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选择的路,无关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六)
1、
蒋浩戈接掌了蜀门,他不在游手好闲,整日只吃喝玩乐,云游四海。
他变得务实踏实,不苟言笑,成日打理蜀门大小事务,照看一笑的身体。
他逐渐变成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而蜀门在他率领下,也开始恢复到了杨会天在世时的盛况。
短短2年,蜀门从衰败到盛况,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潘月生在此之后,真得再也没有来过蜀门。
蒋浩天继任当日对众弟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众弟子听令,潘月生已入魔道,从今完后,不在是我蜀门弟子。”
好似他们两个的命运,自此之后就在无瓜葛,风道扬镳。
只不过磕着瓜子看热闹的老天爷,怎会让此事如此轻易结束。
2、
潘月生入了魔教。
蒋浩戈对魔教恨之入骨,他父母与魔教圣女同归于尽,这几年,蜀门弟子对于魔教弟子的打击,武林中人也看在眼里。
只不过他们两个从未交过锋,只是他们心里有明白,这样一日总会到来。
同年,3月。
蒋浩戈带领蜀门弟子参加一年一度的武林盛会。
潘月生受魔教圣女之令带领魔教弟子前去观战,如有危及他们地位新人出现,就收归到他们门下,若是不愿,除掉为快。
3、
六枫茶馆。
苏喻同白祈坐在二楼看着蒋浩戈带着一群武林中人走进茶楼。
而此刻,潘月生也带着魔教众人来此地投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们的眼神在同一时刻交汇在一起,然而双方都沉默了。
就在那时,蒋浩戈那行人里面冒出了一个无名小卒,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冲潘月生那行人喊道“六枫会馆已经被我们包下,请你们另谋他处。”
“你算什么东西……”站在潘月生身边的刀疤男破口骂道,正要上去干架,潘月生开口了。
“哎,算了,我们走。”潘月生伸手揽住自己的手下,他的语调如初温厚,只说这么一句,便不再说其他,转身就走了。
“掌门就这样放他走,岂不便宜了他们。”那小子还在蒋浩戈面前煽风点火。
蒋浩戈看也不看潘月生离去的背影,直接转身,走上楼上包厢,不理睬他手下说的话。
此后,也再也没人敢提及潘月生这个人了。
谁都知道,潘月生是蜀门的叛徒,蜀门的隐痛。这个男人,曾经是蜀门少主的丈夫,是蜀门最年轻的掌门。然而二年前,不知为何,他从蜀门消失的无影无踪,再见,已入了魔道。
潘月生已成了魔教的新任使者。
他与蒋浩天的仇不同戴天。
4、
夜空如画,星辰满天。
“我数3声,你若再跟着我,休怪我不客气。”他的话比从前更加简单,果断。
“我……我只得顺道来买酒,瞧见了你,怕你觉得我跟着你,才走在后头的……”。潘月生解释了一般,不再说下去。他想蒋浩戈也不会相信他这些话的。
“一笑怎样了,还好吗?”
“她怎样,与你无关,你早已一纸休书,休了她了。潘月生。”蒋浩戈一字一句的念着“潘月生”的名字,他的心起了波澜,就在蒋浩戈念他名字的时刻。
若是可以,潘月生真想冲到男人面前,举起自己的拳头,在他胸口上猛捶几下,边捶边骂。
“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娶她,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成为负心汉,若不是你,我怎么会遁入魔教,若不是你,师傅怎会寻我至死,若不是你……”。他真想边打眼前这个男人,边伏在他胸口痛声大哭出来,直到嗓子哑掉,直到海枯石烂,直到他死去为止。
若他是个女子,他必定把这些话一股脑的通通说给眼前这个男人听。只不过,他这辈子也成为不了一个女子,所以这话,这辈子也不会说出口。
他只能看着那白衣男子,头也不回的渐行渐远。
5、
“你后悔吗?”苏喻问潘月生。
他回苏喻“如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还是会如此,因为我不知怎样的结局才算完美。”
潘月生死了,就在武林盛会之后不久。
武林盛会推行出来新任盟主就是蒋浩戈,他被推选出来的理由,就是为了团结众人消灭魔教。
而很庆幸的是,潘月生被派去与蒋浩戈决一死战。
绿色青葱的鲜草随风摇曳着,血色染了一片,只剩下他与他站着,进行最后的决战。
潘月生穿了一袭黑色缎袍,上头绣满了枚红色的牡丹花,绚烂无比。墨黑的发由于武斗被人挑断发髻,散落在肩胛上。一把长剑抵在他的胸口,蒋浩戈握着那把寒冷刺骨的长剑,站在他面前,望着他。
夏季的风,吹拂在脸上,就像婴儿的手,柔软又带着香甜。远处传来孩子的嬉闹,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阳光照在脸上,暖的让人直打瞌睡。
他就死在这样一个日子里。
蒋浩戈只对潘月生说“师妹自缢了。”
潘月生什么话也不说,泪往下流。然后蒋浩戈的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冒出来,在他黑衣上化出一朵艳丽的彼岸花,仿佛永生永世镌刻在他心脏上,不会干涸,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七)
1、
潘月生的尸体躺在柔软的青草上,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木梳。
潘月生八岁那年。
他刚入蜀山,没有任何日用品。
晨起时,他拿着那把破梳子梳着自己的头发。
蒋浩戈见了,直接把自己手中的梳子扔给他。他用硬声的口气对月生说“送你了。”
潘月生不好意思,他天生腼腆性子,磨叽着拿起来放下,拿起来放下,不知如何是好。
蒋浩戈见了,上前,一把拿起自己扔给月生的木梳,捋起他的一撮黑发,为他梳了起来。
他对潘月生说“那破梳子还要来干嘛,我这把送你,今后就拿这把梳子梳头。”
从今完后,潘月生每日每夜都用这个把木梳梳头。
只是,十四岁那年。
杨一笑有一日觉得奇怪,问潘月生怎么日日怀里揣着一把木梳子,蒋浩戈那时在他身边,潘月生怕自己的心思被男人发觉。
哪料蒋浩戈看了看他怀里的梳子,反问他道“是啊,哪里来的梳子,怪好看的,大概是那位姑娘送的,是不是,月生。”
男人这样调侃他,而他只是笑,笑得惨淡与凄凉。
2、
蒋浩戈看着茫茫一片的尸身,夏风暖烘烘的拍打着他的脸颊,天空蔚蓝蔚蓝的,孩子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他遥想起当年,他们三人一起走在蜀山的桃花林中回家的日子。泪从他脸上滑落至草地上,一滴滴分明,只是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成长偶尔就是这样残酷无情。
潘月生死后,魔教在那次纷争中,大局受挫,不久衰败。
五年后,武林中再无魔教圣女这个名号。
蒋浩戈成了武林中敬仰的宗师,他一心在蜀山习武,教授弟子剑术,一身未娶,直至80岁仙去。
3、
苏喻上前对潘月生说“你该上路了。”
潘月生笑着回他“不,我永不投胎。”
苏喻哭丧着说“你这又是何苦?你已经等了五百年。”
潘月生与谷亦有过交易,谷亦帮他延续灵魂百年,百年之后,他必去投胎,若是不愿,自当魂飞魄散,永生不能为人。
潘月生回他“我怕下一世,再遇见他。”
苏喻抓住他的手,对他说“喝了孟婆汤,走上奈何桥,下一世,谁也不记得谁,你不会在遇见他,即使在遇见,也不定会爱上他,你该去投胎,潘月生,别在错过机会了。他和一笑已经在人世轮回五百年,只你一人在这里孤寂百年,你未免太执著。”
男人笑了,推开苏喻的手,他说“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许再见亦不会相识,只不过,我怕,我怕下一世,再遇见他,也怕,下一世,再也遇不上他,你懂么?”
苏喻的泪落下了。
“你这是何苦呢?何苦爱的这样卑微?他是不爱你的,从来都不曾爱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