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乔梦烨算是穿一个兜裆裤长大的,对他几斤几两的思想了如指掌,脑袋里除了寻欢作乐,还真没点别的东西。
乔梦烨抿嘴,眉头紧皱,“就为了这些灵草?”
“非也非也,灵草的利润归我周家,你爹等人可还看不上呢。”周歧说着,手负身后,向外走去,“我带你去另一处瞧瞧,那些灵兽的价值,可是这些灵草望尘莫及的。”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
七宝向灰灵鼠点了点头,将打探来的消息尽数翻译给凌行夜。
“囤货地点有近百处,独莲楼、红绸铺、灵药店······”七宝说着,凌行夜用笔墨在宣纸上写了下来,结尾处写道,敬告掌司。
他直起身,将写满的宣纸递给一脸茫然的夜朗月,“拿着它,去掌司处,敲青怨鼓。”
青怨鼓是每个掌司部大门处都会设立的音鼓,凡有冤有怨者,均可前往敲击,状告四方,以得掌司调查庇护。
夜朗月明白了凌行夜的意思,说道“你不去我能理解,毕竟是战司绝,不能随意cha手掌司管辖域。但是,为什么直接越过秦泛舟,选择让我去?九洲掌司法对凡人的保护支持更强,他去不是更好?”
面对夜朗月直击灵魂的质问,秦泛舟将下巴搁在凌行夜肩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道“我昨夜没睡好,行夜哪里忍心让我去做这种苦差事。”
夜朗月“······”
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年轻人,我真心实意劝你善良。
凌行夜侧过头,对秦泛舟道“你若是还困,便在客栈休息,让七宝守着你,我跟夜朗月去便行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七宝懵逼的瞪眼,就要积极抗议,它也要去凑热闹,才不要留在这凄冷的房间里!
秦泛舟眼睛微眯,下巴轻蹭了蹭,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无妨,你让我枕着就好。”
七宝深感不耻,吐了口唾沫道“呸,不要脸,都枕了一上午了,别缠着行行,我都还没这待遇呢!”
秦泛舟挑了挑眉,理智地保持沉默。
果不其然,很快七宝被一脚踢得在地上连滚了数圈,一屁股撞在桌角上,才停了下来。
凌行夜道“谁教你骂人的,没大没小。”
七宝揉着屁股站起身,不服气地嘴角一撇,小声道“凭什么本神兽是小?”
比体型的话,它现真身,明明比秦泛舟大!
咚!
咚咚!
临近正午时,宏伟严谨的掌司大门前,青怨鼓泛起层层叠音,浑厚的音浪带着十足穿透力,响彻周围数十条街。
但奇怪的是,这么大动静,只引来了淅淅沥沥的数人,而且各个摆出看白痴一般的目光,望着站在青怨鼓前,气度不凡的夜朗月。
不多时,两名掌司走了出来,按规矩道“鸣鼓何事?”
夜朗月扬起卷纸,道“我要举报,有人私贩灵草和灵兽,这纸上所记近百处,你们可去前往查证,证明我所言非虚!”
一掌司接过宣纸,迅速扫了眼,面色微沉,诛梦洲稍有点眼力劲的,都知道这些是周家的地盘,他眼皮一抬,“你想举报谁?”
夜朗月掷地有声,“掌凡乔渊徇私枉法,暗凡周锡业渎职有罪,乔周两家狼狈为j,i,an,私下勾结,贩卖禁物,罪无可赦,所以,特来请掌司明察!”
第24章 夜街老妇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连来看热闹的路人都吓得噤声。
夜朗月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地站着,脸上还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一片静寂之中,掌司开了口,“此案关系重大,阁下随我进去细讲。”夜朗月点头,三人一同走进掌司部。
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后,一道人影被两掌司扔了出来,“经查实,此人满口胡言,尽是不实消息。”
周围顿时嘘呼一片。
“没意思,每次一个版本,下次换个行不行?”
“切,看这人自信满满,正气凛然的模样,还以为会有点能力呢?结果还不是被拎着扔出来了,行了行了,大家散了吧!”
夜朗月两手空空,先前的纸张不见踪迹,他站起身,指尖轻弹,淡然地掸了掸衣袍。
好吧,竟然被人扔出来了,丢尽了大魔界的脸。
“怎么样,这个流程过得,你可还满意?”夜朗月理了理衣襟,对走来的凌行夜道。
凌行夜望向掌司部,眼角微敛,在九洲,无论何事,都要按规定的程度进行,今日既来掌司部状告了番,不管结果如何,掌司的规矩他是遵循了。
不过,既然这个结果不尽如意,那他cha手,便是无可厚非。
当夜,月朗星疏,半空中飘起绵绵细雨,被夜风吹在人身上,带着轻微的寒意。
凌行夜从红绸铺走了出来,身后一片废墟。七宝给救出的众小灵兽,分发了些刚缴获的珍稀灵草,指挥它们有条不紊的离开。
随后赶到凌行夜身旁,跳上肩膀,捧着白绣的储物袋,欣喜道“本神兽发现了不少好玩的灵草,其中有个幻梦草,相传食用此草,会令人产生真实至极的幻觉,可以看到自己想见的一切,不知是不是真的?”
凌行夜道“如果不真,便不会被禁了,此草沉溺xi,ng太强,食用过多,会连现实和幻觉都难以区分,所以九洲明令,禁止贩卖,发现了,一般都会进行销毁。”
七宝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捂着自己的储物袋,“那本神兽可得藏好了,不能被人发现,多稀奇的玩意啊。”
红绸铺化作废墟,四周早已混乱一片,凌行夜等人便趁乱离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灵药店。
夜朗月一路暗自揣摩,他原先以为,凌行夜会直接告知姬帝,借此端了乔周两家老巢,动机则是,打破乔周两家霸凌诛梦的局面,维护九洲内部安宁。
但是,凌行夜选择了自己动手清除囤货地,欲将乔周两家地盘全数摧毁,看他对红绸铺的态度,更像是在泄私欲。
东街口转角处,凌行夜等人撞见一名腿脚不便的老妇人,一手杵着黑木棍,一手提着盖布的竹篮,雨夜地滑,不慎摔倒,一篮子的圆梨便尽数滚了出来。
秦泛舟疾步上前,但是有道比他更快的身影赶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老妇人搀扶起来。
“唉,”老妇人轻叹了声,被扶着站起身后,杵着黑木棍,望向扶他的锦袍少年,露出和蔼的笑容,“谢谢······”
突然,她表情一怔,目光露在少年左袖处,那里绣着一朵金色牡丹,中央赫然是个乔字,这是乔家嫡系的标志。
老妇人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少年推开,拿起黑木棍便打了起来,“乔家人,打死你!离我远点,快滚,滚开!”
那少年没有灵力,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倒落在地,接着便被老妇人棍木奉相打,只能仓促地护住要害。
秦泛舟蹙了蹙眉,那少年看起来不足十五六岁,一身书雅气息,也不知哪惹得老妇人不满,他提步,准备上前阻止。
凌行夜身形一闪,已经站在少年前面,伸手捏住那木棍。
那老妇人望着突然出现的人,呵斥道“给我闪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凌行夜手掌微转,将木棍丢到一旁,“适可而止。”
那老妇人顿时瞪大眼睛,见到周围还有不少人,顿时一屁股蹲下,闹腾起来,哭诉道“适可而止?我儿子就是被乔家人打死的!去掌司状告也无用,可怜我孙儿才四岁,便没了爹,我今日不过是教训一下乔家人,犯了王法啦?你凭什么拦着我,你跟乔家是一伙人,对不对?一帮丧尽天良的畜生,全都不得好死!”
周围人一听,顿时对那少年指指点点起来,多是说乔家恶行,言语中满是唾弃,望向那少年的目光中,也均是厌恶,更有甚者,满是毒怨。
老妇人说着,拿起地上的黑棍,就要向凌行夜打去,口里念叨着,“乔家人都不是东西,维护乔家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儿我就是赔了老命,也要收拾一番这群目无王法的狗东西!”
这时,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站到她面前,捧着一堆圆梨,眉眼含笑道“阿婆,你的梨。”
老妇人一怔,她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辨得出真假,眼前之人,清澈干净的笑容,便是没有刻意的伪装,看着甚是舒心。
秦泛舟将圆梨放进竹篮中,盖好遮布,伸手将老妇人扶了起来,“阿婆,地面尚shi,坐着难免伤身,还是先行起来得好。”
老妇人被搀扶站起,杵着黑木棍,神色稍缓,道谢道“谢谢你,小伙子,现在像你这般热心的人可不多了。”
“哪里不多,那少年不就是一个!”秦泛舟说着,目光落在锦袍少年身上。
少年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华丽的锦袍也被地面脏水染shi,看上去很是狼狈。
“哼,”老妇人瞄了眼那少年,嘲讽道“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指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搞不好明儿便叫上一群人,把我这个老婆子打死报复呢!”
她说着,伸手拍了拍秦泛舟手背,语重心长道“我瞧你入世未深的模样,听阿婆一句话,以后凡是要多留个心眼,不然会吃大亏的。”
秦泛舟笑言“此话晚辈记住了,不过阿婆,这少年能忍着被您打骂,却不做丝毫还手,想来也是真心实意,并无仗势欺人之意,您何苦跟他置气呢?”
老妇人抿了抿嘴,叹道“并非我故意刁难,着实乔家太过可恶,我瞧见乔家人,就想到我横死街头的儿子,心里怨恨就止不住。这少年真心扶我,我自然看得出来,但是,我寒老婆子宁愿在地上坐个一晚上,也不接受乔家人施舍!”
“阿婆,您要是在这坐上一晚,您的小孙子不等得着急吗?夜里凉风阵阵,不如早些回去,您说是不是?”秦泛舟将竹篮递给寒婆,好言相劝道。
寒婆本来也是个明事理之人,先前不过太过气恼,眼下气消了大半,接过竹篮,语气放缓,“行了,阿婆听你的,也该回去。”
语毕,她望向那跌坐在地面,一直未起身的少年,严肃道“你即是乔家人,我便与你无好话可说,尽管你无辜,我也只当闭眼不见。若是真有善心,不如多去阻止你家恶行,别在我们这些势单力薄的人面前晃悠,否则,只会落个讨打的下场。”
周围人见老妇人走了,也尽数散去,场面便只剩下凌行夜等人,以及一动不动的少年。
“哟,秦泛舟,你是不是长了张老少通杀的脸,我瞧那老妇人对你的态度,可跟对这两个有天壤之别啊!”夜朗月上前,打趣调侃道。
秦泛舟轻笑了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那必须得老少通杀啊,我往日在风禧城,左右邻婆大爷,有个好东西就给我送来,比对自己亲生的都好。当然,这些你学不来,毕竟天生的。”
“啊呸,”夜朗月碎了口,不服道“老少通杀有何用,我夜朗月可是真真正正的男女通杀,这才是一张脸,该追求的最高境界!”
这时,那少年站起身,冲凌行夜拱了拱手,道“多谢阁下相助,书熹感激不尽。”
凌行夜眼帘微垂,充满打量的目光落在少年脸上,沉声道“乔崆翔是你什么人?”
乔书熹一愣,答道“是我已故的父亲。”他父亲在他五岁时亡故,算算时间,已经十年有余。
凌行夜眼角微敛,先前钟运生传来的信息,乔家后辈嫡系只有三人,乔梦烨、乔酥灿和乔书熹。
他特别关注了下乔书熹,似是因为无灵根,从小便不得他祖父喜爱,在其父身死后,在乔家地位更是一落千丈,虽锦衣玉食,但与另两人相比,全然不在一个层次。
他摸了摸下巴,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想不到乔崆翔会有个这样的儿子,瞧这品行,与其相较,说是两个极端也不过。
半响,他斜了斜头,眉梢轻挑,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你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
乔书熹点头,他那时虽小,但是已明事理,父亲死于荆幽洲,消息传回,祖父震怒,连夜召集叔伯等人,要杀人者偿命。
他道“我父亲是战凡,当年在荆幽洲战司部遇害,加害先父之人,也已身死,不知阁下······”
“错了,”凌行夜忽然打断他的话,微笑道“那人没死,就是我。”
第25章 来人
乔书熹表情凝固,试探xi,ng地问道“佐银绝?”
“是我,”凌行夜微微前倾,唇角泛起一抹凉笑,“你要找我报仇吗?”
乔书熹猛地后退数步,面露惊骇,心神俱乱,怎么也没想到祖父日夜咒骂之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半响,他定了定神,冷静下来,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