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的确如沈川所说,云初阳不再为自己辩解什么。有些事,他早就知道,也正因为这样,他这一生都在为此付出代价。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适合不过。
低下头,云初阳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仿佛不像活人应该有的脸色。
果然,你也是……他没有把话说完。
这时的沈川突然有些无奈,也许他在无意间已经透露给云初阳更多蛛丝马迹了。
你活着,只会更痛苦。我无权决定你的生死,只想给你一个忠告。
沉默了片刻之后,云初阳终于开口,却是一句让沈川有点意外的话。
不要杀我。他平静地说,我会死,但不是死在你手上。
死在我手上不是更好?沈川看着他问。
云初阳摇头,一个劲的摇头,一直淡然如水的态度终于像是被打破了一样,开始激动起来。
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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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侦探,遇到旧识,百分之百是恶梦开始。
宅子里偏僻的小花园内,老者手里拎着一个篮子,篮中装满了纸钱。他一路走一路喃念着什么,一边抓起纸钱往空中撒去。成片成片的纸钱落下,像是下了雪一样。
直到撒完最后一张,他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空中,明明是月明星稀的夜晚,却透着一股哀怨气息。
良久之后,他低下头,伸手抹了抹眼角,拎着空篮子转过身,步伐有些踉跄地离开,与白天相比,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几岁。
走到后院,他来到一扇门前,也不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直到发现门上的铜锁有被动过的痕迹,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哆嗦地伸出手,刚碰到锁,锁就从门上掉了下来。
一声无声的尖叫之后,老者整个表情都狰狞起来。他抬起头四下看了看,漆黑的夜色中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他咬着牙快步转身离开。
只是当他急匆匆地回到正厅时,桌上放着的一盏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他有些疑惑,然后突然发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人。他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冷静下来。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多年来都没有人造访这座村子,除了最近回来的云初阳和沈川、陆绚,现在突然又来了一个陌生人,让老者的疑惑大过惊讶。
蒙眬的光线中,男人高大的身材在墙上投下y影,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给人十足的压迫感。他微微一笑,我来找人。
老者皱眉,找谁?
云初阳。
脸色一变,老者马上厉声回答,这里没有这个人!
男人扬起嘴角,眼中是冷冷的笑意,是啊。但本来是有的,可你却把他给卖了。
啪地一声,篮子从老者手上掉了下来,雪白的胡须也随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请你马上离开!
像是没听到一样,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打量四周,满脸的讽刺,不欢迎外人?可是前几天这里才来了几个外人吧?
你到底要干什么?!老者终于忍不住低吼。
我说过,我来找云初阳。男人依旧平静地回答。
我说了他不在这里!
对啊。男人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朝老者走了过去,一边说因为你把他给卖了,用他换来从别人身上吸取ji,ng气以维持长生的方法,把村子里的人一个个吸干——
往日的秘密被揭开,一瞬间,老者像是被撕掉了面具,表情变得狰狞,原本看起来年轻的脸也变得像是粗糙的树纹一样,纠结的皱纹从眼角和嘴边延伸开来。
的确,如眼前人所说,他能活到今天,完全是靠从村人身上吸取ji,ng气。人的生命终有尽头,体内ji,ng气耗尽,也就是人将死之时,但是他想活下去,很想。他的祖先是皇室宗亲,家族庞大,从小他便是锦衣华服、衣食无忧,生活在纸醉金迷中,对权利和金钱的欲望随着年龄一点点的增长,知道人生再快乐,也不过短短数十载,所有的荣华富贵总有一天要舍去。
他不甘心,于是开始潜心修真,来到这深山之中,钻研长生之道。
可如今他已是垂暮之年,才终于发现所谓的长生不过是一个假象。村子里的人一个个死去,灵魂却仍然盘踞在这里,总有一天他也会死,然后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你是谁?到底是谁?
放心,我不会杀你。
男人站到老者面前,后者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你的大限快到了,如果不想痛苦,我劝你自我了结比较好。
你!这是赤裸裸的诅咒!老者浑身都在颤抖,像是风中的树枝,脸上一片死灰,你胡说什么!
男人冷笑几声,看着外貌和年龄不符的老人,像是在看一个又干又瘪的小丑一样,我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说完,他突然伸手掐住老者的脖子。
啊!你、你——老者慌忙挣扎,想扳开他的手,但是无论怎么用力,男人就是纹丝不动。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男人微微眯起眼,满脸鄙夷,用别人的命来让自己活下去,结果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老者嘴里发不出声音,只是扯着他的手,脚尖一点一点离开地面,鼻息急促,像是条垂死的鱼,脸色也渐渐发青。
男人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同情,就在老者开始翻白眼的时候,他才松开手,同时在老人的手臂上拍了一下。
老者倒在地上,大口喘气,捂着脖子痛苦的干咳。他已经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离死只差一步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