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手?你是桓乡芫氏什么人?!”
芫息有些夸张道“您居然知道桓乡芫氏啊,真是芫息的荣幸。”
桓乡芫氏是一个古老避世的家族,家族所修为之道名乾坤,主时空规则变化。与命师不同,他们所能改动的只有施法对象周身的低级时空规则。而他们家传的乾坤手更是可以任意改动对象四周的环境,这个对象可以是他人,也可以是自己。所有的人、攻击对他们而言就像搬动物品一样,可以随意在想要的时间搬动到他们想要的地方。
因为时空规则的快速扭曲,视觉来不及转换,这都会导致对象脑海信息产生滞后,像幻觉一样,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障眼法可比的了。
乾坤手虽然有种种限制,有适用范围,但在一定程度上是个可怕的凶器。
比如芫息想要藤时的心脏,那就一定不会毁掉他的腿。
可惜芫息的修为不ji,ng,不然乾坤手的威力能更上一层。我依稀记得不知何时听说,桓乡芫氏好像被魔修灭门了,那时候芫息大概才一两岁吧。他并不是芫氏的核心成员,家族的乾坤手也不过是学个皮毛罢了。
厉害的乾坤手甚至可以利用时空来分割或者凝聚攻击的力量。
魔帝此时已经伤重,我制住他后看向芫息“大批魔修要来了。”
芫息向我摊开手。我给他拿出他自己的剑递过去,握着他无力的手一剑刺穿魔帝的手腕脚腕。芫息看着对方充血的眼睛轻轻一笑“陛下别生气,我们的目标可一直不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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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藤时身边,伸手在他的胸腔里摸索着。很快被破开的心脏里露出了一团莹白的光。芫息抽回手,满手鲜血里是一块小巧的玉石。
“就是这玩意啊?长的挺朴素的。”他自言自语,把玉石上下抛了抛,“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神器‘时玉’被魔帝陛下藏在亲弟弟心脏里呢?”
芫息歪头,红唇微翘“用来做弟弟的养心玉。”
魔帝看见这东西后反应更是激烈,他一字一字y森泣血道:“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和芫息没有反应。
第九章 魔障
我背着芫息走出大殿,在一片火光中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魔修已经呐喊着追过来,芫息在我背上嗤笑一声:“真慢啊,看来是都想要这个位子。”
我很平静地说:“他们现在更想一致对外,您可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芫息凑近我耳边:“在他们看来,你似乎才是那个打他们脸的人。你说对吧,白蕰?”
我沉默一会:“我记得宗主告诉您在这里会见到您想见的人。”
“这不是已经见到了吗?”芫息搂住我的脖子,“沉默寡言却藏了一身好剑术,背地里心思变态的很呀。哦,你这剑叫什么?我很少见有剑修的剑像这把一样又轻又细,简直像个女孩子用的。”
“香檀。”我说,“它叫香檀。”
“名字也女气的很,白瞎一把好剑。”芫息嫌弃道。
我垂眸。
香檀是我拿一位飞升剑仙的脊梁骨做成的,有什么能比一位经历雷火洗礼的剑仙的脊梁骨更硬的东西呢?
我记得,剑仙曾经的佩剑也唤香檀。
说来也有意思,能有几个人的一生能亲自拔出自己尸体的脊梁骨?
“这剑你可护好了。”芫息突然道。
“嗯。”我轻声应下。
我赤条条游荡在这世间,唯有香檀不离不弃。
芫息在昏迷前还含混道:“你这个年纪剑意倒是老成。”
“勤学苦练吧。”我平淡道。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在魔修弄死我们之前,我们先被云宗弟子救了。领队的是一个长相温和英俊的男人。
我很冷静地弄废了自己一条手臂,浑身割了几刀,看起来重伤的可信一点。我并不想别人问我,我一个修为低下的外门弟子是如何完整的走出沉沦的。
到是那个男人
我看着他一路抱着芫息,态度亲昵。
我听到弟子们喊他“灵鸿真君”。
芫息的道侣回来了啊。
“你醒了?”芫息刚睁眼,就看到多日不见的一张脸。他揉着眉坐起来,唇边被抵上shi润的瓶口。
“喝点吧,这是补灵液。”
芫息乖乖喝完后,簇紧的眉峰终于松开。他困倦地窝回灵鸿怀里昏昏欲睡。
灵鸿怜惜地梳理着怀里人漆黑的长发:“你没事就好,下回莫要这样任xi,ng了。”
芫息只是说:“运气好,遇到高人了。”
那人在道侣怀里安稳睡去。
他在外人面前清冷,在我面前时艳丽娇纵,毫不掩饰放荡妖冶。但在他道侣怀中却收敛尖刺,变得冷淡,变得温和。这种冷淡不是疏离的,而是带着平和安逸。
我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回宗门提交任务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再没见到芫息,当然也没人敢去享受温香软玉了。
最近一次不过是听到模糊的呻吟声,当然是和他道侣的。
我也顾不上这个,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
回宗的那天晚上我便去找了和同光。他坐在轮椅里,手边是一卷经书。
“芫息此番多谢你了。”
我摇了摇头“‘时玉’已经得到了,现在就差一件神器了。”
“你应当知道在哪,你自己去和他说。”和同光有些疲惫,“非得如此吗?明知这一切都是虚妄,你却偏偏不肯放过自己,放过他。”
我沉默着。
和同光有些失态地攥住我的香檀剑“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变态的人,有哪个会像你一样折腾心上人?你知不知道透过天眼看你身上孽债重重,都已经化为实质了!你杀的够多了,再执迷不悟下去你永远不可能摆脱这一切。”
“白蕰,你已入魔障。”
我只是说“神器真的能帮我么?”
他看了我半晌淡淡道:“不一定。当初我为你残一目,另一只眼睛至今看不清东西,最后差点死掉。我可不愿再搭上身上其他什么部分。”
“如果不行的话也没什么。”我垂下双眸,略长的睫毛遮住我眼底的暗色,“从新开始罢了。你的眼睛我很抱歉,下一回不会这样了。”
和同光难得嘲讽地冷笑一声“不敢,我也只希望不会再遇上白宗主。”
他只有在讽刺我的时候才会唤我宗主。
“罢了。”和同光叹气,“对了,你有同芫息提起过‘时玉’在藤时心脏里吗?”
“没有。”
“果然,我之前便觉得他有些奇怪。我不晓得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你钟情他,但也最好小心些。”和同光摆了摆手,摆出送客的姿态。临走前,他思虑再三还是对我说道“你真的爱他吗?在我看来,你这份已入魔障的感情,这不叫爱,这叫执念。你好自为之吧。”
我迎着他雪白的面孔,微微一笑。
“我不爱他。”说罢,不顾他惊讶的反应,转身走了出去。
我不爱他,我也没有资格说爱。
我只是希望他回来。
第十章 非他
不久之后我终于找到机会单独见芫息一面。
他半趴在小桌上,身上披着一件深红色的氅衣,越发衬得肌肤莹白如玉。
“你来就为这件事?”指尖在桌面上轻敲,“罢了,这东西给你也无所谓。”
一把剑哐啷一声丢在我面前。
芫息的佩剑水月剑,正是最后一件神器。对于一个非剑修而言,普通的剑无法轻易地砍伤修道之人。无论是魔修还是道修,正常情况下他们都会有坚固的灵气护体,而修行过程中的不断淬体也为他们提高rou体强度。
我拿起剑,突然有些迟疑道“您真的不要它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不是剑修,要这个东西也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况且我想弄死的人,不都被我或者被你弄死了吗?”
我默然。
现在回想起来,基本上侵犯过芫息的人都差不多死透了。无论是外门的师兄,还是芫息的师叔,还是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人。
“您到底是,为什么”
芫息白皙的手指轻轻卷起一缕黑发,乌木般的发柔顺地帖服在雪白的指尖。他微微抬眼,视线略过我飘到窗外的湛蓝天空上。在空旷的房间内,他的声音有些低缓,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长的,差强人意。”
我眨了眨眼。
“长相勉强技术不好也就算了,手段还低劣。我想想看,他们一共给我用过十次伤身至极的chun药。”芫息叹气,“开始的时候,他们趁灵鸿不在把我关在山洞里,什么调教的手段都用上了,给我灌药,拿灵器改造我的身体。啧,好好的灵器都让这些家伙糟蹋了。”
“后来我觉得这事也挺有意思,索xi,ng随他们去了。可是有人要回来了,我没法玩下去了。”他摊开手,“游戏结束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人与我以往所见有很大不同。一开始吸引我的那种清冷孤绝的姿态已沾染上红尘,变得生动鲜活。
过于鲜活了。
我离开翠峰,把水月剑送到和同光那里。
再后来,意料之外的,魔道两派提前开战了。
打头的是曾经的那位魔帝,他死了弟弟自然万分不甘心。魔修拿他弟弟做借口,正式向道门宣战。其实很早以前就有这个苗头了,开始只是试探xi,ng地杀几个道门弟子,等双方撕破脸皮后便是大批量的伤亡。
这场战争早就该开始了,魔涨道消的局面维持了这么久,天道终于选择重新洗牌。
我不关心天下战局,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出去走走,走得再远、再远一点。直至今日,我有些不想一辈子始终困在那个人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