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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蛊手记 第2节

作者:微笑的猫 字数:17536 更新:2022-01-04 19:15:07

    楚海洋亮证件,“x科院考古所”六字金光耀眼,青年眯着眼睛看那公章,确定是真的态度立刻变了。“妈呀,总算把公家的人给盼来了。他们都是来盗墓的,想偷娘娘坟里的宝贝。”

    娘娘坟里有宝贝,原来早已经不是秘密了。

    本来是应该留在县城等孙明来一行的,但楚海洋和夏明若不敢耽搁,第二天一早儿就下了乡,接着与老黄哭别因山中有野兽,老黄同志由乡政府代为照管,随后上路,直奔拥翠山。

    拥翠山并不高,最高峰海拔两千八百米左右,没有雪线,但山如其名,可谓原始森林标本,藤蔓丛生,仅在前山有一条采药人踏出的小径。

    昨天的那个小青年为他们带路。这青年姓陈,汉族,本乡粮站的会计,他个子不高,又黑又瘦,爬起山来比猴子还灵活。夏明若不善于爬山,一开始还能跟上,时间一长就只剩叫唤的份了。

    楚海洋趁机催促小陈“太好了,快走就把他丢在这儿。”

    小陈举着长砍刀在前方开路“真的”

    “真的,”楚海洋指着后头说,“妖怪变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妖怪”的一声惊叫,楚海洋没好气地退回去“怎么了”

    夏明若低头发了会儿呆,然后从地上捡起样东西。

    “枪”小陈也赶过来,“没事,没事,我们这儿山里人有猎枪。”

    夏明若把手举高些,手中俨然是一挺冲锋枪。

    楚海洋和小陈齐齐后退,楚海洋大吼“别信冷静,冷静。”

    夏明若坏笑起来,缓缓用枪口对准小陈“你的,带路。”又瞄准楚海洋,“你的,八路的干活花姑娘的哪里有”

    楚海洋冲过去一巴掌狠狠拍在他脑门儿上,夏明若捂着头嗷嗷叫,楚海洋劈手夺过枪“没子弹,还是苏联产的这进山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小陈说“民兵”

    “前线的正规军都配备不上这种枪。”楚海洋四处看了看,拨开灌木丛后发现了一道不明显的干涸的拖行血迹,沿着血迹走了两三百米便是悬崖,崖下是滚滚的澜沧江。

    “可能是盗墓贼内讧,然后把死者扔下去了。”楚海洋说,“我们快走。”

    小陈倒怕起来“还还去啊”

    “废话”夏明若说。

    小陈其实不知道娘娘坟的确切位置,走了几小时自己也糊涂了,先围着半山腰一棵大树转“好像是这儿看见鬼火的”又围着块大石头转“似乎又是这儿”最后指着对面山峰说“那儿。”

    夏明若摆出一副阶级斗争你死我活的嘴脸,小陈哆哆嗦嗦承认他忘了。夏明若大怒“杀你祭坟”

    楚海洋把他拎开,四处寻找后发现了不远处一汪山泉,便走回来在树下的空地里搭帐篷“不记得就等呗,盛夏的夜晚,磷火会经常出现。看上去就可能像咱家老黄的大猫眼。”

    一听要等,小陈不干了。小伙子什么都好,就是怕鬼,是学龄前鬼故事听多了的典型,平时让他走夜路都不太愿意。夏明若用黑洞洞的枪管指着他的脑袋说“只数三下,打死喂猫吃三、二”

    楚海洋丢下帐篷,把夏明若捆得扎扎实实放在身边,拍拍手继续干活,小陈则啜泣着把枪扔远。

    夏明若翻来覆去好不安生,一直喃喃自语。

    “又怎么啦”楚海洋怒问。

    “海洋,”夏明若侧躺在草地上,“你到我这个角度来看。”

    楚海洋趴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天色已经暗了,他也看得不太真切,但透过重重的枝叶和灌木,还是隐约可见对面山崖上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

    “放悬棺倒不错。”夏明若说。

    “莫非娘娘坟其实是娘娘悬棺”楚海洋问,“出发前李老师对你说了什么”

    “你先把我放了。”夏明若要求。

    他挣开绳子,从兜里掏出把炒黄豆,一个一个往嘴里扔,惬意得很。

    “说呀。”楚海洋催他。

    “他提到了娘娘坟,让我上这儿来看看。”夏明若说,“对了,你还记得赵老先生吧”

    怎么会不记得,这位赵老是个老派的知识分子,和他们一个大院,过去老带着他们俩上公园玩。楚海洋轻轻叹口气“一晃快十五年了。”

    “1965年,地质所在元谋县的一个小盆地里发现了元谋人的牙齿,那地方在金沙江边上,海拔一千一百米左右。”

    “我去过。”楚海洋说。

    “其实当时赵老先生他们也在云南,只是咱们的老宝贝李长生在电话里听错了,把元谋县听成了云县,结果扑了空,往回走时经过拥翠山区,晚上住在山脚下一户人家家里。结果发现那家狗脖子上拴着一块玉琮,或者说看起来像是玉琮的东西,毕竟玉琮也是中原礼器。那件大概七厘米高,中空,青玉,花纹像是夔纹。”

    “那块玉是葬器”楚海洋猜想。

    “嗯,”夏明若说,“似乎像是随葬品。”

    “为什么说似乎”

    夏明若一摊手“因为云南属于边陲地带,古代文明和中原有很大区别,他们的东西不是专业研究者谁敢确定当时问了老乡,老乡说是上山时捡的,寨子里的老人讲山上有娘娘坟,老先生这才敢推测这块玉是葬器,但他们那次却没能够上山。

    “总之老先生就用五斤全国粮票把玉换走了,我就说太贵了,也不知道还个价。后来,还没来得及研究,后来呢,唉”夏明若没往下说。后来,1966年年底,大学教授赵成赵老先生被迫害致死,一生的着作心血被付之一炬,那块玉也一起被抄家抄走,估计早砸成碎片了。

    楚海洋长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而今迈步从头越。”

    天色擦黑儿,山风骤起,楚海洋架起小锅做饭,夏明若肚子里馋虫跳得他受不了,便时不时搞些小动作,这回偷一块烤红薯,下回偷一个烘土豆,偷一条腊肉,偷一盒罐头

    楚海洋忍无可忍,迈开长腿撵得他满山跑,等两人推推搡搡回来时,发现小陈正抱着树发抖呢。

    “小陈,冷吗”夏明若蹲在他身边关切地问。

    小陈说“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

    夏明若说“好多鬼,像老黄的亲戚开大会,老黄要在,肯定高兴。”

    “别胡扯的确很多,”楚海洋把篝火扑灭,指着对面悬崖,“看。”

    悬崖漆黑似铁,山风吹得树摇石动,乍一看还真是鬼影憧憧,但等了一会儿,却看到对面山洞里透出火光,一闪即灭。

    “鬼火”夏明若惊叹,老黄在,估计也会“喵呜”表示惊叹。

    “那是人火,”楚海洋说,“有人在洞里。”

    “我们过去。”他说。

    “不行不行”小陈嘴唇都白了,“在山里走夜路简直是找死到处都是吃人的野兽再说你们别看着近,其实走到对面,少说也得三小时”

    楚海洋犹豫了一下,夏明若却踊跃报名“我去,抓现行”

    他在背包里好一阵掏,拿出几件似乎是金属质地的东西,借着朦胧的月光拼装在一起“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看,我有青龙偃月刀。”

    “哇”小陈惊叹。

    楚海洋定睛一看“别信他,考古探铲。”

    夏明若也看“哎呀,拿错了。”

    他把背包倒提过来抖,然后在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捡起一只青铜手柄,拉开两头,弹出刀架,又把一卷旧报纸摊开,取出两柄纯黑色长刃,固定在刀架上后赫然一把与人齐高的双头尖刀,造型古朴,寒气逼人。

    楚海洋哑口无言,扶着额头蹲下。

    夏明若偷看楚海洋表情,然后正色道“这不是从你爸研究室里偷来的,这是我碰巧又找到一把。”

    楚海洋喃喃“我不关心你是从哪儿拿来的,我关心你是怎么把国家二级文物带上火车的”

    “这很难吗”夏明若不解。

    当然不难,对于一个能把整捆雷管带上车的人来说。

    “这是什么”小陈问。

    “一种古代兵器。”

    楚海洋已经决定天亮再行动,便再次点燃火堆。据小陈所言,就算被对面看见了火光,他们过来也至少需要三小时,所以没什么可怕的,倒是山中的野兽必须提防。

    “真是关公用的”小陈围着刀直转,稀罕死了。

    “嗯,”夏明若点头,“这可是国宝,目前只找到这一把,空前绝后。”

    “哇”小陈打心底里敬仰。

    刀刃划过夜空,啸啸作响,夏明若维持着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继续胡扯“公元前278年左右,着名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教育家关羽开始协助秦国统一六国,大战秦琼三百回合,武器就是这把长刀。”

    “所以这是一柄战国古刀。”楚海洋补充。

    学名叫镏金蟠螭纹双头刀,楚海洋他爸文物学家,主攻古代兵器方向简称其为“蟠螭刀”。

    “哇。”小陈反正对历史没研究,管他是战国还是五代。他伸手摸摸刀刃,“这是哪儿来的”

    “西陵秦公墓出土的,建国以来挖掘的首屈一指的大墓,光墓道就有一百二十米长,你看看这刀的钢花,可谓星汉灿烂,”夏明若跷起兰花指娇滴滴地说,“海洋,我饿了。”

    “少不了你的”楚海洋翻白眼。

    夏明若立刻坐下来吃饭。

    “基层同志面前给我注意点儿行不”楚海洋提醒他用餐礼仪。

    “哎,自己人,自己人。”夏明若捅捅小陈。

    小陈的眼神还停在长刀上“乖乖,战国的”

    “而且过了两千年依然锋利,因为刃上有致密的氧化层,就是这层黑色的东西,”楚海洋举刀随手一砍,刀刃过处,树枝杂草齐齐断开,“看,古人的神奇。”

    “你可以想象这刀切你的脑袋时,就像切菜一样。”夏明若摸摸小陈的脖子。

    小陈一个寒战。

    “可惜铸造工艺失传了,”楚海洋惋惜地叹口气,“我爸他们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就开始努力,撇开文革浪费的时间,到现在还没有仿制出来。”

    小陈瞪大眼睛,不信两千多年前的东西现在还做不出来。

    “做不出来的多了,”楚海洋问,“兵马俑知道吗”

    问了也是白问。

    “1974到1975年,在发现兵马俑的同时还发现一种秦代的弩机,现在也仿制不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声闷响。说不清是什么,并不响,但绝对回声绵长。

    “枪声”夏明若说。

    “不敢肯定,”楚海洋摇头,接着下命令,“睡觉。”

    “真不过去”夏明若问。

    “不能过去”小陈又急忙忙强调。

    楚海洋把夏明若往帐篷里一塞“养精蓄锐去吧。”半分钟后夏明若就维持着被塞进去的姿势睡着了。

    “你也去睡,我守夜,每两小时换一次。”楚海洋拍拍小陈的肩,便坐下来看着火堆,看着看着,视线移到蟠螭刀上。

    好刀啊好刀,你看这青铜镏金手柄,出土时是有锈的,经过几千年的地下埋葬哪有不长锈的,比如土锈,比如地子锈。用弱酸溶液浸泡,用小刀细细剔除,再酸洗,花纹渐渐显现。美啊,真美啊蟠螭、鱼肠、纯钧、泰阿、湛卢,国之瑰宝啊

    小陈上下牙床直打战,爬到他身边“大哥”

    楚海洋说“啊还没睡啊”

    小陈灰白着脸说“我求求您不要在半夜里擦刀行不行”

    楚海洋一口答应,钻进帐篷里推醒夏明若“换你了换你了别信,起来”

    夏明若嘟囔说“我死了”

    楚海洋把他拉起来“守夜去。”

    夏明若半闭着眼睛“小陈不是在吗”

    “你这是什么觉悟,”楚海洋半哄半骂把他推出去,“别丢咱北京人的脸,快。”

    “我不是北京人,我爸乃江南人士,我也是。”

    “我才不管呢,给我守夜去”

    夏明若极不甘愿地侧躺在篝火边,托着头,望天。天上一轮朦胧的月亮,微微发红,以前乡下人常说的鬼月亮就是这种。

    “小陈”夏明若缓缓开口,“睡着了吗”

    刚有点儿睡意的小陈背脊一凉,夏明若于是阴森森笑起来。

    夏明若这厮可能是祖上在五胡乱华时被弄混了血统,肤色要比一般人白很多。平时看没什么,晚上就有点儿吓人了,尤其在这种荒山顶上,在阴风吹着,野兽嗥着,孤魂厉鬼都要出来活动的晚上。

    “小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以前在湖北挖掘汉代大墓,第一层椁室怎么都打不开,我家老黄猫也在一直叫,就好像里面有个人使劲拉着一样,真是邪门儿了。好不容易打开了,竟然还有一层,于是又拼了老命把第二层撬开,”夏明若的声音陡然压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小陈捂着耳朵跳起来,急切地说“小夏你去睡吧,我来守夜”

    夏明若为难道“哎呀,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

    夏明若于是心安理得地躺回帐篷,又心安理得地睡到天亮,睡到楚海洋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别信,你太不要脸了。”

    “哪里哪里,”夏明若撇开头对着眼圈黑黑的小陈微笑,“是基层同志太客气了。”

    笑容很友善,小陈不敢看。

    喂饱了肚子便往对面山峰上走。小陈昨天晚上估计得完全错误,三小时三乘以三小时还差不多。

    第一,完全没有路,密林里长满了有毒植物,湿度极高,雾气很重;第二,山谷里有湍急的深溪,泅渡时很费了一番工夫;第三,云贵多喀斯特地貌,夏明若掉进了隐蔽的溶洞,还压坏了一条两亿年才能长成的石笋。

    两亿年啊,我们可以预想李教授知道后,办公室的墙面上肯定布满了凹坑,都是用他那博学的脑袋撞的。

    下午六点钟时到达山顶,山顶生有几棵稀疏的矮树,裸露的土壤呈红色,土壤下是石灰岩。顶上有一处隐蔽的灰烬堆,大概是一两天前的遗留,这让楚海洋反而松了口气,说明行动方向并没有选错。

    从山崖顶上到洞口,目测距离八米。

    六点半,趁着太阳还剩一丝余光,楚海洋和夏明若最后一次检查装备。

    “多用刀”

    “带了。”

    “水壶、压缩饼干”

    “有。”

    “指北针、手表、相机、手电、铲、刷子、筛子、绘图册、笔、皮尺、火柴”

    “有。”

    “牛油蜡烛”

    “吃了。”

    楚海洋抬起眼问“谁吃的”

    夏明若马上指着小陈,小陈问“什么叫牛油蜡烛”

    楚海洋便玩儿命抽夏明若说“叫你赖皮,叫你赖皮。”

    六点四十,楚海洋摸摸腰上的绳子,开始下悬崖。

    这一下楚海洋才发觉自己也估计错了,山崖上的风至少比想象的大十倍,勉强滑下两米后就被风吹得晃里晃荡直往悬崖上撞。楚海洋咬牙抡起登山镐,深深凿进岩石,两腿奋力一蹬当做支架,这才维持了平衡。

    他意识到夏明若那厮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些动作,可惜夏明若不是一只猫,便对崖顶上喊“别信你也下”

    喊了两声却不听人回答。

    “别信”

    小陈探出脑袋“小夏同志跑了。”

    “啊”楚海洋瞪大眼睛,“跑哪儿去了”

    “他说他回北京了,”小陈举起手中的俄罗斯套娃给楚海洋看,一脸茫然,“临别礼物,给我的。”

    楚海洋立刻又噌噌噌爬上去,对着某人的背影大吼“夏明若你有种再跑一步试试”

    夏明若潇洒地挥手“再见Дocвnдahnr俄语,“再见”的意思”

    楚海洋刚想解绳子去追,却看到地上的蟠螭刀“别信刀没带”

    那人便立刻兜回来,结果被楚海洋一把勒住。

    夏明若呜呜哭起来,他抱紧楚海洋的腿可怜巴巴说“海洋,看在你我青梅竹马的分上”

    楚海洋被气乐了,一言不发往他腰上系绳。

    “别,别啊”夏明若抓着楚海洋的手哀求说,“你拿根绳子把我拴悬崖上那还不如让我死呢,我怕高啊”

    “怕啊怕啊就不怕了。”楚海洋拖着他往悬崖边走。

    夏明若说“不不不不不不算了算了算了哥们儿哥们儿”

    “别信,”楚海洋侧着头看他,郑重地说,“这也许是赵老教授生前最后一个愿望,你真的忍心不替他看一眼吗”

    夏明若愣了愣,和楚海洋对视半天,最后下定了决心“你看了也就等于我看了嘛。”

    太不要脸了在乡政府的老黄现在正聚精会神地蹲在一个耗子洞前。

    楚海洋果断地布置“重行李不用带,拿好常用工具。小陈你不怕高吧我们仨下。”

    小陈骄傲地一挺胸脯,心中充满报了一箭之仇的快感“不怕”

    楚海洋先走到悬崖边,抓紧绳索“我第一个,别信跟着,和我保持一米的距离。”

    夏明若高喊“等等”

    楚海洋便等着。

    夏明若说“让我酝酿酝酿”

    楚海洋说“小陈,我包里有军用背带,麻烦拿给我。”

    小陈立刻奉上。

    楚海洋一躬身把夏明若背起来,像打包裹一样把他打在自己身上。

    夏明若说“别别别”

    楚海洋说“你现在才不好意思,晚了。”

    “我哪能呢”夏明若说,“我是说别把我放后面,万一绳子断了我可就做自由落体运动了,换前面行不行”

    “前面也一样自由落体,你还指望我捞你稀罕去吧你”楚海洋将他放到胸前,用背带扎紧。夏明若深呼吸,迅速进入应激状态,所谓应激状态就是闭上眼睛后僵直,任凭时空在四周流动。

    楚海洋开始慢慢放绳,借助登山镐保持平衡。两个人比起一个人重心容易稳定,但不代表好控制,一不留神就在崖壁上打转。此时才能体会什么叫做命悬一线,万一绳子断了,两人就都算是捐躯了。

    几块碎石被楚海洋踩塌,坠入了深崖。

    夏明若问“到了没”

    “没呢,”楚海洋满头是汗,喘着气说,“你别动啊。”

    “不敢不敢,到了说一声。”

    “差不多了。”楚海洋艰难地掉头看,洞口就在脚下。

    “别信,你的脚能碰到崖壁吗”

    “能。”

    “那就现在,和我一起蹬,一、二、”楚海洋喊,“三”

    四足发力,蹬离悬崖,楚海洋同时松绳,惯性将两人甩进山洞。

    然后跌个狗吃屎。

    夏明若捂头说“卑鄙啊”

    楚海洋说“活该,谁让你要在前面。”

    这是个下行洞,洞内平整,洞四周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洞体延伸极宽,但除了落日光线能照射到的洞口部分,其余都隐藏在浓浓的黑暗中。

    楚海洋解开腰上的绳结,将其固定在洞头突出的岩石上,然后探出头去喊“小陈下来”

    小陈答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呢,他的人就已经站到了眼前,速度之快,动作之敏捷,就像一只猫,楚海洋自叹弗如。

    “我小时候,爷爷带我采过药。”小陈同志终于露了把脸。

    这时夏明若的低呼声在空旷中传来“我的天哪”

    楚海洋拧开手电“啊”

    夏明若掩饰不住兴奋地指着洞穴深处,楚海洋前进几步,吸口气说“竟然让你猜对了”

    悬棺。

    不是一具,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数十上百具。黑色的棺木大多已经坍塌腐朽,地上有零碎的尸骨有的还是尸骨,有的已经腐朽成粉。

    夏明若反射性地抖开手帕扎在口鼻上,然后就听到扑通一声,小陈吓晕了。

    夏明若跑去掐他的人中,掐醒后被小陈突然一把抱住“棺材”

    夏明若说“嗯,都是木头。”

    小陈哭喊“死人”

    夏明若说“人类骨骼。”

    小陈歇斯底里了“鬼啊”

    夏明若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

    他一边卷袖子、戴手套,一边说“小陈同志,激动是应该的,这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最大的悬棺葬群。待会儿我们邀请你一起合影留念,然后光荣地刊登在考古学报上。”

    楚海洋把皮尺的一端扔给他“别信,测量。”

    夏明若接过,往外推小陈“你别贴着我,我没法干活。”

    小陈抖抖嗦嗦说“小夏同志,我害怕”

    楚海洋说“小陈,你在洞口等我们。”

    小陈大喊起来“别丢下我一个啊天要黑了,这里有鬼有僵尸白白白白毛僵尸吃吃吃人的被吃了就投不了胎,要当孤魂野鬼的”

    “啧,”楚海洋叉腰说,“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还白毛,白毛那是正常现象,尸体本身会霉变,一霉变就长白毛。一定湿度,一定温度,有营养的体,加上真菌感染,于是长白毛。”

    “如果你有脚气,以后肯定长白毛。”夏明若笃定地说。

    小陈翻着白眼滑倒在地上“我有脚气。”

    “那你前途很光明嘛。”夏明若说。

    “你别吓他了。”楚海洋轻轻触摸着棺木。

    夏明若叹口气,干脆把自己和小陈拴在一起,拍拍腰上的绳子对他说“我到哪儿你到哪儿,这样不怕了吧”

    小陈点点头,夏明若于是抖抖皮尺“测量。”

    “东三,完整,长184米,宽074米,高067米,”楚海洋报数,“再量一具备案。”

    夏明若拿着小本子边走边写,刚迈了几步就听到小陈饱含恐惧的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股大力猛然向后拉去。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楚海洋飞身扑来紧缠住他的胳膊,两人在地上滑行数米才勉强停下。

    “小陈”楚海洋大喊。

    “小陈怎么了”夏明若这才反应过来。

    回答他们的是小陈几乎想把喉咙喊破的嘶吼“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鬼抓我啊啊啊”

    “小陈小陈别怕”楚海洋喊,“你只是掉洞里去了手脚不要乱动,否则我们拉不动你你试试能不能碰到洞壁”

    夏明若龇牙咧嘴催促“快快我的腰要断了”

    “小陈”

    小陈似乎恢复了些理智,摸索一阵后用变了调的声音回答“碰碰到了。”

    “那就撑着洞壁上来,”楚海洋说,“快一点儿别信你小子也坚持一下”

    夏明若哀号“车裂啊同志们”

    “来来来来了,”小陈忙不迭说,“马上上来就上来”

    可下一秒又听到他的啸叫,接着小陈同志一飞冲天,生生从洞里弹了出来。

    夏明若看呆了“哎呀”

    小陈狂奔喊“鬼呀”

    夏明若被他拖得满地滚,楚海洋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一铲子拍在小陈脑袋上。

    小陈咕咚一声倒下,楚海洋赶忙把夏明若扶起来,只见他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破的,腰上一道血痕尤其严重。

    “你太壮观了,别信。”楚海洋把他腰上的麻绳解开,“应该让老黄来舔舔”

    夏明若疼得直抽气儿“我有毒,老黄就算是猫蛊,舔了也会死我这身衣服算完蛋了,还挺新呢,一个补丁都没有。”

    “所以它是蛊,你是妖。老爷们儿在乎衣服干吗”楚海洋说,“我包里有药品,你忍耐一会儿。”

    夏明若恼火地说“我不在乎,我妈可在乎,她攒了多长时间的布票才给我做这么一身,我爸都穿不上呢。小陈你这家伙赔我”

    “到底看到什么了”楚海洋凑到小陈失足的洞口。

    这洞直径五十厘米左右,勉强能够挤进去一个成人,洞形非常规整,明显是人工凿成。洞口被一块棺木碎片掩盖着,楚海洋和夏明若出于保护文物的本能避开了,但小陈是一直闭着眼睛的,所以才不慎失足。

    楚海洋用手电往洞里照,沉默半晌后对夏明若说“昨天晚上真的是枪声。”

    夏明若指指洞下“有尸体”

    “立尸,”楚海洋点头,转身收拾工具,“我下去看看。”

    立尸是他们的术语,能立起来的尸首基本上都是盗墓贼。

    在很多古墓的发掘中也能够碰见立尸,盗墓贼得了财物,从盗洞里爬上来,一些比较缺心眼儿的便先把东西递出去了,结果被洞口意图独吞的同伙一铲头打死,卡在盗洞里,光荣地成为了立尸。

    当然眼前的这位仁兄不是,从严肃的痕迹学角度来说,他是被人打死了塞进洞里的,不过对于小陈也够吓人的了,尤其是脑袋还开了花的。

    夏明若把磨破了的裤管卷到膝盖上,先楚海洋一步往洞里爬去“竟然让一个死人把我害这么惨。”

    楚海洋说“你等等”

    夏明若却低呼一声。

    楚海洋跑过去“怎么了”

    夏明若仰起头,头顶只在洞口下面一点儿,脸色煞白“海洋,这下面真是个死人”

    楚海洋说“啊。”

    可是死人不会抓人脚踝。

    夏明若朝下望去,只看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

    那眼睛也紧盯着夏明若,接着一个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嘶哑声音响起“我的天啊,娘啊”

    夏明若僵硬着用惊人的毅力坚持说完了“我是你爸爸”才连滚带爬地往洞外逃去“海洋”

    楚海洋一把扶住他,举枪瞄准洞里“出来。”

    洞中一片寂静。

    楚海洋说“快一点儿,我三秒钟后开枪。”

    枪就是枪,就算没有子弹,依然有威慑力,底下那人窸窸窣窣动起来“别开枪别开枪自己人”

    楚海洋一个探身把他揪上来。

    这人也穿了身旧军装,光脚蹬一双解放鞋,腰上系绳,两手空空,脸上抹得乌七八糟,说不怪那是假的。

    他轮流打量楚海洋和夏明若,最后对夏明若说“小同志,自己人”

    可惜他判断失误选错了人,夏明若冷冰冰地白他一眼,抓起蟠螭刀就往他脖子上砍。

    那人吓一跳“不不不不,”又瞅瞅夏明若,“等等。”

    夏明若皱眉说“到底是不是”

    那人手脚慌乱“啊什么”

    楚海洋说“真是,一把年纪了,盗墓就盗墓,吞吞吐吐什么”

    那人咧嘴一笑说“同行啊”

    夏明若在他眼前把证件抖开。

    那人细细看了一遍“真好,还是国营的。”

    夏明若一虎脸,那人慌忙躲开,突然就苦口婆心起来“小同志们,盗墓是错误的。”

    楚海洋和夏明若同时蹲在他身边掏耳朵“啊你说啥”

    那人说“同志们,我国法律明确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属国家所有。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擅自发掘。所以同志们,回头是岸啊。”

    楚海洋压压手示意他停止“理解得很深刻。”

    “谢谢你,小同志。”那人的眼神十分真挚,“我保证下回再也不盗了。”

    “我都懒得打你,”楚海洋说,“去,和小陈躺一块儿去,别信你把他捆起来。”

    “大叔,不好意思,我得弄结实点儿,顺便请你照看一下小陈,别让他又来害人。”夏明若将他的手扭到背后,用麻绳绑住,打个蝴蝶结。

    大叔说“是是,应该的,应该的。”

    他安静一会儿又问夏明若说“小同志,你们还下洞里去吗”

    夏明若说“下啊。”

    大叔问“我也跟你们下去好不好”

    “你不是刚上来吗”楚海洋把手电固定在头顶上,“哎,大叔啊,下面那人是你杀的”

    “哪儿能呢,”大叔说,“我看见他时他就死了我看他堵在洞里,就剩只脚在外头荡,便发善心正想把他移开,结果上面突然就掉下来一个小子,杀猪般大叫,我自己差点儿都被吓死”

    夏明若痛心疾首说“大叔,咱俩真是难兄难弟,说什么也得喝一杯。但现在麻烦您耐心等我一会儿,您再多说一句我就把您敲晕了。”

    大叔说“哎哟,小同志,我一看你的架势就知道了,大家都是古墓工作者,相煎何太急呢。”

    夏明若客气说“哎哟,大叔我们哪有你清闲,东西一夹就走了,我们还得照相画图修补登记造册写报告呢,还是你福气好啊。”

    “别信,”楚海洋说,“我们下去。”

    楚海洋半个身子下到洞中,用脚撑住洞壁,做手势示意跟上。夏明若正准备下,书包带却被大叔钩住了。

    “下面是空的,”大叔的脸色严峻起来,“但是很危险。”

    夏明若凑到楚海洋耳边问“你信不信他”

    “信,”楚海洋想了想,突然笑起来,“我最容易相信人了。大叔,绑着手不影响你行动吧”

    “不要小看人啊。”大叔乐呵呵站起来。

    确定顺序又花了几分钟时间,最后决定由熟悉情况的大叔打头,伤员夏明若居中,楚海洋压阵,三人向洞内爬去。

    洞中的立尸已经被大叔移开,大叔也不屑于控制速度,缩缩肩膀,几乎是哧溜一下就滑到洞底,砰的一声从下方的洞口脱出,落地后喊“下来吧”

    声音从漆黑中传出,回音嗡嗡直响,看来底下的空间不小。

    夏明若可不敢学他从石壁上蹭下去,只是小心翼翼地蠕动,一边动一边诉苦说“他妈的,膝盖好痛,胳膊也好痛,我这回算是为祖国的考古事业献身了。”

    楚海洋不说话,蠕动得比夏明若还慢,等到夏明若都脱身了,他还在石洞里奋斗。原因无他,卡住了。

    “你俩都有缩骨功”他有些无奈地问。

    夏明若转问大叔“你有没有”

    大叔说“没啊,你听谁说的”

    夏明若仰头回答“活该吧你,没事长那么高干吗这就是下场。”

    “挤死我了”楚海洋抱怨道,他努力一挣终于脱离苦海,但喘口气刚想站直,又撞了头。

    夏明若和大叔同时咧嘴,毫不客气地笑起来。楚海洋用手电轮流照着他们,表情比较骇人,那两人立刻严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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