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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话物语 第2节

作者:夏季柠檬草 字数:18587 更新:2022-01-04 18:28:51

    他开着窗,雨水没有飘进屋,倒是有清爽的风吹在他脸颊上。

    就这样,他的腿落在水泥地上,赤着脚,上半身连着屁股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入梦。

    雨如细线连着屋檐顺下,下大了,而苏喻依旧开着窗,未醒。他自然黄的发丝湿漉的陷在柔软的奶白色棉被上,他未吹干头发,露出来的手臂和腿也带着水渍。

    他喜欢这样子,令他的身体自然风干,就像风干咸鱼一样,挂在绳子上,随风飘散。

    只是没睡一会儿,他满身是汗的惊醒了,身上更加湿了,澡白洗了。他撑起上半身,才发现窗户没有关起来,不过幸好雨没有飘进来。

    他醒了,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的疲惫,他做了梦,梦见了白祈的脸。然后等他醒来,发现自己ejacution1了。

    苏喻觉得很羞耻,他从来没有这样子过。用手臂撑着被褥,他站起来,白色内裤里面流出了水,他就那样站着,不敢移动脚步,怕自己的液体从里面漏出来,好像他十几岁第一次面临这个问题那样无措。

    年少的时候,每一次有这样的反应,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洁的,肮脏的。他害怕欲望覆盖了他的理智,害怕随处动情的自己,没有人告诉他,那是一个少年在青春懵懂的时候的必经之路。

    苏喻一直觉得他爱女人,虽然他没有爱过什么女人。只是当他梦见了白祈的脸,并且erectio2后,他不在确定这点。

    1、

    a市,咖啡馆。

    周遭的客人面前都摆着咖啡杯,只苏喻和白祈面前是两杯清茶,与咖啡馆的西式风格很不搭调。他们就像是两位异时空的人来到了现代咖啡馆,造成这个现象的问题是,白祈没有在这条马路上找到茶馆,而这家咖啡馆也有茶卖,所以就将就了。

    苏喻不喜欢将就,他认死理,他承认自己个性执拗。他认为茶馆就是茶馆,咖啡馆就是咖啡馆,怎么可以合在一起呢,他越来越不懂现代人的经营理念了。不过为了和白祈说上话,他还是走了进去。

    时间随着沉默过去,苏喻的两根手指搭在白色陶瓷茶杯上,交替的捂着温热的外壁。

    他低着头,刻意回避白祈的脸。

    “那么,你找我来”。白祈一开口,苏喻的手颤抖了下,手中捂着的小茶杯打翻了,茶叶挂在白瓷的内壁上,淡绿色的茶水流到桌上,蜿蜒的爬向对面的男人的袖口。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拿纸巾擦一擦吧。”苏喻慌忙的低头在裤袋里面翻腾出纸巾,只是等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递给男人,才发现人家正拿干净的蓝白素净帕子擦拭着双手。

    他的心冷了,即使暖阳正从落地的玻璃窗外照得他双颊通红。

    苏喻面无表情的收回纸巾,用它当成抹布吸干了桌面上的水迹,然后揪成一团扔在一旁。

    “我正在演一部叫做不眠症的舞台剧,导演2天前病了,是发烧,医生说不严重,但就是不醒。他是在舞台上晕倒的送进医院的,所以他们认为南山撞了邪。”

    “恩。”白祈回应的也很简略,只不过他那双眼,天生就深邃迷人,不论他的言语多么稀少,他的眼神总带给别人异样的错觉,感觉他正在很认真的倾听。

    “还有吗”他追问。

    苏喻被看得不太好意思,眼神转而看向茶杯。“我学长,阿数说,那个舞台曾经死过人”。苏喻停顿了下来,他不想散步这样的谣言,因为他没有证实过有此事。他不喜欢告诉陌生人没有确凿的证据话。

    “我去检查过舞台,没有鬼魂。”白祈右手抬起茶杯,左手抬起遮住嘴巴,喝着茶。

    苏喻看着他喝茶的动作,细致,优雅,娴熟,宛若行云流水那般流畅。

    苏喻追问男人“什么时候”

    “你在草坪看情侣亲嘴的时候。”白祈不说亲吻,不说接吻,而是用亲嘴这个词语来描述情侣间的亲昵,这个词语比起之前两个词语,显得粗俗了些,从他那样干净的人口中说出来,多了份禁忌,这使得苏喻的身体火辣辣的烫起来,就跟这沸腾玻璃器皿里面的茶叶一样,卷缩着,上下起伏,想要叛逃出这个容器。

    “开个玩笑,我看你好像很紧张。”白祈抬手将桌上煮着的茶壶柄,他为苏喻倒上茶。

    苏喻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说“需要去医院看南山吗他们说他被孤魂所缠上了,要收魂。”

    “你怎么想”

    “我是无神论者,我没有信仰”。

    “所以,你并不信任我。”白祈这样问他,他没有回答。

    周遭的空气骤降了,苏喻可以感觉得到,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捂那杯茶。淡淡的热传送到他的指尖,由此,他得到了安全感。

    白祈笑,翻弄着手上的台词本,问苏喻“这剧本是导演写的”

    “恩。”苏喻回应,转而又问“你什么时候拿到剧本的”

    白祈再说了一次“就是你看情侣亲嘴的时候啊。”随后,他微笑着对苏喻说“看,我没有让你白白等待吧,我做了功课。”

    苏喻觉得这个男人不像外表看到的那么斯文,优雅,他的骨子里面有诗人的浪漫,浪子的随性。他可以说挑逗的话语,也不觉粗鄙。

    2、

    咖啡豆的苦涩的在弥漫着,咖啡机里面磨出一杯杯或浓郁或清雅的咖啡。咖啡馆里面人来人往,客人走一批又来一批,只有他们两个从上午坐到了下午。

    苏喻的茶杯空了,白祈会为他续上茶。

    “欲望之火在黑夜中凄惨的冲击着我的灵魂,我枯竭的双眼渴望一泉龙井来湿润。”白祈只念了这一句,他念的毫不吃力,气息很平淡。苏喻表演这句话的时候,总是疯狂的嘶吼,突然发现这样念台词的男人,也颇为有魅力。他觉得这样平凡的去演绎这一段台词,比他歇斯底里的演绎更加合适。看着那样顺畅演绎台词的白祈,苏喻都怀疑,他是不是看过不眠症里面的真实主角生活过的样子。也许这个故事,曾经真的发生过。

    “你念的可真好,你真该去学表演。”苏喻忍不住说了出来。

    “是这剧本好,不是我念的好。只不过看这文风,不像是一个大学生写出来的”。

    “你什么意思”

    “你确信是你学长写的么。”

    苏喻皱着眉,苍白的脸颊无血色,他终日泡在图书馆,不热爱运动,再加上镜的要求,他的皮肤作为男人真的偏白了些。

    苏喻不回答,因为他不确定。可他信任南山,他为他辩驳道“你觉得一个大学生就不能写出好的剧本吗有才华的人不论年龄吧”

    “华丽的辞藻当然是任何有才华的作家都可以写出来,只不过,你看这里的服饰描写,还有场景描述,都是50年代的风格,他这个年纪,比你大不了几岁。”

    “也许是学长询问父母写的呢。”

    “确实可能,可是他父母在异地,打电话联系,能说那么详细还有,他这剧本筹备了多久,为什么很突然就拿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南山剽窃咯。”

    “我想他改过这个剧本,不过语言风格绝对是个50年代的男人写的。”

    “我找你来是招魂的,不是和你来研究剧本的,我想你弄错了。”

    “我是在找他昏迷的原因,我怀疑和这个剧本有关。我想请你和我一起调查。”

    “还有三天就要公演了,我要排练,也需要导演清醒,我想我可能没有空。”苏喻毫不客气的拒绝白祈的邀请。

    “如果你要他醒,就烧掉初始剧本。”

    “你疯了么,烧掉初始本,就没有证据表示这是学长写的剧本了,一切殊荣都将没有。”

    “那你觉得他的命重要,还是剧本重要”

    “他醒来,知道我烧了剧本,会杀了我的。”

    “我会帮你。”

    “需要多少钱”苏喻用“骗子”的神情看着男人。“除了这个办法,让南山醒来需要多少钱”苏喻认为白祈这话是在给他下套,为了多骗些钱。

    白祈听了这话,唇上爬上笑。他说“我不要钱。”

    “免费帮我”苏喻的提问在得到白祈肯定的笑容,只是他不相信的回“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白祈只好说“当然,如果你能和我一起找寻这件事情的真相的话就更好了。”

    “你要我帮忙”

    “你不愿意”

    “我可以考虑一下么。”

    白祈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尽快,你知道我电话。”

    3、

    苏喻和白祈的聊天到此结束。

    奇怪的是,白祈付了茶钱,而更奇怪的是,苏喻没有说不要,离开的时候,已经下午2点多。

    咖啡馆的落地窗户挂着雨痕。屋外下起了雨,天空乌云密布,南方的天空像极了一个细腻多思的江南女子,变化莫测。

    白祈和苏喻站在屋檐下,看着雨势渐大。

    “我送你回去吧。”是白祈先开口的。

    “不用,车站就在前面不远,我自己过去坐车就行了。”苏喻谢绝了男人的好意。

    白祈不惊讶,也不勉强,只是对他笑笑,挪步走向雨里。他的车就停在咖啡馆对面的停车场。

    待男人走到马路对面,苏喻也不在看男人雨中的身影,他回过神,独自走在雨里,赶去坐车。

    直到他听见马路边上,汽车“嘀嘀”的响声。

    苏喻顺着车笛声看向路边,白祈的车跟随着他的步伐缓慢的移动在马路上。他摇下半个车窗,露出脸,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看向苏喻。这样的场景让苏喻想起那些韩剧的片段,那些男人追女人耍烂了的手段终于也发生了在他身上。

    只不过相较于那些,还是有不同之处的,列如说白祈就不没有频繁的按下喇叭来刺激他的耳朵,他也没有喊他上车,他不逼迫他,只是开车一路尾随他,像个变态。

    即使下着细雨,路人也好奇的向苏喻投向看热闹的表情。这迫使,苏喻勉强的拉开了白祈的车门,坐了进去。

    他湿透了,身上穿的白衬衫隐约露着他的肌理,肌肤洁白如雪,微黄的发丝搭在额头上,肉色的胸脯有两颗红豆清晰的颤抖着,车厢里开着空调,干燥又闷热,这加速了他的衬衣粘在皮肤上。

    “毛巾,你后面有毛巾,拿毛巾擦干吧。”白祈转过头看了苏喻一眼,这样对苏喻说。

    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像只经历了洗涤的小鹿,用迷茫又期盼的眼神看着白祈。

    随后,他们两个再也没有言语交流。

    苏喻只顾着低头拿毛巾擦头发,白祈只是开他的车,在此之间,他只问了苏喻所住的地方。

    4、

    他靠在车窗上,凝视,沿着黑色的玻璃一滴一滴下落的雨滴。他用手指抵在一颗雨珠上,脑袋搁在车窗上,他神情凝重的等待这颗雨珠的下落,然后手指顺着雨水的方向一起移动,直到他的手指再也触及不到那水珠。

    苏喻喜欢这样,从小就喜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这样缓慢的跟随雨水滑落窗口。

    “到了。”车停下,白祈提醒他。

    苏喻在离a大不远处租了一个仓库作为家。这个仓库没什么不好,虽然不是用砖瓦堆起来的,不过也很牢靠,挡风遮雨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一旦下起雨来,屋顶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并且这南方的雨水又格外的多。不过多亏于此,苏喻渐渐也习惯了雨水落在铁片上的“滴答”声。

    若是艳阳天,他偶尔也会怀念下雨的日子。

    这里地处偏僻,四下虽然有农家房,但还是人烟稀少,显得寂静了些。

    白祈送他到门口,即使他的车就在停在苏喻门口外,走过来大概不用五步路。

    “谢谢你送我回来。”苏喻向白祈道谢。

    白祈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回答他。苏喻只是想进屋,他转过身,拿钥匙戳进钥匙孔,只是没有对准,胡乱的插在外头。

    突然,白祈很莫名的开口“那个我只不过是习惯用手帕,不是嫌弃你递给我的纸巾。”

    他潮湿的气息伴着雨水的清润在苏喻耳边化开。

    白祈是敏感的,即使苏喻不动声色的把纸巾扔到了一边,表现的毫不在意,他还是感觉到了他受了伤害。在送他回家,进门前的一秒,男人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那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你的心思,微小的想法,脆弱的神经,不安的细胞,慢慢被治愈了。

    简而言之,白祈在意苏喻,所以把咖啡馆发现的秘密滞留到他家门口才说透。他一直记在心里,一路上,就这句话。

    只是等苏喻回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不见了,连同他的车一起。

    苏喻只好作罢,与平日一样,独自推开门,走进去。

    5、

    苏喻关上门,走进屋,脱掉了黏在身上的衬衫,褪掉裤子,把自己扒个精光。湿透了,他的衣服湿透了,连着内裤一起泡在雨水里。肌肤露在空气下,细胳膊细腿,白晃晃的竖立着。

    他站在水泥地上,灰色的色调和他白净的身躯融合在一起。衣物在他脚跟处,他展开右手臂穿过脖颈,往左上方拉扯,而左手臂随意的顺在腿上。他做着怪异的舒展动作,做了3次,又换了另外一只手,左右各2次,做完后,就走进了浴室冲澡。

    苏喻冲完凉,穿着薄荷色的汗衫,下面着了白色短裤。他还没有触及到床沿,身体就扑在床上,他仰躺着,看着仓库的天花板,钢筋架在屋顶上,什么结构都可以看得很清楚。粗狂的框架、秀吉斑斑的铁皮、残破的蜘蛛网

    他开着窗,雨水没有飘进屋,倒是有清爽的风吹在他脸颊上。

    就这样,他的腿落在水泥地上,赤着脚,上半身连着屁股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入梦。

    雨如细线连着屋檐顺下,下大了,而苏喻依旧开着窗,未醒。他自然黄的发丝湿漉的陷在柔软的奶白色棉被上,他未吹干头发,露出来的手臂和腿也带着水渍。

    他喜欢这样子,令他的身体自然风干,就像风干咸鱼一样,挂在绳子上,随风飘散。

    只是没睡一会儿,他满身是汗的惊醒了,身上更加湿了,澡白洗了。他撑起上半身,才发现窗户没有关起来,不过幸好雨没有飘进来。

    他醒了,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的疲惫,他做了梦,梦见了白祈的脸。然后等他醒来,发现自己ejacution1了。

    苏喻觉得很羞耻,他从来没有这样子过。用手臂撑着被褥,他站起来,白色内裤里面流出了水,他就那样站着,不敢移动脚步,怕自己的液体从里面漏出来,好像他十几岁第一次面临这个问题那样无措。

    年少的时候,每一次有这样的反应,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洁的,肮脏的。他害怕欲望覆盖了他的理智,害怕随处动情的自己,没有人告诉他,那是一个少年在青春懵懂的时候的必经之路。

    苏喻一直觉得他爱女人,虽然他没有爱过什么女人。只是当他梦见了白祈的脸,并且erectio2后,他不在确定这点。

    作者有话要说  1射精。

    2勃起。

    这是拉丁语,在看三岛由纪夫的假面的告白中学到的,之后用这两个词来表达我想表达的意思。希望大家记住哈

    三岛由纪夫是日本作家,男作家,切腹自杀。看到有腐女说,要看耽美文,他写的最好。所以就去看了,只是他应该不算是写耽美文的作家,只是言语中透露着对男子的爱慕。他一生从未出柜,但他承认假面的告白里面写的是他自己的心情,他有妻子。

    我看了假面的告白,很好,很淡,很清新,有感触。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四

    1、

    南山醒了,在苏喻烧了初稿的第二天。

    从不信邪的苏喻也觉得这事很奇妙。是他在南山宿舍床底下找到的初稿,暗黄色的本子,是有50年代的风格,不过他没有翻阅就直接扔进了火里。他害怕发现稿子不是南山写的,因为南山与他来说是伯乐,他找了苏喻演戏。

    导演苏醒了,整个剧组也活了起来。

    不眠症开演了五日,连受好评,就连外系的学生也要排长队来看这场舞台剧。不眠症火了,加演是一定的,只是南山没有确定要加几场。苏喻心里不太希望加演,因为太累了。他精疲力竭了。

    不过南山亢奋的很,天天带着整个组外出下馆子,但他还不知道苏喻烧了初稿这回事。苏喻时常想他发现了这事,发飙的表情。他知道,这件事迟早发生,或早或晚,苏喻早有心理准备接受这场灾难。

    白祈再也没有来过,一条短信也没有。苏喻也没有找过他,他的生活回归到了没有白祈出现过的日子。

    晚上6点。

    不眠症在a大剧场火热开演。

    苏喻穿着淡蓝色的裙子,带着黑色假发,说着内心独白。

    “他站在夜空下,点亮了星辰;他不说话,只看着我,我内心就十分安宁。”他才说完这句话就看到了白祈,他站在最后一排的通道上,手中捧着蓝色吉梗。

    苏喻停顿了下来,直到舞台上的搭档冲他挤眉弄眼,他才慌忙的说“与我来说,最美好的事情不过是阳光很好,你在我身边,笑。”

    苏喻说到此,白祈露出了笑容。

    洁净的贝齿整齐排列着,让站在台上的苏喻心生嫉妒。他想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一个人男人呢笑起来能这样动人,不,不对,他不用笑,只站在那里,就十分美好。

    在没有灯照的舞台下,坐着的观众黑压压一片,唯独,苏喻一眼看到了白祈,这不是巧合,而是因为他实在太耀眼了。

    苏喻相信,他这样子的男人,即使身处茫茫人海中,也有人能一眼看到他,他是独特的,比长相柔美的阿数更加吸人眼球;高晓天的高大威猛在他面前就是庸俗。

    幸好苏喻念的词是最后一句台词,不然他一定不能在演下去。

    随着掌声雷动,舞台下的观众都站起来,苏喻身后也冒出南山、阿道他们,他们一起鞠躬谢幕。

    2、

    大约10分钟后,散场了。

    苏喻换了衣服从舞台后面出来,南山一如既往邀请演员去庆功,还直说要加演一百场。

    苏喻不说话,只是跟在南山身后走。

    “怎么了,苏喻,开心点,是不是演戏压力太大,你别担心,一会儿多喝几杯,你演的最入神。”南山咧着嘴笑,手臂搭在苏喻肩膀上。

    “苏喻。”白祈迎面走向苏喻,苏喻下意识的把身体挪到远离南山的地方,南山的手臂掉了下来,不过南山也不在意,因为他也被眼前男人的容颜给吸引了。

    “送你的花,你们演的很好。”白祈把靠在左边胸口的吉梗花递到苏喻前面。

    “吉梗啊,唉哟,花语可是永恒不变的爱。”方玫从身后冒出来,她擦着玫红色的口红,艳丽无比。

    “你好,我叫方玫,你学姐呐。你是哪个表演系几班的没见过你啊”方玫搭讪着。

    白祈只是礼貌性的笑着,“我不是学表演的,我只是来找他。”他用手指指了指苏喻。

    “早就名草有主了,你就不要发浪了。”阿数挤走了方玫的身体,走到女人前面,他打量了一下白祈,眼神中生着嫉妒。

    “南山,你的人都被抢了,怎么不说句话,有没有男子气概了。”方玫不服输,硬是把南山拉进来。

    南山耸耸肩,开玩笑道“这样的美男子,被他挖墙角,我也只能认栽了。”

    苏喻不回话,他习惯这样的调侃儿。

    才女阿左也打量这个男人,阿左眼光高的很,即使是表演系,她也没有看上过什么男人。不过,白祈让她对男人重燃了希望。高晓天则是用阴沉的心思企图找出这个白祈的来历,对他有没有威胁。阿道朴实的很,只是觉得这男人未免长得太好看了些。他一直认为,阿数算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男人列。阿道看着白祈,心想这么好看的男人,生成女儿身,那多好,怎么偏偏是个男的。

    3、

    众人站在一起,用各自的心思来剖析这个未知的陌生人。

    苏喻终于开口了。“有什么事找我”

    “可以单独和你聊么。”白祈这话乍听之下多么暧昧,只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到是干脆磊落。

    苏喻没有回绝,只是回白祈“我要和学长学姐去吃饭。”

    “一起来不就好了。”方玫笑得很开心。

    苏喻听了这话,心里是不太开心的。他不希望白祈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当然这不代表他不想和白祈单独说话。

    “那我下次再来找你,你好好玩儿吧,别太累了。”

    白祈没有再说些挽留的话,他只看苏喻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苏喻捧着蓝色吉梗,有些懊恼,他根本就不想和南山他们一起去吃饭,他为什么要说那样话为难白祈呢他问自己。他也不太清楚。也许他害怕再次做梦,梦见白祈,他怕自己erectio,对一个男人。

    “哎,她开宾利哎,看不出来那么有钱。”方玫追了出去,走的最快,苏喻他们走出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她的叫嚷和高跟鞋声。

    “大惊小怪。”这话是才女阿左说的,她的口吻很不削。

    “看不出来啊,苏喻,你还有这样朋友,怎么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自私鬼高晓天听见白祈有钱开始策划接近男人。

    “你们巴结什么,他会把朋友介绍给我们,才奇怪咧,得自己留着金主才是。”阿数的脸最为清秀不过他总能说这些扭曲的话。苏喻觉得造物主捏人的时候,慌了神,不然为何这样美好的容颜会有这样的个性。

    他们不知道白祈就是那位“大师”,可分明是他们亲自介绍,叫他打电话去的。苏喻这下才彻底清醒,他们给的电话是捉弄他的,他们根本不知道白祈是谁,根本不认识白祈。

    “白祈,不是你们给南山介绍的大师么。”

    苏喻这话出口,大家纷纷不在说什么,只是低头不语,或者左顾右盼。

    南山追问道“什么大师”

    “啊,苏喻。”

    苏喻见他们这样,只是回南山“没什么,吃饭去吧。”

    4、

    天空被划开一道口子,湛蓝里面露出白茫茫的云朵。远看很干净,细看起来伤痕累累,会痛。

    苏喻这样看着天空,回过神,发现了站在自己屋外的白祈。

    他的库房外刷着红漆,男人穿了淡绿色的衬衫,与那朱红成为鲜明对比,不过衬得他更加精致了。

    白祈见苏喻瞧见了自己,也不说些什么,只知道笑。

    苏喻想这样平白无故的看着人笑,若这男人不是白祈,路人见了,定以为这个男人是个花痴。

    苏喻加快脚步走上去。

    “你不是说下次再来找我么。”苏喻边在裤兜里面掏着钥匙,边问着站在身后的白祈。

    “是啊,可我也没说,下次是什么时候啊。今天也可以的么。”白祈这样回苏喻,他见苏喻慌乱的把钥匙插在门锁外面,就伸手帮他。“你没空理我”

    苏喻松开手上的钥匙全全交托给白祈,男人这样反问他,他不知道怎么回。他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不知所措过。他觉得那刻的自己,回到了青春期,敏感而脆弱,一碰就会碎掉,莽撞的只知道往前横冲直撞,对着喜欢的人,也开不了口,只会焦急的用令对方厌恶的手段来引起他的主意。

    苏喻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他父母因车祸早亡,他寄养在姑妈家。姑妈离异,生了个女儿,比苏喻大了几岁,那个女孩,刁蛮,任性,早恋,吸烟,喝酒,打架,样样都不落下。姑妈忙得晕头转向,哪里顾得上他。他的童年,没有男人参与,女性也很少。

    十几岁时,姑妈再婚,他回到家乡和祖母住在一起,他父亲的母亲曾经是个名角,唱京剧的,她唱青衣,张国荣霸王别姬里面就是青衣。

    那时候,女人唱青衣很少,大多是男人。她是个极为严苛的女人,天天吊嗓子,画戏妆,练功,就算她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已不在登台,一脸皱纹,也那样做。

    她不仅要求自己这样,对待苏喻也亦如此。苏喻的青春期就那样度过,终日穿着女戏服,伴女相,唱戏。他也有反叛的时候,不愿意,只是那就没饭吃,只得饿着。

    他和祖母偶尔也会在乡里登台唱戏,老人家都好这口,要是他们两个开戏了,十面八方的老人都会来看。不过村里的年轻小伙,小姑娘是从来不和他说话的。

    苏喻本来去a大考的是戏剧系,只是不幸没有被选中,苏喻那几日恰好感冒,嗓子疼得发不出什么声,他落选戏剧系,只好另选表演。

    所以,当他的录取通知书来的时候,他祖母一脸不高兴,当夜唱了半宿的穆桂英挂帅。

    苏喻知道,她失落的很,她责怪他没有考上她所想的戏剧系,她空有一腔热血,不能在上战杀敌。她渴望得到穆桂英一样的荣誉,她暗示苏喻不是杨家将的一员,他辜负了她的期许。

    可苏喻却充满希望,他终于考上了,要离开她,这个禁锢了心灵的老人。但他出行的前一日,又有点失望,他也怕她一人太寂落。

    5、

    “进来吧。”白祈开了门,让苏喻进屋,弄得好像这里是白祈家不是苏喻家一样。

    “要喝茶吗”白祈问苏喻。

    苏喻憋不住了,他说“我这里没茶。冰箱只有矿泉水。”

    “我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茶,所以我自带了茶叶来。”白祈这样回他,并且从手上的帆布袋里拿出茶叶罐。

    白祈走到开放式的厨房里,拿出水壶,煮上水。

    苏喻坐在吧台上,看着动作熟练的男人,就那样盯着他看,出了神。

    “你在想什么呢”

    水开了,白祈将茶倒入玻璃杯里,再把滚烫茶水晾在窗口,他的双臂搁在苏喻面前,双手在他眼睛前挥了挥。

    苏喻回过神,不说话,白祈的脸就凑在他面前,他可以感受到白祈的呼吸,气息。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幽香。

    “你在想我吗”白祈问苏喻。

    他红了脸,窗开着,一片片的冲刷他脸颊上的温度,可风越大火势越大,脸颊更烫。

    “你的茶,凉好了,可以喝了。”白祈不再追问苏喻刚才的问题,只是把窗台前的玻璃杯放置到苏喻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五

    1、

    天空阴郁下来。

    窗开着,苏喻和白祈沉默着。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苏喻讨厌自己先打破沉默,只是他更讨厌彼此沉默。屋里静的可怕。

    “我早就说过了,我在等你回答。”白祈这样回他。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苏喻抑制不住的想要笑。难以言喻,这是为什么。

    “我看你,不是在等我回答,而是在等我同意吧。我早就回答过你了,我很忙。”苏喻交叉着握紧手,底下头看自己的脚。

    “你之前说你忙,不代表你现在也忙,我在等你说你有空了。”

    “我没空,这辈子都没有空。”苏喻赌气道。

    他气得眉毛歪着,他抬头看向男人,白祈站在厨房里,笑话他幼稚的言语。

    “好笑么。”他瞪白祈。

    白祈不笑了,只是眼睛里面依旧透着笑意。他从厨房里面走出来,走到苏喻面前,将他的高脚座椅转到他面前。

    他面对着苏喻,看着他,伸手揉着苏喻的眉间,指尖从他眉毛顶端顺到眉毛末尾,就那样轻柔的触摸他的眉。

    “你的眉真好看。”这样过分的举动,在他的优雅话语下,不显一点污秽。

    别碰老子。苏喻想自己应该这样说的,拿出男子的气概来,白祈瞧着也不魁梧,打架他也不必怕他。再说这是他家,他可以赶他走。

    只是他没有说那句话,倒是回答男人“我有空了还不行么,别碰我的眉毛。”他推开白祈的手,后来苏喻想起这话,觉得有和白祈撒娇的嫌疑。

    2、

    “你愿意帮我了”白祈再三确定,他收手了,可眼睛还盯着苏喻的脸瞧,看的苏喻觉得瘆人。

    苏喻连忙点头。“是,是,是,是,大师,我愿意帮你,你要我怎么配合”

    “我要你怎么配合,你都行”白祈这话是话里有话,苏喻听了也觉得不太妙。

    只是瞪着男人,回他“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祈道歉说“对不起。”

    苏喻觉得他不真诚,因为他还在笑。

    “躺床上去。”

    在苏喻还在思考对方要他如何帮助的时候,白祈开口了。

    苏喻一瞬觉得他听错了,可男人再说了一遍。

    “躺床上去。”

    苏喻想说你叫我躺床上干嘛他又觉得他这样开口说,好像他有什么坏心思的,如果对方不是那个意思,他会错意,更加尴尬。

    “你不是答应帮我么,躺到床上去,和我一起去找真相。”

    白祈好像看透了苏喻的心思,他笑着说“你放心,我会焚香,不会拿你怎样。我们会入梦,到过去,看到事实。”

    “真的假的啊。”苏喻嘟囔了句,不甘愿的躺在床上,身体占了大半个床,故意不给白祈留位置。

    男人从帆布袋里面拿出准备好的银色香炉,他放入香料,白色的一缕烟往空气中散布,你抓不住它,窗户半虚掩着,气息还是很浓郁,但并不刺鼻,带点兰花的幽香,这香有白祈味道。

    这是躺在床上苏喻的想法,奇怪的是,正常人的想法应该是白祈身体的味道是焚了这香所致。而苏喻则反了过来。

    床榻倾斜了,男人躺了下来,就靠在他身旁。

    苏喻从未和任何男人和衣而睡,即使这样安静的躺着也是头一次。

    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躺在身边,感觉

    3、

    等苏喻再次张开眼,他置身于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这里的天是鹅黄色的,天空漫着沙尘,一个孤寂的身影出现在这场沙尘暴中,他想要上前问路,身后有人拽住了他。

    “别去。”白祈对他说,果然,那人转过身来,没有脸。

    苏喻吓了一跳,追问身边的白祈“我们到底在哪里”

    白祈回他“黄泉路。”他说的很轻巧,只是在说了句“我们不往前走,走左边,就到快到了。”

    苏喻紧跟其后,在没有看到这一切之前,他不信这个世上有鬼魂之说,是可以理解的。不过现在不由他不信。

    天亮了,变清澈了,如海水浩瀚无际。

    “我们回来了么。”苏喻问白祈,这才发现周围人的衣着和他们不同。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代,但分明不是21世纪,他们带军帽,带绿色小包,穿粗布衣料,女士扎着麻花辫,男人都剪寸头。大概在50,60年代,苏喻不确定这是那段历史。

    “张泽如,你小子就吃打这点饭吃,小心饿死你。”

    苏喻一回神,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拿着银色饭盒把里面的菜挑给身边柔弱的男人。

    苏喻慢慢的知道,那个高大的男人叫做梁毅丰,那个瘦弱的男人叫张泽如。他们参与了第一次高考,进了这所学校,一起就读数学系,以后将成为国家栋梁。

    “多吃点,别担心没钱,你妈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我写信叫我爸带医生去看看”

    梁毅丰的父亲是将军,张泽如的父亲是副官,后来张泽如的父亲死了,梁毅丰的父亲答应帮着照顾张泽如一家,所以张泽如和梁毅丰从小一起长大,接受教育。

    梁毅丰小时候很爱捣蛋,常把同学脑袋砸破,家长告状到梁家,梁父下手很重,每次都把梁毅丰打得起不来床,但梁毅丰很倔,梁母端饭给他,他总是说他没错,不吃。只有张泽如去了,一口口喂他,他才会吃。

    不知道,什么开始,张泽如的日记本上会整夜整夜的写满梁毅丰的名字。以前张泽如不懂,长大后,他明白了,那种感情,不能对任何人说。

    4、

    “不用,我妈挺好。”张泽如回。

    “你怎么了最近心不在焉的,看看你的数学卷子,怎么考那么差。”梁毅丰不问对方的意见就从他里面翻出了考卷,那刺眼的红色闪的苏喻眼睛疼。他也不喜欢念数学。

    张泽如也不喜欢,他喜欢文学,只不过他想和梁毅丰一起念书,才报考了数学。他念的很吃力,没有天赋,只懂苦读,是很难念好数学的。

    “吃,把饭都给我吃完,吃饭就和我回宿舍,我给你讲题。”

    “你不用去陪严丽珍么。”

    严丽珍是梁毅丰所处的新对象。他妈介绍的,这个对象和梁毅丰之前的女朋友不一样,是要结婚的。张泽如知道这点。

    “不去,她和小姐妹去逛街了,我跟去,只好跟在后头付钱。跟一帮子女人去逛街,还不如帮你辅导功课列。”

    梁毅丰露出两个酒窝,冲泽如挤眉弄眼的笑着,他掏出烟问张泽如要不要。

    “我不想抽。”

    “抽一根吧。”男人怂恿他。

    张泽如接受了。

    “我喜欢你陪我抽。”梁毅丰这样说,摊开卷子看题。

    “你喜欢那个叫严丽珍的吗”

    “还行。”梁毅丰回头看向张泽如。“怎么,你喜欢她啊。”

    “怎么可能。”

    “那就是你吃醋。”梁毅丰开玩笑着。

    张泽如不回答。

    “那个,准备几时结婚啊”

    “过了春天,可能夏天,就今年毕业后呗。”

    “今年”

    “不然呢。”

    “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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