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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猫 第3节

作者:夜阑有星 字数:20621 更新:2022-01-04 17:49:45

    翌日,贺长空刚捕完蛇正欲回村子,经过归阳湖时,只见一亭亭少女坐在湖边,竟是锦绣

    贺长空急忙快步上前搭话“锦绣姑娘,你在这里作甚”

    锦绣低头浅笑“我,怕蛇,你能否送我一程”

    贺长空脸色稍红,怯怯笑道“好”

    从那以后每天,锦绣都会到归阳湖畔等着贺长空,而贺长空也每天都在织锦行旁卖蛇,不知哪一天,他突然牵起了她的手,便再也没有松开过。

    那天的归阳湖畔波光粼粼,清风渺渺,白云悠悠,男人手中紧紧地拽着一支翠蝶玉簪,为女人带上,青山绿水常鉴深情。

    又不知过了多久的某天,苍穹被昨夜的暴雨洗得湛蓝如许,空气湿润,理应许多蛇虫出没,可出奇的是贺长空并没有去捕蛇,而是匆匆摘了一些草药便赶着回家去,锦绣不解,长空却说道“昨天夜里,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倒在了我家门口,大夫说他有内伤,我这便摘点草药给他治病。”

    锦绣一听不禁皱眉“一个好端端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倒地,怕是小偷强盗吧”

    “不知道,但他毕竟在我家门前倒下的,怎么说也得先治好他呀。”

    锦绣自知拗不过这男人,只好笑道“那没事,你赶紧回去吧,要是拖太久了怕会恶化了罢。”

    贺长空眯眼笑道“我家绣儿最好了”

    锦绣笑着把贺长空推了一把“你走吧,谁是你家的”

    当郎中的日子只持续了两天,贺长空的生活也渐渐回归正轨。

    可那以后贺长空的眼神突然就有了几分飘忽,锦绣喊了他两声,他才怯怯说道“我听说你成亲的时候要穿你自己做的那套喜服”

    锦绣一听,可乐了“对啊怎么,你也嫌我的喜服不吉利”

    “不,不是。”说话结结巴巴的,头也越来越低。

    “其实不穿那件喜服也行呀。”看着男人这样,锦绣心里也不是滋味,“那套喜服本来就是一个幌子罢了。我本是一个是孤儿,却凭借这手巧活儿,被王掌柜收作养女,后来人人都说王家的两个女儿都长有一张好皮相,姐姐长得大方得体,妹妹更是天姿国色,那些公子哥儿都想抱得美人归,奈何祖训交待,姐姐不出嫁,妹妹也不可出嫁,只好先冲着我来,我知道雨欢其实早已有了情郎,可那人却要上京赴考,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不希望她也像我这样每天都要带着一把扫帚出门被人烦扰,只好先把自己的事情放下,等她情郎回来了,再寻佳婿。”

    贺长空心疼地轻轻搂着锦绣,吻着她额角柔软的青丝说道“傻孩子,不用寻了,等到雨欢的情人回来后,我便上门提亲。我贺长空发誓,这一生,只爱你锦绣一人。”

    情深盈盈,锦绣喜极而泣“我锦绣也发誓,这辈子也只爱你贺长空一人”。

    快乐的光阴总嫌短,两人依旧是到了村口便分别回家。

    走了几步,锦绣笑着回头一望,却见男人鬼鬼祟祟地窜入了树林中,不禁诧异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林间,只听见贺长空问道“怎样你说我家绣儿和天上的仙女谁更漂亮”

    “自然是你家绣儿。”一个男人的声音。

    锦绣脸色微微涨红,贺长空这小厮竟然在和别人一起对自己品头论足越想越气“贺长空”

    贺长空似乎也被锦绣这一吆喝给吓着了,急着回头,满是歉意,而在他身后的男人青丝及腰,一身黑衣袭地,双手后挽,一脸风轻云淡地浅笑,风雅不俗。

    正是贺霖身边的黑猫

    “锦绣你别生气,你看,这就是我之前救了的那个男人。”

    男人礼貌地作揖赔罪“在下淮墨,方才失礼了。”

    看着眼前的男子这般彬彬有礼,锦绣也生不起气来,只得讪讪赔笑“说来,该道歉的是我才是,几天前还怀疑过淮墨公子是个梁上君子呢”

    “你又怎知我不是”

    “看公子这般风雅不俗,穿着不凡,怎会沦为作奸犯科者”

    贺长空一旁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喂喂,我还”话尚未说完,只觉得脚下被什么都系缠住了,接而传来一阵微微的痛楚,低头一看,一条黑色大蛇正徐徐从衣摆下爬出。

    在一旁的两人看到他倒下也大吃一惊,锦绣赶紧脱掉他的鞋子,只见两个牙印赫然印在脚板,墨红色的血微微渗出,二话不说就先从袖子处撕下一块布,紧紧把他的脚踝处扎紧,正欲把毒血吸出,却被淮墨阻止了。

    “还是我来吧。”看到锦绣欲言,赶紧补充道,“他曾救过我,这回便两清了。”

    淮墨吸血之时,他腰间一个绣袋缓缓掉下,锦绣生怕他待会忘了捡,便先拿起握在手中,明明没有用力,可那袋子竟然破了,手里沾满了粉末,淮墨笑道“那些是雄黄粉,蛇类都怕它,本来想给长空防身的,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锦绣也摇摇头,正想上前问刚吸完血的淮墨可有不适,可淮墨却指着她脚下道“你的簪子。”

    是翠蝶玉簪锦绣顾不上满是雄黄粉的手,赶紧把簪子捡起,也不怕那些雄黄粉把簪子弄脏,十分宝贝地把那一直舍不得戴却贴身携带的定情信物捡起。

    两人一同把贺长空送回家,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锦绣只好依依不舍地走了,临别前,还对着淮墨千叮万嘱,要是长空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告诉她

    锦绣满是担忧地回到王家,王雨欢就迎了上来,调侃问她是不是又去了那捕蛇人家里了

    两姐妹正打闹着,却突然被王掌柜一喊“锦绣,你过来,雨欢,你先回房去。”

    两人只好分道扬镳,锦绣走进客厅只见村长正和王掌柜详谈,只是从远处一看,就知道王掌柜的心情很不好。

    村长语重心长地说道“绣儿,我们村子这几个月都晦气不断,你可知道为何”

    锦绣摇头,村长便继续说“前几日,有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突然莅临,身边仙气腾腾,自称是山神,问我可想除掉这村子中的晦气我自然说想,他却提出要求说希望娶得我们村子里最美的姑娘做妻儿”

    锦绣只觉得双腿突然乏力,村长和干爹不喊雨欢来却只喝住她,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明明千千万万句拒绝,可就在咽喉处搁浅,怎么也无法脱口。

    村长心想着锦绣平日为人大大咧咧的,这是这般安静却也没拒绝,便尘埃落定“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刚好初七,以免夜长梦多,出嫁之事便定在明天晚上。”

    说完那村长拍了拍锦绣的肩膀,扬长而去。

    王掌柜凑近,摸着锦绣的头发,柔声道“绣儿,若你不愿意嫁,我们这般便收拾行装,一家人永远离开这村子管他的死活”

    本来还带有一丝恨意,可听干爹这么一说,心中的防备彻底崩溃,泪花夺眶而出“我嫁我嫁”

    若我们走了,雨欢的情郎回来了找到不到她怎么办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孑然一身,脏兮兮地来到这村子,是那李大婶给了自己一个热乎乎的馒头。

    迷惘之时,是赵叔带着自己来到这织锦行当学徒。

    学艺之时,是干娘时刻对自己耳提面命。

    难过之时,是雨欢带给自己欢乐。

    焦虑之时,是干爹给了自己希望。

    如果说仅仅只是让自己嫁出去就可以换回村子昔日的安定,那我,或许可以做到无怨无悔

    、山神

    贺长空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一觉醒来,身旁无人,踏门而出,只看到母亲正坐在门口张望。

    “阿娘,淮墨呢”

    老母亲回头一望,笑道“他下午的时候出去了,说有要事。”

    “下午”贺长空抬眼一看屋子外的斜阳,恍然大悟,此时已是黄昏自己竟睡了一天,也不知道锦绣有没有抱怨自己没去找她。

    越想便越是心急,跟母亲交代一下便撒腿就往织锦行跑去。

    王府,处处都挂起了喜庆的红帘,珠帘翠幕之下,众侍女环绕,替锦绣盘好发髻,沐浴更衣,配上华美头饰,画上精致妆容。

    锦绣印完口红,红娘便笑意盈盈地盖上头盖,扶着“山神夫人”坐上花轿。

    花轿队伍浩浩荡荡地巡游,一路上看到村民争先恐后地出来敬拜,路过织锦行时,锦绣偷偷掀起红帘,却没看到贺长空在摆摊卖蛇,心中更是担心不已,也不知道他醒了没。

    贺长空气喘吁吁地赶到织锦行,只见一盏盏灯笼初挂,就像天边刚刚落下的夕阳,彤云蔓延直至天边。一队花轿远远驶去,贺长空还在心里嘲笑道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出嫁,竟这么大的排场。

    瞎想间,旁边的小巷突然有个姑娘朝他挥手,他认得,那正是他的未来妹妹,王雨欢。

    “卖蛇的小兄弟快随我来”贺长空还未开口问是什么事,那姑娘就拉着他的手窜入小巷,自顾补充道,“花轿要绕着村子一圈才上山,我们抄近路,应是来得及”

    “额,王姑娘,为何我们要上山”

    王雨欢一听,不禁停下脚步,眸子骤然一瞪,勃然大怒“你,你不知道姐姐就要嫁给那什么山神了吗”

    贺长空大惊,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什么方才花轿上的是绣儿”

    “唉,我们边走边说”

    王雨欢简单地把山神娶亲的事情交代了,赶到后山时,花轿已经放在地上,而村长和王掌柜以及一众村民早已提着火把目送锦绣缓缓而上。

    “村长,让她这么一个姑娘自己上去,真的没关系吗”王掌柜担忧地问道。

    村长支支吾吾敷衍道“是山神大人是这样吩咐的。老王,你别难过,绣儿这是为了我们全村人着想啊”

    担忧过后,便是亘长的沉默,村民纷纷举着火把,可似乎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贺长空急了“他们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我去引开他们,你从这里爬上去,可以吗”王雨欢指了指那陡峭的滑坡,可如今还哪有时间去找其他的路,贺长空当然点头。

    草丛突然窸窣响起,村民纷纷转头,直接王雨欢蓬头垢面地走出来,更娇声细语地埋怨道“爹你也真是的,也不等等女儿”

    王掌柜也是哑巴吃黄连“方才明明有喊你,是你自己说不来的”

    看准他们在寒暄的时机,贺长空迅速攀上滑坡,头也不回,只顾着往上爬,只为了快一点,把自己的娘子追回来。

    攀至半山腰处时,突然脚尖一滑摔了个踉跄,一张纸从土里被翻了出来,贺长空吐了吐口中的泥巴,双目怒然发红,双手紧握,只觉心中悲愤难平,为何在众多的女子中,偏偏选中自己的妻子

    另一厢,锦绣早已提着灯笼走至山顶,晚风习习,透着头纱,依稀看到成片的树林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片空地,在其正中央放着一坐石棺,条条藤蔓缠绕,淡淡花色点缀,一个黑衣男子轻轻抬手,示意她走过来“可还满意”

    锦绣深呼一气,步履不稳地朝他走去,待走进了方看得清那男子的容貌,嘴唇薄而眼睛狭小,头发微微卷起,脸上依稀看见有一些浅浅的花纹。

    男人拉着锦绣坐下,却不急着掀起头纱,反而凑近她脖子,深深地嗅了一下,一脸陶醉“果真是仙气是你了,是你了”

    锦绣的脑中本来应该是一片空白,却突然冒出在归阳湖畔的那句誓言“我贺长空发誓,这一生,只爱你锦绣一人。”不禁脸色一变。

    我锦绣也发誓,这辈子只爱你贺长空一人

    那山神自然没留意到锦绣表情的变化,越凑越近,正欲一亲芳泽,锦绣猛然吸气,从腰间掏出一支玉簪,狠狠地向那山神刺去,那山神反应也快,本想一手抓住那发簪,谁知手一碰,便觉得一阵火辣,只好迅速往后一仰,轻易地躲过,神色微愠,伸手抓着锦绣的肩膀,可才刚碰到那喜服,山神只觉得掌中仿似烈火灼烧,只好顺势换作用力把锦绣推开。

    山神急忙稳住脚力,抬手一看,手中阵阵红烟蒸腾而上,盯着趴在地上的锦绣咬牙道“雄黄粉和黑狗血”

    锦绣把口中的血往地上一吐,双目嗔然,冷笑道“哈哈哈,所谓山神不过是一个怕狗血的邪祟”

    山神愤愤然用手往前一甩,一道火光直接在锦绣跟前爆炸,熊熊火焰滚烫而出将其牢牢围起。

    山神凑近,捧起锦绣的脸“你放心,在吸尽你的元气前,我是不会杀你的”

    山林一下子变得静谧非常,倏忽,风中飘来了一阵微弱却刺鼻的气味,接着便是一根大枯枝从天而降,直接往山神身上甩去,那山神潜意识地退后,空中挥了几道抓痕,那枯木便化作片片木屑从天而降,逐一被熊火吞噬。

    漆黑中,一个书生战战巍巍地拿着一根木棍,挡在了锦绣前面。

    “长空”锦绣眼中尽是欣喜。贺长空又何尝不是,千辛万苦终于赶上了,可不能让他伤害锦绣

    那山神明显不耐烦了,只道了一句“呵呵。捕蛇人正好”便从腰间掏出一条长鞭,猛然朝贺长空甩去,顷刻,一柄油纸伞从林间扔出,在贺长空前方悠然展开,虽如纸花脆弱,却直接挡下了长鞭。伞落间,淮墨从树上跃下,从容地站在伞尖上,看着四周都有正缓缓散开的黑色雾气,淡然地对身后两人说道“我在山腰处设了一个阵法,把大榕树上的绳子割断,先阻止那些黑气散到村子,再燃些桃木便可把那些你们的晦气祛掉。”

    锦绣皱眉正欲说什么,贺长空却是满脸欣喜地拉着锦绣“没事的,淮墨可是神仙,那邪祟他能应付,我们快走吧”

    看着两人匆匆往山下跑,那山神也不怒,只是正面盯着淮墨半响,才开口“前几天我还以为是有另一只灾灵来了此地,即是同类,我也不作计较,可我当真不曾想过,竟然是灾神大人莅临”

    淮墨眼睛微微眯起,三分得意七分讥讽道“哦可似乎你并不打算放弃离开。”

    山神笑而不语,再次挥起长鞭,淮墨用力往伞上一踏,油纸伞顺势翻起欲再次挡下那鞭子,谁知那鞭子一抽,瞬间迸溅阵阵黑火,淮墨赶紧收起伞,一转身的功夫,四周便黑火四起。

    淮墨皱眉道“这是劫火你也是神明”

    山神此时双眼微红,面目狰狞,脸上的纹路愈发清晰,头发随风渐渐飘起,越看就越像

    淮墨喃喃自语“蛇”

    山神一听,嗔目仰头,双手缓缓抖动,四周火苗倏忽跳起,条条黑蛇从火中跃出,淮墨无可奈何,劫火由怨而生,强盛者甚至可以弑神无法硬接,只能尽量躲开。

    另一边,贺长空拉着锦绣跑至山腰,而身后的黑气更是迅速向村子蔓延,可庆幸的是那棵绑着绳子的榕树特别显眼,锦绣用簪子一划,那绳便应声而断,土中突然翻起一个巨大的铁环,把整座小山都包围起,一张张黄符从环边垂下,刹那金光闪耀,那灾灵不敢贸然往前,只好踌躇不已。

    两人大喜,只要把法阵启动了,就相当于成功了,因为桃木对于这小村子实在是常见,在官道附近就有一片桃林,本来也就只有一些外来的游客会对那里感兴趣,可这几个月村子晦气不断,所以村长不久前才让村民到那里捡一些桃木回家里辟邪。

    两人正欲跑到山下拿桃木,可前脚刚踏出法阵,灾灵便开始躁动不已,一副正欲鱼贯而出的样子,锦绣皱眉四处张望,这才发现恰好两人站着的这个位置没有符咒,而不远处的泥地上正好有一张破掉的黄纸,贺长空顺着锦绣张望的方向看去,心中猛然一搁,这莫不是刚才自己弄坏的那张纸

    还在寻思间,只听锦绣说道“长空,你快到山下喊村长他们上来他们拿着的火把应该就是桃木,我身上穿的喜服上有狗血,邪祟似乎都怕这些”

    贺长空皱着眉正欲阻止,锦绣突然转头催促“你快点呀,这么短的时间我不会有事的”

    即使心里不放心也没办法,因为再磨叽一刻,锦绣就要多遭受一刻的痛苦,贺长空只好咬咬牙往山下跑去。那些灾灵似乎也听懂了锦绣的话,本来还踌躇不前,此刻却极力往前冲撞,柿子还是得挑软的,所有黑气集中猛然往锦绣撞去,可锦绣却极力抓住两旁的树木,努力让自己不倒下,一次又一次,疼痛早已使脑海变得空白,妆容不再华美,青丝变得紊乱。可脑中却清明得不行,一定要守护这给了她温暖和希望的村子,而且村子中,住了一人,一个要幸福的人

    手便是越抓越紧

    当贺长空带着一众村民赶到时,锦绣依然伫立在两棵大树间,村民纷纷朝阵中投掷火把,灾灵嗅到桃木焚烧,只能仓皇地往山上逃奔。村民们持着火把往山上追去。贺长空也顾不上那些灾灵,赶紧上前扶起锦绣。

    众人逼着灾灵退到山顶时,淮墨明显感到四周的劫火动作逐渐缓慢下来了,看准时机,把伞柄插到地里,往前一掀,掀起的落叶沾着劫火纷纷朝山神掷去。

    还在施法的山神一惊,转身闪避间,淮墨早已往前跃进,待那山神转过身来,一柄油纸伞狠狠地击中其腹并把他推至一棵大树前,山神手中黑火腾绕正欲反击,可淮墨手一转,油纸伞优雅撑开,伞上花纹鲜红显赫,阵阵符光闪现。

    山神只觉得炽烈直接从腹中传来,四周更是弥漫着桃木烟雾,竟一时呼吸困难,手中黑火渐渐熄灭,正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具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淮墨淮墨快救救绣儿,快来救救绣儿啊”

    是贺长空

    在场的人纷纷转过头来,只见书生背着身穿喜服的女子弯着腰几乎是爬着跑上山来,纷纷唏嘘不已。

    可淮墨却没有转过头,依然皱着眉,用力地镇压着那山神,黑气渐渐被红光击溃,那山神的身躯也渐渐变得零散,头发,四肢,化作条条黑色长蛇缓缓掉落,待到黑气散光,淮墨才喘着粗气收起油纸伞,转头看向那对在人群中的苦命鸳鸯。

    贺长空赶紧跪倒叩头“淮墨,救救她好吗我每天都给你上香,或者用我的寿元换她的,可以吗求你了”

    淮墨咬了咬唇“我并非掌管生死的判官,爱莫能助。”

    在场的人纷纷低下头,可贺长空却站了起来“那你带我去地府,我去求判官你可以做到的吧”

    淮墨别过头,冷言道“生死有命,还请贺公子节哀吧。”

    贺长空彻底崩溃了,直接抓着淮墨的领子,愤然骂道“你不是神灵吗为什么连一个邪祟都杀不死你们神灵不是要庇护众生的吗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生死相隔”

    说道最后,贺长空早已泣不成声,狠狠地把淮墨甩开,再戚戚然地抱着锦绣的尸体,埋头痛哭。

    看着那恸哭的男人,本来应是冷漠,淡然的神明,眼中竟掠过阵阵痛楚,不知何时血丝已攀上那刚毅不已的眸子,渐渐,微红,水汽氤氲。

    山林间静谧不已,有人惋惜,有人难过,有人啜泣,村民纷纷低头,向锦绣深深鞠躬。

    、墓葬

    整整一个月。贺长空都没跟淮墨说过一句话。

    或许应该说是整整一个月他都没跟任何人说过话,除了酒家的小二。

    整天酩酊街头,卖醉度日。

    偶尔有一天,依稀听到有人说村长在后山建了一座寺庙来祭祀锦绣。

    贺长空突然站起,摇着身子便飞快地往山上跑去。

    那寺庙自然是比不上那些辉煌佛寺,可是粗厚的横梁,上好的布帘,以及在正中央穿着喜服端庄而严肃的神像,都可以看出村民们是上了心的。

    可贺长空看到后,没有欣慰而是一阵痛哭,或许借着那些苦辣的美酒可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庄周梦蝶,是梦境是现实根本不重要,只要可以看到她。

    但是眼前的香火,神像,甚至只是这寺庙里的一粒尘埃都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

    锦绣死了锦绣已经死了

    男人咆哮着想把这寺庙统统拆掉,可正欲用力把布帘拽下的时候,却对上了那尊庄严的神像,竟全身乏力了一般无法下手,突然身后有人说道“你若是把这雕像毁了,她马上便会消失。”

    贺长空惊喜地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淮墨,激动道“你的意思是她还活着是你救了她她现在在哪”

    淮墨眼中却丝毫没有喜悦,神色微微一暗“你身后。”

    贺长空只觉得心跳慢慢变快,呼吸也逐渐急促,一脸幸福地转身,可眼前却空空如也。

    “绣儿”微微呼喊。

    没人回应。

    贺长空急了,正欲向淮墨对质,可淮墨却先开口道“她的确就在你面前,只是她已是地仙之身,而你的肉眼凡胎,根本无法看到她。”

    意外的,贺长空这次非常镇定,默默地垂下头,许久才突然问道“淮墨,如果我现在就去寻死,是否就可以马上看到她了”

    淮墨不曾想过他会这样问,而一直站在贺长空面前的锦绣却激动地摇着头,珠花流苏摇得簌簌作响,可眼前的人却怎么也听不到。

    淮墨惨笑“你想寻死就为了一个女人”

    贺长空依然双眼空洞无神,任由淮墨抓着他的领子“你以为你死了便可与她厮守你为了她甚至愿意做一个孤魂野鬼永远徘徊人间你可曾想过你家里年迈的老母你死了她怎么办”

    “我那我可以怎么办”贺长空只觉得心如刀绞,无措地瘫倒在地,声调也渐渐变小。锦绣缓缓上前,伸手想把他抱在怀里安慰,可怎么也无法触碰到眼前的男人。

    贺长空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双手握拳突然开口问道“你方才说的,如果、如果我把雕像毁掉她就会死,这是怎么回事”

    淮墨顿了顿,低头正好发现锦绣也抬起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只好淡然道“仙神由百姓的信仰所生,魂魄归于仙灵,不老不死,但天帝为了防止有仙灵借着自身法术为害一方,便给仙家都下了一个禁咒,若香火断,便魂魄散,无回,一旦死了,从此消失。因此各方仙神都需要好好疼爱自己的子民,来换取香火,以求不灭。”

    贺长空呆呆地听着,只觉得全身乏力。从那天以后,他每天都会带上一壶美酒,一个食盒前来供奉,一开始寺庙里面的香火尚且繁盛,可慢慢地,一年以后,来供奉的人竟也变得寥寥无几,贺长空对此大为不满,好几次去了村长家里大吵大闹。

    每一次他被家丁赶出来时,淮墨总是心痛地看着他,而他总是耸耸肩说,没关系,我明天就每家每户去拍门,让他们去供奉绣儿

    一开始还会有几个人听他的话第二天便去上香,可慢慢地,连三岁小孩远远看到贺长空,都赶紧绕路走。

    贺长空咬着牙道“这群背信弃义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某天晚上,贺母突然晕厥了过去,郎中过来诊断,惋惜地让贺长空准备后事。

    就在三天以后,贺长空聘请了一队花车铜锣,到村尾的李家提亲。

    一年后,贺家添上一丁,贺长空同年立下家训,以后每天都必须到山神庙上香祭祀。

    二十年后,大儿子成家立业,贺长空带上一个食盒,一瓶美酒,在山神庙前的树林中安静地阖上双眼,那天,他偷偷地看到了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微微的烛火中,女人依然是二十年前出嫁时那精致的妆容,婆娑而下的头饰,娇羞却从容的笑靥,一切宛如初见。

    微光摇摆渐欲朦胧,化作晨光熹微透至床前。

    贺霖看着天花板有点出神,以前看着爸爸妈妈甜蜜美满的时候,总觉得生活上即使有多少的不顺心,可只要有一份美丽的爱情,多大的苦难都可以撑过去。

    那时候竟天真地以为,爱情就是生活的动力。

    可渐渐地,父亲家暴,闺蜜抢了自己喜欢的男人,祖先的悲剧,种种的不幸渐渐地让这种对爱情的憧憬失去了光泽。

    “相爱并不代表一定就要在一起对吧”贺霖只能挡着眼睛,可泪水却不听话地往下滑落,就像他和呆头。

    胡思乱想间,鸡肉已经变得酥软,便倒在盘子上心不在焉地说道“淮”

    此话一出,一人一猫皆是一震。

    淮墨倒是没什么,镇静自若地吃着自己的早饭;贺霖也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便出门忙活去了。

    说是想把父母葬在一起,挖个坑倒是不难,可听别人说祖先去世都需要找个风水宝地风光大葬,可哪个好地方,这对于一个有为的大学生来说倒是个难题。

    贺霖正踌躇着,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那边曾经是那个市侩村长的家,风水尚且不错,安葬在那里,先人可安息,后人应福泽。”

    顺着淮墨所指的方向,贺霖便开始挥动手中的锄头,淮墨突然走上前,撑起一柄伞挡着贺霖挖的那个小洞“安葬先人时,墓穴可不能见光。”

    贺霖怔了怔,没有说话,继续挥动锄头,挖出一个刚好可以把两个骨灰盒的窟窿后,便分别把骨灰放进去,双手合十,再三叩头。

    填好墓穴以后,在墓穴上放下两个酒坛,再挖来两块土坨盖在上面,然后再到后山处找了一块比较规整的大理石,用小刀一点一点地刻着父母亲的名字。

    最后便是把早已摊凉的鸡肉和一些烧酒放在墓前,诚心祭祀,眼泪再次泛滥爸爸妈妈,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不用再为了小霖而吵架了,小霖长大了呢,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这么一顿忙乎,回到祖屋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贺霖洗漱完以后正欲睡觉,却在房门处踌躇了许久,手紧紧地拽紧门栓,突然说了一句“谢谢你。”

    淮墨眼睛慵懒地抬起“谢什么”

    “没多管闲事。”

    语罢,便把房门一摔,这一夜,无梦。

    、神裔

    第二天一早,贺霖上山拜祭了一下山神,便收拾行囊返校了。

    奇怪的是,今天倒是没看到山神婆婆,才刚回到学校,就听到一个破天荒的消息

    呆头进医院了

    贺霖回到宿舍刚放下书包就打算去医院探查情况,恰好碰到了正要出门的小胖。

    小胖皱眉笑道“什么真是以讹传讹不是呆头进医院了,是慧娴进医院了啊。”

    贺霖长叹一口气,心想,这李慧娴应该是受到灾灵的影响吧正好去医院看看她落魄的模样。

    一想到这,本来疲惫不已的身体突然又充满了活力,放下已变回黑猫的淮墨后,便和小胖一起坐车去医院。

    依然是那家医院,贺霖踏进大门时,突然有点感慨,上次来这里遇到了父亲,可真的不曾想过,那竟然是两父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生前视作仇人,等那人死后,才能释怀,或许人生最无奈的莫过于此了吧

    当贺霖走进医院大厅时,更让他诧异的是,上次明明往这医院里投放了许多灾灵,可如今墙壁上,空气中竟变得一尘不染

    难道是淮墨贺霖实在想不通,谁还会有这等闲工夫来处理这些灾灵了。

    一路沉默着走进李慧娴的病房时,她依然在昏迷。只见她身上依旧缠着点点黑气,可明显已经没有一开始时那么多了,贺霖盯着那如悬丝般的黑雾即使自己下手时已经轻了很多,但那分量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就消散得这么干净的而且这应该不可能是淮墨做的吧这几天,他一直都陪着我在乡下啊

    寒暄一番后,小胖便说还有要事,走了。

    贺霖自然也不想看着那中国好男友陪着那依然昏迷不醒的女友的狗血戏码。听小胖说,那天李慧娴去朋友家借单反时,路上被两个混混尾随,把她逼入了小巷,还想劫财劫色,后来幸亏呆头及时赶到

    要是真被劫财劫色那才叫大快人心

    随着小胖走出病房,贺霖察觉门缝中有一缕黑气窜出,心中猛然一动,便跟小胖说最近怪累人的,想去挂个号看看,让他先走。

    好不容易追上了那股黑气,看了一下门牌号,病房3,再凑近门上的窗户往里面一看,只见得那房间里的墙壁天花板也是白白净净的,没有任何灾灵存在过得痕迹,可再往病床上一看,贺霖彻底震住了

    所有的灾灵都疯了一般往那病床上的人身上钻,而那病人只得虚弱地靠着那些氧气罐维持生命。

    那俊秀却惨白的脸,竟是那天出现在辅导员办公室的杨子昊

    弯月高挂,夜渐入深。

    小胖打着咕噜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可贺霖却无法入睡,看着自己的手中渐渐散发出来的黑气,又想到荣敢当,仅仅是拳头那么少的灾灵就能把人折磨得半死,而杨子昊身上那么多的灾灵,他到底是有多难受啊

    “睡不着的话,不妨出去走走吧”

    淮墨从窗边缓缓回过头来,一双金色的眸子似笑非笑。

    两人走在校道上,此时已接近深秋,晚风簌簌,吹得枯叶纷飞。贺霖低着头抱胸,一路无话地往前走。

    “放心吧,杨子昊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贺霖抬头正好对上了淮墨的眼睛,一时不禁尴尬“谁在担心他了”

    淮墨眼睛微微眯起“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这些压力压垮的。”

    贺霖低头不语,淮墨便自顾自地说下去“人会挑选好的东西,灾灵也会,对于灾灵来说,有两种人最吃得香,第一种是充满负能量的人,第二种则是灵气强盛的人。而后者更有助于灾灵修行,但这种人比较少见。”

    贺霖抬头诧异“所以杨子昊就是那种灵气强盛的人”也难怪,他长得那么好看。

    淮墨惆怅地看着天边的缺月“严格来说,他不是人。”

    在尚未进入神隐时代前,仙神都需要下界渡劫,有些神仙爱上了这片广阔无垠的土地以及在这大地中的一个渺小的人类,他们甚至不惜放弃仙家的身份,化作凡人,男耕女织,平淡生活,后来他们的后代被称为神裔。

    神裔灵力强盛,仙缘颇深,天生就有仙骨,若是修仙定有一番作为,可若是不修仙,那天生的灵力就会变成负累,若是在一些淳朴的小村还好,可一旦神裔踏入怨气较大的地方,四方灾灵就会纷纷往他身上汇集,疾病缠身,痛不欲生。

    贺霖不禁诧异怪不得自从杨子昊去了医院以后,灾灵都往他身上跑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等死了吗”

    淮墨轻笑“那倒不是,救是不救,能否得救,这些都还是得看你的意愿如何。”

    贺霖瞪着淮墨“你什么意思”

    “说来也简单,他是因为有先祖遗传下来的强大灵力所以才会遭到灾灵的觊觎,我们只需把他灵力之源,也就是仙骨拿走,灾灵没有食物了,自然就一哄而散了。可是神族内讧可是大罪,我可不敢动他的仙骨”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了,可贺霖实在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满脸不屑“你爱救不救,关我何事。那人与我非亲非故”

    话尚未说完,突然又想起那天在医院,父亲恳求医生的场面,记得很多年前的某个晚上,病恹恹的小贺霖睡醒时刚好看到了,父亲因为没钱看病,不惜当众跪下只希望医生能网开一面的场景

    心酸不已,或许他还在的话,也不希望杨子昊死。

    贺霖不服气地咬着唇“算我欠他的。”

    大摇大摆地头也不回就往医院走去。

    而身后的男人则如黑猫般狡黠地笑着。

    、梦境

    病房3。

    杨子昊依旧微弱地呼吸着,而杨妈妈正心疼地坐在病床旁守着自己的儿子。

    “这下该怎么进去拿他的仙骨”两人蹲在病房外的树上,窃窃私语。

    “既然母子情深,我们的确不要打扰为好。”

    贺霖心中腹诽所以我们是要打道回府了吗

    谁知这时淮墨笑得更诡秘了“仙骨附于魂魄上,既然他身边有人,那你便进入他的身体里,直接从他魂魄上把仙骨拿出来,更加省事”

    贺霖白眼“不要说得那么暧昧,什么叫进入他的身体。”

    淮墨浅笑着从口袋中掏出一柄匕首给他防身“他如今身上有那么多灾灵,恐怕他心中的世界也危险异常,你自己当心吧,因为仙骨上仙气萦绕,因此你只需朝着有光源的地方走就可以了。找到他以后,只需用你我定下契约时我给你的那道印记,从他心脏中的仙骨掏出来就可以了。”

    贺霖听得不寒而栗,来不及吐槽,就被淮墨一个咒法送进了一个一片漆黑的世界。

    若是在这里拍电影一定很震撼

    暗红色的天空,四周都是黑色的树根蜿蜒盘踞,土地贫瘠干涸,黑烟渐渐腾起,四处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片,而在远方,有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边照下,估计那就是仙骨了吧

    贺霖不敢在此地久留,手中握紧淮墨给的匕首,赶紧向光源处出发。

    “他们都不是真心待我的。”

    一声失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贺霖警惕地转身,只见一个小孩子正趴在妈妈的怀里痛哭“我听到的,他们都只是贪我们家有钱而已”

    贺霖认得,那个女人正是杨子昊的妈妈,杨妈妈也轻轻安抚着小杨子昊“没事,他们不是真心的,就不跟他们玩呗。”

    见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贺霖心安了不少,转身便继续往前走。

    既然是内心世界,这大概是杨子昊的回忆吧。

    “你是谁”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叫贺杞,是你的新朋友哦”

    本来还在快步往前走的贺霖,突然听到贺杞这个名字时,猛然一颤,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是父亲

    “说什么呢”杨妈妈敲了一下贺爸爸,笑道,“这是你的新父亲”

    贺霖不知为何,看到那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竟心酸不已。

    原来他这些年便是这样过的。

    继续往前走,杨子昊也渐渐长大,一直都是在自己父亲的陪伴下长大的。

    在他十四岁生日那天,杨子昊突然对贺杞说“贺叔叔,谢谢你。”

    “怎么还这么见外”

    “其实我知道你并没有和我妈妈结婚的。”

    贺杞有点惊讶,但却木讷地挠挠头“哈哈哈,我果然不适合演戏”

    “不是的,是因为我从小就可以听到别人内心的话,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一个喜欢的女人了。还有一个很出色的儿子可你依然待我如此真心,我真的很感谢你”

    贺杞一听,倒是从容了不少,把杨子昊抱在怀里“怪不得,你妈妈常说你没有朋友,有的时候听到的那些真心话,一定很难受吧”

    杨子昊不啃声,却突然问道“贺叔叔,你的儿子,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啊,他是一个很听话很安静的男生,但是他又很贪玩,我们两父子以前经常背着我老婆偷偷玩游戏玩通宵后来我因为公司倒闭了,那些游戏机都要拿去变卖,我知道他舍不得,但还是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把他那些宝贝都拿出来变卖,说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一起扛,那时候,他才三年级。”

    贺杞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后来我嗜赌如命,经常回家拿他们两母子出气,他升中考的前一天,我和他妈妈吵了一架,我一生气就把凳子往他们那边摔,刚好扔到正在劝架的小霖,他的额头出了好多血”

    “后来他看到我就怕,但是如果有人来家里讨债,他还是会跟我说爸,你快跑,我去支开他们,后来,后来我和他妈妈离婚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明明不想看到这种东西,但奈何父亲的声音却十分顽固地不停往贺霖耳朵里钻,泪水渐渐朦胧,突然耳边一片寂静,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微弱的机器的声音滴、滴、滴

    是心电仪

    贺霖慌忙地回头一看,只见父亲正躺在病床上,嘴巴一张一合,微弱地吸着氧气罩里的氧气。

    杨子昊扶着墙,走到那病房前,脑中浮起贺杞的声音

    “小昊”

    杨子昊也不惧怕,知道那是贺杞的意识在与自己交流“贺伯伯你醒了我记得今天医生说你”

    “我身体不受控制罢了,但心绪却清晰得很。”

    杨子昊尽力压低自己的哭声,趴在贺杞身边“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以前借高利贷的,因为你妈妈帮了我,所以才能把他们控诉进监狱,现在放出来了,当然要寻仇了。”

    杨子昊不可置信地摇头“怎么会这样”

    “小昊,能不能帮贺叔叔一个忙”

    “当然啊”

    “拔掉我的氧气罐,明天是小霖的生日,我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而难过。”

    “贺伯伯,你说什么”杨子昊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悲恸,“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医生护士听到病房有人在喧哗,纷纷鱼贯而入,正欲把杨子昊带回病房时,杨子昊看到贺杞眼中竟落下了泪花,这个男人,在与他相遇以来,只哭过两次,而这两次都是因为他的儿子。

    那种如山般的父爱,让杨子昊心中猛然一颤,借着护士医生的拉扯,手不知不觉地把氧气罐拔了下来。

    “谢谢。”

    一句沉重的谢谢随着平伏而尖锐的心电声,一起在心中的某处荡起了阵阵浪花。

    明明想故作镇静的贺霖,走到那道光芒下的时候,早已满脸泪痕。

    在光源中间,有一棵漆黑的古老大榕树,在树的中央,杨子昊被那黑色的藤蔓紧紧地绑在树上,缓缓睁开眼睛,一脸无邪地笑着“贺霖哥哥。”

    “那些东西都是你故意给我看的吧”

    杨子昊依然笑脸盈盈“果然瞒不过贺霖哥哥,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对他有误解”

    贺霖皱眉嗔怒“我对他有没有误解,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贺霖哥哥你是忘了我有可以听心里话的能力吧你明明就”

    言语间,贺霖已经走到了杨子昊的跟前,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胸膛,眼中尽是戚然“放心,你以后就不会再有这种能力了。”

    “是不是你一旦把我的这个能力拿走,我这病就会好了”杨子昊突然竟害怕起来,泪花渐渐凝聚在眼眶,“你别,我求你,你知不知道,我,我这些日子每天都生活在愧疚中,好痛苦,我好希望可以离开这个世界,这就不用”

    贺霖二话不说,直接往他脸上就是一拳。

    趁着他怔住的这段时间,迅速地把手他的胸膛,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蝼蚁尚且偷生,他并非因你而死,要死也是我去,而且我觉得活着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生命,你又怎么会遇到你的贺叔叔”

    轻柔的声音伴随而来的剧烈的疼痛,足以让他崩溃

    可在心痛的尽头,本来变得空荡荡的心房里,竟缓缓地生出一丝又一丝的温暖。

    等杨子昊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瘦弱的男生,手中捧着一个金色光源渐渐远离他,他扭过头来看着他,嘴边动了动,可杨子昊还来不及意会,意识便逐渐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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