬币大小的白斑,“吱嘎”声终于停下来,但很快窟窿被淡黄色的尖牙填住,低沉的猛兽嘶叫近在耳边,车顶被刻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陈悫推开堵成一团的人,抓住开枪的那位手背前伸“向后一点打它脖子”

    枪声在有限的空间回荡震得人耳朵发蒙,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子弹留下的孔洞往车里流,像没有关住的水龙头一样,血腥味混着车内的臭味熏得人脑袋发胀。

    油量表飞速爆红,下跌的速度让人措手不及,司机把车开进了山间狭窄的夹道,紧踩油门也无法再提速一迈“陈队长,油箱可能在车尾受攻击的时候被弄漏了”我估计最多撑上二十分钟。”

    山穷水尽是显然的,能不能柳暗花明就不好说了。陈悫趴在车窗看看外面的环境,指着一处外面有凸起石头的山洞说“向那边靠一会儿下车,我们一边组织还击,一边向有山洞的地方走,守住洞口先躲一躲。”

    “我不下车我哪里也不去”吕熙被接连的变故给吓得疯疯癫癫,双手死抓住座椅的腿缩成一团“我们打不过这些怪物我不要下去送死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安排救援人名单的时候会有我我是学细胞的,又不是医学、药学、病毒、瘟疫防治我妈妈等着我回家,你们救救我吧是他们要害我泽林被地狱收买了,幽冥洞打开,食人兽从地下十八层火海里爬了上来”

    满嘴胡说八道,就是难民也没有被吓成这样,实在是太丢脸了。像玻璃纸般的心理素质,想不懂当初怎么就让他混进军校了,陈悫想上前拉人,反被踹了一脚,一口白牙被咬得“咯吱咯吱”。

    “逻辑混乱,语言表达不清,大脑机能出现应激障碍”,常赟赟环抱着他的反曲弓,看看陈悫,蹲在吕熙面前,一脸严肃地说“现在不能刺激他,不然以后可能发展为妄想型ji,ng神分裂。”

    陈悫冷笑一声“是我刺激他的吗他现在这样子,还能有以后”

    汽车刹住,陈悫身体向后扶住椅背,转身走到车门“病人走中间,军人准备枪支”

    常赟赟沉下脸,把手搭在吕熙肩膀说“留这是死路一条,能陪你的只有后面那具尸体,走不走你自己定”

    吕熙神经兮兮地摇摇头,勾起下巴翻着眼睛看向杨湛。

    倒霉的事儿都是从帮他开始的,积攒了一肚子火气要发泄,可看着他那惨兮兮的样子又原样吞了回去。毕竟曾经是朋友,杨湛粗暴地扯开他的手把人架起来,怒道“走认识你真是我杨家祖上不积德”

    车顶长趴着异形花豹的尸体,狼首巨人和人形怪兽都跟着在车后不远的位置,杨湛单手夹着吕熙,跟在刘岩后面玩儿命向山洞方向跑。

    终于又看见活碰乱跳的猎物,狼人兴奋地拍拍胸口,仰起头一声长啸。吕熙听见叫声像癫痫发作了一样浑身抖动,然后侧过头一口狠狠咬住杨湛的肩膀。

    杨湛吃疼不由松开架住吕熙的胳膊,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撮着牙花骂道“狗吗一个两个怎么都爱咬我”

    吕熙从地上爬起来,甩开常赟赟伸到面前的手,歪头、咧开半边嘴笑笑,掉转身向兽人的方向疯跑。

    “脑子是真坏了”,刘岩拉起杨湛啧啧嘴。

    送上门的猎物狼首巨人一巴掌甩开前面跳跃爬行的人形兽,抓住奔过来的吕熙,一口咬掉脑袋。没了头的身体软塌塌地外在一边,鲜血染红了军绿色的体能服,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得人浑身发麻。狼人似乎是不爱内脏,尖牙豁开肚皮,把心、肝、肠子甩得到处都是,几只人形兽趴在地上,像是捡了极其美味的食物,一股脑地争相往嘴里塞。

    昨天还坐在一起说笑的人像甜点一样被分吃掉,从脚心冒上来的寒凉激得杨湛挪不动步子。“找死”刘岩骂了一句,和常赟赟一人拖住他一只胳膊继续往山洞跑。

    他们还没有跑进山洞,最先进入山洞的人却反方向跑了出来,陈悫站在洞孔想要拦住,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刘岩拉着杨湛跑进洞口,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看见两只人形兽平地跃起飞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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