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警察朋友?我没有警察朋友。我只是个社区综治员。社区你懂吗?就是以前的居委会。”刘越听到陶涛突然提起警察朋友,心里一“咯噔”,虽然他认识的警察并不少,但从陶涛给自己指路找手环那件事来看,刘越直觉他说的肯定是何川海。
这个人有古怪,不能再把老何卷进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刘越就像刚刚看到陶涛就想逃离一样,本能的抗拒着陶涛要自己叫何川海来的提议。
“跟我不说实话是吧?”陶涛阴恻恻的笑着,抬起右腿一脚踢上了刘越的左肩“你为了帮他找手链,摔得跟个弱智一样,你跟我说你跟他不是朋友?”
刘越没防备,或许应该说,被捆成粽子似的,想防备也防备不了,于是被陶涛一脚踢个正着。惯性使刘越的后脑勺磕在了台阶上,一时眼前金星乱闪,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快要裂开。
接着,陶涛从伏在地上闭着眼睛粗喘不止的刘越牛仔裤兜里掏出他的手机,说道“给那个警察打电话,叫他来,现在。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13
何川海和相亲对象刚从餐厅出来,还没来得告别,就听到手机响。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刘越。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何川海有点心虚的冲身边的相亲对象抱歉的笑了笑,走到一边才接起了电话。
谁知,自己“喂”了好几声,对面都没有人说话。只是听到电话里零零碎碎传来一些的物体接触发出的闷响,隐忍却粗重的喘气声,和偶尔的一两声模糊的闷哼。
有点怀疑是不是刘越那边误按了电话,何川海一头雾水问“刘越?你在干嘛?”
电话里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何警官,你好啊。”
何川海立刻冷下脸来,厉声问道“你是谁?刘越呢?”
何川海听到手机里,男人发出刺耳的笑声,然后笑声渐小,紧接着是一声物体接触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哼,然后就是刘越喘着气的大叫“何川海你别听他的,千万不能来……”
“怎么样,何警官,你要是三十分钟不能出现在公园的陵园,你的好朋友可就要被我打死了。”陶涛把电话从刘越嘴边拿回自己耳边,笑嘻嘻的说“你最好别叫人。我其实不怕死,就是不知道你这个朋友怕不怕。”
说着,陶涛又一次把电话放到刘越嘴边,一只脚狠狠踩上了刘越的背。
刘越却咬紧嘴唇,不肯发出一丝□□或是呼痛。到这个地步,他也知道何川海是一定会来,那自己能做的,就是一定不能让他因为知道自己正挨打受伤而自乱阵脚。
随着陶涛一脚接一脚的猛踩,刘越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嘴唇似乎也被自己咬破了,嘴里一股铁锈味。
好半响,陶涛才终于因为一声不吭的刘越感到无趣而停止了动作。他甩了甩头发,发现刘越的手机早就因为没电关了机。
“啧,真没劲。”陶涛一把把手机扔在了刘越身上,又坐回了那个墓碑上。
刘越刚才还只是头疼,现在却是浑身都疼得受不了。歇了好一阵,刘越才悄悄的动了动手脚,确认了没有骨折,又深吸了几口气,感觉内脏并没有受伤。看来陶涛此刻还并不是太想要自己的命,刘越偷偷的舒了口气。
不敢再跟喜怒无常的陶涛搭话,刘越只好费劲的翻转过身体,躺在地上,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着陶涛。
公园里没有市区那么明显的光害,陶涛的脸在月光下泛着白光。明明是个白净瘦弱的孩子,却那么喜欢暴力相向。跟四个同学一起夜闯陵园,却扔下昏迷的同学独善其身。甚至此刻,把年长的自己绑架殴打,只为了叫来自己之前避而不见的警察。刘越有点摸不着这个孩子的脑回路。
冷眼看了半天,刘越突然发觉有点不对劲。
陶涛光洁的额头上,若隐若现的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往外冒。眨了眨眼睛,刘越目不转睛的仔细打量着陶涛的额头。那里似乎有一股黑色的气息在流动汇集,并且慢慢的凝聚成一个尖角的形状,慢慢顶出额头。不仅如此,刘越还惊恐的发现,那个角像是有生命一样,正在按照心脏搏动的频率一鼓一鼓的搏动。
这孩子一定有什么古怪。刘越心里有点着急,但是碍于自己现在动弹不得,也只有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偷瞄了一样仍旧像个雕塑一样坐在墓碑上看着天空的陶涛,刘越不露痕迹的开始打量周围环境。刘越看着陶涛额头那个古怪的犄角,心里想,不管这人怎么回事,也不提这个犄角有什么含义,提早规划一个退路一定是没错的。
没多一会,只听到一声轮胎跟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哐”的一声车门响,陶涛站起身,恢复了一张笑脸,看着陵园门口说“来了。”
果不其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何川海出现在了陵园门口。
因为跑得急,何川海有点喘,但是,当他看到刘越一身血污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突然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泼了下来。他整个人头皮发麻四肢冰冷,连心脏都好像停止了跳动。直到远远看见刘越冲自己悄悄的眨了眨眼,他才感到血管里的血液开始重新循环,为自己的身体带来一丝热意。
“陶涛!!??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犯罪!”何川海也顾不上看陶涛的反应,一个健步冲上去,扶起刘越,努力的解开把刘越绑成个粽子一样的绳子。
“我要是你,我就先担心自己。”陶涛也不阻止何川海,反而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何川海把刘越解开之后检查刘越的伤情。
“有什么我们回警局去说。你的爸爸妈妈都快急疯了。难道你不想回家吗?”确认了刘越只是表面上看上去血肉模糊的,实际上并没有伤太重,何川海放下心来,皱着眉看着饶有趣味观察着自己的陶涛。
“家?”陶涛眨了眨眼睛,从左到右看了一眼陵园里密密麻麻的墓碑,笑着说“我早就没有家了。我在这里呆了好几十年,这里就是我的家。”
“你是不是疯了?”何川海把刘越扶到旁边,让他靠坐在墙边,这才皱着眉打量着胡言乱语的陶涛“你知不知道我们出动了多少人在找你?你知不知道你的同学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你知不知道你爸妈每天班都不上满大街发你的寻人启事?你到底有没有点脑子?玩什么不好,还绑架百姓到这里来装神弄鬼。”
何川海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又夜不能寐。看到这个半大孩子这么不着调,不由得是真动了气。
刘越却适时的拉了拉何川海的衣袖,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沉着脸问道“你不是陶涛,你到底是谁?”
☆、14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放暑假
我想放暑假
我想停更放暑假!!!!
你们不留言
你们不留言
你们怎么做到不跟这么话唠的我留言的!!!!!
“你很聪明。”陶涛赞许的看着刘越,从墓碑上跳下来,慢慢的走过来,笑着说道”但是你知不知道,聪明的人一般死得早。“
刘越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还真实谢谢你的赞美。
何川海往前一步,插到两人中间,挡住了陶涛看向刘越的视线,冷着脸说“回答问题,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早就见过我了吗?”陶涛微微笑着,自顾自的在墓碑间散起了步“你为了不跟我梦中相会,不是都恨不得把睡觉戒了吗?”
何川海一脸惊愕“你?你就是我梦到的那个小孩?”
“哈哈哈哈,小孩?按年纪说,你怎么也该叫我一声叔叔。”陶涛又转回了一直坐着的那块墓地,背对着何川海他们,仿佛恋恋不舍似的用手指一寸一寸的触摸着光滑的花岗岩墓碑“哦,对,名字。其实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叫魏向东还是魏向南又有什么区别吗。最后还不是只落下一块无字碑,其他,什么都留不下。”
刘越和何川海这才注意到,那个墓碑上除了既定格式的几个“之墓”之类的字,死者名字,生卒年份和生平都一无所有。
原来,假陶涛真名叫魏向东,是黄大哥口中陵园历史的当事者之一。也是何川海今日噩梦连连的元凶。
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原本有家人,尸体却在c大操场放了了半年多都没人来认领。最后,只得拉到这里草草掩埋。而且,因为陈尸时间太长,他又反复的被放进福尔马林池浸泡,最后一些皮肤都因为保存不善而腐烂脱落,连面目都分辨不出来了。
这也是何川海梦里的魏向东一直是一个有嘴没有脸的模样的原因。
就像何川海梦里发生的一样,魏向东当年凭着一股子混不吝的狠劲,可以说是本地的一霸。除了和他敌对的几股势力,魏向东对于普通市民,基本就是个闻风散胆的存在。
大约是树大招风,他最后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被他瞧不起的几个小规模的小兵集团,居然私下达成了一致,推选出一个小头头当诱饵,约魏向东出来打群架。哪知,魏向东到了现场,才发现自己轻了敌。饶是自己人多势力大,也架不住好几个小团体集合起来的疯狂围剿。他们不仅把打架区域的出口都守了个严实,还约好全部右胳膊上带上了醒目的红袖标。魏向东等人被追打得犹如丧家之犬,才想明白这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
魏向东还记得自己被不知道哪个瘪三用铁榔头敲中了后脑。然后他整个眼睛充血,眼里的世界变得一片血红。最可怕的并不是剧烈的疼痛,而是风光一时的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一群跟自己无冤无仇的陌生人,对自己毫不留情的下着死手。最后,因为殴打踩踏和流血过多,自己躺在地上,痛苦的死去。
本以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哪知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魏向东的鬼魂却一直没有离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旁的尸身越来越多,但是其他的魂魄都只是短暂的停留之后,有的自己回了家,有的被家人来带走,自己却始终无处安身。怨恨之心日益加深。
后来,一片荒地收枯骨。魏向东跟一群素不相识的孤魂野鬼全部被拉到这个公园草草掩埋。魏向东这才好像找到了当年的感觉。凭借能打和敢打的优势,魏向东成了他们的领袖,一呼百应,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而且,魏向东在凭着想象练着力量灵气的情况下,不知怎的,额上居然冒出个鼓包。一个有点见识的小鬼拍马屁说,这是练出了犄角,魏向东已然是修炼成了独角鬼王,离成为鬼仙指日可待。魏向东喜不自禁,仿佛就真的下一刻就能位列仙班一样。
后来公园扩建返修陵园的时候,魏向东领着一众小鬼很是威风了一番,折断工人的工具,中断电力供给,损坏施工车辆,甚至晚上还在工人休息的窝棚弄出鬼哭鬼火,搞得人心惶惶。
迫于无奈的园方请了好几拨的和尚道士,各凭本事的念经做法,都不见成效。最后还是有个毛遂自荐的年轻人,拿着罗盘绕着墓地走了好几圈,拿着纸笔又是写又是画,最后把一张图纸交给施工队,说要按照这个图纸修建,开工前要在哪几个方位点香,哪几个方位钉桃木钉,之后就可以百无禁忌。
说也奇怪,照着他的指示一番动作之后,不仅工程顺利启动,诡异的事情也再也没有发生。园方和施工方都把年轻人当成了活神仙,他却在竣工前夕,拿着罗盘又是一番寻找,在某个地方挖了个深坑,把一个锁死的木匣子放进去填上土夯实,然后许诺的报酬也没要,消失了踪影。
而另一边,魏向东等人在那个年轻人出现之后,就莫名的感到了一种让他们恐惧的气息。谁知,想着陵园建完,自己仍是一方鬼王的魏向东怎么都没想到,年轻人把那个木匣子埋进土里的那一刻,仿佛是开启了一个神秘的机关,他和他所有的手下,都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牵扯着回到了自己的墓穴之内,动弹不得,出逃无路。
”我就这么被关了六十年!”魏向东面目狰狞的嘶吼着“你们能想象吗?整整六十年,我只能躺在一片黑暗之中,既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我明明已经死了,可每天还要感受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窒息和孤独,我受够了!!”
刘越和何川海面面相觑,知道这位有故事,没想到这故事也真够一波三折的。
何川海想得长远。这下坐实了魏向东是个鬼,还是个鬼王,而且他不惜打伤刘越来引出自己,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还可以逃跑或者放手一搏,可眼见刘越伤成这样,他们唯有智取,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15
“既然你说你被困住,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而且还能控制陶涛的身体。”刘越抢白道“别以为我不懂,鬼上身可不是那么轻易能办到的事。”
“看不出,你倒是有点见识。”魏向东歪着头笑了笑,一副赞许的口气“这个,就得谢谢那天晚上来这里的四个年轻人了,没有他们,我还不知道要这么不生不死的呆在土里多少年呢。”
“要说就说,卖什么关子。”刘越看魏向东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
“……这件事是不是跟一个碟子有关系。我上次来的时候捡到一个白色的小瓷碟子,看着跟这里有点不搭,我就拿回去了。只是一直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何川海插了进来。
“碟子?瓷的?他们是在这里请碟仙?”刘越想了想,惊讶的睁大了眼。
“你小子果然有点小聪明。”魏向东饶有兴致的看着刘越和何川海研究案情,也不解释,也不阻止。只是听到刘越的结论,赞许的斜了刘越一眼。
刘越翻了个白眼,觉得现在大学生也该每天都布置做不完的家庭作业。在坟地玩碟仙——这得闲到什么程度才能想得出这么馊的点子。
“既然你已经逃了出来,甚至还占据了陶涛的身体,那你还把刘越绑架到这里来干什么?”何川海看着刘越被血沾湿的头发,话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怒意。
“这个嘛,其实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何警官。”魏向东手指□□嘴里,一个呼哨,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伴随着“嘎”的一声叫,一只全身漆黑,只有嘴是黄色的鸟拍着翅膀停到了他的肩膀上。
“跟老熟人打个招呼吧。”魏向东用手指点了点黑鸟的嘴,指着何川海,调笑的说。
那鸟也奇怪,真就冲着何川海方向,抬起脑袋,朝天发出”嘎嘎”的叫声。
何川海冷着脸,看来,魏向东还真是没说错,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连手环丢失都是他从一开始就下好的套。而刘越,反而是因为帮自己找手环,被魏向东盯上,给自己当了垫背。
刘越这会看到那只鸟,也能猜到何川海的手环丢失就是拜它所赐。这么说起来,魏向东的目标是何川海的说法就不是在扯淡。
只是这样一来,顾及到何川海的安危,自己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他也许帮不上多大的忙,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成为何川海的拖累。
刘越看着魏向东额头越来越明显而且硬实的犄角,趁着魏向东的注意力在那只鸟身上,悄声的问何川海“你真就这么一个人来的?没叫上你的兄弟们或者通知下李恩?”
何川海看了一眼用手指逗着怪鸟的魏向东,表情不变的学着刘越,压低声音回答道”来不及,接到电话直接从餐厅赶来的。”
刘越这才想起,何川海今晚是去相亲去了。于是尴尬的笑了笑,不自然的说“打扰到你相亲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何川海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刘越自讨了个没趣,也悻悻的闭上了嘴。
“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不咋呼着要我交待到底找何警官要干嘛了?”魏向东逗够了鸟,转过头看着刘越和何川海,调侃道。
“你要不想说就算了呗。我们又不能逼你。”刘越耸了耸肩,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魏向东挥了挥手,怪鸟从他肩膀上飞起,在他头上盘旋着。然后他动了动肩膀,把脖子朝左右两边拉伸。颈骨传来两声清脆的“喀喀”声,魏向东用手揉着脖子说“原本以为有了副身体会方便很多,谁想到是这么个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壳子,白费我一番功夫。”
说着,魏向东看向何川海,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倒是何警官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强壮,健康,还是个警察,八字又轻,简直是一个完美的载体。所以……你就安心的去,我会好好的帮你使用这具身体的!”
话音未落,魏向东就飞身朝何川海扑了过来,何川海一惊,把刘越往旁边一推,喊道“自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出来!”
刘越深知自己帮不上忙,也顾不上忌讳,躲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墓碑后面。
虽然魏向东是附身在了陶涛身上,但是到底是个鬼,何川海顾虑到自己的手环虽然失而复得,但是对付魏向东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所以,何川海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精神,躲避着魏向东的攻击。既不敢还手,也不敢跟他有贴身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