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手掌贴上何彭的侧脸,嘴唇再一次盖在他的脸侧。
第一次亲大多是冲动作祟,这一次却在一片寂静中留给他足够的空余去感受自己跳动的心脏。
静谧的环境放大陆潜的感官与胆子,心底叫嚣着这样还不够。
陆潜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何彭,簌簌抖动的睫毛几乎划过何彭的脸,陆潜两臂撑在枕头上,视线落在他的唇上。
何彭的嘴唇很薄,颜色偏淡,平日里没什么笑意,甚至因为疏于照顾唇瓣还有些发干。
陆潜真切地感受到了从头皮到脚趾一下下炸开的细小电流,让他下意识攥紧了枕头,心尖儿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微微张开嘴,用舌尖在何彭的唇瓣上转了一圈,而后克制又压抑地拿牙尖磕在上面,轻轻拉扯着。
少年到底还是稚嫩又毫无经验,光晕惶然盖在瞳孔中,让他的瞳色变得很浅,因为这样青涩而无技巧的举动心跳不已。
知道何彭并未醉酒到毫无意识,陆潜不敢多在他唇上逗留,尽管这会儿的冲动想让他一股脑地撕开他的衣服。
在他房间逗留了会儿,陆潜便起身,替他盖好被子,回到自己房间。
***
何彭在关门声一响起时就睁开了原本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眼底黑沉,像是沉溺于深海。
如果他睁眼再早一点,还能看到陆潜在亲完他以后双颊通红,直接红到了脖子根的窘样。
何彭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屈起一条腿,掩盖住某处抬头的冲动。
周围还萦绕不散陆潜身上的洗发水味,让何彭就这么躺了好几分钟才压下欲望。
他没有喝醉,甚至连醉意都没有。
让陆潜来接他无非是为了哄他早点回家的对策,没想到把自己逼到了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会儿他甚至庆幸没有喝多,但凡有一点醉意,刚才陆潜那番撩拨他怎么也忍不住。
陆潜毕竟才读高二,还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屁孩,性子又是一点都不懂收敛。
纵容他那些越轨的行为算一回事,而真对陆潜做些什么就是另一回事了。
何彭在陆潜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无非是想给他更多的时间去考虑,他是不是真要走上这条路。
他可以是后盾,但绝不会主动去引导那样的小朋友踏入这个圈子。
他扯了扯裤子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洗掉挥散不去的旖旎想法。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时,陆潜的房间发出开关门的声响,何彭迅速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假寐。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的房门再次被陆潜打开。
见了何彭身上穿上了睡衣,陆潜愣了愣,倒也没多想,只当他是中途醒来洗完澡又睡下了。
“事儿逼,喝醉了还洗澡。”陆潜在旁边嘟囔了句。
他也是刚洗完澡,一头黑发还在往下滴水,把凹陷的颈窝沾得湿漉漉。
陆潜从床头拿过空调遥控,调到适宜的温度,发梢坠着的一颗水珠笔直落下,打在何彭的手腕上,让他指尖轻轻一颤。
那一滴水珠,化作喷发的熔岩,折磨了何彭一整夜。
***
两人各自心怀秘密,到早晨时都对回家后发生的事闭口不谈。
陆潜也只是对何彭喝醉的事吐槽了几句,何彭好脾气地应着,对那两个吻缄口不语,成为心尖儿上最甜的秘密。
何彭把陆潜送到学校。
因为昨晚的事,陆潜连坚持了好几日的家庭作业都没做,趁着语文早读课的时间拼命赶作业。
童漾至今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陆潜会突然改邪归正开始学习。
“……我有答案,你要抄吗?”童漾看着陆潜费劲地做数学题就替他头疼。
“滚,怎么能抄答案呢。”陆潜咬着笔头,死死盯住试卷上乱七八糟的图形,十分正直地拒绝了这个诱惑。
他虽然最近学习挺认真,但也仅限于把作业做了,上课偶尔听一听罢了,会做的题也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只写几个会写的步骤。
“陆哥……你为什么这样!我都觉得你被啥东西附身了。”童漾搭着他的肩,“妖魔鬼怪快快退散!”
陆潜头也不抬,继续写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中学生手册知道吗?”
童漾掀了个白眼:“你跟我说你家破产了要靠知识改变命运都比这靠谱。”
“庸俗。”陆潜点评,“我这是谋划大局呢。”
寒假,他要搞一波大的。
此时已经被当作潜在猎物的何彭毫不知情,正带领投资方负责人穿过建筑工地,助理在一旁讲解:“就是这,靠近步行街,旁边就有地铁口……”
“这里的商业条件的确不错,把这块地拿下来也不容易吧?”负责人偏头看向何彭。
何彭彬彬有礼,低头一笑:“说不上困难,正好遇上政府要在这一块开发新区,我们公司先前在节能能源上和政府有过合作,所以把这块地批给了我们,也算是互利共赢了。”
这样的一个大项目,一般中等公司都不敢直接拿下来,而何彭那样的新起步公司却敢毫不犹豫地签署合同,也能见识他魄力之大。
他创业时间不久,但每每都靠挥刀落斧的大动作博得头筹。
虽然不可能靠一己之力落实上亿的大项目,但迅猛的发展势头让不少投资商找上门,希望能够分一杯羹。
“我这在商界几十年,还是头一回看到何总这么果断卓识的奇才。”负责人感慨道。
何彭颔首握了一下手:“您过誉,如果贵公司对这项目有意向,后续的细节我们可以再商讨。”
“何总如此孤注一掷都要搏一搏的项目,我们公司当然也想分碗肉汤喝。”
何彭笑了笑,没再答话。
一直和投资商斡旋到傍晚,才算把这事谈妥了,何彭吃了两颗咖啡咀嚼片,满满的粗劣食品的味道,咖啡味与香精味同时充斥在齿间,口感非常差,只能随口嚼了几下便咽下,勉强算作提了神。
昨天晚上因为自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没睡好的下场就是一天都打不起精神。
“何总,一会儿常小姐会来和你谈谈最新一批设备的技术问题。”助理敲门进来说。
“一会儿?”何彭一愣,已经五点了。
“是的。”
上次因为圣诞节要和陆潜去Furious,他推掉了和常善之的会议,这回不好再推掉。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他拿出手机,给陆潜发消息。
-今天放学还要彩排吗?
很快就收到回复。
-要啊,跟以前结束的时间差不多。
-我一会儿有事走不开,可能会晚,如果结束我还没来的话你就自己先回去吧。
-?????
很快又是接着两条:
-是人吗??
-我昨天费那么多劲把你带回去,你就这么对我的??
何彭无奈地笑起来,觉得陆潜在他这简直是十足的孩子心性,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又头疼似的按了按眉心。
才慢吞吞地回。
-天天接送你不知道感恩,让你来接一趟看你能得瑟一年。
-滚蛋,负心汉。
何彭看着手机里的“负心汉”,舔了舔下唇,似乎是在回味什么。
***
陆潜结束学校的彩排后何彭仍然没有忙完,他打了个电话过去,何彭没有接。
他没有一人回家,而是直接坐车到何彭公司楼下,坐电梯上去,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何彭办公室还亮着灯。
陆潜薅了一把头发,重新拿帽子压下不服帖的头发,直接推门进去。
他打趣出声:“何总,您这还回不回家了,我可真是空虚寂寞……”
办公室里竟然还有人,陆潜推开门时没看到她,走进了才发觉,那女人正一脸吃惊地盯着他,陆潜抿唇,硬生生补全未说完的话,“……冷。”
第28章 奶糖
“姐姐好。”陆潜迅速挽救自己形象, 礼貌地朝坐在对面的女人点了下头。
常善之忍俊不禁, 噙着笑意应了好几声:“是是,你也好。”
常善之和何彭同岁,是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 两人关系不算密切, 但好歹认识这么多年, 不可能完全不了解何彭,自然而然把陆潜当作何彭的小男友。
何彭朝陆潜招了招手:“你怎么过来了, 坐我这来吧。”
“闲着没事就过来了。”陆潜还在未刚才的尴尬觉得局促,抓了抓头发, “我去外面拿把椅子进来。”
等陆潜出去后, 何彭才朝常善之抱歉一笑:“不好意思, 那是我弟弟, 性子就那样。”
常善之扬眉:“弟弟?”
何彭笑, 坦然地说:“是,只是弟弟。”
常善之耸肩,没再多说, 表示自己知道分寸。
陆潜搬了一张椅子进来, 放在何彭的办公或一侧, 占据一角, 要是知道何彭办公室里还有人, 他死都不会来。
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
“陆潜, 你吃饭没。”何彭问。
“还没, 我哪知道你还要这么久。”陆潜掀了一眼, 随手翻了几页他桌上的报纸,都是他不感兴趣的内容。
随便翻翻就放回去,无聊到一定境界,陆潜甚至拿出了作业。
“那等会儿一起去吃吧,你要是饿先叫外卖。”何彭说。
陆潜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下巴磕在手背上,懒得理他,只散漫地哼了声。
“弟弟啊。”常善之出声,“我跟你哥哥再聊会儿就结束了,就借你哥哥一会儿啊。”
这话说得故意调戏似的,好在陆潜并不是容易害羞的性子,当即豪爽地一挥手:“随便借啊姐姐。”
常善之又被逗得笑起来,十分轻快,看了眼陆潜面前摆的试卷:“跟你哥哥一样是个学霸啊。”
何彭叹了口气,朝常善之递去一个“差不多得了”的眼神。
“不考倒数第一都算难得的了。”何彭叹了口气说。
何彭和常善之又聊了好一会儿,说得都是些专业术语,摆得都是些大数据,钻到陆潜耳朵里跟催眠曲一般。
前十几分钟他还尚且能忍受,时间一长他便开始耐不住性子。
试卷完全成了摆设,原本端坐的人也散漫慵懒地倒在椅子上,而那把椅子,也以神奇的轨迹离何彭越来越近。
陆潜瘫在椅子上,双手懒散地搁在扶手上,嘴里嚼着口香糖,慢吞吞地拿脚在何彭的裤腿上碰了碰。
正和常善之谈到重点的何彭动作一顿,转头看向陆潜。
四目在空气中交触,陆潜眼眸漆黑,无声地向他控诉怎么还没结束。
桌下,何彭把腿往陆潜方向靠过去一些,下一秒陆潜的腿就直接搁在了他大腿上,完全是夏天大树底下的老大爷坐姿。
“技术上呢,之前不是说有个难关一直攻克不了吗?”
何彭把手伸到底下,捏着陆潜的脚踝把他的腿放好,双手交叉,腕骨搭在陆潜的小腿上。
常善之回答:“对,那个难关一直没找到办法,我们目前的技术绕过了难点,基本可以把效率提高到原先的两倍。”
“行,你明天把图纸给我,我去问问……”
何彭突然停下话茬——陆潜变本加厉,仗着常善之看不到桌下的光景,直接拿鞋子故意往他的裤子上踩。
何彭捏住他的踝骨,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然后继续说:“我去问问我认识的一个这方面的专家,如果可以就正式投入生产吧。”
双腿被何彭的大掌禁锢住,不甘示弱的陆潜开始装腔作势地打哈欠,以实际行动表示抗议。
何彭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掏了一会儿,翻出一颗奶糖递过去。
无奈地说:“消停点儿吧,再十分钟,带你去吃饭。”
陆潜轻轻哧了声,心却瞬间软和下来,连带着眉眼也染上笑意。
“就这一颗两分钟就吃完了,等不了十分钟。”陆潜拆开糖纸,把裹着糖衣的奶糖放进嘴里。
何彭看了他一眼,又翻了翻抽屉:“只有这一颗了,慢点吃。”
他抬眼便见常善之一脸促狭的笑,没多解释,加快速度把最终方案确定下来。
奶糖融化的速度比想象中快,还不到两分钟,奶糖便化作糖水消失在口中,甜味萦绕在口腔,缱绻又温柔。
闹腾半天,陆潜都有些犯困,外头天色早已经沉下来,一轮月亮恍然印在天际,周围黑云缠绕,像极了陷落的城池。
他轻轻动了动被何彭握在手的脚踝,马上得到细微的安抚——何彭拿食指在他突起的骨节上敲了敲。
又过了五分钟,何彭终于结束,他把陆潜的脚从自己膝盖上放下来:“好了,我们吃饭去了。”
常善之整理好文件,给陆潜道别,陆潜困倦地半眯着眼朝她挥了挥手。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困了。”何彭扶了一把陆潜,只见那小混蛋一起身就挨在他身上又闭上了眼。
“你们讲话比我班主任还催眠,能不困吗。”
陆潜的声音还带着略微的鼻音,尾调松散而绵长,何彭听得心痒,莫名咂摸出撒娇的意思。
“看你这架势是要我背你下去啊。”
何彭一手环住陆潜的腰,半搂着他下楼,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困了。
不过一路上陆潜倒是都挺安静的,这倒反常,他向来闹腾。
何彭甚至还以为他是哪不舒服,把车靠在路边停下,他抬手盖在陆潜的额头上摸了把,并没有发烧。
睡得朦胧的陆潜察觉额头上的温度,像只顺毛的猫咪般蹭了蹭,声音含糊柔软。
“别吵,困死了,让我睡会儿。”
何彭失笑,捏了下他的脸颊,低声哄了好一会儿,陆潜终于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去哪吃饭?”何彭问。
“回家吧,你煮面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