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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司近期降妖驱魔工作指导建议 第22节

作者:墨然回首 字数:21345 更新:2022-01-04 19:19:01

    天地陷入一段短暂平静的时光,之前惨痛的种种仿佛随着复苏的大地烟消云散,连同步蕨那个人的存在。

    叶汲愈发深居简出,冬无衣他们来看他时,他就一个人睡在葡萄架的藤椅上,一睡半天。

    外界的任何动静都引起不了他丝毫的注意,他像自顾自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自己的梦魇里。

    梦魇里反复重播那一天的画面,他是一个冷眼旁观的人,站在画面之外,以一种冷静到残忍的表情看着发生的一切。

    一张桌子的距离,步蕨站在他对面,无声地朝他微笑。大股的鲜血从他胸前喷涌而出,空洞的伤口里只有绞断的血rou和肋骨,没有原本应该存在的心脏。

    他恍然大悟,步蕨根本没有和他换心。这一切只是一场单纯的馈赠,而不是交换。

    步蕨把地心与他的心脏融合在了一起,完完整整地赠与了他。

    没有找到地心的炎魔雷霆震怒,不知是怒自己的后裔戏弄自己,还是怒步蕨自始至终的漠然。他掐住步蕨纤细的脖子,迫使他屈下身腰朝向他,手指沿着胸口的伤口慢慢挑动卷曲的筋rou,亲昵地说“宝贝儿,你真要和爸爸作对到底吗我可以容忍你一次的大逆不道,就当你是青春叛逆期了。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包容你的任xi,ng了,把地心交出来,或许我会考虑再原谅你一次。”

    步蕨的身体无法遏制地微微抽搐,双颊青中泛白,生理xi,ng的泪水从眼眶里漫出。他没有躲避炎魔的眼神,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露出咧开满嘴的鲜血,露出一个微笑“去死吧你。”

    炎魔也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探入他胸口,生生地折断了一截肋骨,连骨带rou地从他身上扯下来。

    剧烈地痛楚让步蕨咬碎嘴角,他没有发出惨叫,只是极为缓慢地转过头,看了破碎的镜像最后一眼,他无声地张张了嘴。

    叶汲透过泪水,看见他说“再见。”

    再见,我亲爱的弟弟。

    再见,我亲爱的恋人。

    你泅渡过时间的长河,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牵着我的手从泰山走向这灯火人间,予我爱与陪伴,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叶汲自虐地放任自己沉沦在离别前的那一幕噩梦里,只有在梦中他才能看见那张他深爱的脸,那个他深爱的人。无数次,他想冲上前去揪起他质问,既然你爱我,既然你想起了丢失的那段记忆,那你怎么狠得下心留下我一个人

    他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梦中的步蕨沐浴着阳光坐在藤椅上,朝他安静温柔地微笑。他声嘶力竭的质问,激烈燃烧的怒火,触及不到他分毫。最终他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像许多次两人在ji,ng辟历经的xi,ng事后他经常做的小动作一样,依恋温存地吻了吻他的鬓角“再见。”

    嘭,滚烫的鲜血jian入他眼中,世界被染成殷红,步蕨的身影缓慢地沉入这片殷红中,沉入到他无法抵达的遥远之境

    ┉┉  ┉┉┉┉  ┉┉┉

    “哐哐哐”的敲门声惊醒了叶汲的噩梦,他看着抓向前的手掌,五指僵硬地伸缩两下,一把抓起桌上的砚台砸在门上“滚”

    惊天动地的一声响,世界安静了。

    半分钟后沈羡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在门外“吃饭了。”

    书房的门冷不丁地拉开,叶汲高大的身影刚一出现,一个拳头带着风砸向沈羡的脸。

    以叶汲的正常速度沈羡躲开这一拳几乎是不可能,沈羡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一下,但没想到叶汲的怒火正无处发泄,倒霉的他自个儿送上了门当了炮灰。

    于是,端汤上桌的沈元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师父在半空飞过180度,摔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沈羡被一拳捶了半天才爬起来,默不作声地拍去裤子上的泥土,依旧平静地说“吃饭了,师爹。”

    这一声“师爹”让叶汲坐在餐厅里。

    从步蕨走后,这是他第一次踏入餐厅。

    步蕨在这座房子里居住的时间并不长,但奇异地处处留下了他的痕迹。藤椅边紫砂茶壶,书房里的古籍,餐桌上的长颈玻璃花瓶,花是粉色的,没有步蕨神力的加持后枯萎得只剩下几片干巴巴的花瓣。

    叶汲盯着枯黄的叶子,想起古久以前民间对于步蕨传闻,道是只要念诵泰山府君的名号,便能令竭水涌泉,枯木生花,万病千殃,传言即愈。事实上当然没有这么神奇,但是步蕨确实经常运用神力点缀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

    他说他没有真正的心脏,流淌着炎魔的血液,将会是毁天灭地的元凶。

    叶汲半个字都不信,他明明那么温柔尽心地爱护着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灵,包括爱着他

    “吃饭吃饭。”沈元将碗筷布置好,欢快地说,“这还是我和”

    他声音戛然而止,叶汲出神地抚摸花瓶中枯萎的花枝,绿莹莹的光点无声渗入叶脉,颓靡的枝叶迅速挺拔昂首。

    这回不仅是沈元,连叶汲都微微惊愕地看着眨眼间滴着新鲜露水的鲜花。

    “师父”沈羡低低地说。

    这是只有泰山府君才独有的神力,叶汲拥有了地心,继承他的神力并不意外。但是

    叶汲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步蕨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将神力一点点不动声色地灌入他体内。他想起那些夜晚里在床上热情得不同寻常的步蕨,禁不住握拳抵着额头抽着冷气发笑,这种融合神力的办法亏他想得出来啊,别出心裁得让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他都叹为观止。

    步蕨亲吻,拥抱着他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数着这是他们仅剩的第几次床上运动,还是算着和他离别的日子

    想一想,叶汲的心一阵阵抽着疼。

    沈元衔着筷子胆战心惊地看着叶汲一会怒一会笑,小声对沈羡说“师父,师公是不是痛心过度,得失心疯了要不要和赵朗他们打声招呼,这么凶残的人形核武放出去,太可怕了。”

    “可怕你个头。”叶汲一筷子甩在他头上,敲得沈元嗷嗷叫,“吃饭”

    吃完饭后沈元和兔狲自觉进厨房去洗碗,叶汲和沈羡在院子台阶上各蹲一方默默抽烟。

    沈羡会抽烟,只是收了徒弟后自觉要做个好榜样,所以不常抽。

    但又被师父再次丢下的他心情烦闷,于是主动找叶汲要了一支烟。

    叶汲看了他一眼,没揍也没骂,大方地分享了他一支,还借了他火。

    烟雾袅袅里,叶汲眉眼氤氲,深深吸了一口“你师父曾经丢失过一段记忆。”

    沈羡弹弹烟灰“我知道。”

    叶汲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心平气和地和这小子蹲在一起抽烟聊天,但他心里憋了太多的事。他不是步蕨,做不到像个没有底的宝箱似的守着那么多秘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逼得他快发疯了,他又抽了一口“那段记忆是他封印蛟龙时候的,那条蛟龙说起来和我还有点关联。它在海中修行了近万年,一直本本分分,我就没当回事儿。结果有天我喝大了,在个山窝里醉了几个月没回海里看看,就让那长虫找到机会出来兴风作浪。从东海淹到大陆,死了不计其数的人,据说亡灵差点把泰山苦倒了。你师父正好闭关出来,二话没说抄家伙杀过去了。”

    沈羡听他师父说过这段经历,但他师父对于自己的丰功伟绩经常是一带而过,从不多提。现在想想,可能是害羞吧,虽然害羞这个词和步蕨挂不上边。但自从他师父跟了叶三后,倒是偶尔面红耳赤,不堪调戏的样子。

    妈的,便宜叶老三了,沈道君千年爆了一句粗口,表面上八风不动地继续充当叶汲的树洞“然后呢”

    叶汲回忆往昔,神态沧桑又禁不住露出一点笑意“然后你师父大概是历五百年大劫没多久,一时大意被那个蛟龙逮住机会伤到了他。当时他元神受损,忘记了前后一段时间的记忆。”

    沈羡微微眯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汲腼腆而得意地屈指一弹烟灰“我想说,在此之前你师父就对我表白过了,只不过他忘了。”

    “”沈羡冷冷地扔下烟蒂,鞋底碾了碾,“你假酒喝多了吧。”

    叶汲冷哼一声“就我说得喝大了那次,是我和你师父一同喝得酒。你师父的酒量不行,几坛子下去就醉得不知人事,只管抱着我不放一个劲地笑。我当时吧,没忍住就啵他一口。”

    “然后呢”

    “然后就被他拎着从泰山府殿一路日到了黄泉眼,断了我二十八根骨头,差点连眼珠子都被他摁在黄泉水里烧没了。”叶汲点了根烟,肋下的骨头仿佛还隐隐作痛,“你说有这么日天草地的圣母嘛”

    沈羡内心放声大笑,面上淡定如初“你活该,”他了然地看着叶汲,将信将疑地问,“你就只亲了他一口”

    叶汲摸了摸下巴上的青茬,眯着眼回味了下不太确定道“可能还薅了他下边一把”

    “”沈羡觉得只断了他二十八根骨头实在太便宜这货了

    叶汲笑了笑,一缕轻烟绕过他的眉眼“他揍完我后突然愣住了,凑上来亲了我一口说老三,你真好看。你知道他那个人很少说好听的话,就这么一句,我心想,栽了。”

    沈羡听着他师父和师爹的情史感觉很怪异,像是看喜剧,然后突然曲终人散,满场笑声散尽剩下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他看了一眼叶汲,他以为这个男人哭了,却发现他是在笑。

    他哆嗦着抽掉最后一口烟,淡淡笑着说“也是那句话让我知道,你师父一直很寂寞。”

    肩负着千山万川,坐在泰山府殿之上看着灵魂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是为自己停留。

    那是怎样一种寂寞啊,叶汲想,他居然那么迟才看出来。

    真是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

    六没日到,日个五千多字

    第一百零一章

    在叶汲深居简出的日子里, 沈羡和沈元定期每隔几天带着食材来看望他这个孤寡老人。叶汲很不待见他们,但是也没动手赶人。他们来他们的, 他自顾躺在藤椅上, 抱着紫砂茶壶睡得不省人事。

    沈元背地里偷偷和冬无衣他们打了几次小报告, 对叶汲消极不配合的状态非常不满“师祖究竟出了什么事他死活不说,成天像胡同口的大爷似的醉生梦死, 老糊涂了吧。”

    冬无衣对着在冬风里张牙舞爪的树梢吐了个悠悠的烟圈“二爷出了什么事,你还不清楚吗”

    沈元语塞, 两只耳朵深深地耷下。

    “他心里难受,让他去吧。”冬无衣的烟杆在窗台上敲出清脆的一声,无所谓地说,“情况也不能更坏了, 好一天歹一天的过吧。叶三看着不靠谱, 心理比谁都有数。行了,你有空多去给他念念癌症晚期病人抗癌斗争史或者三年植物人在爱人深情呼唤下突然苏醒的心灵ji汤,激励激励他。别二爷他爹没灭了我们, 他先一个想不开带着我们一起给陪葬就成。”

    “”沈元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第二天左手一提脑白金,右手一提纯牛nai钻进叶汲家的小胡同。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他来给叶汲拜节。

    沈元熟门熟路地溜达到叶汲家门口, 还没敲门,余光瞥到什么, 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左退了两步。

    门边的石墩下抱膝缩着一个小人,黑发白肤, 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可怜得紧。

    沈元狐疑地瞅瞅人,又瞅瞅叶汲家的大门,弯腰笑眯眯地问“你找谁呀”

    小人害怕地朝后缩了一缩脖子,好几秒才从膝盖上抬起眼睛,飞快地看了一眼沈元,马上又埋下脸,伸出根手指颤颤地指了指旁边的大门。

    “找叶汲”沈元纳闷不已,多嘴问了一句,“你是他亲戚家的小孩”

    男孩十分害羞,过了一会小声小气地说“爸爸,我爸爸。”

    “”沈元手里的牛nai和脑白金砸在他脚趾头上。

    突然他嗷地一声叫,玩命地捶门“叶老三,你他妈给我滚出来,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男人”

    赶过来的冬无衣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嘲讽“呵,男人。”

    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哭一边打嗝,兔狲连哄带骗都止不住他哇哇的哭声。

    被围观的叶汲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另一边,不耐烦地说“别哭了,再哭弄死你”

    小男孩的哭声停滞一秒,惊悚地看他一眼,哇的一声哭得更响亮了,大有掀翻屋顶之势。

    冬无衣被他哭得脑门子疼,裹裹披肩婀娜多姿地坐在他身旁,温言软语地说“哎呀,小朋友,别哭了。姐姐给你拿好吃的好不好”

    小男孩哽咽地抹抹眼泪,扁着嘴礼貌地说“谢谢阿姨,我不饿”

    “阿,阿姨”冬无衣结巴地说,她拍拍自己僵硬的脸努力维持笑颜,“那你能告诉阿姨,你爸爸妈妈到底是谁,在哪吗”

    小男孩不说话,怯生生地看了叶汲一眼。

    “”叶汲深吸一口气,眉目y郁地说,“看什么看,老子要是能生,儿子都能做你爷爷了。别特么想碰瓷”

    冬无衣不得不提醒他“你才把二爷骗到手没多久,别说得好像老夫老妻几千年似的。”

    叶汲想反唇相讥,可是冬无衣说的又是事实,双手在脸上捋了一把,不耐烦地说“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赶紧报警报警,把人送走。老子这儿既不是福利院,又不是托儿所。”

    小男孩一听要送他走,顿时哭得天崩地裂,扑到叶汲怀中抱着他双腿“我不要走爸爸不要赶我走爸爸你不能不要我”

    冬无衣啧啧地看不下去了“造孽啊,叶老三,这真不是你酒后乱xi,ng搞出来的私生子

    “放你娘的狗屁”叶汲破口大骂,拎起小男孩的领子,戳了一下他粉嫩的腮,“小子,你老实说,你谁家的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碰瓷,你爸知道吗”

    小男孩泪汪汪“你就是我爸爸呀。”

    “”叶汲隐忍地说,“别逼我打孩子啊。”

    沈元默不作声在旁看了半天,举手发言“我说,你们真没注意到吗这小孩是有些像叶汲,”他仔细观察一番,“鼻子眉毛特别像叶汲,可这双眼睛”

    他没往下说,叶汲看着男孩黑葡萄似的一双眼睛怔怔地发起了呆,他声音紧得发涩“你妈是谁”

    男孩挂着两道泪痕,软乎乎的小手张开,一根青色的竹签躺在他手心里。

    竹签上只刻了一个字叶。

    冬无衣和沈元愣住了。

    叶汲盯着那根竹签半天,抬起掌心极轻极慢地盖住他小小的手掌,将竹签紧紧攥住。

    小男孩老成地摸摸他的头“别伤心爸爸,我来了。”

    ┉┉  ┉┉┉┉  ┉┉┉

    “所以说,这真是叶三和二爷的儿子”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姚少司不可思议地盯着沙发上的小人,古怪地问,“二爷生的”

    “想太多,”冬无衣搅着鲜nai,往里兑了一些可可,“这孩子身上有二爷和三爷的神力,估计是叶三没事在二爷耳根子边叨咕,叨咕得他烦了。就像炎魔造出二爷一样,二爷如法炮制了个小的出来。小孩来的倒是时候,有他在,三爷有的没的少想些。”

    姚少司看着小孩深思“你说二爷是不是早预料到有这一天,所以给三爷留了这一个慰藉。”

    冬无衣的手一顿,淡淡地说“兴许吧,他从来看的想的比别人都远。”

    她将可可牛nai端过去,递给小男孩,想问些什么,可是看着那张脸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头。

    “谢谢阿姨。”男孩乖巧地接过牛nai,他的眉目神似叶汲,可是一举一动却透着来自另一个父亲的影子。

    冬无衣被他的“阿姨”又噎了一下,摸摸他柔软的短发,扯开嗓子“叶三你儿子叫什么你问了吗”

    叶汲躲在书房里,对着手机里刚刷出的“初为人父的日子”拧眉深思,颇不耐烦地回道“我不知道,老二没和他说”

    冬无衣同情地看他“小可怜你的两个爸爸没一个靠谱的,和姐姐回家吧。姐姐住着大别墅,开大宝马,给你买变形金刚和高达”

    男孩抱着牛nai杯摇头“我要留在爸爸这,父亲告诉我,我必须要陪着爸爸。”

    冬无衣迟疑地问“你父亲呢”

    男孩脸上空白了一瞬,低下头扣着牛nai杯上的小鹿斑比贴纸,小声说“父亲说他要做一件很困难的事,也许回不来了。爸爸会很生气也很伤心,所以让我过来和爸爸在一起照顾他。”

    那一瞬间,冬无衣的眼眶红了红,她笑着揉揉他的头“安啦,你爸是只打不死的小强,现在天地三界数他最牛叉。哪用得着你照顾,和姐姐走吧”

    “冬傻逼,”叶汲刷地拉开客厅的门,拇指向外挑了挑,“你们可以滚蛋了,再诱拐老子的儿子,我废了你。”

    “哟,有儿子又牛逼起来了是吧,”冬无衣优雅地拢拢卷发,提起小包,在叶汲发飙之前溜了出去,“有能耐帮孩子他爹报仇去啊,小叶子,拜拜”

    因为这句话叶汲脸y霾了大半天,唬得小叶子搂着兔狲缩在沙发里半天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他抬起埋在兔狲软毛里的小脸,喏喏地说“爸爸,我饿了。”

    叶汲和被雷劈过似的抖了一抖,眼神复杂地看向那个幼小软乎的生物,咳了一声蹲到他面前,试探着问“要不,就叫你小叶子好不好”

    男孩蹙眉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怡然点点头,nai声nai气地说“好。”

    他偏着头,用与步蕨一模一样的眼睛打量才相识的爸爸,大着胆子伸出根手指勾住他的手,晃了一晃“爸爸,我好饿,我想吃饭。”

    叶汲单手捂住脸,良久声音沙哑地说“晚上你想吃牛rou面,还是jirou焗饭”

    小叶子纠结了一会,艰难地选择“牛rou面吧,”他咬着嘴角,“其实我都想吃。”

    犹豫了下,叶汲的手搭在他柔软的额发上“那就都吃。”

    在和步蕨同居的那段日子里,从最初的懒人菜谱到毫无困难地烤熟全羊,叶三爷为了表现自己是个居家旅行必备的好老公,在厨艺的钻研上可谓苦心孤诣,用心良苦。

    现在想想,叶汲心尖抽抽的。

    容不得他多抽,小叶子站在马扎上趴在料理台眼巴巴地催促“爸爸,快点,我饿了。”

    “”叶汲严肃地看着他,“儿子。”

    “嗯”

    “你妈是给你捏了个吃货属xi,ng吗”

    第一百零二章

    一个人“咕叽咕叽”吃完一盆牛rou面和一大碗jirou焗饭, 小叶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又接了个呵欠“爸爸,我困了”

    “”叶汲无声地和他对视了两秒, 指了指锅碗瓢盆, “先洗碗。”

    小叶子“哦”了一声, 乖乖地抱着他的小碗跟在叶汲屁股后面进了厨房。一大一小的两人,站在水池边十分有默契地进行这项饭后娱乐活动。

    叶汲将洗干净的碗递给站在小马扎上的儿子, 小叶子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每一滴水。叶汲状作不经意地打量他,光看脸部线条, 小叶子几乎和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没有他在血雨腥风里洗练出来的戾气和杀气。眼睛很亮,让他几乎不敢多看一眼,多看一眼, 叶汲心头和针扎似的细细密密地泛起疼。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开的几句玩笑被步蕨当真放在了心上, 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造出了小叶子

    留个能说会跳的遗物给他吗

    步蕨你这个王八蛋

    洗完碗小叶子再次打了个呵欠,这回他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哼着哭腔和叶汲撒娇“爸爸, 我真得好困啊,我想睡觉。”

    叶汲惊奇地看着他“吃了睡睡了吃,你是小猪吗”

    小叶子咯咯笑着往他怀里一扑,软乎乎的身躯让叶汲惊得动也不敢动, 小叶子埋头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蹭了蹭“我才不是小猪,我是叶子啊, 爸爸。”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轻微的鼾声响起, 看来是真得困极了。

    也不知道这么小的一个人走了多远的路,走到他这里。

    叶汲小心翼翼地抱起儿子,掌心扶着他的后脑勺,自言自语地说“你真是我和老二的种怎么看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啊。”看着小叶子粉嫩的小脸蛋,叶汲耐不住心痒揪了一下他的鼻尖,“我小时候在老二心里就是你这样的”

    呼呼大睡的小叶子不满地避开他讨嫌的手,鼻尖冒了个小小的泡,依恋地缩在叶汲怀中,梦呓般软软叫了声“爸爸”

    叶汲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将小叶子抱到床上,叶汲坐在床沿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摸摸他的头,无声地关上卧室的门,打开了被禁咒封闭的房间。

    这间被步蕨戏称为“叶汲专属小黑屋”的房间宽敞得惊人,说是小黑屋更贴切的说法是叶汲的个人仓库。

    步蕨第一次进这里的时候,叶汲认真地握起他的手对他说“媳妇儿,这里面都是你的聘礼,看上什么随便拿。”

    “随便拿”步蕨似笑非笑地环视一屋子充满恐怖分子气息的违禁品,然后选中了最危险的一个,亲了亲他的鼻尖,“那就你吧。”

    这句话给予了叶汲极大的鼓舞,当场把人按在墙上尽情地撒了通欢。

    第一次结束后他意犹未尽地握住步蕨的腰,被步蕨毫不留情地给踹了下去“有完没完你”

    叶汲敞着双腿坐在火药箱上,看着黑漆漆的那堵墙想起当时的情景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他不是容易脑热冲动的毛头小子了,但是对步蕨的爱欲却永无止境,看到那个人就想拥抱亲吻,酣畅淋漓地做爱,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地方留下他们的汗水气味。

    独自在小黑屋里坐了大半夜,出来时叶汲什么也没有拿,只带出了一把通体皎洁的骨刀,刀柄上的宝石熠熠生辉,一个篆体的叶子霸气十足地占据了整个宝石。

    步蕨是个极端理xi,ng的人,但是对叶汲从表白到相爱,他从不吝啬于表白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每一分爱恋。也许他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想在余下的时间里尽可能地补偿他;也许,他是真得很爱他,就像很久以前那个吻一样,用自己的方式默然守着这份感情。

    不为人知,但刻骨铭心。

    叶汲cha在口袋里的左手反复摩挲着小叶子那根只有一个叶子的竹签,最终掏出了手机,给沈羡拨了个号“大徒弟啊,来师爹这里一下,师爹给你托个孤。”

    “”

    沈羡来得特别快,风尘仆仆,眼底的青黑清晰可见。

    第四办公室的瓦解正式开启道门界的大混乱时代,群龙无首的太清境天官们趁机下界搅浑水,以文华上吏为首的雷部众神收拢人心,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有恃无恐的用叶汲的话来说他们是准备推翻人类暴政,在人间建立一个新时代的太清境吗

    在人间建立太清境是不可能的事,有天地根的约束,文华上吏他们很难掀起大的风浪,但这么不大的风浪足够沈羡这个在道门里风口浪尖的人物忙得焦头烂额。

    叶汲甩了他一根烟“几天没睡了”

    “三天。”沈羡点起烟深吸了一口,打起ji,ng神,“所以说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托孤啊”叶汲指指小叶子睡的房间,“你师父和我的儿子,按辈分你该喊他小师弟。妈的,真不爽,好不容易有个崽,还成了你这个小王八蛋的师弟。”

    “”沈羡捏捏烟蒂,无奈地说,“师爹啊,咱们商量下。最近才太平了几天,您能不能别找事了我理解你对师父的深情厚谊,但你现在有儿子了当爹了,”拍拍叶汲的肩,深沉地说“你要担负起父亲的责任啊”

    叶汲一掌将他拍远“你小子别没大没小的我认真的,”叶汲握着蛟骨刀,眉眼越过屋檐看向远方,“我要去找你师父,是生是死我都要带他回家。”

    沈羡不说话,半天有点冷的声音响起来“你早干什么去了,龟缩在这破院子里悲秋伤春,人都凉透了。”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去吗”叶汲面无表情地看他,“还不是你那个日了狗的师父造的孽。非要把地心硬塞给我,输个血还要配个血型呢。我缓了这么多天,才勉强让它和我自己的神力融合到一块。”他顿了顿说,“有一度我险些没挺过去。”

    沈羡狐疑地看他“我看你每天睡觉听戏挺乐呵。”

    “傻逼,”叶汲白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是我自己的身体不愿意接受地心。熬不住的那段时间,我梦见你师父了。我以为他是来带我走的,结果他抱着我送他的那把琴就坐那发呆。我陪着他一坐半天,他对我说,来找我吧。”他笑了笑,“我想他应还没死,虽然他的命灯灭了。”

    沈羡沉默了很久,忽然问“你还送过我师父琴呢”

    “嗯。”叶汲漫不经心地说,“他那把琴不是和载川一同毁了吗,我又给他做了一把。啧,说起来你这小子真是一只白眼狼。你师父对抚养你们的那段日子心心念念不忘,老子送他把琴还起名叫载川,你之前居然还对他那么大怨念。良心喂了狗吧你”

    “载川”沈羡愣了一下,眼神从迷茫变化到不可置信,他看着叶汲,“你才是傻逼吧”

    叶汲冷酷地指他“大徒弟,你师父现在不在,老子揍死你,也没人给你撑腰了。”

    沈羡没好气地说“川字首意为水,你动动脑子想想载川的意思是什么好吧。”他淡淡地说,“你才辜负了师父的一片心意。”

    叶汲脸上茫然了很久,他想起步蕨给这把琴起名时候的神情,温柔缱绻,让他至今都觉得那一夜是一场梦。

    他不自觉地按住胸腔里那颗生生不息跳动的心脏,心上载川啊。

    这个王八蛋,连说句我爱你都要这么千回百转。

    叶汲说托孤就托孤,走得很干脆。

    沈羡问他要去哪里找步蕨。

    叶汲回答得言简意赅“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

    沈羡便知道他要去哪里了,从步蕨失踪后他整个人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叶汲说他要去找步蕨,他突然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在长了青苔的台阶上坐下,疲惫地抽了两口烟说“小师弟我照看着,早点带我师父回来。”

    叶汲背着蛟骨刀懒洋洋地朝后摆摆手,健硕强壮的身影隐没在了黑暗中。

    一分钟后卧室的门咔哒响了,小叶子抱着枕头赤足站在门口,怅惘地看着叶汲消失的方向“爸爸走了吗”

    沈羡看了他一眼“把鞋穿上,会着凉。”

    小叶子哦了下,回到卧室穿好拖鞋啪嗒啪嗒走回沈羡旁边也坐了下来,脸歪在枕头上忧伤地问“爸爸是去找父亲了吗”

    “嗯。”

    “他们会回来吗”

    沈羡隔了一秒说“应该吧。”

    小叶子黑溜溜的眼睛瞪他“什么叫应该”

    沈羡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说法“肯定。”

    小叶子满意地点头“父亲说爸爸可厉害了,能打能扛长得还帅,一定能把他带回家。”

    沈羡觉得有趣“师父还和你说了什么”

    “没其他的了。”小叶子的情绪低落下来,“父亲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他对我说要好好地陪着爸爸,让他开心点。对了,你是父亲的徒弟嘛”

    面对小叶子步蕨一样却充满好奇天真的眼睛,沈羡出了一秒神点点头“我是师父的首徒,师父还有另外两个徒弟。”

    “哦”小叶子抱着软软的枕头,声音也软软得像春天里随风摇摆的花朵,“你看着很厉害,父亲一定很喜欢你。”

    沈羡突然就失语了,过了很久他的声音低哑地响起“是吗”

    小叶子使劲点头,托腮看着远方“我可以喊你师兄吗”

    “可以。”

    “那师兄,你会做夜宵吗”

    “”

    ┉┉  ┉┉┉┉  ┉┉┉

    叶汲站在泰山脚下,步蕨亲手关上的泰山府殿门户大开,黑色的雾气流纱般缓慢地从他身边流淌过,以泰山为中心的数公里范围之内遍无人烟。

    这儿已经变成了无人区。

    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穿过泰山大门流泻向人间的y气会在不知不觉间吞没所到之处的所有生灵。人间和地狱彻底沦为一体,不再有界限。

    “我以为我要等你很久呢。”

    纯黑的山门内响起步蕨流水般温和纯澈的声音,然而伴随着黑气流出让叶汲生出种如芒在背的不适感“老二”他眼神倏忽一变,厉声呵斥,“你不是老二,炎魔”

    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漫步走出,渐渐浮现的眉眼是叶汲熟悉的模样,青色的火焰蛇一样绕过他的手腕,盘在他的肩上“叶三。”

    叶汲眼神悚然,灵魂震颤。

    步蕨对他的称呼不固定,大部分时候直接唤名字;心情好的时候会反口调戏回去一句“亲爱的”,当然某些气极的时候也会反唇相讥他一句“亲爱的”,这时候叶汲的日子往往不会好过,要么被揍要么滚到外边睡地板。

    当他喊他“叶三”,往往是有些生气又无奈的时候。

    叶汲太熟悉这个口吻了,正因熟悉他毛骨悚然地不敢上前半步,犹带着一丝希望看着步蕨“二哥”

    步蕨向他微微一笑,眉梢眼角的弧度与叶汲记忆中的画面分毫不差。

    而步蕨却突然在此刻发难,他手中凭空出现一张纯黑巨弓,拉弓搭箭一气呵成,快到叶汲连眼睛都来不及眨

    三根黑箭快如流星,搅起风暴,分别s,he向叶汲的眼喉心

    叶汲身形暴起闪避,第一根箭头擦破额角cha入他背后山石,咔的声巨响,山体崩裂;第二根黑箭被他拼尽全力徒手抓住,冲力让他的手骨扭曲变形,淋漓的鲜血沿着长箭流下;而最后一根箭

    他知道自己避不开了。

    世间能躲开泰山府君三弦连珠箭的人根本不存在

    他索xi,ng躲都没躲,强硬地挺胸而上,箭头扎破血rou,穿过肩胛,巨大的惯xi,ng直接将他带飞了出去。

    倒退十来米,叶汲脚跟在地上勒出两道深深的印痕才稳住身体。他扔掉那根纯黑箭,流血的手干脆地从肩胛拔出箭头,血水飞jian。狰狞可怖的伤口却在同时飞速愈合,须臾间恢复如初,连个伤口都没有。

    “果然地心在你身上啊。”步蕨脸色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视线毫不加掩饰地盘旋在叶汲结实的胸膛上,他微微眯起眼,“还有天地根,他们两兄弟倒是大手笔。”

    “你这个老不死的魔物。”叶汲冷冷地注视他,手中亮出蛟骨刀,森冷的水汽四下蔓延,“别顶着老二的脸来恶心人。”

    “步蕨”眼神微妙地变了一变,他笑吟吟地垂下搭弓的手“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不惜剜掉自己的地心送给你。可你却连他的人都不认识,你说他要多伤心啊。”

    叶汲脸色巨变,蛟骨刀劈开y气化成飞龙,斩出寒冰千尺,咆哮着扑向“步蕨”“你他妈在放什么狗屁,把老二还给我”

    “步蕨”手中的长弓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他失手空拳地站在那里,迎向倒刺嶙峋的冰龙獠牙,笑容诡谲“他是取我的骨头,用我的地火烧成的神,既然不听话自然要回到我体内。”

    冰龙的血盆大口已悬在“步蕨”的脑袋上,却生生止住

    叶汲的眼神惊疑不定,“步蕨”微微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他,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他沾血的俊朗面颊“但是他作为我最完美的造物,我总是有无限的包容。所以”

    “步蕨”无声地张了张嘴,嘴角的笑容诡异得让叶汲心惊“我勉为其难和他融为一体了。”

    四尺一寸的偃月刀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半空滑过雪亮的弧度,直割叶汲的头颅

    叶汲一刀横档向上,但他的短刀没有办法完全架住偃月刀宽阔的刀背,全身骨骼硬生生被巨大的刀身压得咯吱作响,双膝蓦地下沉,靴底深深陷入地面。

    “你说,他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呢”步蕨一手持刀压住叶汲,手臂上的青筋一道道凸起,蛛网般从手背包裹到手臂。冷汗从额头冲刷而下,可他的语调却是截然相反的轻松,身体的异样对他来说没有构成任何威胁,灵魂仿佛与身体完全分隔开来。他微笑着看向叶汲,眼神泛着恶毒的光“现在的你是希望他死了还是活着呢”

    叶汲已经看见“步蕨”手臂上的血管迅速从青涨成紫红,再过几秒便会顶不住压力炸开,他当机立断撤刀撤回,暴怒道“滚出老二身体”

    回应他的是挑起寒光疾步冲前的青黑长枪,枪出如龙,势如破竹地穿过深重的水汽,卷起厉鬼的尖啸追向叶汲“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年轻人。哦不,应该说是儿媳妇”

    叶汲不敢正面迎战,这个疯子根本不把步蕨的身体当回事,只能抽身避让“滚你丫的儿媳妇,老子是攻”

    “”

    “步蕨”意外地挑了下眉,长枪横扫千军,扫起白骨无数,雨点般打向叶汲“我的儿子竟然在下面,太让我伤心了。”

    最后几个字,他眼神蓦地冷了下来,彻骨的杀意暴露在空气里。

    叶汲狼狈地左躲右闪,突然他的脚踝被两只骨爪牢牢锁死,他大感不妙,骨刀刷刷斩碎骨爪,枪身已近在眼前,将他横扫而起。

    寒光毕现的枪身又一步向前,借势挑起寒光,扎向叶汲背后。

    来势太快,叶汲根本无从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步蕨”眼神极快地混乱了一秒,正是这一秒迟缓了枪势,挑破叶汲腰侧,将他甩飞到山壁上。

    “轰”山壁裂开几条十来米的裂痕,剧痛从脊椎卷向全身,叶汲喉头一甜,猛地喷出几口血。他咬牙持刀撑起身,才站起来百来根白骨突然破壁而出,从四面八方抓住他的手脚身腰狠狠掼进刚才砸出的坑里。

    “孽子。”

    “步蕨”持枪站在他下方,冷冷地冒出一句。

    叶汲没反应过来他骂得是谁,兀自挣脱那些源源不断冒出的白骨,破口大骂“老子是你爸爸”

    “我本来还想和你周旋周旋,看看被我这个孽子选中的是什么样的人物。”“步蕨”缓步走向前,“可惜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而已。你以为你装着地心和天地根就能来挑衅我吗这里是泰山府殿,是万物万灵初始之源,你太嚣张了年轻人。”

    他如脱弦的利箭般直冲而起,长枪变化成双刀,从叶汲左右肋下狠狠穿骨而过,将他如标本般钉进山壁“我这个孽子一直都不太听话,本来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可这次他为了你,居然连xi,ng命都不顾地忤逆我,我很生气。”

    叶汲的嗓眼里冒出大股的血,可是强悍的自愈力又马上修复了伤口“别他妈用我老婆的脸和声音对我说话。”

    他双手直接握住刀刃,泛着金光的水流从他的手腕眨眼间缠上“步蕨”的胳膊。电光火石间,一声脆响,在“步蕨”愕然的眼神里,叶汲捏住他的双臂连同双刀向外猛地一提,带着他直坠而降。

    “砰”两人砸在地面上,火光四jian。

    叶汲狠狠扼住“步蕨”的喉咙将他摁在地上,拎起他无力耷拉的手腕晃了一晃“还扎我吗,嗯你不是牛逼哄哄的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吧。老二对你做了什么我不清楚,但他这个人心眼比蜂窝还多,你制住他很不容易吧,要不然也不会被迫躲进他的身体里。”

    “步蕨”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极端苍白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断断续续地挤出字“你比我想象得聪明,也比他想象得心狠。”

    叶汲面无表情地提起蛟骨刀,厌恶地说“这个身体里不是老二,那就只是个单纯的容器。捏碎它,我还能给他造第二个。”

    “我死了,他也会死哦。”“步蕨”竟然笑了起来,越笑他越是开心,“你不会天真到以为他能和我共存在这具身体里吧,他拼死想要和我同归于尽,结果只剩下一窍残魂。躲在这具身体的角落里苟延残喘,支配这具身体让它生存下来的是我我死了,他也会随之消亡”

    他笑着笑着,笑出泪来,想擦一擦却想起两手都被叶汲捏断了,便无所谓地任眼泪流下“现在我们不妨重新坐上谈判桌来谈判,我奈何不了你,你也舍不得杀了他。不放我们联手吧,年轻人我要天地三界,把他还给你。”

    叶汲冷漠地审视他,似在衡量他话的真假。

    “步蕨”循循善诱一步步给自己加大筹码“他这种有话憋着,藏尽秘密的xi,ng格是不是很招人厌你可以借这次机会彻底修正他的记忆,让他只属于你一个人,不再为什么苍生大义劳心劳力,对你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地爱着你一个人。”他含笑看着叶汲,像看透他所有不堪而隐秘的心思,“他”

    “步蕨”的脸色骤然一滞,像电脑运行到一半死机了一样,一片空白。

    两秒之后,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表情,痛苦而挣扎。

    叶汲心一颤,他看着那双眼睛里不再充斥诡谲的暗波,而是浮现出他熟悉的眼神,平和又眷恋地看着他,哑声说“杀了我吧,叶汲。”

    只一句话,叶汲心神俱崩。他跪坐在爱人的身上,抱起步蕨的头,抵着他的额,哽咽地唤着他“二哥。”

    步蕨的心神显然在经历极大的斗争,眉头时而紧蹙,他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杀了我,叶汲,否则来不及了”

    “二哥。”叶汲的泪水沿着眼角滴落在步蕨的脸颊上。

    步蕨虚弱地微笑“我爱你。”

    “我也是。”叶汲的唇颤抖着吻上他的额头,缓缓下滑。

    变故突然发生在一瞬间,步蕨脸上微笑尽数褪去化成y冷的笑容,拧断的手骨穿过叶汲的左胸膛,一把抓向跳动的心脏

    暴雨般的血液将步蕨浇成鲜红的一片,泰山发出震耳欲聋的钟鸣声,天上风云骤变电闪雷鸣,远处有海浪咆哮。

    泰山府殿里千军万马破门而出,摧枯拉朽般踩得大地震颤不止,直冲向跪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叶汲胸膛上血花绽放,他的神情却是冷静无比,仿佛没有看见铁蹄铮铮冲来的y兵,也没有留意到天地的异象。

    他看着步蕨“这颗心本来就是你的,”满是血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眼神瞬间冰冷,“但不是你的。”

    步蕨脸上肌rou僵住。

    漫天的地火从地底燃烧而出,天上开始降下一道又一道的天雷,浪涛声由远及近扑来,从泰山府殿里涌出的白骨在浪花和火海里飘摇,整个世界昏暗得像是已经走到了尽头。

    叶汲任由步蕨的手cha在自己的心脏里,拿起蛟骨刀,温柔地从步蕨空无一物的心口cha入自己胸膛“该结束了,亲爱的。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死在一块吧,你也不会再孤单了。”

    天崩地裂,泰山的主峰太平顶轰然崩坍,将两人一同埋葬。

    ┉┉  ┉┉┉┉  ┉┉┉

    “师兄,爸爸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

    沈羡快疯了,他一千零一遍地质问自己,自己小时候有这么猫嫌狗厌吗

    客观地说,小叶子不惹事也不闹腾,只是从叶汲走后每天如同十万个为什么附体跟在沈羡屁股后面打转。

    看沈道君放养出沈元那种熊孩子,可见他在教育事业上并没有太成熟的经验。如果是沈元,早被他花式吊打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可这是他师父的儿子,论辈分,和他是同辈。

    骂不得,打不了。

    年龄差巨大的师兄弟在同桌吃了半年饭后,沈羡终于扛不住打电话把自己的徒弟教过来,代替自己推进“带孩子”的火坑里。

    一开始沈元搓着小手非常激动地来陪自己的小师父,并且颇有研究ji,ng神地问沈羡“师父,这真是师祖生的娃啊,师祖好牛皮啊男男生子哎”

    “”沈道君克制住一口恶气,拍拍他的脑袋,“以后你自己可以自己生着试试看。”

    沈元和沈羡面面相觑,最后沈元夹起尾巴蹑手蹑脚地从他冷若冰上的师父身边走开,欢天喜地地扑向nai黄包一样软乎的小叶子“小师叔我来啦么么么”

    小叶子正沉浸在“师兄今天不理他”的失落中,一看沈元眨眨眼“师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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