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中年人!谁的手脚生锈!别忘了你的搏击术当年都是我教的!费兰兹一阵暴躁,这到底是什麽鬼东西?
失败的实验品。白宵叹息,尼德兰一直在人工培育混血种,但是将两种生物的基因结合之後,会产生一定比例的失败作品。
那他是……人类和禽类的混血种?听到实验品三个字,费兰兹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失败作品称不上是混血种,只是怪物而已。他的攻击力虽然远胜於纯血种,但不能在两种生物的形态之间转换,大脑的发育也不完全,没有自主的思考能力。你们要活命的话,除了杀死他没有别的办法。白宵说著看了看黑暗的走廊深处,看来这栋研究所是把失败作品拿来当警卫了,再走下去的话会越来越危险。
……那,你们全都回去吧,沈吟几秒锺,费兰兹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全部返回营地待命,接下来的探察我一个人去。
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白宵嗤笑。
你这是什麽看不起人的表情!费兰兹又是一阵暴燥,平时跟我过不去也就算了,行动的时候还敢不听我这个指挥官的命令!
我哪敢不听,只是怕你不走运地死在这里。这太不值得了。
肯听就滚!滚得越远越好!我的死活不用你多心,什麽情况下该干什麽事我心里还有数!这麽一点人远远不够探查这座研究所,我也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但我至少要把尹殊找出来!
说的容易。没有我在,你去哪里找?
难道你在就能找到!
真搞不懂是谁在看不起谁,白宵叹息著摊手,又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你以为,我这个动物的嗅觉是当摆设用的吗?
费兰兹愣了一下,立刻恶狠狠地揪住白宵的衣领你闻到他的味道了?那个混蛋到底在哪里!
白宵没有说话,竖起麽指,冲著走廊深处摇了摇。
最後,人员的配置按照白宵所说的做了改变。所有人都从研究所撤退,返回营地休整,同时向情报部求援。继续向前的只剩下了费兰兹和白宵两个人。
喂!你还活著吗!一枪打穿面前袭击者的胸口,费兰兹冲著远处大声问。大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脸上也沾满了血,一直从额头上不停地流下来。shi漉漉的金发散乱在额前,但是费兰兹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就像白宵说的一样,深入研究所内部之後,有更多的混血怪物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现在他们已经从一楼前进到了三楼,那些怪物还在疯狂地袭击他们,几乎一刻不停。
还好了。白宵冷静地回答,一手扯掉抓在自己肩膀上的血淋淋的利爪。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地观察四周,空气里弥漫著浓烈的血腥味。
狭长的走廊里,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因为这些怪物只有被彻底杀死才会停止攻击,费兰兹和白宵只能痛下杀手。距离进入研究所已经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费兰兹一把抹去额头上的血和汗,心情越来越焦躁。
尹殊到底在哪里!他不耐烦地问。
就在我们的上一层,不远了。白宵从一具尸体上拔出自己的匕首,甩掉刀上的血迹,握在手里和费兰兹一起冲出走廊。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小门,穿过门,两人面前出现了一道长楼梯,通过这里就能到达研究所的顶层。
费兰兹没走两步,眼前突然掠过一道黑影,他敏捷地闪身同时开出一枪,跟在後面的白宵低头侧身,退到了楼梯的拐角处。
耳边传来!!的声音,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黑发的女人。女人有著娇美的容貌,上半身是窈窕的女体,下半身却是蛇。她杏仁形状的瞳孔是金色的,长长的红舌不时从唇间探出,两枚尖利犬齿闪烁著冰冷的寒光,威胁著两名入侵者。
小心,她可能有毒。费兰兹伸手挡住白宵,几乎在同时女人突然张开嘴扑上来。费兰兹迎上去让女人的嘴咬在自己的手臂上。趁她动作停滞的瞬间,白宵举枪瞄准她的眉心,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过後,女人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你胆子还真大,白宵冷眼看著费兰兹甩手弄掉衣袖上的毒液,我可没跟你说过这件大衣还防毒。
不防毒也没关系,只要够坚固就行。
看来你的脑袋还算好使,居然连体力也不输给我,简直不能想象你比我大了将近十岁。
你他妈一秒锺不这麽y阳怪气会死吗!费兰兹一阵暴燥,奔上楼梯狠狠踹开门。
出现在眼前的又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但它很短也很安静,并且显然没有混血怪物埋伏在那里。异样的宁静让费兰兹感到很不安,他知道就在走廊的尽头,那扇门的背後,就是他即将到达的终点。
不约而同地带上夜视镜,费兰兹和白宵都知道这条走廊不可能没有陷阱。透过镜片果然能看到无数条红外线贯穿整条走廊,贸然闯入的话,立刻会被s,he杀成蜂窝。
白宵举枪瞄准墙壁上的监视器,但费兰兹却按住了他的手腕。
让我来,他沈声说,你不用再前进了,接下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好吧。白宵看了他一会儿,耸耸肩收起枪,尹殊就在这扇门的背後,我不打搅你英雄救美了。但你要小心,那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伊克莱茵吗?我倒是的确想会会她。费兰兹冷笑著眯起眼睛。
需要我在这里掩护你吗?
不用。你回去吧,愿意放弃休息时间义务参加这次行动,你的牺牲已经够大了。
你是说笑还是装傻?白宵噗的一声笑起来,对於你的命令,我随传随到,其中的原因你会不明白?你让我有机会追到心仪的人,这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恩情。
你怎麽也跟路易维拉一样了?费兰兹皱眉,你知道我从来不做交易,帮你追到夏牧是我自己的决定,并不需要你付出代价来偿还。
你爱怎麽想是你的事,我爱怎麽做是我的事。
你……算了!既然你这麽说,就再帮我做一件事!
说。
你要在三十分锺之内离开研究所,离开之前想办法把整栋研究所都烧光。
为什麽?白宵吃惊地挑眉,这里的混血怪物都是珍贵的实验资料,你不想立功了?
我当然想立功,但我不希望这种肮脏的科学技术被任何国家利用……无论是别国,还是……我们自己的国家。费兰兹微微摇著头,与其把那些怪物交给科研机构,我还是宁愿他们葬身在火海中。
白宵凝视著他的背影,发出一声嗤笑你太天真了,就算毁灭了这栋研究所,将来还会有人从其他渠道得到这些资料。
以後的事,以後再说。
费兰兹……
闭嘴!叫我长官!!话说到这个地步,费兰兹也不想再罗嗦。他举枪瞄准走廊里的监视器,扣下扳机的前一瞬间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在直升机上的时候你想跟我说什麽?你为什麽说就算尹殊灭不了尼德兰,也肯定能保住自己的xi,ng命?
白宵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费兰兹沈默著,并不催促他。他一路上都在思考著答案,而且已经有了猜测。
但他不愿意抢先说,他想亲身确认,事情的真相是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他只是想听白宵亲口把那句话说出来──
尹殊,他跟我是一样的。
他……也是尼德兰的实验品。
就是这句话。
沈默了好几秒锺,白宵终於轻声开口。
手指颤抖了一下,子弹从费兰兹的枪里飞出去,打在监视器旁边的墙上。他长吁了一口气,不知应该用什麽样的表情回应白宵的话。
但是……他身上为什麽没有记号?他无力地叹了口气。
真的吗?他的全身上下,你真的都仔细看过了?白宵反问。
你明知故问吧?
那就奇怪了,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说自己在年幼的时候被尼德兰绑架,囚禁在位於法国和西班牙边境的研究所里,整个白狐族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牺牲了许多族人才把他救回来。而从此以後,白狐族和尼德兰就成了互相憎恨的死对头。
他说,让族人因为自己而死的王,是一个失职的王。
他还说,只要自己活在世上一天,就算牺牲xi,ng命也要毁灭尼德兰,用它来血祭自己的族人……
白宵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著,而费兰兹几乎已经无心去听。他有些呆滞地凝视著走廊尽头的那扇门,现在才终於明白,尹殊为什麽一心要毁灭尼德兰,为什麽一听到尼德兰的事情就会头脑发热。
所谓的族人被掳走,所谓的每一代狐王都将毁灭尼德兰作为最高的使命……原来这一切都是谎言,尹殊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真心实意地对待他,只是抱著一颗冷静甚至是冷酷的心,付出身体的代价寻求他的协助。
为了复仇,什麽代价对他来说都无所谓;而一心想把他一辈子囚禁在身边的自己,到头来,原来连尹殊一点点的身世都不知道。
他根本就一点都不了解尹殊。
我明白你在想什麽,白宵从身後用手肘抵了抵费兰兹的背,但是你太不懂得揣摩别人的心思了。要知道,真正痛苦的事情,是不会讲给真正重要的人听的。
你懂什麽!不用你来给我上感情课!费兰兹骂了一句,再次举枪瞄准监视器,扣下扳机。
这一次子弹没有再打偏,准确地击中目标。所有的红外线瞬间消失,走廊变得安全了。
背朝著白宵扬扬手,费兰兹一个人踏进走廊,向著终点的那扇门大步走去。
白宵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跟他说什麽,转身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四周寂静无声,连空气都仿佛停滞。蛇女的尸体还躺在地上,空气里弥漫著毒液的腥臭味道。
短暂的休息之後,白宵从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抽出其中的一根,点燃。
微小的火苗燃烧在他的指尖,而後被轻轻放开,无声地掉落在蛇女的尸体上。一瞬间炽热的火焰燃烧起来,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
漆黑的眼瞳如同夜空般深邃,深处映照著橙色的火光。
那麽,长官……
这一次,真的要祝您一路顺风了。
第二十章
寂静的走廊似乎无比漫长,费兰兹一个人走在光洁的地板上,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自从把白宵和梅希塔特带出道之後,他就离开了军方的最前线,以指挥官的身份做後勤支援,几乎陷入了半退隐状态。
他教导了这两个年轻人各种战略战术,为将来可能爆发的战争积蓄著後备力量。记忆里,已经好几年没有像今天这样一个人冲在前面了。
尹殊,只有尹殊,才能把他从退隐的状态里拉出来,再次与敌人正面厮杀。他不得不把这个笨蛋救回来,然後再次拴在身边。
来到走廊的尽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掌贴在门上轻轻用力。门无声地向一旁移开,骤然s,he入眼中的大量光线让他眯起了眼睛。
几秒锺之後他才逐渐适应,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房间。雄伟的天花板足有十米高,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部奇怪的机器在发出隆隆的声响。
这部机器外形怪异,就像是几百个显示屏堆砌在一起,用电线胡乱捆绑起来。有个人站在机器面前,窈窕的背影和及腰的黑发,让费兰兹一眼就认出了她。
伊克莱茵小姐。他冷冷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年轻的女人回过头,她身穿白色外套,嘴唇和指甲鲜红如血。数月的牢狱生活并没有磨灭她的美貌,映在费兰兹眼中的这张脸反而更加年轻,丝毫不见苍老和疲惫。
看见费兰兹,她似乎有些意外。
居然是你吗?我还以为到这里来的会是白宵。
无论是谁都一样,费兰兹向前走了几步,我的行动组奉梅希塔特王子殿下的命令逮捕你,罪名是越狱,长期与尼德兰勾结,以及进行违反人道主义的非法研究。
真有趣的罪名。根本不把费兰兹的话当一回事,伊克莱茵冷笑。
等你再次被捕之後,就知道是不是有趣了。但在这之前,有一件事我想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伊克莱茵女爵士?
浅黑色的眼睛扫过费兰兹,伊克莱茵笑笑是我露出了什麽马脚,让你怀疑我是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