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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票每天都在吃土 第1节

作者:一方土石 字数:21793 更新:2022-01-04 16:17:23

    我的男票每天都在吃土

    作者一方土石

    一条鱼

    夜深了。

    莫逾一个人睡在儿童房里,窗户没有关。

    风从窗口吹进来,撩拨地小孩头上的软毛也跟着打摆。月光煞是皎洁,铺天盖地笼罩了大半张床,小孩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月光还是睡不安稳。半夜风刮得更猛了,窗帘“哗哗”的声音硬生生把人从睡梦当中惊醒。

    小孩子揉着眼睛往被窝里钻了钻,迷迷糊糊知道要爬起来关窗。初春的凉意使他不甘愿地在被子里滚了两圈才悉悉索索地找从床上爬下来。棉拖被他甩在了门口的角落,他也懒得去把它们拎回来穿上,赤着脚就走到了窗前。

    他一只手攥着窗帘,一只手伸向玻璃,小小的手掌刚贴上窗沿就倒吸着冷气缩了回来,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刚刚单手按着的地方赫然有一只黑色的手掌这只手牢牢地按在窗户上,掌上的软肉被玻璃挤压变形,一坨烂泥一般印在窗户外边。陌生的手掌没有丝毫停顿地将窗户往边上一推,窗户几乎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妥帖地阖上了。这只手做完这一切没有逗留,倏地一下缩回了窗户的下方,覆手的瞬间手背上隐约反射出赤黑相交的冷光。

    冷风和“啪啪”的噪音戛然而止,明亮地有些过分的月光打在莫逾的脸上,映得他血色尽褪的脸越发惨白。他呆呆站在窗前半晌回不过神来,地板的凉意沿着双足直往上蹿,“嗖嗖”地冲击天灵盖。

    莫逾抖掉浑身的鸡皮疙瘩皱巴着整张脸闭上眼睛这一定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等我把眼睛睁开窗户一定还是开着的。

    三秒钟后惊魂未定的小男孩睁开眼的瞬间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窗户真的是开着的。

    那只黑色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又推开了窗爬了进来。真的是爬,这只手以手肘为中心挂在窗口,小臂软趴趴地沿着墙扭来扭去,一边扭一边像面团一样被拉长到不可思议的长度,鹰勾状的爪子就在莫逾的鼻尖处探阿探,抓取着空气。

    可怜的小孩何止是心跳骤停,他简直要窒息。

    他看清了这只手的全貌。刚才逆着月光看得不十分分明,现在近在咫尺看更是诡异覆在手上的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像鱼一样的鳞片。密密麻麻的墨色鳞片遍布整截小臂,以手腕为界渐变长出黑红相交的纹理,形成黑红绿相接的虎纹,虎纹在指尖处融合成纯粹的黑色指甲,掌心则是浅浅的墨色。

    手掌在莫逾的鼻尖不远处抓了几下抓空了,手臂又扭了扭爬到左边一点的地方,高高翘起的手掌于是又重复抓取的动作。抓空了之后又挪到右边莫逾浑身的血都要逆流,僵死地站在原地,尖锐的指甲几次划破他面前的空气。反复了好几次之后这只手终于抓到了它想抓的东西窗帘。

    宽大的窗帘随着大手的动作掠过莫逾的面颊,莫逾透过窗帘上狰狞的阴影发现了另一只手的存在。

    滑溜溜的两只手一只攥着窗帘,一只扶着窗户,动作生涩地一拉一关将冷风和过分皎洁的月光隔绝在窗户外面。

    窗户再次关上的下一秒小男孩发出迟来的尖叫“妈妈”

    “妈妈”莫逾又哭又叫跑出房间直直扑到莫爸莫妈的床上,“妈妈窗外有嗝有妖怪啊”

    莫矩掀开被子把儿子抱进两夫妻之间的被窝里,随手抽了熏香的纸巾给他擦满脸的眼泪“做恶梦了吧,别怕,都是假的。来擦干眼泪陪爸爸睡觉觉。”

    “真的爸爸,窗外有妖怪,刚才有两只一米多长的手从窗户里伸进来了他对着我抓来抓去,他一定是想把我抓走吃掉爸爸你相信我”小男孩虽然才九岁,但是男子汉的自尊心已经初步建立,决不能容忍这种糊弄小屁孩的待遇,“我带你们去我房间看,真的有东西在外面啊”

    莫逾的妈妈莫馨进浴室给儿子拿了块热毛巾擦脸,嘱咐丈夫继续睡,一手牵着莫逾来到闹妖怪的小房间。

    莫馨果断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往下望,巡视了一番后不顾儿子的反对将他抱起来“小鱼你看,外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个房间外面是一个小小的菜园子,除了几棵月季和李树全是低矮的萝卜啊小葱之类的蔬菜,从二楼看下去一览无余。

    “没有妖怪,小鱼。你做噩梦了。”看着儿子依旧胆怯的模样,她关上窗抱着儿子缩进小小的被窝,替他掖好被角,“爸爸睡了我们不去吵他,今晚妈妈陪你睡这个房间,妖怪再来我就把他打跑。”

    这天晚上莫逾又惊醒了一次,莫馨唱了半个小时的摇篮曲将他哄睡着。

    那只手后半晚再也没有出现。

    第二天是周末,莫逾听到楼下车子启动的声音才醒过来。他踢哒着拖鞋走到厨房端起粥慢悠悠地喝,一张便签贴在冰箱的门上妈妈去见一个当事人,顺便载爸爸去画室,午饭之前会回来。

    莫逾想起昨天晚上竟然因为一个噩梦让妈妈在他那张小床上挤了好几个小时,莫名有些耳热。唏哩呼噜喝完粥洗过碗就爬到工具间找了把大剪刀去给花园里的两棵月季花修剪枯枝。

    这两棵月季都是莫逾出生那年种的。莫逾7岁那年心血来潮模仿道路边的矮树造型把两棵月季剪成两个球,非常非常的直男审美。偏偏那次开花的时候莫馨还违心地赞叹了一声儿子劳苦功高种花有方,搞得莫逾对修剪月季的热情保持了整整两年。两年来花儿不知道被他那糟糕的修剪技术糟蹋了多少回,现在还能够活得这么皮实简直就是神迹。

    小直男憋着一股劲把枯枝剪光,正打算把两棵刚刚冒出新芽的花儿剪回球形,树下草丛里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力他的注意。

    “嗯”他从鼻腔里哼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拨开树下的草叶把那小指甲盖那么大的小东西捡起来对着太阳照。那东西很薄且澄澈如水,遍布其上的弧形纹路没有让它变得厚重浑浊,阳光肆无忌惮透过薄片晕出一圈红色的光晕。

    “好漂亮的红色小贝壳”莫逾嗷嗷欢呼着把“贝壳”揣进兜里,又不甘心地趴在地上找了好几遍确信没有别的战利品才挥舞着小剪刀干正事今年的月季花也没能逃脱被剪成秃头球的悲惨命运。

    晚上睡觉前莫逾还特地跑到父母的房间里炫耀他的战利品,莫爸对着床头灯把一份杂志翻来覆去地看,耷拉着眼皮随口应和“嗯嗯,很好看。”莫妈戴着按摩眼罩把儿子捞过来亲了一口“今天太晚了,小鱼把贝壳收好,妈妈明天起床再看。”

    莫逾捧着莫妈的双颊亲了亲她“爸爸妈妈,晚安。”

    “太黏糊了你们两,小鱼快回房睡觉去,男孩子不要老是粘着妈。”

    被赶回去的莫逾端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记日记

    “20xx年2月14日 晴

    今天独立修剪了我的月季花,它们今年也一定能开出美美的花朵捡到一块很好看的小贝壳,好幸运,这件事足以抵消晚上做噩梦的阴影了,今天晚上一定能做个好梦,我要把它藏在我的枕头底下爸爸又和我说男孩子不要和妈妈太亲近这种话了,爸爸是个小气鬼,他就是见不得我更爱妈妈”

    一天又平安地过去了,感谢莫逾小直男的努力,离月季开花的日子不远了呢。

    两条鱼

    莫逾的母亲莫馨早年拜在x市最早的一批老律师门下,随着老资格的律师们陆续退休,徒弟们渐渐执行业之牛耳,一个个打响了名气赚的盆满钵满。莫馨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莫馨还在给师傅当跑腿小徒弟时遇上了莫矩。莫矩当时穿着一件洗得脱型的t恤,坐在一只断了一条腿的小板凳上用手中的画笔描绘那古色古香的小巷子。他大概是热的慌,一边的短袖子卷起来塞在肩头,另一边的袖子时不时被肩膀顶起来擦脸上的薄汗。袖口豁开的地方掉出来一根歪歪扭扭的线头,时不时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脸颊上滚一圈,他也不管。

    巷子里几户人家在卖茶叶蛋和切糕,慢悠悠地挥舞着蒲扇驱赶寥寥几只苍蝇,整体看上去都是老旧的暗色系。莫矩也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完美地融入这个灰扑扑的小世界。

    莫馨不知道是被那一丝不苟的青年吸引了还是被他画板上那棵从老巷子里从容地生根、呼吸、吐叶的柳树打动,凑过去把身上仅有的两块钱投到了青年的碗里。

    他们就这样相识了。理性的法学女和感性的艺术男就像磁铁的两极,截然不同又相互吸引。

    不到半年时间这个流浪的穷画家入赘到莫家,过了几年有了莫逾,又过了两三年莫馨在本市打出了名气,多余的钱给莫矩开了个画室。穷画家也能给家里置办大件了。

    周一一大早莫馨在楼下叫他“小鱼快下楼来,老方来了。”

    “老方”全名方不惑,是莫馨的老同学,两个人打小就交情甚笃。方不惑年轻时代表国家队参加过好几次奥运会、冬奥会、世锦赛之类的重大赛事。退役之后担任国家花滑队的教练。莫馨有次带着孩子看望老同学。他用一支自由滑一击俘获莫逾的小心心,半推半就收下了这个小徒弟。这次春节方不惑回老家过了个年,师徒两一整个春节都没有见面,莫逾差点给旱死。

    睡得人事不醒的莫逾小少年对“方”这个字的雷达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高度灵敏状态,不用再叫第二遍就从床上蹦起来拉开窗帘,迎着晨光把桌上的日记收进抽屉。他五分钟搞定洗漱,扯起双肩包的一条带子就“哒哒”地跑下楼,像颗点燃的小炮弹一样欢呼着冲进来人的怀里。

    莫逾完成一套“顶教练胃”的动作后还用脑壳在对方胃部来了几个连环旋转“教练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方不惑痛苦不堪地捂着胃干呕两声,一巴掌拍莫逾头顶“年都过完了你怎么还是个三寸钉,回回撞我胃上。”

    “我才不要长高,长太高不能滑男单。”莫逾嘻嘻哈哈拖着方教练的一条胳膊被他领到餐桌前按在椅子上,眼睛里的星星差点实质化“噗噗”地溢出来。

    方不惑安顿好自己不听话的学生才有余力和学生家长商量“小鱼放学后我直接接他去训练场,晚上再把他送回来,以后周末也恢复训练。今年有冬奥会,下半年我要调回北京带国队,趁现在有空多带带他。”

    “好”莫逾是个只要能让他滑冰便万事无忧的小崽子,趁他爸爸不注意狗腿地分了半颗皮蛋到他教练的碗里。

    “没问你。”方不惑笑骂一声征求莫馨的意见,“小馨怎么看,我带了他一年多了,再带下去就带进省队了,走职业这条路以后有这小子吃苦的时候。腰部、踝部、膝部、肩部、颈部、腕部一个不留神都有可能受伤。老实说,以后转到双人滑还有可能被女伴的冰刀划伤脸部,有毁容的风险。”

    莫馨转头问孩子他爸“老公”

    莫矩一向反对孩子走职业这条路,连带着在这件事上对莫馨和方不惑没有好脸色,应都没应一声一个人去玄关换鞋。

    小鱼跑到玄关甜甜腻腻地撒娇“爸爸”

    莫矩头也不回地出门上班“吃你的皮蛋。”

    莫逾脑袋一缩溜回了厨房。半个小时后师傅带着徒弟去学校,莫馨把卷宗放进包里开车去了法院。

    家里人都走光之后花园里的月季上有一团黑影晃晃悠悠升起来。

    气球一样晃了几分钟这团黑烟猛地抖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

    “窗帘破了,窗帘破了,窗帘破了,窗帘破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烟雾中弥漫开来。他就这样反复嘀咕同一个词围着房子绕了一圈。

    “门关着。”

    “窗也关着。”

    “空调也关着。”

    黑烟焦急地边绕边查找每一个可以进入房子的角落。越绕越难过。

    最后黑烟绝望地从烟囱里钻了进去。

    又过了几分钟一条三米长的虎斑颈槽蛇出现在莫逾的房间门口。他一个头叼住门把手轻车熟路地转开,另一个头叼着块抹布擦身上的灰迹,还有一个头则费力地扭到身后擦地板上蹭到的灰尘。剩下六个头欢欣鼓舞地齐唱劳动号子“嘿咻,嘿咻,嘿咻,嘿咻”

    在门口把自己彻底打理干净后那两个头把抹布吐在角落里加入“嘿咻嘿咻”的队伍。

    虎斑蛇来到窗前小心翼翼地用嘴唇抿起飘窗一角把它拉开。

    四个直径五厘米左右的小窟窿展现在他面前。

    “真的被我的指甲戳破了呀,我就说人类的手还不如我的头好用,拉个窗帘都能留下四个窟窿真是太不灵活了”虎斑蛇懊恼地把窗帘放下一扭身,“上次就不小心吓到他了,他要是看到这些洞又该吓坏了,我得把它们补好。”

    虎斑蛇蜿蜒着爬到楼下找了个针线包上来,期间被凹凸不平的楼梯折磨地够呛。

    “人类要是也像蛇一样是爬行动物就好了。”虎斑蛇叼起被楼梯刮下来的鳞片,眼泪汪汪吞下去,一不留神掉了滴男儿泪在楼梯角落里。那滴泪接触的大理石面立马冒出一缕青烟,留下一个浅浅的坑。

    他这下是连哭都不敢了。吸着鼻子加快了爬楼的速度。

    拿了针线包他又面临一大难题无法用嘴衔着对准窟窿的边沿。

    无论那一张嘴都对不准。

    人类这些精细的发明真是太吐艳了

    虎斑蛇心不甘情不愿地变出一双手来颤颤巍巍捏着针开始补窟窿。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期间因为业务不熟练差点把自己的两只手腕打成死结。没有办法,爬行动物使用双手就是这么笨手笨脚┑ ̄Д  ̄┍

    花了半个多小时把窗帘补好把针线包放回原来的位置,他晕晕乎乎爬进了烟囱。一接近烟囱口他又幻化成不显眼的黑烟飘向月季。

    越飘越慢,越飘越慢,越飘越慢

    最后他“啪叽”一下掉在了月季树下摊成一缕死烟。一阵风的功夫就散了。

    莫逾将近十点才回家,一到房间门口就踩到一块软趴趴的东西。

    他把抹布捡起来拿到卫生间冲了冲挂回了厨房里,心满意足地开始写日记

    “20xx年2月15日 晴

    今年的训练开始了,我的两周跳已经小有成就,能完成一组2s后内两周跳2o后外两周跳2z勾手两周跳联合跳跃。我自作主张趁教练走开的一会儿偷练了三周跳,摔了好几跤,辛亏没有摔出淤青。

    爸爸一直认为是教练和妈妈在怂恿我练滑冰。其实我在见到冰面的一瞬间就已经沉迷。这种感觉在我见到江河湖海时都有,我想在水里,在冰里徜徉,开天辟地、日月倒转都不能改变我的热情。

    花样滑冰是与水相关的最美的运动。我至死都会追求。

    啊啊啊啊妈妈总说不要以貌取人,可我老是这么肤浅我不管我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我就是喜欢花滑”

    一天又平安地过去了,感谢莫逾小颜控的努力。喔,也感谢无名小丑受的辛勤劳动。

    三条鱼

    莫家的周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排。莫逾要跟着方不惑去滑冰场,下午才回家。莫矩带的学生多数是还要兼顾学业的中学生,一个礼拜当中就数这两天最忙。一大早就没了踪影。

    家里的顶梁柱莫馨女士则恰恰相反,法院周末不审案,她也就不必和当事人出庭。早年她还不是很出名的时候也是个拼命三郎,凡事都要亲历亲为,一个礼拜七天都扑在工作上。名气大起来之后招了几个助理分担琐碎的工作,就算什么案子都不接光接案源转给别的律师就能赚到不少钱。

    有钱的莫女士周末太空虚就喜欢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上次一时兴起带儿子去冰场,蝴蝶翅膀一样把儿子扇到职业花滑运动员的道路上。

    这个周末她踩着书桌前的小转椅把自己转了十来圈,转完之后各种空虚寂寞冷,她决定去看她宝贝儿子。莫馨顺路在花店买了捧她最爱的玫瑰花放在副驾驶座就直奔万象城滑冰场。

    方不惑大部分时间会把莫逾放在省队的训练基地里,他的主业是辅助训练各个省队的运动员并从中选拔出能力拔尖的人培养到国家队。莫逾是个小心机,去了几次就发现如果在基地里训练教练就时不时把注意力转到那些职业运动员身上,他被冷落的几率明显增加。次数一多他就要求在万象城全天候对外开放的训练基地练习,方不惑宠着这个亲传的小徒弟,尽量满足他。

    莫馨到滑冰场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冰场挡板外边围了好些市民。莫馨抱着玫瑰默默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看儿子滑冰。

    莫逾将身体和右腿横向伸展成一个柔美的弧度,以左腿为中心轻盈地旋转。他的右腿与足尖在空中直挺挺伸展,微微向上,充满一股子蓬勃的张力。旋转四周后收腿平稳过渡到直立旋转,微微有些长的头发随着旋转抛出亮丽的弧形。

    嬉闹的发丝转足四圈后莫逾换足蹬冰,一个冰上滑行的动作将这套“燕式旋转”的动作完美收尾。

    他没有发现莫馨,一脸不乐意又做了一套旋转动作才被方不惑拎着脖子扯到他妈跟前。

    莫馨将玫瑰花分成两束送给师徒两“小鱼滑的这么好,怎么闷闷不乐的”

    莫逾扯着玫瑰花瓣一言不发,被他教练朝着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怎么不回你妈话,有没有点礼貌了还”

    哎我爸管我都没这么严。

    莫逾无语地摸了摸被拍疼的脑袋“我想练跳跃。”

    “说话都不带前后逻辑,你语文成绩一定很差。”方不惑宽厚的手掌照着他脑袋一通揉转身就向莫馨告状“小鱼被我逮到自己偷偷练三周跳。爬都爬不好就想跑也不怕摔断腿,我让他练旋转定定心思。”

    “我跳的很好了”

    方不惑理都不理边上喳喳叫的小鬼“他的平衡性还不足以支撑他完成三周跳跃,练旋转也是加强这方面的训练。”

    “我不”

    “你一边继续练去”方不惑冷面呵斥。

    莫逾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把花全塞到男人怀里,瘪着嘴去换冰鞋重回冰场。

    方不惑带着莫馨坐到场外观众席,他拉开包偷偷掏出一瓶药酒给她“抱歉我没看住孩子,他已经偷偷练了一个礼拜了,早上摔了一下正好给我看见才老实交代。等下你早点把他领走,要是有淤青就给他揉揉。别说是我给的,他最近尾巴越翘越高了。”

    “这孩子,”莫馨视线定格在冰面上旋转的小小身影,“他对花滑的热情简直能把冰面都化开,难免有些急功近利。”

    方不惑目光缱绻盯着怀里的玫瑰花,低头嗅了嗅“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变的,送人东西尽挑自己喜欢的。你中学毕业送班主任的就是玫瑰,现在送孩子的老师也送玫瑰”

    “老莫也说我来着,我们结婚十周年那会我还送了他好几十本法典,被他全扔在书房积灰。”莫馨站起身拍拍裤子上压根就不存在的灰尘冲着儿子挥手“小鱼,回家了”

    莫逾走之前还一步三回头看他教练,“三周跳”的弹幕刷了满脸。

    傍晚莫矩回家正好撞见莫馨在给儿子擦药酒,单方面决定了花滑职业生涯的母子两一脸悻悻然望着他。莫矩三言两语问清楚,冷着脸接过了按摩脚踝的活计。男人的手掌就是比女人有力得多,药酒缓慢渗入皮下。莫逾被按舒服了才把有些轻微淤青的右脚放松在莫矩怀里,俏皮地蹭了蹭莫矩的手腕。平时总要找机会抗议两句的莫矩这次一言不发。一家三口第一次在花滑这件事上达成诡异的和谐。

    莫矩擦完药酒就把儿子的脚丢回莫馨怀里,独自一人进了书房。

    “爸爸今天心情很不好,我去看看他。”小鱼给自己套上珊瑚绒的袜子踩在地板上,才刚进书房出师不利被赶了出来。

    “你爸在干什么”莫馨虽是女强人,面对丈夫的冷脸还是有些应付不来。

    “看电脑。”

    “看的什么,绘画”

    莫逾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风一样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莫逾感觉脚踝有些微酸,怕训练中断谁也没告诉,穿上冰鞋就上冰训练。他最近“尾巴都翘起来”的评价非常精准,具体表现在趁着方不惑低头做记录的时候这熊孩子又不知死活来了个后内结环三周跳3s。

    失败了。

    他的轴心不稳,右脚在第二周就提前落冰,连用手撑一下冰面的反应时间都没有直直摔出去迎头撞上挡板。

    莫逾只觉得接触冰面的右手臂一阵撕心裂肺地的疼痛,哼了一声就失去知觉。

    莫逾做了个梦,他梦见一个一身红衣的男人抢走了他心爱的小金鱼。那个男人把他的金鱼关在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一点饲料都不给它吃,也不给它水喝。他的金鱼又饿又怕委屈地直掉眼泪。

    莫逾在睡梦中和那个男人决斗。

    我的小金鱼已经吃得越来越少了你们为什么还要针对它,你们之中有个家伙造出来千千万万张嘴,这千千万万张嘴还会不断繁衍变成更多的嘴,这你们都能容忍而我的小金鱼只有一张嘴,它吃得再多也只有一张嘴啊

    和他决斗地男人背后站着一大票支持者,不知道哪个家伙躲在角落里阴测测地说了一句

    “不,你的小金鱼不只有一张嘴。”

    莫逾心里肉跳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他四顾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而他的右手臂上不知何时打上了厚重的石膏。

    一时间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如果这是现实,那为什么小金鱼的哭声还萦绕在耳边。

    那声音很轻,很近。莫逾不动声色将被子攥在自己的手里等了一会儿。他以为是他还没有清醒,等会儿他从刚才的梦里带出来的幻觉就会消失。

    等了好久好久,那细细的,微弱的哭声还是没有停下来。

    他听着这个声音内心生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温情,他好想把他的金鱼抱在怀里亲一亲,再给它找一条最适合居住的河流,每天用流水冲刷它那晶莹美丽的鳞片,抚慰它哭得太多而肿起来的双眼。

    他听从心灵的召唤将手伸向哭声发出来的地方床底下。

    哭声戛然而止,一个没忍住还从喉咙里滑出来一个哭嗝。

    莫逾抓到的东西明显超出了一条金鱼应有的体积。他竟然没有丝毫惊奇,不顾那东西的轻微挣扎用蛮力将它提了起来。

    一截墨绿色的蛇尾赫然出现在莫逾的面前。

    四条鱼

    粗如儿臂的,一只手堪堪能握住的一截蛇尾

    床下那条蛇的尾巴尖都被拖到床上了还扭啊扭试图从莫逾的手里挣脱,莫逾内心毫无恐惧,反而被对方的抵抗行为激起一肚子火。他松开钳制照着蛇尾巴就是一巴掌“你怕什么”

    打完莫逾懵逼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到底在做什么

    那截尾巴挨了一巴掌就不动了,软趴趴伏在莫逾的腿上。一时间小小的病房里复又陷入沉寂。

    “你是谁”莫逾试探着发问。

    床下一点回音都没有。病房外面装饰性的小灯管在行道树的树杈间闪烁着柔和地彩光,有一些穿过层层树叶洒进病房里,留下一室的岁月静好。

    莫逾大概是摔坏了脑子,他没有尖叫着喊怕怕,更没按呼叫铃找外援,反而勾起尖尖的蛇尾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没摸几下,那藏在床底下的家伙就抖动着身子自觉地将肚皮都露出来了。白软的蛇肚子满满占据了半张床,有一段小肚皮还堆到了莫逾的小腹上。

    啊,真是沉重的负担。

    这真的是条蛇吗动不动就亮肚皮求爱抚的是狗吧

    莫逾极有耐心地把这条巨蛇摸得骨头都快酥成灰,想逃走的念头都抛到九霄云外,各种翻滚扭动秀肚皮。

    莫逾“小心机”的称号可不是白给的,他用实际行动教会这条蛇什么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他沿着蛇身缓缓摸索,一点点从下往上摸到了出现黑红色虎纹的位置。

    他估计这个地方离蛇头不远,抬起一条腿将床上的蛇身压住,手上猛地发力掐住蛇脖子提起来。

    蛇的脖子下面是什么

    当然还是脖子啊。

    虎斑蛇被他这么一扯摸摸什么的也不再要了,一秒钟转换到逃跑模式。

    到手的蛇怎么能被它爬走呢莫逾果断夹紧双腿手脚齐上抓牢蛇皮。

    拉扯间一层薄薄的膜从蛇肚子上脱落,莫逾手足无措抓着新鲜脱落的蛇皮眼睁睁看着一个黑影从他床上蹿起来。这个黑影用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进空调的出风口,一点肉体撞击空调的声音都没有外泄,悄悄地没了踪影。

    这世界玄幻了。

    一种难言的收集癖促使他将蛇皮叠成了一个小豆腐块,默默地拉过床头的妥善藏进夹层。

    打着石膏的右臂后知后觉地酸胀难忍,莫逾抑郁地倒在枕头上和隔壁空荡荡的病床隔帘相望。

    莫矩和莫馨都不在病房里,小鱼老实地扯过被角把自己盖严实,内心老泪纵横我受了这么重的伤粑粑麻麻都没有全天候守在身边让我一睁眼就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噫,这冷酷无情的世界啊。

    世界可能接受到了他的脑电波,在接下来短短的一个月内让这个顺风顺水活到九岁的boy领教了什么叫“冷酷到底”

    莫矩和莫馨这两天自顾不暇,因为他们开始闹离婚。

    莫氏夫妻的矛盾由来已久,他们家十几年女尊男卑的家庭环境将莫矩逼得透不过气来。他不否认莫馨对他助益良多,没有莫馨他可能现在还是个漂。莫馨不嫌弃他满脑子艺术家不切实际的浪漫和空想,在许多家庭事务的决策上也懂得照顾丈夫的想法。她尽心尽力扮演妻子的角色,远远超出了一般女尊家庭妻子所表现出的温柔可意。他感谢莫馨,也爱慕她的张扬和美丽。

    但矛盾还是尖锐的,莫馨在事业上红火非常,她工作上受到的非凡赞誉将这个女子变得过分自信。她所割让的家庭决策权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家里真正的大事的发言权还是牢牢掌握在莫律师的手里。比如说最近一次重大的关于莫逾是否走职业花滑的决策就是她拍板的。

    莫馨抓着莫矩的胳膊甜甜地撒娇“小鱼真的放不下花滑啊,你让他别学对孩子来说实在是太不通情达理了。”撒完娇也不关心莫矩最后到底松不松口,强势决策让他们的儿子走职业道路。如此行事,不胜枚举。

    她就像包在里的尖刀,一次一次用蜜糖迷惑莫矩我很甜很软。撕下糖衣里面尽是刀锋,尖锐而执拗,一切都向着她规划好的方向走去才不会被她的利刃割伤。

    莫矩顺着她十多年,终于累了。

    艺术家都是飞蛾扑火的瞎子,他在他婚后的十几年人生中终于做出了最大的一个决策糖里有毒,他用尽他对这个小家的热爱还是无法安然把糖咽下去,他不想再活在妻子的阴影下了。

    莫馨收到法院传票那叫一个措手不及万万没想到,莫矩自觉从家里搬了出去。

    他去医院给儿子带饭时毫不意外遭受白眼。

    儿子也是不理解这么疯狂的男人的“你为什么要跟妈妈离婚我在冰场摔倒前一晚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莫矩提了离婚诉讼整个人都是轻快自在的,给他双翅膀他都能上天。他捏捏莫逾的小脸“你跟你妈妈一样心大,我想离婚想了有好一阵子了。”

    莫逾用完好的左手把莫矩推开“别动手动脚。你这个自私的大人。”

    硬气拒绝换来的是他老爸又一通惨无人道的蹂、躏“人都是自私的,你妈妈自诩毫无过错又何尝不是自我中心久了以为自己永远是对的,别人都会对她俯首帖耳不生异心。她这哪是心大神经粗,她这个叫自我你也是,你就是你妈妈的小跟屁虫,光会为她着想。”

    莫逾拒绝听莫矩说他妈妈的坏话,用后脑勺对着他。

    “除了你,”莫矩走之前搂着儿子的脑袋在他后脑勺亲了一口,“我什么都不和她争儿子,你不要太偏心了。”

    莫逾出院的第二天正好是开庭的日子。

    短短半小时的庭审演绎不尽莫氏夫妻的爱恨情仇,原被告双方无法形成统一意见。原告莫矩也不能提出夫妻双方感情完全破裂的证据。

    法官主持调解失败,当庭宣告原告败诉,夫妻关系不能解除,并依据法律规定宣告原告半年以内不得再行提起离婚诉讼。

    莫逾抱着吊挂在胸前的手臂,全场睁着无知的大眼睛。听到他爸爸败诉的宣判还有些缓不过来这就结束了老爸来势汹汹离意已决,怎么这么轻易就败诉了还没有表现出不满意的样子。诉求中对抚养权问题也是只字未提,这不科学。

    难道是指着半年后再战再战难道就能赢了

    莫馨一脸阴郁拉着莫逾离开法院。到了家实在看不过去自己儿子一脸制杖。

    “你爸爸对庭审结果没有抗议才是最危险的,”她抚着胸口大喘气,“一般这类离婚诉讼原告没有拿出过硬的证据证明感情破裂法官是不会判离的。但是原告熬过半年期限再起诉,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判离。”

    莫馨掏出一支烟麻利地抽上“而且你爸在这次庭审中表现地太冷静了,完全就是个走过场的样子。他好像事先就知道法院的这个潜规则,没有对胜诉抱有期望,一点底牌都不露,不知道背后在谋求什么,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莫馨烦躁地将烟掐灭,一直沉默的小鱼突然开口“妈妈,爸爸说他不争家产但是如果爸爸一定要离婚的话,我在什么情况下会判给他”

    山海经

    莫馨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台历3月19日。距离莫逾是下一个生日还差九个月。

    “啊我说他怎么挑这个时间闹腾我本以为你爸爸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仙女,没想到他还挺能算计。”闹离婚的夫妻必不可免的一项排解怨气的方式就是在孩子面前互相给对方泼脏水,莫馨也不能免俗,“他现在一审,过了六个月就是二审,法院只要不拖着不开庭,你十岁生日之前就能审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宝贝儿子”

    小鱼被父母轮番当垃圾桶使,内心的小恶魔张牙舞爪我不想听你们互相攻讦啊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点友善吗家里这么不和谐我就要变成叛逆少年啦,我再也不相信爱情,我要离家出走,卖艺维生

    “你不满十岁意味着你自己不能决定跟谁生活,只要莫矩能挑出我的短板,法官就会按照有利于你成长的原则把你判给他抚养,看他这么会挑时间,将来保不准假造个我出轨吸毒的证据来争夺你的抚养权呢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莫逾随便听两句就模拟出半年后法庭上的腥风血雨,他联想起莫矩是在他受伤当天就提的离婚,在这之前也是情绪积累到极限急欲爆发的样子。时机太过巧合,令人齿冷。

    门铃突然响起,他没有再听他妈妈的叨叨,憋着气把小恶魔按了下去,吊着胳膊去为外面按了好几下门铃的人开门。

    莫矩明明还留着家里钥匙,进门时却像个客人一样生硬地用起了门铃。

    男人让同行的搬运工停下脚步,独自跨进将近一个月没有踏足的宅子“我来取走我的画。”莫馨听到外边的动静从门孔里逸出一声冷哼。

    小鱼怕他们当场吵起来,扯着莫矩的衣服将他拖到屋后的花园里。偌大的空间里容纳着两父子,相对无言好一会。

    “小鱼”为人父者终究是在冷战中率先败下阵来的那一位,“你开完庭就和你妈妈走了,是选好了要跟她”

    莫逾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抬了抬骨折的手臂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父亲“你下次开庭是不是要拿我这只手臂做文章”

    他将断手横在莫矩的眼前“你是不是想跟法官说都是妈妈一力主张让我学花滑这种危险性极大的运动,她要对我的受伤负责,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法庭上本来就充斥着冷枪暗箭,你为什么就不担心你妈妈这位老江湖会怎么对我”

    “你就这么忍耐不了妈妈,这么不看好我走职业”

    “再深沉的爱,低微到尘埃里开出来的也不是花,是毁灭。”男人随手折了边上盛开的一支月季花碾碎在脚下,“我是一个人啊,你以为我是这棵月季,任你怎么把他剪得七零八落他都一年一年给你开出最艳丽的花朵”

    “至于花滑,你去看看哪个职业运动员不是伤病缠身,一个孩子呆在安全的课堂难道不比踩着冰刀追求一时的爽快强你要是没有滑出成绩早早退役还落下一身伤,以后几十年怎么过”

    莫逾被他老爸噎了个结实,任他走上走下把画作搬出家门,一句阻拦的话都说不出口。

    莫矩搬最后一幅画时还特地又给他补了一刀。

    男人指着画中面目狰狞的巨兽句句诛心“这是水神共工的臣子,奉共工之命几次三番阻挠大禹治水,被大禹将九个脑袋全部砍下。他要不是那副死心眼子对共工死忠,也不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不要学他。”

    补刀有风险,补刀需谨慎。

    小鱼的动摇不过须臾,此刻决意已定正面和他老爸刚“我倒是欣赏这样的神,苟活一世无所坚持还不如朝生夕死之辈。”

    莫矩翻转他的画走出家门时还听到他儿子在后边喊“老爸,我将来若夺得两块以上的金牌,也会给你寄一块过去。”

    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也顺带回答了。

    一个月后莫逾重回冰面。

    六个月后莫矩再次起诉离婚。争夺抚养权的理由也是女方怂恿孩子耽误学业从事高危运动。

    莫逾当庭指出该项决策是自己一力作出,莫馨并不应该为骨折一事担责。

    法官最后根据有利于孩子的原则并辅之以孩子的个人意见将莫逾判给女方抚养。莫氏夫妇的婚姻关系在离婚判决作出之时当即解除。

    莫矩孤身走出法院,神情落寞地从文件夹掏出他几次想在法庭上拿出来的照片。打火机蓝色的火焰欢快地在背阴的小巷子里一口一口吞没照片上的一男一女以及男人怀里鲜艳刺目的玫瑰花。

    男人松手,任火焰吞没相片的最后一角。

    “我也曾经用这样的目光长长久久地凝望过你啊,莫馨莫馨。”

    三年时间眨眼流逝。

    莫逾12岁,顺利进入h省花滑队,就读于省内一个普通的初中。

    他和莫馨曾就是否进入专门的体育运动学校就读讨论许久。体校才是国内绝大多数职业运动员的选择,这样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投入训练当中,把握最黄金的年龄尽快出成绩。体育运动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对出勤率要求较高的普通初中并不是职业运动员的良木。

    12岁的年龄足够有天赋的的花滑选手在全国性质的花滑比赛中崭露头角,并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年登上世界性舞台。莫逾将代表本省参加各种花滑赛事,这意味着他需要承受更高强度的训练,抽出别的学生正常上课的时间奔赴赛场。

    条件如此苛刻,莫逾还是选择了正常的升学体系。

    省队的师兄抓住莫逾架在单杠上的一条腿帮他缓缓拉到头顶,嘴巴里絮絮叨叨八卦“你小子也是狂了,听说方教练昨晚上还专门打越洋电话让郑教练劝你进体校。”

    身材挺拔的少年小心维持平衡从师兄手里接过自己的脚脖子固定在自己头顶,停顿三秒才敢接话“我爸之前担心我一门心思滑冰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特地空运他最新的一系列画作说是让我知道自己有多没文化,要是我能认出他画的是什么就同意我上体校。”

    “他画的什么”

    “山海图志一十六种飞禽走兽我只认出一种,宛如一个文盲。”

    远在y国以绘制本国古老的文化图腾在艺术圈有了一席之地的父上大人成功ko方教练,在儿子的成长路上画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莫逾能认出那一种不为别的,单为那只老妖怪就住在自己家。

    仔细想想也不能说他是老妖怪,准确的说,家里那只是神。

    一只胆怯地躲在月季树里的神。

    露面

    白牙本意并不想出现在莫逾的面前,他也很无奈啊

    他只想安安稳稳呆在月季树里吸取稀薄的灵气,吸收一天大概能支撑一个小时的时间供他离开月季四处溜达。不想出莫家就保持原形,想去更远的地方就变成人形。不过人形更耗费灵力,一不小心就要现出原形。要是哪天被人类发现他连借口都想好了我是一只蛇精啊,蛇精就是会说话能幻化成人形的什么你说蛇精只有一个头而我有九个狐狸精能有九条尾巴蛇精为什么就不能有九个头你们这些浅薄无知的人类

    蛇精白牙在莫家的月季花里呆了好些年,几乎是看着这家的孩子从嗷嗷待哺长成翩翩少年郎。长年累月那也是有感情的好么。

    这个孩子偶尔晚上忘记关个窗什么的,他还不辞辛劳挑战90度直角的墙体去给他关窗咧。

    莫逾摔断了一条胳膊他都钻空调去看他看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躺在病床上他伤心地差点把医院的地板都腐蚀出一个大洞,他自认为对这个孩子那叫一个护崽心切。

    可是看看这个熊孩子都干了些什么。

    他居然把自己的老皮扒了下来

    这层皮是他第一次蜕皮时他的饲主给他炼制过的,是水火不侵的神器,火神祝融当年想杀后土和噎鸣就是靠这层皮救了这父子两g命。

    饲主现在神魂被封印,世上再无他的踪迹,与身死无异。这层皮就显得尤为重要,近同遗物抢他的皮就是在要他的命

    岂可修他一定要把皮皮神器要回来。

    白牙昼伏夜出翻遍整栋房子。一个月后一无所获的蛇精对人类幼崽藏东西的能力服气极了。他决定要叫小崽子知道得罪一个神的后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要用自己的原形恐吓他,逼他把皮皮神器交出来。

    我很凶喔,我敲凶,我全世界最凶

    白牙默默给自己打气,摸清了家里唯一的大人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后他昂首挺胸爬进厨房。在门口他张开九张嘴露出整整18颗獠牙作凶恶状。

    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橘黄的灯光下吊着胳膊,左手持刀慢悠悠地切一块豆腐。

    莫逾没有注意到门被推开了,他切几下就要用刀子将滑出去的豆腐块推到案板中央,稳住弹软的豆腐块再继续挥刀切,特别麻烦。好不容易单手把豆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还得单手持筷将豆腐夹到碗里。

    切完豆腐莫逾捞起泡软的海带切段,切完还得用筷子把海带丝运到碗里。

    他一边夹海带一边把摊在边上的醒酒汤的菜谱小声读出来“蒜三克,切末。”

    “切末切完末这个人类幼崽难道还要用筷子一粒一粒把蒜末夹到碗里吗,天哪这个小断手太可怜了。”白牙沉迷眼前的苦情戏码内心os“人类为什么要在食物上花费这么多精力,像我一样吃土为生不好么,反正他们都是用土捏出来的”

    有点心疼怎么破白牙收起故作凶残的18颗獠牙变成人形走到莫逾身后“让我来帮你夹吧。”

    正准备运刀把蒜末一气挑到刀身上的莫逾受到巨大的惊吓。

    我靠这个男人是谁啊家里进强盗了吗有同伙吗妈妈还在客厅里喝得烂醉如泥万一被害了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他在干什么

    疑似非法入室的强盗用比他左手还惨不忍睹的运筷技术将蒜末夹起来,指着空无一物的台面问他“碗呢,我要夹到哪只碗里”

    莫逾满脸呆滞指指沸开的锅子“放那个锅子里。”

    “喔。”非法入室欲行不轨的蛇精乖巧地答应,前后来回十几趟把蒜末全部投入锅子里还意犹未尽,“还要做什么呢,我一块给你弄好吧。”

    田螺姑娘田螺叔叔莫逾神游的功夫白牙一个转身把后背留给他,后脖子那里有一小块红黑相交的鳞片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莫逾狂跳的心脏奇异地被抚平了。他倚在橱柜上老太爷似得下达口令。

    “豆腐和海带也可以放进去了放点盐酱油,不是这个,这是醋,酱油是你右手边那瓶葱好了。”

    莫逾神情自若走到白牙身侧替手忙脚乱的人关火,趁他弯腰拿个碗接汤的时候抬手摸了他后脖子那一块蛇皮。气势汹汹要来寻仇的蛇精差点当场给他亮出肚皮求摸摸。

    不,我是敲凶敲凶的大神,不是宠物蛇更不是宠物狗。

    莫逾给睡得迷糊的莫馨喂醒酒汤,白牙摆好ose叉手在一边怒喝“看来被你识破我的身份了,快把蛇皮还给我,不然我就吃了你”

    “喔。”莫逾放下空碗四下找纸巾。

    “听到没有我可是要吃人的我一口就可以把你吞下肚子”白牙恼怒地冲他龇牙。

    莫逾找到纸巾给他妈妈擦干净嘴边的水渍,上下打量身材高大的人形蛇精,微微一笑“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妈妈背到房间里,她在这里睡会感冒的。你背她我就把蛇皮还给你。”

    喔嚯这小崽子简直要翻天我可是凶神,怎么能被他支使来支使去,神的尊严何在

    “好吧。”神的尊严什么的在遗物面前也是可以舍弃的。

    白牙熟门熟路把莫馨背到房间,还十分好心附赠一个盖被子的服务。

    白牙安置好莫馨,抹了一把脸。随即一把甩上门把莫逾逼到墙角,亮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快把我的皮还给我。”

    “你这样一点都不吓人,”莫逾被他龇牙咧嘴的样子逗笑,“你至少变成上次那样的大花蛇朝我龇牙才能吓到我。”

    “变出来你就吓死了。”白牙歪头。

    “变嘛变嘛”

    “我丑,就不变了吧。”白牙有点不好意思。

    “我保证不嫌你丑,变一个嘛,我想知道能修炼成精的蛇得长多大条。”

    白牙被缠地受不了,冷不丁想起来他自己小时都是怎么被恐吓的。他的饲主曾提着他的尾巴将整条蛇悬空,眯着细长的眸地对他说“白牙,你再找后土麻烦试试,我保证将来把你的蛋宝宝全部吃掉,一个都不留。”

    马丹,好想饲主怎么破。他看向这个抢走饲主遗物的小崽子,害羞怕丑的情绪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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