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们还要去看申敏敏吗？”拉着司沛的衣角躲在靠门的位置，毛豆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声音，生怕惊扰到床上那位的情绪。
“去看看吧，也许，她看到了更多。”司沛想了想，既然要查清女鬼的线索，最好是把两个当事人都询问一遍，更何况他们是打着学校的名号来的，只看一个学生就走也不合适。
战战兢兢地凑到床边，毛豆按响呼唤铃，让值班的小护士带他们出去，然后转去隔壁的病房。
进入申敏敏的房间，毛豆突然抖了一下。说不上什么原因，毛豆就是觉得这间房比隔壁要冷些，而且申敏敏的情况比金立羊要差，小护士也说这位女同学发起疯来，比那男生要恐怖得多。
像刚才一样指挥毛豆和小豆在门边站好，司沛轻车熟路地走到床边，半蹲着身体直视着这个长相清秀、带着股病态美的少女。不得不说申敏敏是个美人，可惜那双眼里闪烁的恐惧，和更深层次的寒意，让司沛对她一点同情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申敏敏？”司沛低沉的声音微微上扬，既是确认又是询问。
“我不是申敏敏，我不是！”申敏敏突然抬起头，两只无神的眼睛突然瞪圆，内里流淌的凶戾让离得远远的毛豆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姑娘，不会是被恶鬼附身了吧？咋这么凶！
“你不是？那你是谁？”没有丝毫情绪上的变化，司沛还保持着先前蹲着的姿势，两眼不错神地盯着申敏敏。
申敏敏也敌意十足地瞪着他，两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
“你是谁？”沉寂的氛围被司沛那冷冰冰，不含一丝情感的问话打破，毛豆抱着小豆向后缩了缩，和司沛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司沛这样威逼个女孩子，还是个精神受过严重刺激的女孩子。
“我，我是申敏敏……”申敏敏终于不敢继续和司沛对视，心虚地将头转向一边，说话的语气也没了开始的歇斯底里。
“呵！”嘲讽地一笑，司沛脸上的表情跟刚从冷库里搬出来似的“你是申敏敏？那跟在你身后那个穿花裙子的女人又是谁？”
“谁？哪里，在哪里？”申敏敏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猛地跳起，幸好司沛反应快躲开了，不然非得让她给踩着。
“你，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她根本没有跟过来！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她都没有跟过来，她怎么可能会跟过来！一定是你，是你把她带来的对不对？我要杀了你！”申敏敏如疯了般，两只眼睛瞪得通红，看向司沛的眼神里满是仇恨，好像司沛杀了她全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躲在这里，她就找不到你？”司沛抱着肩膀冷冷一笑，继续用硬邦邦的话去刺激申敏敏随时会崩断的神经。
毛豆欲言又止，他相信司沛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一定是司沛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不绅士地去伤害一个受过伤的女人。
“不，她不会找到这里的，她不会的！不！”申敏敏伸直胳膊向前跑了几步，看样子是想掐司沛的脖子。可不知为何中途又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像是看到什么恐怖场景似的缩到墙角，一个劲儿地用头撞墙。要不是疗养院的房间墙壁上都包了层泡沫，申敏敏这会儿就该送医院了。
“叫护士，我们走！”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司沛清冷地吩咐毛豆。毛豆愣了愣，随即按响呼唤铃，小护士很快就来开门，带他们离开，对申敏敏异常的反应却没回应，想来申敏敏平时一定经常做这样自残的事情。
直到离开疗养院，憋了一肚子问题的毛豆才开始发问。
看着毛豆那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司沛冷冰冰的五官终于融化，露出个晃瞎毛豆狗眼的笑容“我还以为你想把自己憋死呢！”
“好了，别卖关子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毛豆尴尬地撇开脸，他才不承认刚才的某一刻，他对司沛的颜花痴了下呢！
“他们两个都没疯！”揶揄地揉着毛豆的头顶，司沛说出的话却让毛豆和小豆一愣。
小豆摇了摇粉嫩的手指，怯怯地说“司沛叔叔，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没疯的？那个大姐姐发飙的样子多吓人的！”
“是啊，别告诉我只看对方的眼睛就能看出他们疯没疯，你以为疗养院里的专家都是吃干饭的吗？”毛豆对司沛心理学的修为很敬佩，但对司沛这样的结论却不太能接受。
要知道这所疗养院之所以收费惊人，就是靠那些坐诊专家们的名号。再说学校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光彩，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学校也不会同意把两个学生送来这里疗养。
“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司沛轻轻摇头，人的动作表情其实经常带有伪装性，特别是对那些微表情有所研究的人，更是会刻意控制。但惟独眼睛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伪装的，那是直接和灵魂相连的窗口，显示的是人类灵魂最本质的一切。
“可是，他们要是没疯的话干嘛要住进疗养院？还有申敏敏刚才说什么她来了？她又是谁？”甩甩又有些发晕的头，毛豆拉着司沛和小豆找了个背阴的地方继续话题。
也不知道这两位恶灵是怎么修炼的，居然能在那么大的太阳底下谈笑风生，他们就不怕别人发现他们没有影子么！
“你没听她第一句话说的吗？她不是申敏敏！”司沛说着向地上看了眼，地上明明有三个影子，真不知毛豆在瞎操哪门子的心。
“她不是申敏敏？那她是谁？”毛豆不解地把司沛的爪子从自己头上赶走，他和司沛的个子差不多，被对方这么揉头顶，好像他是小豆一样……
“我怎么知道她是谁？”司沛看白痴似的看了毛豆一眼，然后快步走出去，拦住好容易经过的一辆出租车。这里地理位置很偏僻，要是错过这辆车，天知道下一辆什么时候来。
为免开车的师傅把他们当神经病，毛豆理智地闭上嘴巴。在外面折腾了一晚上加半个白天，毛豆的身体实在扛不住了。
所幸学校那边也没什么需要调查的东西了，所以司沛决定直接开回家，完成任务固然重要，但毛豆要是挂了，他的小说更新就真泡汤了。
把还想问问题的毛豆按在床上休息，司沛吩咐小豆去买午餐的食材，等小豆回来，司沛才独自离开，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毛豆虽然满心都是问号，但虚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想那么多了，脑袋一沾枕头就呼呼睡过去。要不是中午小豆叫他起来吃饭，这货可能会一直睡下去。
直到傍晚时分，司沛还是不见人影。睡醒的毛豆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干嘛，可想来想去，毛豆还是没有打电话。毛豆相信司沛是个有分寸的人，他这会可能正在调查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拿过平板电脑，毛豆又开始查阅那些关于水库的资料。才翻了没两页，司沛就突然出现在床边，吓得毛豆手一抖，把好不容易下载到电脑里的资料全给删了。
“……”毛豆泪眼婆娑地瞪着司沛——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故意的！
不明所以的司沛甩了甩有些湿的头发，为了给毛豆买些爱吃的零食，司沛特意绕到大学的另一侧，就这么会工夫，万里无云的天突然就沉了，大雨眨眼间就落下来了。
饶是鬼身，司沛身上也多少沾了些雨水，给毛豆买的零食塑料袋更是不停淌水。
“下雨了？”伸手接零食的毛豆这才发现窗子外面的天黑沉沉的，压得人上不来气。
“是啊，今晚咱都可以好好歇着了！”似玩笑般在毛豆的脸上掐了一把，司沛拿过毛豆中午换下来的脏衣服擦着塑料袋外面的水，直到擦干了才交给毛豆，让他趁着热乎快点吃。
“为，为什么？”被司沛这举动弄得心律失常的毛豆恨不能把自己扎进塑料袋里，面对这只帅又酷的背后灵，毛豆发觉自己的抵抗力越来越低了。
“没有哪只鬼喜欢在这样的天气出门，就算不怕雨水，还怕碰到雷电呢！”幽幽地看了窗外一眼，司沛说话的语气显得很轻松。
刚才外面电闪雷鸣的，可没有一道闪电往他所在的方向劈，看来身在虚拟时空就是这点好，有主角光环啊！
“呃，也对！”拍着自己几乎温度正常的额头，毛豆傻傻地笑了。甭管是鬼还是妖怪，对雷电都有天生的恐惧，在这种天气里，再凶的鬼也会找地方休息一晚，他终于可以重新振奋，把删掉的资料都找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能是拖延症爆发，码字速度渣到爆o╯□╰o我会说我从十点码到现在就写了这么点么lt
既然米有效率，偶还是去睡觉吧！晚安╭╯3╰╮
☆、第十九章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呢！”终于把水库资料又整理一遍的毛豆终于想起他现在正在督办的任务，很显然，在这个任务上，司沛知道的比毛豆多得多。
“我下午去了趟你们学校的资料室，查到了申敏敏和金立羊的个人档案，然后又顺藤摸瓜去了趟他们的高中！”冲了个热水澡的司沛懒洋洋地躺在毛豆的大床上，那副惬意的劲头，怎么看怎么像xx过后……
毛豆使劲儿甩着脑袋，他要是再想这种奇奇怪怪的念头，他会疯！
“唔，有发现吗？”切了水果的小豆乖巧地爬到毛豆身边，把冰镇过的西瓜塞到毛豆手里，然后自己拿着个苹果坐在一旁啃。
看小豆小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可爱劲儿，毛豆胡思乱想的脑子总算冷静些，也能细心听司沛讲故事了。
司沛这一下午可没白忙活，经过一番调查，司沛发现申敏敏和金立羊都是本地生源。高中所在地虽然和大学离得比较远，但毕竟是一座城市，司沛就顺道去了一趟。
在高中档案里一番寻找，司沛终于发现蛛丝马迹，他在属于申敏敏的档案里发现了一张不属于疗养院那女生的照片。照片里，一个长发的少女甜甜地笑着，穿着的那件碎花长裙随风飞扬，显得那么活力四射。
“除非她整容了，不然我想不出为什么她的档案里会出现另一个人的照片！”司沛拿出手机，里面有他拍摄下来的照片。
看到照片上那女孩的第一眼，毛豆的心头就一紧。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毛豆就是觉得这个女孩给他一种威慑，好像照片上附着了灵魂，正对他讲述着什么。
“你就没去申敏敏的中学小学调查一下吗？”对比着照片和申敏敏的长相，毛豆顺嘴就来了这么一句，一种奇异的想法渐渐在他心里成形。
“当然去了！”司沛抬了抬下巴，他承认有些事没有毛豆想得那么缜密，但在这件事上，司沛觉得自己做得比毛豆要好。
“结果怎么样？”毛豆眼睛闪着希冀的光望着司沛。其实不用司沛开口，毛豆也猜得到结果，但毛豆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初中和小学的档案上也都是疗养院那女人的照片，不过我找到一张她们小学的毕业照，上面出现的却是她！”司沛说着指了指照片上的长发少女，初中和高中的毕业照上都是疗养院的申敏敏，但小学照片因为年代久远，却记录了最真实的过往，和每个人的真实身份。
“所以，疗养院那个女生还申敏敏互换了身份？”联想司沛在疗养院对“申敏敏”形容碎花裙女生时对方的反应，毛豆的双眉紧紧皱起来。该不会是疗养院那女人为了抢夺申敏敏的身份，而把真的申敏敏害死了吧？
“具体的答案只能等我们找到真正的申敏敏才能揭晓，只希望她不要真的找去了疗养院！”语气里带了三分沉重，司沛疲惫地闭上双眼。
世间的很多悲剧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但有些人就是看不透，结果在本来就歪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那天晚上，毛豆难得精神大好地看了一晚上水库资料，然后在一大堆新下载的资料里发现一个他还没有看过小新闻。大意是说在水库附近曾发现小型墓葬，不过这是某冷门论坛里的帖子，可信度不高，毕竟这年头但凡发现个墓葬，总会被媒体大肆报道。
第二天天色渐亮，毛豆接到大学留校任教的同学电话。昨天从疗养院回来以后，毛豆就和这位关系不错的哥们联系过，再怎么说他现在不住在学校，消息肯定没有那哥们灵通。
果然，这一大早，哥们就给毛豆带来个霹雳般的消息——申敏敏跳楼了！
“死了么？”毛豆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们昨天才去看过申敏敏，结果当天晚上申敏敏就趁医护人员不注意跳楼，想来想去，他和司沛都难辞其咎啊！
“哪儿那么容易死啊，才三楼！”那哥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比较轻松，看样子申敏敏的情况比较稳定，至少性命无忧。
长出口气，毛豆确认申敏敏住院地址后挂断电话。一回头，毛豆就看到司沛满脸阴沉地走进他的房间，显然他已经听到了毛豆电话的内容。
“看来还真有不怕被雷劈的鬼！”冷冰冰地说了这么句话，司沛拉起毛豆就出了家门。虽然假申敏敏昨天被司沛刺激了，但司沛可以确认对方眼里有很强烈的生存意识，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因为想不开或因为懊悔而跳楼。
既然排除她本身情绪的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来解释她的行为了——女鬼，真正的申敏敏找上门了！
“你去医院保护假申敏敏吧，我去疗养院！”走到院子里，毛豆突然停住脚步。
司沛诧异地看了毛豆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是说假申敏敏和金立羊都是装疯吗？既然如此，身为假申敏敏男友的金立羊应该也会知道些内幕吧？”想起昨天金立羊眼角的那滴泪，毛豆更加坚定要去疗养院的想法。
司沛觉得毛豆说得有道理，再说抓鬼也不是毛豆的专长，所以就让小豆陪着毛豆去疗养院，而司沛则直奔医院，防止假申敏敏再被女鬼袭击。
和小豆一路飙到医院，毛豆把证件扔在值班人员的眼前，然后风风火火地杀去金立羊的病房。
看着这个气色比昨天还差的大男孩，毛豆的心里有些不忍，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女友其实是另外一个人，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她来了对吗？”不等毛豆想好询问的方式，金立羊就率先开口。
毛豆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金立羊说的“她”是谁。
“我知道她来过，我感觉到了！”缓缓合上双眼，金立羊似是松了口气，嘴角漾起的那抹笑容在毛豆看来，愈发诡异。
“她是谁？”试探地问了一句，毛豆悄悄指挥小豆做好应对万一的准备，他必须预防金立羊也做出自残的行为。
“她？她是申敏敏，不过她现在，应该叫小温。”金立羊并没有做出毛豆想象中的极端行为，他只是很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然后用沙哑的嗓音，讲述了一个既在毛豆意料之中，又让他没想到的故事。
昨晚跳楼那女孩子的真实名字叫小温，是个标准的白富美，家资巨富，从小娇生惯养的结果是这孩子做什么事都不认真，尤其在学习上，更是一塌糊涂。
虽然从小到大都念最好的学校，但小温的成绩却总是垫底的，要不是她爸爸花了大把的钱，她可能上完初中就没有学校接收了。
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方式自然没办法让小温进入最好的大学，起初小温的爸爸想把女儿送去国外，可小温的妈妈说什么也不舍得女儿一个人去外国受苦，所以衡量再三，他们想出了个自以为完美的计划。
本市一所三流高中里有个学习特别好的女孩，据说她当年是因为交不起重点高中的各项费用，才填报了个普通高中。
事实证明，只要肯用心学习，学校不太好也没关系，这个女孩在高三的模拟测验中，每次都是成绩第一，即使在全市也是佼佼者。
可她的家庭条件很不好，就算能考上大学，也不见得念得起。
得知这个情况后，小温的父母决定找这个女孩聊聊，只要她肯和小温互换身份，他们愿意担负她出国留学的全部费用，等她们以后毕业，再想办法把她们的身份调回来。
面对小温父母提出的条件，女孩动摇了，能出国留学是很多人的梦想，她也希望能出去看看，体验不同的文化和学习氛围。
只是出让自己的高考成绩以及四年的身份，就可以换来截然不同的人生，女孩觉得值得。
这个女孩，就是申敏敏。
如果一切按照小温父母的安排进行下去，两个女孩在四年的错位人生之后，是可以获得彼此的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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