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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司近期降妖驱魔工作指导建议 第1节

作者:墨然回首 字数:21964 更新:2022-01-04 19:18:43

    文案

    “我当时就忍不住啵了他一口。”

    “然后呢”

    “然后就被他拎着从泰山府殿一路揍到了黄泉眼,断了我二十八根骨头,差点连眼珠子都被他摁在黄泉水里烧没了。”叶汲点了根烟,肋下的骨头仿佛还隐隐作痛,“你说有这么残暴凶悍的圣母嘛”

    大徒弟将信将疑“你就只亲了一口”

    叶汲摸了摸下巴上的青茬,眯着眼回味了下不太确定道“可能还叫了声媳妇儿”

    “”

    他可赦尽天下亡魂,独有一人不可赦。

    都市降妖驱魔打怪不升级文,攻受多年前已经满级。

    架空背景,纯属虚构。

    武力值爆表真不要脸攻vs日天艹地伪圣母受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步蕨,叶汲 ┃ 配角沈羡,迟乐,楚笑等等

    第一章

    震后七十二小时,天终于放晴了。

    “宝贝儿,仔细着点,一块砖都别放过啊。”男人舔了舔干得发白的嘴唇,将剩下的那口水灌给了搜救犬。

    暴雨引起的泥石流冲垮了山区大部分公路,黄金救援时间已经过了,幸存者的存活几率开始变得渺茫。

    男人在碎石板碾了下开胶的鞋口,汗水顺着脖子流进馊得快闻不出味的迷彩服里,望着暴晒在烈日下的废墟拍了拍搜救犬的脖子“去吧,宝贝儿。”

    不分昼夜的挖掘救援,人和狗都快熬到了极限。没有人停下脚步,也没有人有力气多说一句话。

    “叶副,我看这样下去不行,活着的人快先拖垮了。”年轻人卷着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将收着的半瓶水递了过来,“不是说上面给派了心理疏导过来吗”

    男人没有接水而是习惯xi,ng地往怀里摸烟,摸了半天想起来最后一根已经在昨晚掐成三段分享了出去,他遗憾地咂摸了下最后一口烟味讥诮地哼笑“这段时间东南西北羊癫疯似的震了多少个地了,咱这穷乡僻壤的粮水都快接济不上了还心理疏导,我看不如cha两炷香拜拜神来得实在。”

    太阳晒得年轻人两眼有点发黑,冷不溜就瞅见一撇黑烟在废墟深处冉冉升起,使劲眨掉眼里的汗水白晃晃的一片天地什么也没有。他纳闷地嘀咕了句,口不经心地问“拜啥神啊”

    男人盯着某处,嘴角的冷笑一闪而逝,他忽然收起那抹有点痞气的笑,一脸恨其不争地教育着小士兵“不是我说你,周小军小同志,亏你还是个入党积极分子,居然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伟大的马克思同志怎么说来着的,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救世主,只有我们能救自己”

    “”

    思想教育还没进行完,奔在前头的搜救犬突然狂叫不止,这一叫瞬间打破了沉寂已久的现场,所有人绷紧的神经齐齐一震,医护人员套着白大褂匆匆从帐篷里出来奔了过来。

    男人刹住车,劲瘦的长腿一蹬,两三步人已蹿得老远。

    小士兵用几秒缓了缓神,摔了自己一巴掌马上也跟了过去。

    搜救犬刨地的那一块是整个灾区的现场塌方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之前来回探测好几遍几乎可以肯定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先到一步的男人徒手掀开最上方的石板,浓重的灰尘裹着y冷潮shi的气息冲天而起,搜救犬不安地踩着碎石徘徊在左右不敢上前。

    男人眯着眼望着不透一丝光的废墟之下,不知从重重屏障之下看到了什么。

    赶到的周小军二话没说帮他扛起石板,两眼瞪得老大往下瞅“有人吗,有人给个声。”

    “别费劲喊了,真要活人熬到这时候离断气也没多远了。”男人挥手攘开青年,小百来斤的钢筋混凝土板块压在他结实有力的臂膀上没让他的脊梁弯下分毫,“让宝贝带着水先下去探探。”

    其他救护人员很快也赶了过来,奇怪的是这一次搜救犬表现极为焦躁与不配合,始终不愿下到坑中。男人扛着石板打了个呼哨,脚尖轻轻颠了颠拉布拉多“宝贝儿乖啊,等干完这一票回头给你好好吃上几个进口的牛rou罐头,再让你和隔壁家的小美女合计合计下一代的繁衍与培育。”

    “”

    搜救犬奇异地被他安抚了下来,虽然仍然老大不乐意,但仍带着水熟练地钻入狭窄的缝隙里带着簌簌声响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层层掩埋的废墟里只余一片死寂,搜救人员沉默地清理着碎石砖块,心情开始沉重起来。周小军在裤子上来回搓了好几遍手,终于忍不住扒了扒逐渐扩展开的口子上“阿宝宝贝”

    幽深的坑x,ue中没有任何回应,周小军还想再唤屁股被人重重一踹,男人不耐烦道“鬼叫什么啊,阿宝干这一行比你入伍年纪都长,别添乱了。”

    他话音刚落,下方传来两声渺渺的狗叫,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同时立即加快了清理现场的速度。过了二十分钟已深入掩埋地的搜救人员握着探测器忽然惊喜地叫道“有了有了”

    忽然一人小跑了过来,在废墟外围扯着嗓子喊“叶副,上面来人了指挥让你来一趟”

    搬着石块的男人一个趔趄,低低骂了句脏话,甩了一手汗抬头望向远处一辆徐徐停下的黑色越野皱了皱眉。

    周小军咦了一声,喃喃道“路通了”

    男人走后没多久,在废墟中埋压了三天三夜的伤患满身是血被解救了出来立即送入临时手术方里进行抢救。

    ┉┉  ┉┉┉┉  ┉┉┉

    “今天天气真好,”小护士给病房里换了一束花又将窗帘拉开,“有想起什么吗”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拿着报纸依旧是无奈地摇摇头。他的面容称不上英俊,经历重伤后全身上下还透着种极度不健康的苍白,只一双眼清隽有神却因为失忆时常陷入迷茫中。

    “想不来也没事,反正住院费有政府帮你掏腰包。”小护士边给他测体温边安慰他,“你从鬼门关里走一趟回来也算是否极泰来,安心养伤,真找不到家人估计也会给你安排生活工作的。”

    测完体温抽完血小护士就推着车走了,双人病房里的另一个病人在前天出院了,只剩下青年一人对着报纸若有所思。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骨折的腿其实可以回家慢慢养,但关键在于他想不起来家在哪里。

    不是想起来,而是他所知道的那个“家”根本找不到了。

    报纸是本省的晨报,每天都有刊登失踪人口,他的主治医师希望通过这种途径可以唤醒他的零星记忆,青年每天都谨遵医嘱认真研读。

    当然,不是为了找回完全不存在的记忆,只是为了更快地融入与他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陌生人间。

    没两天医生带来了个好消息,救灾部队在最后的挖掘清理中找到了个背包。对比了包里身份证上的照片后基本可以确定是他本人,由此落实了他的身份。

    “步蕨。”青年看着小小方片上的两个字,微微笑了起来,“真巧。”

    等到腿伤好得差不多时已经快九月了,就如小护士所言步蕨住院期间的一切医疗费用都由当地政府承担了,哪怕他并不是本地人只是个一时兴起晃到西部来旅游就碰上地震的倒霉文艺青年。

    九月的n市仍处在炎炎夏日之中,只有早晚不显山露水地透着丝丝凉意。步蕨站在外墙斑驳的筒子楼下对比着身份证上的住址,拎着菜兜的阿婆从旁经过忽然停下脚步惊讶万分地看着他“哟,这不是阿步吗,你修行回来了啊”

    “”步蕨被“修行”那两字挑动了下神经,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问了声好。

    阿婆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双眼入木三分地盯了他好半晌啧啧摇头道“阿步啊不是阿婆说你,好好的大学生有文凭又年轻,找个工作还是很简单的。不要成天想入非非,这把自己折腾得一把柴似的,你爸妈知道了得多难受。”

    原来他还有爸妈啊,步蕨心道。

    下一秒,阿婆就恨铁不成钢地使劲拍了拍步蕨单薄的肩膀“你不能因为你爸妈走得早就自暴自弃啊”

    好不容易摆脱了絮絮叨叨的阿婆,步蕨站在四楼“自家”门口犹豫了片刻,先轻轻敲了敲门。

    对面门开了,里面看他的眼神宛如白日见鬼,砰地一声又将门关了。

    步蕨沉默了几秒,从破布包里翻了会翻出个小小的钥匙,琢磨了下打开了锈迹斑斑的防盗门。

    门一开,霉味扑面而来,也不知道原主在外“浪迹天涯”了多久,家具地板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灰。

    步蕨花了将近一整个下午将这个装修老旧的两室一厅打扫完毕,又花了半个小时烧开了一壶水给自己泡了一杯陈年老茶才在主卧的书桌前坐下。

    书桌上摆放着他收拾房间时整理出来的东西,一把桃木剑,一贯五帝钱,还有一叠画得连他都认不出的黄符及一干零零碎碎的物件。

    黄符是鬼画符,五帝钱是,唯有一把桃木剑是上了年头的老料。

    可惜使用不当,步蕨摸着剑刃的缺口怀疑原主是不是拿它劈过柴

    对着书架上排列整齐的道法快速入门一百条你所不知道的道门隐秘今天你招雷了吗等等沉默良久,步蕨实在遏制不住冲动将它们一股脑打包丢到了门外。

    丢完,神清气爽。

    他捧着茶杯没再去研究原主那些品味奇特的收藏,慢腾腾地走到窄小的阳台上。

    暮色低垂,霓虹初映,百年古城气泽氤氲,而在这天地交融的时刻隐约有许多灰色的影子行走在模糊的界限上。

    非人又非鬼,是人亦是鬼。

    人间还是那个人间。

    万幸,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那么多年言情,突然就想写耽美了,第一篇现耽心情很忐忑,希望能写完这个自己一直想写的故事吧,也希望大家喜欢它,支持它づ ̄3 ̄づ╭

    啊,然后就是福利。本文前三章留言掉落小红包,算是给新文添把火

    第二章

    清晨五点半,步蕨被楼上凳子刮拉过地板的刺耳声音准时吵醒,几分钟后传来老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他老伴嗓门响亮的抱怨声。

    老楼房的隔音效果,差得离奇。

    步蕨安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对着天花板眼神放空了好几分钟,才迟钝地收拢起散漫的记忆想起自己身在何方。

    楼上的老两口照旧拌着嘴,隔壁的中年夫妻也催着两个孩子起床上学,楼外下路边的早点摊上陆续来人开始忙得热火朝天,电线杆上的麻雀不甘落后地扑着翅膀吵闹。

    步蕨使劲搓了把脸,有那么一刹他几乎要跳起来去生火做饭,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本能真是深刻得可怕。

    或者说可怕的是那几个小崽子嗷嗷待哺的哭嚎声,惊得山中鸟雀起,镇得八方神鬼静。

    享受了会久违的棉被棉褥,步蕨缓慢地起身穿衣,这副躯壳受到的创伤太重,一时半会养不回元气。他倒是不太着急,毕竟时间对他来说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

    生火煮了一锅粥,米是从柜子里淘出来的,不知多久了但闻着没变味,应该吃不死人。步蕨边和燃气灶做斗争,边竖耳听着楼上的广播声,广播里说近来全国各地活跃的地壳运动已逐渐恢复平静,请各位市民不要造谣传谣造成社会恐慌,必要的抗震防震措施还是要准备的。

    新闻中许多词眼他仍是一知半解,但连猜带蒙大致意思他还是弄懂了。

    地震啊他漫不经心地搅着勺子,琢磨大大小小的地震,一不小心火大了,粥糊了。

    黑着脸喝了两碗焦糊的稠粥,步蕨看着剩下那半锅正考虑要不要倒掉,防盗门忽然哗啦几声响,一人边捶门边扯着嗓子喊“有没有人在家啊”

    门外人见一时没回应,嘀咕着转身走人“我就说这家好久没人住了,居然还有人寄信过来。”

    防盗门内的黄皮木门开了半边,露出张没有血色的瘦削脸庞“刚刚手头忙,请问有事吗”

    拿着一沓信的小伙子吓了一跳,看清人脸后惊魂未定“我的妈还真有人在啊,这是你的信还有水电费单。才回来吧,你们家水电费好久没交了,再不交得停水停电了,赶紧着啊。”

    步蕨道了声谢将信接过将门关上,信有三封,他顺手拆了最上面那封。

    信内是某高校的通知单,可能因为长时间联系不到本人索xi,ng直接寄到了这里,通知他本人已通过留校助教申请的笔试,在本月8号前去东校区第四阶梯教室进行面试,步蕨记得早上新闻里说今天是7号。

    可真够赶的。

    他将那封通知单搁在一边,又看向第二封信,说是信其实是张明信片,正面是国内一处3a级风景区,反面只有一句话,十万火急,速归观中。

    落款是师叔。

    步蕨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张在旅途中沾了各种不明液体的明信片,将它放到通知单上,又拆了最后,也是最为厚实的一封信。

    扎扎实实好几页纸,来自五大行之一,是沓信用卡催账单

    步蕨虽然不太清楚信用卡的具体用途,但是还款和负余额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当他看到原主五位数的账单时嘴角的淡淡笑意瞬间消失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贫穷让步蕨冷静,冷静地对着一叠账单思考了十分钟后,他拿起了那张面试通知单重新审视起来。

    ┉┉  ┉┉┉┉  ┉┉┉

    凡事一回生二回熟,经历过一次火车旅行再买票时步蕨已是个熟练工了,得益于他曾经有过一个好奇心深重的弟弟,在教养他的那段时间内步蕨迅速培养起了对新事物的接受速度。

    在高铁四通八达的现代社会,已经没有多少人选择这种十几小时的“快车”。

    如果不是囊中羞涩,步蕨也不愿意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满车成分复杂的气体里度过十几小时。

    临近午夜,车上大部分人都缩着身子打着瞌睡,步蕨安静地就着一点灯光翻着报纸,他一行一页读得很仔细故而速度不快,刚翻过两页一声悠长的鸣笛,火车停靠了个小站。

    站台很简陋,没什么人上下车,步蕨摸起水杯喝了一口茶,对面坐下两个年轻人。

    他扫了一眼不由愣住,那两个年轻人的相貌一模一样,但一眼过去却界限分明,不会让人认错。

    “这次出来太惨了,什么都没捉到还落了一身伤。”坐在步蕨对面的年轻人放下背包叨叨咕咕,“这也就算了,就当旅游了。结果一个电话把我们从南指派到北,当我们召唤兽呢出来吧,我的庄小勤”

    “”他的同胞兄弟面无表情地将包扔到头顶“闭嘴。”

    庄小勤吸吸鼻子瘪着嘴,很委屈。

    步蕨听得津津有味,余光掠过他怀中的背包停了一秒,将水杯盖拧紧顺手拍掉勾在杯子上的细长手指。

    手指弯弯勾勾,焦黑得辨别不出原先的颜色,被步蕨一拍快如闪电地缩到了桌板下,但没有离去而是像蜘蛛一样攀着桌板滑到了对面的年轻人腿上。长得不可思议的十指如柔软的藤蔓般搂住他的腰,黝黑硕大的脑袋渐渐从黑暗中浮起贪婪地依偎在他的腹部。

    庄勤毫无所觉地在包里翻出一堆零食,有吃有喝甚至还有一碗速食火锅,丰富得让人叹为观止。他旁边的兄弟一脸麻木不仁,看了看认真读报的步蕨便闭上了眼,还没过两秒他又刷地睁开双目,同一时间庄勤突然打了个寒颤,撕开巧克力的动作僵硬住了“庄、庄勉我感觉不太对劲”

    火车已继续向前行驶,哐哐当当并未惊动熟睡的乘客,灯光慢慢黯淡了下来,庄勉不动声色地挑开掌间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庄勤扫了一眼立即惨白着脸“啪”地将它盖上,喉咙发涩“你这玩意坏了吧,这么多天都死了样没动过了。”

    坏没坏,两人心知肚明。

    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他们这一行怕的是撞不上鬼,可偏偏在这载了满满一车人的地方,真动起手来很难保证不牵连无辜。庄勉摩挲着罗盘观察着灯光昏暗地车厢,右手悄然攥紧。

    步蕨瞥见他掌心里露出的黄色一角,又将报纸翻过一页,这一版是娱乐版他不大感兴趣直接将报纸合好搁在桌上,眼神恰到好处地流连在桌板上那堆种类丰富的食物上。这具身体的年纪并不大,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没多久,面嫩皮薄,一双眼不笑也弯,更像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火热,高度紧张中的庄勤仍不免留意到了,脑袋一热开口就问“饿了”

    庄勉脸一黑,步蕨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地点了点头,庄勤绷紧的皮稍稍松了半分,热心地说“吃吧吃吧,甭客气,咱们相见即缘。”

    步蕨当真没和他客气,他的吃相斯文又迅速,一眨眼就消灭掉了个小面包。意犹未尽地看了看桌板,他那眼神让庄勤不由地也饥肠辘辘了起来,下意识地将小山似的零食向前推了推,自个儿也将刚才剥的巧克力塞进嘴里,腮帮鼓鼓囊囊和庄勉嘀咕“我说是不是我们神经太紧张了,这块是徐家的地盘他们上头有人罩着,真有什么早被收拾”

    庄勤的话戛然而止,火车恰好钻进条幽深的隧道,车厢陡然陷入死寂的黑暗中,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磨牙声还有情侣间的呢喃都在穿道的凄厉风声中模糊成得渺茫又遥远。

    庄勉过了十来秒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下意识地抓向身边人,结果抓了一手冷汗“庄勤”

    “疼”庄勤双手捂着腹部,青白的脸上滚落一滴滴豆大的汗珠,柔软的腹内像生生cha入了两把刀极为缓慢地搅动着里面的器脏,每吸一口气都像是千刀万剐的凌迟。剧烈的痛楚磨碾着千万条神经,恶心地他弓着腰恨不得将肚子里的脏腑吐个一干二净。

    别吐。

    恍惚间有人在他耳畔轻声制止,没有温度的气息从鼻腔灌入肺部,冷得他顿时清醒了大半。他睁开冷汗淋漓的眼,却只看见汹涌翻滚的黑暗,冰冷的手cha入他腹内握住什么骤然连根拔起,刹那间庄勤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了

    “刺啦”昏黄的火光一闪即逝,空气里浮动着硫磺燃烧过后的刺鼻味,隐约还掺杂着些其他气体,很快融入进了车厢里成分复杂的气味里。突然,寂静里一声犹似婴儿哭泣的啼叫声惨烈地响起,两秒后整列火车又归于宁静之中。

    漫长的隧道终于被火车优哉游哉地甩在了身后,半昏不暗的灯光重新亮起,步蕨握起杯子喝完了最后一口水正准备起身去打水,看着对面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青年关切问道“你看起来不大好,要不要叫乘务来”

    庄勤嘴巴一张一合,咝咝抽着冷气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种剖肝劈胆的疼痛已经消失了,但是创后应激的神经还没有缓过神,庄勉扶着他靠在座椅上婉言谢绝了步蕨的好意,从包里抽出个保温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忙带瓶热水回来。”

    步蕨担忧地看了两眼气息奄奄的庄勤,拎起两个水杯不紧不慢地朝着另一头走去。

    庄勉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好一会,将掌心里破损的符纸揉碎撒在脚下,庄勤缓了两分钟脸色总算不那么难看了,有气无力地拍拍庄勉的胳膊“谢了啊,兄弟。究竟什么东西,我连看都没看清,这么凶的吗”

    庄勉抿紧唇角,望着地上符灰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庄家双胞胎登场新文继续求收藏求花

    本文如无特殊情况保持日更,每天更新时间是晚上七点明晚不见不散

    第三章

    后半夜的路途没有再起波澜,庄勤余痛未消,百般辗转睡不着觉,索xi,ng打起ji,ng神边吃零食边和重新翻起报纸的步蕨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他是个自来熟的xi,ng子,一来二去不仅交换了彼此的姓名他还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来来来,加个微信。我们也是去燕城,那儿我熟得很,有空出来一起 个串吃个火锅呗。”

    庄勉抽了抽嘴角,只当没听见继续假寐。

    步蕨看了眼庄勤手中巴掌大的通讯仪器,抱歉地笑了笑“我没有手机。”

    原主应该是有的,但现在不知道在震后废墟哪个角落里安静地躺尸。

    庄勤一脸不可置信,但是步蕨眼神坦荡无一丝闪躲,随即恍然大悟他八成是丢了还没来得及买,也就没再多问。后排两小年轻一觉醒来,见他们醒着便问要不要一起打牌,庄勤眼睛一亮干脆地答应“好哇”

    步蕨看了看他们桌上的扑克又遗憾地摇摇头“我不会。”

    “”几人沉默。

    他的眼神和说自己没有手机时一模一样,让人想怀疑都怀疑不起来。

    不会也没事,庄勤完全没多想,翻过去兴致勃勃地和他们斗地主,洗牌的年轻人感慨道“前些日子我妈和我说吃喝嫖赌除了嫖我都占全了,我还振振有词,说现在大学生都这样。没想到今儿就真遇到个不会打牌的”

    步蕨认真看着他们打牌,回想了下当年在山中为数不多用来打发时间的乐子“其实,我会打麻将。”

    打得还不错,以至于后来大的小的都不让他上牌桌了。

    “”感慨的年轻人立马闭上了嘴,庄勤头也没回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打了大半宿的牌,天没亮的时候庄勤熬得双眼通红,扑在桌上长长打了个呵欠,呵欠还没打完人已经神志不清了。火车在一马平川的原野上轰隆隆地向北前行,步蕨抱着茶杯出神地望着窗外匆匆闪过的田野草木。

    庄勉睁开眼时就看见他脸上几分迷惘又几分怅然,那是种很复杂的神色,像是个不知在外流浪多久的游子终于回归故乡“你ji,ng神挺好。”瘦成一把骨头像个大病初愈之人,可一夜没睡丝毫看不出疲态,更别说黑眼圈了。

    步蕨收回视线,叹着气道“我之前睡太久,现在有点ji,ng神过头了。”

    庄勉留心看了看这个尚有几分稚气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有种熟悉又隐隐排斥的感觉。可是他又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也没有在他们这一界里听说过步蕨这个名字。

    过了两小时,“快车”总算晃进了燕城老火车站,没到旅游旺季车站里的人不多但个个形色匆匆。在打听到去向不同后庄勤依依不舍地和步蕨告别了,告别前还特意留下手机号码,叮嘱他买了手机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和自己联系。

    “我真担心哪天在社会新闻里看到你。”庄勉忍不住又搓了搓清凉犹存的太阳x,ue,“无知青年,上当受骗,身陷传销。”

    庄勤困得脚下发飘,走了两步回过神大怒“你怎么拐着弯骂人”

    “不,”庄勉面不改色,“我是直弯骂你没脑子。”

    庄勤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悻悻道“我真觉得和他投缘,说不上来,就是感觉熟悉可靠。”

    庄勉步伐一顿,斟酌片刻“你也觉得”

    “嗯”庄勤困得眯着眼回头,庄勉压下木奉球帽深吸一口气,“算了。”

    ┉┉  ┉┉┉┉  ┉┉┉

    那对兄弟与他的一个故人有些相似,尤其是那丝不易察觉的熟悉气息,步蕨研究着车站内的电子地图心想,没想到那人竟也有血脉留存在人间。

    大学城在燕城东南角,步蕨换了两线地铁又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才在下午赶到了通知单上的高校门口。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开学季,他在门口一站很容易被当成入学新生给热心的学姐学长们围住了,哭笑不得地说明身份找到第四阶梯教室时已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这具身子的底子薄又刚痊愈没多久,历经长途跋涉步蕨用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一张脸白里透着青。

    “哟,还真来活人了啊。”阶梯教室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了,差点撞上步蕨的鼻梁,来人夹着根没点着的烟,拇指按着打火机,亮得和鹰似的眼一秒间将人从头刮到脚,目光轻佻地在步蕨手中叠得整齐的方格帕子上一擦而过,啧了声,“怎么了来个小娘炮。”

    “”步蕨不了解娘炮两字的含义,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词,低头看了看通知单再次确认了下面试地点。

    黑皮高帮的作战靴蹬在栏杆上,那人叼着烟点上,昂起头吐了个烟圈,皮笑rou不笑地看着他“别瞧了,来应招的是吧,就这儿没错了。”

    步蕨默了片刻,刚准备说些什么,教室门又开了。这回出来的人气质总算和高校这两字能挂上钩了,衬衫西裤的男子推了推眼镜,看见步蕨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来面试的吧,你是”他迅速翻了翻名册,笑道,“正一观知观步蕨,你好,我是负责你们这次面试的考官陆和,叫我陆老师就好。”

    步蕨被知观这两字震了一下,他猜出原主的身份可能和道门有关,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是个一观之主,想起原主那些五花八门的藏品他不由地又沉默了

    陆和将人领进教室“按照规定这次招选本来应该和年底的国考一同进行的,但内情你知道的,事急从权,打过报告后就专门给你们开了这场考核。

    一点也不知道的步蕨一派从容地在前排坐下。

    “笔试成绩我看过了,步知观的分数算不错的。”陆和又推了推眼镜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口是心非的心虚,“至于面试,我需要问知观几个问题。”

    步蕨点点头,像个乖巧的学生“老师请讲。”

    在对付完那个刺头之后陆和本已做好了打场硬仗的准备,结果这位年轻知观平易近人得让他差点没拧过弯来。

    “老师”步蕨诧异地看着他。

    陆和尴尬地咳了声,例行公事地将准备好的问题翻了出来。其实这批人选上面早就定下来了,但是明面上总要走个过场给各头一个交代。

    面试的过程轻松得超出了步蕨想象,陆和问的都是一些他们这行的基本常识,很快就敲定了他这一名额。以后都是同事,陆和的态度自然而然地热情许多“第四办公室虽然才成立没多久但是待遇方面你大可放心,比照燕城公务员同等工资,五险一金、带薪年假都有,家不在本地包食宿还有探亲假。考虑到工作的特殊xi,ng,出差补贴和加班工资都是其他单位的两到三倍。”

    等等,步蕨忽然如梦初醒,不是高校助教吗

    “我说等等,”门当啷一声被踢开了,方才的男人弹了弹裤子上的烟灰,英俊的面容皱满不解,“陆副主任,我答应调过来时上头可是保证了所谓团队的ji,ng英化,现在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招”

    “”陆和额头猛跳。

    步蕨这回真没法无视他了,毕竟断人财路可如杀人父母

    “瞪我也没用,”男人双手cha着口袋,极具力量感的肌rou在紧身背心的包裹下充满张力,他像头才睡醒的猎豹,慵懒地晃到连体桌前长腿一搭骑着条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步蕨笑了笑,“别怪哥说话难听,小子,你这副身子骨念个经和晨练老太太们打个太极还成。进了这儿,不出三天家里就能领你意外身亡保险金了。”

    步蕨很平静“我没买保险。”

    家人八百年前也都作古了。

    “”男人心有点痒,想揍人的那种痒。

    陆和第一眼看到步蕨心里也有点发憷,今夕不比往日,以前第四办公室解散后再成立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挂个虚名,再者那时候有庄先生坐镇翻不起天大的浪。可今年中元节后庄先生下落不明,全国各地爆发井喷式案件,危险系数直线上升,男人说得不假步蕨这身手怕是上不了一线。

    可上不了一线,做后勤也行啊。他们这一行,后勤的地位并不比一线低甚至更重要。

    赶着两人没翻脸,心累的陆副主任忙将其中一人拉到一边做思想工作“叶哥啊,步蕨这人和你一样是上面点名要的。现在人手紧,愿意应招的人屈指可数,真容不得挑三拣四。”

    叶汲轻声笑了笑“原来是走后门加塞的,我说呢。”

    男人低沉如磁的声音完全不加掩饰。

    步蕨心平气和地想,那也是我凭本事走的后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叶萌萌再度出现,两人终于正式见面啦

    第四章

    与欢声笑语一墙之隔的阶四教内气氛尴尬,陆副主任装聋作哑侃侃而谈,使劲忽悠“步知观没意见的话,接下来七个工作日内我单位会通知你到岗。”留意到步蕨神色微微一动,陆和马上补充,“时间是有点急,但你放心编制肯定没问题,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哦对了,步知观在燕城有落脚地吗”

    “没有。”

    陆和没意外“员工宿舍是有的,但这两天装修还在收尾。这样,步知观先找个酒店住着,留好发票回头入职后全额报销。”他是真担心人跑了,到现在为止通知了一干人等只有步蕨老老实实按时报道了,叶汲那是他们大领导连哄带扯给从灾区硬扯过来的。

    步蕨还没表态,叶汲挂着吊儿郎当的笑,热情地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这么麻烦做什么,小步不嫌弃的话到我那凑合凑合就是了我家地儿宽,只有我一单身狗没旁人,条件一般但就图个自在”

    陆和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两巴掌把步蕨瘦成柴的身架子给拍散了。犹豫了下转念一想,叶汲是本地人步蕨初来燕城人生地不熟有个地头蛇照应也好,叶汲再混账好歹也是前人民子弟兵。

    “也成”陆副主任拿着卖白菜的钱c,ao着卖白面的心,就冲着今儿和叶汲说的那几句话他总有种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危机感。他才二十几岁,不想早生华发更不想人还没退休,发际线先退得寸草不生。

    “不用麻烦了,”没想到步蕨自个儿婉拒了他们的好意,“我还有事要回趟正一观,等七日后我再过来。”

    陆和自然没意见,欣然时点头刚合上的笔帽忽然又拔开“步知观是不是换号码了之前一直没联系上,留个新的联系方式吧,要不然到时候通知不到你。”

    步蕨过于苍白的脸上浮出层淡淡红晕“真是抱歉,手机掉了还没来得及买。”

    “这样啊。”陆和为难地戳了戳纸,“本来你们入职后也会配办公机,但现在没个手机确实也麻烦”

    叶汲漫不经心地cha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给个地点到时候直接让人去就是了。再说,真想联系还没办法”

    陆和一想也是“行吧,原来的办公楼不能用了,新办公楼就在这大学里,”他的语气颇为高深,“上面的意思是大隐隐于世。”

    “容我多嘴问一句,原来的办公楼为什么不能用了”

    叶汲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副主任心里苦哇还不能说,含糊其词道“出了点小事故。”

    “哦”叶汲那声哦也不知道真相信了还是敷衍了事,冲着陆和笑了笑,“我懂。”

    你懂个屁啊的懂陆副主任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男人的眼是难得的桃花眼本该是风流多情的轻薄相,可在部队摸爬打滚了几年滚出一身ji,ng锐强悍,不笑还好一笑就让人有种自个儿从里到外心肝脾肺肾都被他翻在昭昭白日下看得一清二楚的难堪。

    仿佛自己是个傻逼。

    不甘做傻逼的陆副主任只能继续发挥演技,装作什么也没听懂对步蕨道“那就这么定了,七天后步知观直接来这教室,我给领导打个报告先给你把手机和宿舍给申请下来。”

    步蕨真诚地向陆和道了声谢。

    面试到这就差不多了,陆和看看时间又看看那扇始终无人叩响的门眉头就没拧开过,无意间对上步蕨安静的双眼,赧颜道“本来今天人到齐了给你们接个风,但看样子还得再等会,步知观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先出去转转。”

    “这就不用了,”步蕨温和地笑了笑,“观中还有人等我在,我就先告辞了。”

    默默抽烟神游的叶汲突然间收回了神,扔了烟蒂脚尖一碾,长长地伸展了下劲瘦的腰身“得了嘞,没事那我也走了。”

    简直是两个极端,陆和目送两个远去的身影为第四办公室的未来而心情沉重,再想起那份还缺了大半名册,低头就用手机下载了个有声版道德经。

    领导说了,想不开就多念经,念经有助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

    ┉┉  ┉┉┉┉  ┉┉┉

    临近傍晚,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往食堂而去,林荫小道上还有不少老生摆着摊贩卖凉席,水壶。叶汲那身与校园完全格格不入的野xi,ng和俊挺身影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本人毫无收敛地释放着荷尔蒙,翘着嘴角“步知观去哪个站啊,我送送你”

    只要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他花腔里的虚情假意。

    慢他半步的步蕨却欣然应道“好呀,”他还在那颇为感慨,“你和陆主任人都是好人吶。”

    “”冷不丁地被贴了张好人卡,叶汲指尖的钥匙圈抖动了下,若无其事地按亮了自家的黑色越野,皮笑rou不笑的,“不麻烦不麻烦,就是家里的崽一天没人喂了,怪可怜的。”

    步蕨已经搭上车门的手又落了下来,意外地看着叶汲“叶先生都有孩子了”

    叶汲跨上车,长臂一展拉上安全带,漫不经心道“是啊,两岁多了懒得很,能躺着就不能站着,还经不起饿,一饿就嗷嗷叫唤。”

    步蕨追溯过往,心有戚戚焉“是啊,小孩都那样。罢了,我左右不急,叶先生还是赶紧回家吧。”

    一脚已蹬在油门上的叶汲一脸懵逼,发现他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顿时更懵了,半分钟后他面不改色地敲了敲方向盘,“没事,它经饿。”

    “”

    已经饿了六个月的崽,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汲气定神闲,步蕨也不好再质疑他这种极端不负责任的育儿方针,从善如流地上了副驾驶。他们运气不错,刚好碰上燕城这两天单双号限行,叶汲的大悍马在一众车流里飚得虎虎生威,奈何xi,ng能再好也捱不住限速两个大字。

    “限速40怎么不叫人在地上爬呢。”叶汲连连冷笑,又碰上红绿灯他整个人就和蒸锅里的螃蟹似的躁动了,没话找话“步知观是哪里人”

    黄昏的余晖替整个燕城勾勒出温暖的线条,白天里幕墙冰冷的高楼广厦在黑白交际的这时刻柔和了棱角,从远处看仿佛连脉的山川巍峨成城。然而在“山川”之下的y影里如浪涌般浮动着许多影子,大的有如人高,小的则如蚊蝇。它们混迹在穿梭不停的人流里,等待捕捉一个契机潜伏进合适的宿体内。

    步蕨轻轻捻着指尖,这种东西在幽冥之地都寡而少见,出现在人间尤其还是虎踞龙盘的燕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哟,还是有气xi,ng的嘛没被搭理的叶汲心道,横扫去一眼视线在那几根瘦得骨节凸起的手指上停顿了几秒又平平移开,争分夺秒地给自己点了根烟,淡淡的烟气从窗缝里袅袅飘了出去,攀在车门上的几只佝偻身影无声地炸开,片片灰黑落在路上很快被来往车辆碾得干净。

    他衔着烟,车和乌龟似地爬,笑容有点坏“步知观也看得到那些东西了”

    步蕨惊讶地回头,忽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但就是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问题“第四办公究竟是干什么的”

    “”叶汲差点踩错了油门,对方眼神太无辜了,一时间让他忘了词儿嘲讽。没多废话,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在车座底下摸索片刻揪出个烂兮兮的小册子扔到步蕨怀里,“自己看。”

    步蕨低头一看,白皮红字一行第四办公室办事条例,封面加盖了的秘密章鲜红醒目“绝密”。

    除了绝密章,不容忽视的还有沾得斑斑点点的烟灰和半个脚印,足以体现主人对“绝密”这两个字的重视程度。

    步蕨没有立即翻开它,而是抽了张纸巾将封皮擦干净,叶汲抽抽嘴角想起他那方叠得和豆腐块一样的手帕“你处女座的”

    “啊”步蕨不解。

    那神情不像是对他突然发问的不解,而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处女座的困惑。

    “”叶汲瞥了眼那张格外显嫩的面屏再次确认了下他的年纪,纳闷地想看着也不像是大山里头跑出来的傻狍子啊。别说,现在有的ji,ng怪比年轻人类还时髦赶潮流。

    “据我所知,第四办公室成立过一次又解散了一次。原因吧可能是那时候太ji肋了,那么现在成立也就能想得到,世道不太平了。”老火车站的招牌越来越近,叶汲的侧脸隐藏在霓虹与烟雾里,连带着他的嗓音也微哑而模糊了几分,“前端时间的地震步知观应该也看出来了,和狗屁的地壳运动完全无关,那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人为。”

    “人为”步蕨重复着两字,“谁”

    越野缓缓停下,直到步蕨下车才听见他轻轻一声笑“谁知道呢”

    清瘦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了涌动的人群里,叶汲没有立即发动车而是双腿架在方向盘上眺望着极远处的一片山体,右手“啪嗒”“啪嗒”地将打火机关了又合上。

    大团的浓黑从后座凭空冒了出来,先是一双耳朵又是两对爪子再是圆乎乎的身子。耳朵尖小心翼翼朝着左右抖了抖,浓郁的黑色如流水般顺着修长的颈子流泻而下露出大片的雪白皮毛。

    “呼”毛乎乎的动物使劲抖了抖长毛,伸了个懒腰蹬了蹬腿,“憋死我了,老流氓你特么地饿了我六个月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男人没理它,用悠闲的体态告诉它,不仅不会痛还美滋滋

    “”似狗又似狐的动物气得毛直抖,爪子刚亮出来一个牛rou罐头当头砸了下来,它一个饿虎扑食抱住罐头滚了几滚,爪子一划闻着扑鼻的香气又开心了起来,埋头啃了大半个罐头后它才优雅地舔了舔爪子,“三大爷,你对那个小孩儿太不友好了。人小孩儿瘦巴巴的道行不咋滴但看着是个老实人啊。他开罪你了”

    “没有,今儿第一次见。”

    “那是为啥”

    “单纯看不顺眼。”

    “”动物砸吧了下嘴,眼瞳向前转了转,“看不顺眼还丢他员工手册啊”

    半晌,男人才嗤笑一声“他不顺眼得有点眼熟。”

    第五章

    四个小时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达当地已是深夜,步蕨在车站附近找了个24小时营业的书店看了一夜书。清晨时分坐上第一班中巴,在灰中泛紫的蒙蒙天色里往明信片上的风景区而去。

    双脚刚一落地,步蕨的后脑勺仿佛扎了根长针死命往里钻,疼得他冷汗淋漓。他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短暂的放松后压抑了太久的神经高亢地造起了反。虚弱的身体无法支撑亢奋过度的ji,ng神,只能苦苦干熬着。

    x市这个风景区不算有名又非节假日,这个点不见游客的踪影,只有两三山农抱着筐拖着袋地从山上下来。

    步蕨双手箍紧水杯贴在额头上,靠着那一点凉意舒缓层层跳跃的刺痛。晨风和缓地拂过茫茫林海,途径他头顶的老树簌簌扫下阵落雨似的树叶。树叶上露水犹存,擦过步蕨的脸落在他的肩膀膝盖和鞋面。

    有一片轻飘飘地落在了他鼻尖上,步蕨疼得动也不想动,懒了一会才无奈地摘下那片落叶。

    一点绿莹莹的光慢悠悠地飘起,绕着他的手指打转。

    步蕨拨了拨它,仰头望着那株老树,枝桠摆了摆又晃下片叶子落在他掌心。树叶的叶脉已经不清晰了,深褐里带着一点绿。ji,ng怪也是有寿命的,到了那一年过不了那个坎也就和芸芸众生一样腐朽于大地。

    他没没有其他举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厚重如云的浓荫,他依稀记得许多年前在他门前也曾有过相似的一棵树。

    那株树是他的大徒弟吃完果子随口一吐洒的种,刚开始他们师徒两饱一顿饥一顿别说照顾树连活人都顾不周全。磕磕绊绊将徒弟拉扯得能满山跑了,树种也发愤图强地在荒山头上扎稳脚跟,师徒两人眼巴巴地望着黄澄澄的果子自此认可了它在师门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久远的回忆分散了步蕨的疼痛的注意力,他揉了揉后脑勺从包里抽出本书将那两片落叶整整齐齐夹在其中。

    “哥们,你品味够奇特的啊。”清脆的少年声乍然响起在人迹寥寥的山脚下。

    步蕨受了一惊,手里的书一抖又被他稳稳握住。

    不用他回头一道亮得能闪瞎人眼的色彩已嗖地蹿到他跟前。

    人和猴子似的蹲在他面前目光考究地盯着他手里那本封面香艳的太清境艳闻录,盯了两秒少年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这本我看过,作者完全是个标题党一到不可描述的情节就拉灯,稍微有点rou还特么的是两基佬搞基,搞基算了还描写得粗制滥造一点都不生动,一点也不香艳当时给我气得差点想打315举报它”

    步蕨下意识地问,“举报了吗”

    少年呆了呆“没有。”

    步蕨松了口气“其实这书写得挺好的。”起码书中大部分都确有其事。

    少年眼神顿生怜悯“小哥哥,家里管得严没读过什么课外读物吧。来来来,我给你分享几个网站,保证rou质鲜美更新及时,太太们可会炖rou啦对了,要片不,我也有”

    步蕨一言不发地盯着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背后一凉,莫名打了个寒颤,尾巴一夹迅猛地转身扫视了周围一圈,喃喃道“师父没来啊。”

    他一转身步蕨看清了缚在他背后的琴匣,褪色的画面在瞬间如潮水般涌上鲜艳的色泽狠狠撞入他眼中,旧时的记忆与此刻重合在一起,不到片刻又被他沉回深处。可他仍然没有忍住,低声问“你是修琴道的吗”

    少年刷地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是道友”

    不像啊,正儿八经的同行会把太清境艳闻录奉为佳作用心品读

    突兀的刹车声突兀地打断了两人的面面相觑,前后两辆黑色大奔占了四分之三路面,惊起一窝鸟雀扑棱着翅膀躲入山中。几个西装男女陆续走下,率先下车的一人小跑到前车打开车门“李总,请。”

    弯腰从后座走出的人约莫三十上下,笔挺的灰蓝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鼻梁上架着副银边眼镜,甚是温文儒雅“文礼道长,请。”

    随他下车的一人却是羊须灰发,紫金道袍无风自飘,俨然大家风范。紫袍道人右手持罗盘,左手负于身后,挑剔的视线一寸寸从山脚端详到山巅,矜傲的点了点头,指着青山绿水侃侃道来“李总,此处山头虽然比不上名山大川的道场气派,但也是钟灵毓秀、风水极佳的一方宝地。您瞧,这山是北斗点勺将,这水是玉带映金阳,您在这建了宫观供奉文华上吏,令弟今年高考必定金榜题名,名校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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