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着煮着炸了再炒了。”那人停了停。“搁糖搁醋糖醋了。”
苏唯想了想,“我人瘦,煎了炸了就剩下骨架,还煮什么煮再说一股子草药味儿,糖醋不好。”
身子底下“蹭”一下一矮,再接上一阵儿轻轻颤,颤地苏唯都要晕了。
“有草药才好,大补。”
“哈不嫌腥气”苏唯继续摸摸摸,怀里面揣的硬邦邦,扇子骨
那分不清是人是妖的问,“你说怎么吃”
“把我搁在苏家的院子里养肥了,清蒸吧。”
这个挂在脖子上的是什么,摸着有几分熟悉,似乎跟苏唯的手照过面。
圆的,凹凹凸凸,捏着晃晃,“叮铃叮铃”。
苏唯想,谁脖子上带着大花的大铃铛,连他用手拿红线粗编出来的红绳儿都没换。
苏唯心里面刹那间云雾缭绕,走了老远,好不容易抽了根线出来。
“大花”他大叫。
“嗯。”那人这回轻轻答了,却重重落在苏唯的心上。
“你你你”苏唯半边身子都麻了,想起了草窝里面的山猫软垫子。“我能走。”
“闭嘴,呆好。”那人将苏唯向上托了托,苏唯又沿着那丝滑料子坠了几分,赶紧伸出手去乖乖挂好在他身上。“就到了。”
苏唯脸烫地像温水蛋,还不放弃,“小林”
“后面,小李走得慢,送他回家。”
“小李”
“赶苍蝇,扇子。”
“哦。”
“你大花,”苏唯呆呆想了想,还是道“不吃我”
“啃得你渣都不剩,”风儿带着声音传过来,还有笑意,“要再叫我大花。姓白,叫秋池。”
“文绉绉。”苏唯小心翼翼问,心里面儿还是带着点儿酸,“啊,你不喜欢原来那名字啊”
跟只雪白小猫咪排着辈儿叫,喜欢才怪但是
“那随你叫。”
“大花”
“”
“大花”
“”
“大花。”
“嗯。”
“乖”
“闭嘴。”
“哈哈哈。”
“嗷唔。”
阿大打了一个长鸣儿。阿三把阿四下的蛋也扒拉到自己的屁股底下,卧了一会孵温了,又“咕咕”了一会,也没见苏唯过来摸摸它夸她。有点儿失望。
苏唯还在自己的薄棉被里面伸懒腰,一伸就把半个身子伸出被子的边角儿外了,赶紧缩回来。
全身的骨架子都像打散了,再随便拼回去。又懒又倦。
苏唯回想了昨个儿夜里。
唐小夜。兔子。大石榴。忘川茶,好喝。
然后自己像个大包袱一样被大花背着,颠啊颠地。然后差点儿被小空山的山鬼给抗走吃了。
再然后,大花变成了人,随他那糙糙的手指头胡乱摸,还说,“我是白秋池白公子。”
苏唯侧了子,从被子里面探出一只胳膊去,慢慢在旁边摸摸。
空的。
小花不满地在苏唯怀里拱拱,嫌他随便挪地方。
苏唯收回胳膊,将自己在被子里面好好卷了,黑长的头发乱糟糟撒在枕头上,就留了眼睛鼻子和瘦下巴在外面。
苏唯想,这倒好。小林回去了没连大花都丢了。
苏唯认真叹口气,去看什么石榴灯啊喝什么茶啊走什么夜路啊
怎么不把自己都丢了
哎
疼。
苏唯顾不得叹气了,摸摸自己的额头。
“小林你没大没小的,敢弹你师父我的脑门弹坏了师傅我,谁教你认草药,谁给你买糖葫芦。”苏唯懒洋洋,动也不动,蜷在被子里面说。
日光从小窗里晒进来,不热不凉,多惬意。
“谁跟你没大没小,起来,做饭吃。”
“诶”苏唯想这青天白日,还有日闯民宅,双龙镇的捕快小哥们是不是全在青青巷喝香茶“你是谁”刷一下坐起来,被子掉下来。
“白秋池。”他说。
“白白”苏唯跟着念,怎么念怎么熟悉,“秋池,小空山后面不长荷花光埋藕的小池塘么,秋池”
“哼。”
左边,右边,背后面。一双手拿着棉被,裹了个大粽子,将坐着的苏唯围得严严实实。
一件,两件,苏唯摸摸头上,外衫,小褂,长腰带。
苏唯莫名其妙将衣服一件一件挪到自己身上,下床,鞋子自作主张被踢到自己的脚底下。苏唯弯了腰,摸着将后跟儿提上。
一气呵成。
苏唯抬起头来,用手指头将乱七八糟垂着的长头发拢到一边,几根儿还是乱翘出来。他问“大花”
“嗯。”
苏唯站起来,摸着向外面走,“白公子”
“嗯。”
“为什么”他有点儿晃晃悠悠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儿晚上的酒劲儿茶劲儿还没过。“山猫,人”
“老虎,白老虎。还不是唐小夜的忘川茶,里面掺了些什么东西,怎么都回不去。”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饿了,快去做吃的。”
“哦。”苏唯也没反驳,也没惊诧,心里面慢慢消化着。他捡了一只山猫,山猫变了老虎,老虎化成了人。他现在成了老虎公子的厨子。
苏唯做着饭,虽然看不见,但是总能感觉到他拿着勺子铲子的时候,有个人盯着,盯地他后背发着毛。
“我说那个,白公子,你自己去外面等等吧,马上就好了。”
“好。”脚步声。
苏唯总算松了口气。
抹油,放菜,翻炒。
慢慢儿苏唯又觉得那种乍毛儿的感觉升了起来。
“白公子”
“嗯”
“不是请你出去么这边油烟大。”老好人苏先生勺子敲敲锅沿儿。
他也不明白为啥有个小山猫围着他蹭着他他就欢欢喜喜。换了个人形儿,就就别扭。
“我在门槛儿外面啊。”
“哈”
苏唯皱皱眉,撒些盐下去,哎,早就知道,人果真比山猫麻烦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zobyourn触到了敏感点。
稀罕这首歌啊好想变向日葵跟着扭啊扭
另 植物大战僵尸中文版植物图鉴的植物介绍超有趣啊
比如渴望爱的双头射手和面瘫的大冰菇。
11、第十一章。
“白白白公子”小林瞅瞅苏唯,瞅瞅在洋槐树下面看蚂蚁晒太阳的人,如兵临城下又城门失火又烧到了它这条小池鱼。
“白秋池小白公子。”苏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大花变的”
苏唯捏捏桌子上面的小蚕沙枕头,“笨,谁告诉你山猫能变人,你师傅我新捡的。”
“你哪有时间去捡呐那,大花呢”
“丢了。”
“哈师傅你骗人”
苏唯轩起眉,“胡说。”
小林一手拄着苏先生的看诊小案,一手拉直拉长了指着外面。“没,没胡说耳朵啊”
“耳朵怎么了”苏唯作势探了探头。
“诶,耳朵收不回去了。”晒太阳的人远远喊了一声儿,偏了头瞟了一眼过来。“那唐小夜真惹人厌下回磕了他耳朵下来。”
小林一阵寒战,眼睁睁见着团在竹躺椅上面的公子,头上两只圆耳朵伏了下,立起来。
娘诶,天神啊地母啊,总是看那些神异志怪的小品终究遭了报应啊,长着老虎耳朵的人在他面前晒太阳啦
再说了,要是照着小空山秘史第三卷里说的,那大花山猫要是变成人不该好歹化成一只美艳动人的老虎娘子才对然后情意款款心意相通翻云覆雨白头到老若有可能,还有窝毛茸茸小老虎。
怎么是个公子啊
虽然这个公子要是放到姑娘堆里面,还指不定谁好看
苏唯没搭理发愣的小林,站起来,进屋,摸着炕沿儿的沉木大柜子,启了箱盖伸了右手进去翻了又翻。青衫子,翠汗巾,麻的棉的夹杂偶有桑蚕丝一件,布料子搅合乱成了一团。
苏唯眉舒目展,嘴角儿也抬了起来,合了心意。
“大花”苏唯低低喊,喊完又觉得不对,赶忙补上,“那个,小白公子。”
呆了好一会儿没人搭理他。
“叮铃叮铃”,铃铛轻响。
又呆了一会儿,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耳朵沿儿响起来,“干嘛”
苏唯犹犹豫豫伸了双手出去,手里面躺着顶书生帽子,后面拖拖拉拉飘着两条长带子。
“什么”
小林看着白秋池白公子斜斜倚在小窗边,一双杏仁眼似笑非笑盯着自家先生的手心儿,光影一过,瞳仁儿泛着淡淡金色。
“帽子。”苏唯好似手心里捧着心爱之物。一针一线,都是那人细细在灯下做的,扎破了她的手,她就“哎呦”使劲儿叫声疼,丢了针将葱白的指头尖儿放进嘴里吮吮,痛便烟消云散。
“不。”小白公子干干脆脆回敬。
“难看”苏唯一时间有些为难,收回去也不是,递出去也不是,看地小林都心里跟小花挠似的。
“”
“我知道你穿的是好衣衫,这这样的你自然是看不上眼的”苏唯微垂下头,轻轻说,好似看着自己左脚尖儿点着右脚尖。
一袭白色罩衫,暗绣凹凸云纹,腰间鹅黄束带,垂下烟霞色玉佩,脚踏一尘不染一双银白色矮靴。折扇轻摇,嘴角微笑,高傲地恰到好处,亲切地也恰到好处。小林想这哪里是那个撒娇的大花,分明是望月楼雅座里面喝茶的世家公子,分明还有那些公子洋溢不出来的一种贵气。
接着小林想,不戴就不戴呗,又不是大山猫时候,你想挂个铃铛就挂个铃铛,这会子是个人了,还容你苏先生随便着捯饬。
再接着,小林见那翩翩公子,锁着眉接了苏先生手心的书生帽子,放在自己手中瞧了又瞧,才试探着端端正正戴在头上,遮住了那两只毛茸茸耳朵。
不对劲,整整,其实还有些歪。
“歪了。”小林脱口就说出来。
苏唯伸出手去,摸索着想给他整整,可找不准地方,只尴尬在半空悬着。
小白公子稍稍欠身,低头,寻着苏唯的手指,好像那只头大的山猫,在寻着苏大夫的手心。
苏唯的嘴角抿起来。
这时候有人在门口喊。
“小苏大夫,小苏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家娘子吧。”
苏唯收回了手,喊回去,“丁大哥别急小林,收拾药箱子,出门。”
小白公子盯着苏唯收回去的手,不满地哼了一声,帽子里面的耳朵也动了一动,要不就摸摸我,要不就让我的牙磨磨才好。
苏唯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自己,叫上小林就要出门。
记得自己家还有只户口,问“看家,跟我出门”
苏唯没等他回答,听见那只大铃铛“叮铃”作响,放心地转过身上路了。
丁书生家不远,双龙村打头起的第二家,紧紧挨着村长家。
据丁书生已到阴间凑桌打牌的母亲说,丁家祖上确实有个光耀的门楣,不是秀才便是举人,所以她才肯嫁到丁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过日子。只不过这份儿光荣经不住岁月的风雨雷电,到丁书生父辈时,便已是凋零了。幸有几分薄田,不至于食不果腹,但求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小丁书生耳聪目明,却天生有些温诺驽钝,凡事都爱慢上别人半拍,在学业上也是如此,任老丁老爷操碎了心也没让他丁家的香炉升上青烟去。丁家的光景倒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小丁书生还有身病骨,所以也是苏唯眼前儿的常客,刚刚苏唯听他声音,还以为他咳症加重了。
不过唯有一件儿,他确实快了别人很多步。
双龙村双龙镇上拿着赶考去的银子给天河轩的姐儿赎身这回事儿,可是头一遭。
苏唯听别的姑娘说被赎的好命姑娘叫阿银,没什么花容月貌,也不是会讲软语温言的主儿,况没有琴棋等诸般才艺。
唯有的,是一身细白滑腻的肌肤,柔如春花,细如凝脂。
传说阿银一站到天河轩的小花台上,整个天河轩都不用点灯了。
这回小丁书生咳嗽叠上咳嗽,气都喘不匀来找苏唯,苏唯知道,这小书生是真为了自己家小娘子急毛了。
“苏先生,能快些么”小丁看苏唯走得慢,伸过手来拽苏唯的手。
苏唯冷不防被抓住,“呀”小小低叫了声。
“急什么急”冰凉凉的声音传过来,小丁书生回头。白衫白靴,撒了水墨白折扇,顶着顶怪里怪气石青色书生帽。还没到冬天,就站了个冰雕雪塑的小公子。
只是那双眼异色
雪衣公子不紧不慢一点折扇,扇骨敲在小丁书生拿笔散着墨味道的细手指上。
又稳稳当当牵了苏唯没握着竹杖的那只手。
小丁看着那只不纤巧也不太大的手,很得体的手指头。
苏大夫的手都有些红了是不是冻的
小丁书生想得亏小苏大夫脾气好,被小公子抓地紧紧也不喊难受,喘地有些急也没停下脚步,一路上又分神问了小丁他家娘子到底是怎么了。
小丁家的娘子是吃了一尾鱼,差点儿把自己吃到阴间去。
苏唯问小丁是条什么鱼。
扁平如梭,鳞片黝黑,丑怪不辨双目,须如小指长,搁在木盆中时尚衔着一棵油绿水草。
这鱼是怎么来的
我娘子说在集市上买的,说是让我熬了鱼汤补身子,我看她身子不好,才偷偷给她熬了汤下捻的小丸子。
小白公子轻轻“哼”了一声,将苏唯的手又抓紧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吐个槽,昨儿去观赏了新少林寺,发现还有很多小朋友拿着爆米花来看。
刚开始,周围小朋友很淡定。放到一半,走了一半。最后,出门时看到坚持到最后的小朋友很沉默。
这片子太悲哀太血腥了吧,从五分钟开始死人,死死死死到最后。
虽然很不错看,旁边的小妹还是大姐一直在抹眼泪儿,但是不是要12n下捏orz
12、第十二章。
小林在衣襟儿上抹抹手心儿,里面早就蒸起了细细的汗。
小林跟大花闲聊的时候说过,小爷一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响当当的美人儿。美人知道不,不是美老虎,带着你那样毛儿的不算。
大花扬起尾巴来,就给了正在熬药的小林小爷瘦后背一大下子。
小林一早看见小白公子,才惊觉他打了自己的嘴,这只带毛的确实生的天下无双。小林哥的天下就是双龙镇这个地界儿原谅他吧。orz
再加上能见到传说中的小银小姐。
小林也知道阿银姑娘剥了壳鸡蛋样子光亮亮肌肤的传说。
虽然他风流潇洒但囊中实在羞涩的小林大爷没攒够过银子去一睹过那芬芳的花容。
更更别提春风一度。
小林有点晕,一天会见这么多美人儿,他有点儿承受不来,应该存着一天见一个才好。
今天小白,明天小银姐,要是小花再变个小美人,二丫还是算了。
小林胡思乱想间,早背着药箱跟着苏白二人进了丁家。
眼见着丁书生掀开了紧闭的桃儿粉床帐子,挂在龙凤钩上,盼了半天美人儿的小林就扎在原地走不动路了。
那那,那哪里是鸡蛋白,那就是去年双龙镇下的那场雪。
瘦瘦的女人躺在雪白的床单上,盖着床被子掩好了,只余了一张脸出来。黑眉黑眼雪白脸颊,唯一鲜亮点儿的就是脱了水的唇,整个儿人就要白到透明,透明到化了。
就这样子小丁书生也没嫌弃,窝了身子在女人耳朵边儿上细细说了几句,又替她掩掩被子。
女人犹豫了犹豫,勉力叫了一声“先生好”,缓缓从厚被子里面伸出一只胳膊,好让苏唯把脉的。
“苏先生”小林心里还是护着自己家的先生,这白到可怖的颜色,莫说是摸了,就算拿眼一看,胸腹间都会升起一股闷气。小林怕是怕这样的病,顺着先生的手,爬到他身上可如何是好
苏唯没犹豫,就着丁书生的手牵了阿银姑娘的手,问小林“怎么了”
小林这时候什么话也说不出,干干看着小白公子。
白肚儿红背,十二蝶尾。
金脊红烟儿,珍珠眼泡。
墨龙睛,紫龙睛,玉顶紫罗袍 。
小竹窗下,一只矮脚鱼缸,三三两两浮着几只小鱼,吸吐着小泡泡。
小白公子揽了衣襟,蹲在鱼缸旁边,目不转睛盯着那群鱼游来游去。
左边,右边,撞了,回来。
袖子里面的手攥了又攥,帽子里面的耳朵转了又转。
小白公子的心被那鱼尾巴轻飘飘挠着了,递了扇子出去,用扇坠子的光影逗着鱼。
小林叹口气,转回了视线。
指望那只顽皮山猫,还不如指望自己“先生,丁娘子面白如雪,体瘦发枯。”
苏唯皱起了眉头“丁娘子,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被中女子摇摇头,微微一笑,落了几缕黑发下来,黏在汗湿的颊侧。罗衣微散,倦意极浓。虽颜面惨白可怖了些,可还有几分天河轩里带出来的妩媚味道。说道“没,我本说不要叫先生的,养几天就好了。”
苏唯闻言点头,“确实无大碍,未见中毒的迹象。”
“可可我娘子这一身如雪如花的肌肤”小丁书生知道苏唯眼盲,便急急问,“为何一夜之间黑如焦漆难道不是因为吃了那条丑怪的鱼”
“黑”看在小林眼里的分明是个如冰似雪几要透明的小娘子。
“鱼”小娘子闻言惊起,狠狠盯着小丁书生,“鱼不是让你自己熬汤喝么”
小丁书生攥住娘子的手,含情脉脉说“我见你近来倦怠地很,食不知味就自作主张捻了鱼泥,搁在面条里面,合着老母鸡汤煮了给你。你常说这物大补,让我吃,我我也想”
丁家小娘子闻言闭一闭眼,淌了两行泪出来,泪落之处,莹润生光如珠玉。
苏唯也觉手中所握之手霎时间凉如冰,冷如铁,急于抽回,却粘住一般。
不如反握回去,暖一暖这无故失意的人。却觉一股莫大悲哀,沿手指淌进身体里,五脏六腑皆酸楚难当。
苏唯问“小小娘子”
“小什么娘子,有什么样的娘子能养出这样无骨的鱼来不过是只无用的黑鱼精罢了。”
苏唯一愣,身子被拔离了床沿,落进个温热的怀里面,呼吸可闻,是他家大山猫的味道。
“鱼鱼精”苏唯小林和小丁书生,一个比一个惊诧。
“喂,你,要不要收妖”小白公子搂着苏大夫的腰,面不改色问丁书生“不过比这个大夫的诊费贵一些,一百文打回原形,三百文眼不见为净,五百文一劳永逸,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收收妖”苏唯和小林接着惊诧。
老虎妖要收妖
小丁书生站在一旁,“我我我”了半天,满腹才思也没“我”出什么名堂。
床上的阿银小娘子,起来下了床,赤着一双脚站在地上,深深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看我这样子,还犹豫什么哼,捉妖的你都找来了”说完咳嗽几下,勾起一笑。
眼见她发散钗落,白色肌肤似更透明,眉梢眼角笑地愈发凄楚动人。
当然,小林不知道丁书生眼里,是怎样的光景,只知道他又呆呆,盯着脚下。
这样傻呆呆的神情,和他家先生有时着实相似。
他家那茫然无措的先生呢被小白公子护在身后面,一只手和一只手紧紧握了。
扬言要付费收妖的小白公子呢一手又是折扇摇啊摇,分神又去逗那几只游来游去的小鱼。
“你若念在这一二年你我恩情,便让我走。”丁家娘子又说。
“决定好了没”小白公子闲闲问。
小丁书生想了想,再想了想,弯了身子,从床下捯出双小巧绣花鞋来。
说“娘子,先穿上鞋,你赤脚,地上凉。”
作者有话要说吐槽时间。
昨日带着大豆君去打最后一针疫苗。
登记阿姨什么犬
我是贵宾。
阿姨呀,这个嘴比那个贵宾短,是贵妇犬吧。
我是贵宾。
阿姨哎,长得好像小熊啊,泰迪犬是吧。
我是贵宾
阿姨认真地写下了泰迪。orz
回去路上思考了一下,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我一直觉得大豆君长得像啥,原来神似扣扣农场的神兽羊驼,尤其是那发糕头。
13、第十三章。
一室寂静,拆做泪两行。
“现在没的好瞒你,我本是小空山半山腰双龙庙西院子缸里养的一条大黑鱼,烟熏火燎三百年,听多了梵铃钟鼓,修了个人身子。总听许愿的人讲那些凡尘事,几多愁苦几多欢乐,便想到人间看看。”
小丁娘子吸吸鼻子,接着说。
“可我这相貌”阿银姑娘摸摸自己的脸颊。
“自然是天下无双。”小丁书生定定看着自己娘子。
小丁娘子将头低了又低,一双手揉搓着裙子角儿。“瞎说,若当时你初初见我,我便是这个模样,你逃都赶不及。”
一句话噎住了小丁书生,也噎住了阿银姑娘自己。
话说当年小小黑鱼摇身一变,成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对着溪水看了又看,黑眉黑眼黑脸颊,好似双龙庙地上的黑石板。
阿银皱了眉头,拧着手边上的小雏菊,看着溪水里面一身银白反着太阳光的小银鱼。
阿银坐在水边,将手伸进去,搅来搅去,小银鱼纷纷四散奔逃。
“银鱼银鱼,若你使我像你身白如雪,我付出什么都可以。”阿银自言自语。
“是么”
阿银回头,见一个黑衣少年站在远处青石之上,笑眯眯看她。
“你是谁凭什么这样说”阿银的心里攥了只兔子,急匆匆想冲出来。
“我是小空山种菜的,小娘子你不就是想美一些么,那你只要把你身上白色的东西给我就好。”
“白色”
左看看,右看看,阿银就这亮闪闪的名字,还是隔壁那只大青缸的阿金给她的。
阿银说“你戏耍我我哪里有白东西。”
黑衣少年走近她,拔了一棵草咬在嘴里,嚼了嚼说“有啊,百年的鱼骨,比龙骨的效果也不差,炼出来的浮白,可是世间难得的好药,脱胎换骨不在话下。”
阿银浑身一寒,这一身鱼骨给了他,她岂不化成了软塌塌的鱼泥不值得不值得。
黑衣少年把草一吐,目光灼灼盯着阿银,如燃着两只火烫的太阳“别急别急,只要你半付鱼骨,炼了两颗,你一颗,我一颗。顶多痛一些,这一生过活,不就是消耗了自己。你思量下,成不成”
“我”阿银摸着自己黑黑的脸颊,望着山脚下招展出一条线的酒旗,闻着双龙镇酒肆里荡漾上来的香甜酒气,听着脚下浮世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