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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救赎你 第2节

作者:一期一会 字数:26980 更新:2022-01-04 15:13:36

    霁风在救起那小狐狸后,就被一路尾随。霁风即觉好笑又不禁有些动容,凡间的物都是这么重情义么连一只还未成年的小狐狸也是如此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地上的一团雪白,“别跟着我了,回家去吧。”他并不知道这小狐狸的父母已经命丧巨蟒之口了,此刻怕是已经在巨蟒的腹中慢慢被胃液侵蚀得尸骨无存。小狐狸并没有家了,它只想跟着面前的这个仙人,至于跟着他干甚么,去哪里做什么都不重要,它只是不想一个人。虽说它是动物,却也不想体会孤独的滋味。

    霁风也不是会把时间浪费在劝说一只小动物快回家的仙人,他见那小狐狸分明是听懂了他的话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也就不再理会它了,他得继续赶路,赶到每70年才有一次退潮的北海。

    霁风走了有三天,这期间并未停歇,他是仙人自然不用进食,可小狐狸却吃不消了,它只在路上匆忙捡了些落在树下的果子充饥,尽管如此,它还是一路磕磕碰碰的紧随着霁风。一直来到了北海。还有一会就该退潮了,天色并不好看,扑面而来的压抑感,小狐狸不禁缩了缩脖子,嗷呜了一声。躲在一块大岩石后,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霁风,那天的风并不大,小狐狸却不知怎么的觉着霁风的衣物均飘了起来,衬着他修长的身形,腰间金色的绑带飞舞着,小狐狸不受控制的被飞舞的绑带吸引,不再躲在岩石后,而是走近霁风抬起它的小爪子想要抓住头上飘舞的绑带,不知道碰着了什么,忽然响起“叮铃铃”的声音,一直注视着海面的霁风惊讶的回头,瞧见身后的小狐狸一只小爪子里正握着自己的腰带,一双单纯清澈的狐眼好奇的盯着自己腰带末处系着的五色铃铛,像是在想它为什么会响。

    霁风还来不及出声叫小狐狸别靠近自己,“哗”海水退潮了。

    他取下手腕处的鲛泪,抛向海面,海面瞬间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海水忽的从中间涌出一条水桥,霁风见此收了鲛泪,快步走上了桥,小爪子里的飘带唰的一声随着霁风的脚步溜走,小狐狸落了爪,连忙跟上前去,谁料刚想踏上那水桥就扑了个空,“噗”的一声落入冰冷的海水中,小狐狸被冷得一个痉挛,喘着气狼狈地爬上岸,用力抖了抖被湿透的毛,眼睁睁地看着仙人越走越远,就快要没入海水里看不见的地方,隐约看到仙人似乎回头看了一眼,小狐狸见状委屈的叫唤了一声,声音被吞没在潮水声中,霁风好似听见了,又好似没听见。转身向更深处走去。

    小狐狸再次见到仙人,还是在北海边,它在海边的树下找了一处相对较舒服的地方,呆坐着捧着青果子啃,有些酸,酸得它毛发似乎都要立起来,它不敢走远,就怕一眨眼的功夫万一仙人上岸了呢所以它只能在附近捡些果子吃。昨天它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它想吃肉了,想去捉些小动物来吃,可万一和仙人错过了呢它一步也不敢走远。已经三天了,它看着日出日落数着日子。同样是三天,这三天可觉着比他们过来的时间长多了。

    就在第四天,小狐狸远远的看见一个人被翻滚的海浪缓缓的快要打到岸上,那熟悉的玄青色衣物,以及那心里一直念着的身形,不是仙人还是谁

    小狐狸飞奔到海边,扑腾到冰凉的海水里,伸出爪子努力去抓仙人的衣物,呛了几口水好不容易抓住了仙人腰带,一口咬住,费力的想拉着仙人的身躯到岸边。无奈小狐狸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好不容易离海边只有一米,又被一个浪卷到了更深的地方。小狐狸看着毫无意识的仙人,着急得不行,不知哪里涌来的一股大力,猛得推出了仙人,将他推到了岸边。小狐狸呼了一口气,浑身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了,只能脱力地随着海浪漂了一会,待有了力气这才慢吞吞的游到了岸上。

    小狐狸一到岸上连忙扑到霁风的脸旁,用爪背探了探霁风脖侧的脉搏,太好了小爪子挨着脖侧有细微起伏,仙人还活着天真的小狐狸并不知道,仙人是不会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的。

    小狐狸休息了片刻,又咬住霁风的腰带一点点艰难的往这些天它待着的大树下拖,终于拖到了树下时,天已经黑透了,树林里静悄悄的,小狐狸的尖牙有些松动,是用力过猛的原因,小狐狸来不及思索这些,爬上仙人的胸口,看着仙人的脸,伸出破了一道口的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仙人的眼睛,脸颊,和干涸的嘴唇。

    舔着舔着,小狐狸垂下了脑袋,它实在太累了,窝在霁风的肩窝里疲惫的睡着了。

    “叽叽喳喳”霁风是被清晨林中的鸟叫声吵醒的,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双清澈的狐眼,好看的琥珀色,一眼就能看穿,透露着欣喜之情。小狐狸喜坏了仙人终于醒了,献宝似的把好不容易摇下来的红果子衔着伸到霁风面前,霁风刚醒还属于迷茫状态,他明明记得自己被那不知是何人的法宝设计,昏了过去被冲上海面,是面前的这只小狐狸把自己从海里拖上岸的吗他不解,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自己又不会死,不像凡人有气尽的那一天。说不出的,对小狐狸有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心的某个地方仿佛被触动了,他好似听见了一声弦被拨动的清脆声,甚是好听。

    没过几个时辰,霁风就恢复如初了,他得回去了,待下一次涨潮的时候再来。自从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并没有死去而是被关押在北海深处那一天起,每一次北海的退潮他都没有错过,可是却一次也没有成功,海底太黑了也太大了,要想找到他母亲实在是太难了,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他并不是轻言放弃的性格。只是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了北海神殿,却被不知道是谁的法宝暂时吸走了法力,连殿门半分都接近不了,模糊中更是连法宝的主人也没看清,只得待上了天再细细打听。

    霁风又原路返回到神石洞口,那是通往天界的唯一通道,他正准备抬脚往里走,衣摆被一只小爪子勾住,他回头看了眼回程仍是一路紧随他的小狐狸,垂了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往洞内走去。洞口有一道屏障,凡物是看不见的,但是有灵气的小狐狸却能感应到,他能感应到仙人若是跨出了这一步,怕是再也见不着他了,于是伸出爪子挽留。眼见着仙人并没有犹豫地往里走,小狐狸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冲冲的往里跑,猛得被看不见的屏障弹开,“砰”的一声甩到洞口三米之远,小狐狸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石头碾压过一般,疼痛不已,半睁着颤抖的眼睛,慢慢爬起来,疼得险些又原地摔倒。霁风是听到声响了的,他的脚步顿了顿,却并没有多大会,心想它应该不会再跟来了吧。可是他没有料到,紧接着又是一声“砰”的声响,什么物被强大的力量重重撞到在地,霁风的面容有些松动。凡物强行闯进神石洞被震开一次,魂力已经被震碎了三分,是不会再有力气和勇气硬闯第二次的,这小狐狸是如何站起来还不知害怕的闯了两次再有一次,这小狐狸怕是要被震碎,形魂俱毁霁风不忍,他想起醒来看见的那一双狐眼,不该的,它不该命丧如此霁风转身,身形一闪移到洞口,刚刚站定,脚下就被雪白的毛茸茸物体扑了一通,力道不小。他低下头,看着脚头已经昏迷不醒的小狐狸,不知为何竟然湿了眼眶。是了,小狐狸拼了命的最后一击,撞到了霁风的脚下,透支了所有力气的小狐狸已经没了半条命,终于抵挡不住疼痛晕了过去。

    霁风弯下腰小心的抱起那虚弱的小身躯,抚摸着它柔软的白色毛发,目光和动作都是不曾有过的温柔。他看着怀里虚弱的就快要死去的小狐狸,只消了半刻便做出了决定,他单手抱住小狐狸,另一只手摸到腰带尾处的五色铃铛,一把扯下,放在手心,用法力化了一条金色的丝线串起来系在了小狐狸的左前爪上,像个孩子般的,抬起小狐狸毫无知觉的前爪摇了摇,“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起来,他忽然笑了,甚是好看。五色铃铛衬着毛茸茸的小爪子闪着柔和的光,他的心似乎被挠了一下,痒得不行,他摸了摸小爪子下的软软肉,软声道“你是我的了。”

    第6章 暴风雨前

    小狐狸自从上了天,就被仙气滋养的越发灵润了,就像刚刚被春雨滋润过的小草,生长迅速。连那本就柔软的白毛更是像撒上了金粉一般,泛着朦胧又亮闪闪的光泽。只不过它就一直待在这座气派的宫殿半步也没有出去过,它也并没有觉得无聊,因为有仙人陪着它,尽管仙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的。小狐狸觉得自己也被感染了,懒得要命,动不动就困了。于是,风雨殿的小仙们经常看到他们的霁风大人大白天的在雨池旁的躺椅上睡着了,胸口还趴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四肢微张,好不惬意。一仙一狐,说不出的和谐。

    也许是孤独的久了,霁风觉得有这样一直善解人意的小狐狸在自己身边有些说不出的意味,那是从来没有过得感受,他渐渐地开始知道了挂念的滋味,既甜蜜又苦涩。他抚摸着手中盛着百花酒的玉杯,觉着手中的触感滑腻的就如同小狐狸身上的皮毛,唯一的区别怕只有冷和热之分了。他向来不喜于参加这天界一年一次的众仙会,看着众仙之中的惺惺作态,不远处他的父亲,上怀君正被数位大仙围住,不知道寒暄着什么。霁风有些出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浑身透着一股冷气,仿佛让人看了一眼就能从脚寒到心。直到一袭熟悉的花香飘来,霁风这才舒缓了面容,挺起剑眉,挑起星目,望着从正殿口徐徐进来的流花。流花一进门就被他的姐姐们团团围住,捏脸逗弄。霁风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从一团香气中拉出他最熟悉的那一味,一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早就为流花留了位置。流花和霁风大人的关系众仙都是再清楚不过了,姐姐们眼睁睁看着流花被霁风大人拉走,心中恨恨然,却并不能做什么反抗。这天上的仙子怕是除了霁风大人的父亲和无上君之外,怕是没人不忌于霁风的神力了。霁风真是仙界的佼佼者,且不说他的父亲是上界位列第二的大仙,他的母亲更是于美貌智慧享誉天地的北海公主,神力更是不用说。霁风好似不用使什么劲,任何在别人那里难以修炼的功法到了他这便轻易修得。此天赋异禀,仙骨超然的仙人在上界也是千年也难出得一个的。叫人如何不畏惧

    流花笑着一张脸,神神秘秘的揶揄道“诶,听说你从凡界带上来一只小狐狸”

    “你知道”霁风有些奇怪,是谁传出去的

    流花挤挤眼。“我是谁哇,这天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霁风眼色一沉,苦笑道“我们不知道的太多了。”

    流花不服,轻拍桌子,叫到“你说,有啥我不知道的。”

    霁风望着流花,欲言又止,他想告诉这个在天界他唯一的朋友,一百年前静月女仙拿着百晓镜来的那一天,他一直相信父亲所说自己的母亲已经死去,可是那镜中的那困在深海里的分明是他母亲,镜中的女人与自己有着极其相似的面容,他幼时机缘巧合曾在月井看到过自己的母亲,与百晓镜中的分明是同一人。为什么父亲要骗他说母亲已死为什么母亲会被困到深海他想将自己的母亲救出来,可是他已经失败过数次了。

    流花望着瞬间被绝望苦闷包裹的一丝不剩的霁风,拍了拍他的肩,“来,干一杯,要帮忙说一声,随叫随到。”

    “砰”两盏玉杯相碰,同时伴随着一声“无上君到”众仙入座,众仙会开始了。

    流花和霁风挨着坐,最大的好处就是清闲,没人会自讨没趣过来他们这桌“交流”,他也落个悠闲自在,本想就这么一直混到结束。结果就在静月女仙向无上君请安时,众仙被她的一个请求闹开了。她说“小仙爱慕霁风大人许久,望无上君和上怀君能让小仙得偿所愿”众仙均知这静月女仙心高气傲,从来不把任何追求者放在眼里,如今能在大殿上说出这般请求已是突破,得偿所愿这是一厢情愿呐。众仙内心不免一阵唏嘘,再看看霁风大人丝毫未变的脸色,心下已经了然,这愿怕是未尝了。

    霁风听到静月女仙的请求时,恍惚了一会,他先是想起了自家的那只小狐狸,后来才觉得困惑,静月女仙是何时开始爱慕自己的他理不出头绪来,他并不知道,情这个东西,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无上君笑笑,斜眼瞟了自己的侄子霁风一眼,“哈哈”的大笑起来,侧身对着上怀君道“爱弟,你看要不我们就替霁风做主应了吧”

    静月女仙一听这话,更是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心怀感激的看着上座的无上君,无上君抬手凭空安抚了两下仍旧单膝跪着的女子。

    “如此,也好,全听大哥安排”上怀君拱了拱手。

    霁风心里冷笑,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友好画面,他实在是厌恶极了他们这副嘴脸,语气也是相当得难听,“你们问过我了吗”他冷冷得抛下一句话,就起身走出殿外,不顾众仙的诧异声,消失在了众仙的视野中。

    大殿上安静了片刻,此刻怕是连绣花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众仙大气不敢出一声,仍旧跪着的静月女仙低着头,刚才还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全被愤怒侵占,咬牙切齿的模样哪有之前的端庄温柔,简直判若两人。

    还是无上君咳了两声,抬手挥了挥,说;“罢了罢了,孩子不愿意就不强求了。”不似之前的安抚,颇有些打发的意味。静月女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莫须有的灰尘,不失礼仪的躬身道谢“多谢无上君一番好意。”

    这声道谢有些牵强,毕竟这事没成,无上君挂不住脸,离了席,众仙又一派失忆的模样继续假意热闹起来。上怀君也没有久待,他去了风雨殿,准备斥责这个不识大体的儿子,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必要这么拂自己和大哥的面子吗他刚踏进风雨殿的门,就见他那冷淡的儿子亲昵的抚摸着肩上的狐狸,他何曾见过霁风这般温柔的模样,他这儿子分明是动了心上怀君猛得生了杀意,又生生的压住了,他想起自己同霁风的母亲那被众人耻笑的爱恋,他万不可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自己的覆辙。作为仙人,最忌讳的就是对不是天界的任何物动心,逆天可是会造成不可预见的后果。遥想当年,他痴恋大海之女,也就是霁风的母亲,那段时间他是多么的快乐,都忘记了自己身为大仙的身份,沉醉在爱情中无法自拔。可是他与大海之女之间却隔着跨不去的鸿沟,他们之间被所谓的万年不变的天规拆散,霁风还是他母亲拼死了一命才保下来的,要不是大哥,怕是连他自己这个唯一的念想也留不住。他也曾怨过,为何不能与同为有神力的北海公主在一起,可是就像他们生活的地方一样,一个是天,一个是海,永远相隔,他们之间也永远不可能被允许。

    上怀君望着霁风那与他母亲极其相似的脸,心有不忍,抬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打扰那一仙一狐,转身走了。

    然而,这一幕全被静月女仙瞧了个一清二楚,连同霁风大人的心思和上怀君的心思也看的明明白白。她扬起下巴,心中已有了计量。

    霁风早晨醒来后就一直在寻找小狐狸的身影,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恰好正在此时,风雨殿的小仙莽莽撞撞的冲进来,大叫“霁风大人,不好啦小小狐狸被上怀君抓起来了”

    “轰”天上阴云突现,像是要下暴雨的前兆,风雨池内的水更是掀起了半米浪,小仙见此缩紧了肩膀,紧闭着嘴,大气不敢出一声。霁风初闻此事时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状况。反应过来之后,已是愤怒不已,他已经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可是阴云和风雨池内的水反应了他真实的内心。他几乎是瞬间朝着人群涌动的地方飞去,众仙只见得玄青色的衣袍一闪而过,被身侧冷凝的风惊得连连后退几步。

    片刻,霁风已经站在了大殿里。

    第7章 狂风暴雨

    大殿上,小狐狸被关押在锁魂笼里,奄奄一息。霁风赶到便看到的是这样一番场景,内心不免更加愤怒了,居然用锁魂笼小狐狸嗅到熟悉的气息,勉力撑起半耷拉的眼皮,用力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熟悉的身影,一层雾气蒙上了狐眼,“啪”的一声,眼泪滴落在笼底,蜷缩着身体,一举一动都似乎牵扯着魂魄,痛入骨髓。霁风使出法力,震破了锁魂笼,众仙只见得一道金光,再看时,那小狐狸已落在了霁风大人的臂弯。

    众仙哗然,霁风大人居然不废吹灰之力将锁魂笼震碎,这是怎样强大的力量啊

    坐在椅上的上怀君见此,猛地站起,大喝“霁风”

    霁风闻言,并未理会,只是一下又一下的安抚着怀里的小狐狸。

    一直站在锁魂笼侧的静月女仙见状,更是气得牙齿都颤抖了起来,她一步作三步,“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低,给坐在正殿椅上的一言未发的无上君磕了个头,颤声道“请无上君为小女做主啊”

    众仙看着,窃窃私语,无上君见此,走下台阶,扶起静月女仙,安抚道“我哪受的了你如此大礼,只是这事还要看吾弟的意思。”说罢,叹了口气。

    上怀君闻言面子已是挂不住,百转千回,想到这岂不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正好借此除掉此凡物,以免日后我儿铸成大错

    上怀君冲自己的大哥和静月女仙点点头,意思是自己一定会处理好此事。

    扬起声音斥责“霁风你私自带凡物上天已是犯忌,如今你这怀里的畜生妄想窃取静月女仙的百晓镜,你作何解释”

    霁风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住静月女仙,百晓镜哈哈,笑话,偷来何用

    霁风轻蔑的笑了一声,上怀君见此子的态度就算是心有包庇之意也被刺激的荡然无存,加大了音量“人证物证均在你还不快快将罪狐交上来”

    “真是笑话。”霁风冷笑。

    “荒唐信不信我立马将你关起来简直无法无天”上怀君脖子上青筋涨起,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孽子,居然敢公然藐视天规。

    “怎么,要像关押我母亲一样将我也关起来吗尽管来好了”霁风毫无惧意,上前一步。

    “大胆”无上君一声大喝放下袖口,一条青绳如同一条青蛇一般缠住霁风,霁风再也动弹不得。小狐狸被摔倒在地,痛得醒过来,睁开眼嗖的一声扑到静月女仙的手臂上,张开口猛得咬了下去,“啊”静月女仙惨叫起来,用力一挥手臂,美丽的脸被疼痛与恨意席卷,丑陋无比。眼看就要上前一步掐死这只狐狸,霁风却看到了滑在脚下的百晓镜里面的画面,如针一般的眼神直直的刺向静月女仙,他的语气几近是濒临绝望的边缘,他说“你竟敢骗我”

    静月女仙闻言,慌忙摆手,语无伦次,“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霁风再也没有看向静月女仙,显然是厌恶到极点了。

    上怀君显然没有那般缜密的心思细细思索这对话个中缘由,一把抓住小狐狸,抬脚一声跺下,地面化成涌动着的千年岩浆池,眼看着就要将小狐狸扔进去。

    “父亲不要”释心呐喊着,他想起了小狐狸天真无邪的眼睛,想起了清晨睁开眼看到的那一双惊喜的眼,再看着自己父亲手中紧闭着一双眼的小狐狸,不知是死是活的模样。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霁风只觉得胸腔像是有什么就要破胸而出

    “由不得你今日为父必为你斩除这祸害”上怀君松开手,小狐狸迅速下坠着。

    霁风望着就快要没入岩池的小狐狸,眼里被恐惧席卷,胸内终于冲出一道光,快速的将被岩池烧灼得意识全无的小狐狸的身躯团团托住,缓缓地离岩池越来越远,终于到了地面上,飞向了生命岛的方向。

    这一切的发生就只在一瞬间,让人措手不及。上怀君看向仍被锁仙绳紧紧缠住的霁风,惊恐刚才的光是

    再看面前毫无生气知觉的霁风的身体,再也忍不住紧随着那光的方向,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声痛心疾首的叫喊“霁风”

    众仙均没有想到,事态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就在上怀君紧跟着飞出去不久,霁风的身体就如同蒸发了一般,金色的碎片瞬间充溢着整座大殿,锁仙绳上空空如也。无上君显然也慌了神,失态得一屁股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吩咐着身边的君侍,“快快把聚灵瓶拿出来”

    君侍从未见过无上君此番失态,慌慌张张的掏出聚宝袋,掏啊掏的,急得一脸汗,就是找不出来。

    “快啊”无上君又是一声棒喝。

    君侍子听声,腿一软跪倒在地,“砰”的一声从聚宝袋中滚出一个蓝色的透明的细颈瓶,正是聚灵瓶,无上君用法力唤醒它,整座大殿蓝光一闪,所有还在飞舞的金色碎片静止在了空中,须臾统统被吸进了瓶口。无上君收回宝瓶,也飞向了生命岛。

    金光飞向了生命树口才停了下来,眷恋的围着小狐狸绕着了几圈。赶到的上怀君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想出手阻止,却被弹开。大叫“霁风你疯了快住手”

    赶到的众仙均是倒吸了一口气,霁风大人这是在用自己的神力重铸那狐狸的丹元要为那狐狸续命推进生命树,转世投胎

    把凡物强行推入生命树,令轮回暂停,可是要耗尽所有神力啊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霁风大人这是自毁风雨殿的小仙见状,已有几个姑娘哭了起来,抱作一团。他们,他们怕是再也见不着霁风大人了

    静月女仙呆呆的望着这一切,也落下了一行清泪,她这是做了什么

    可是众仙均做不了什么,就连无上君和上怀君都只能在一旁看着,那一刻霁风的所有神力充斥着整个生命树,谁也靠近不了。“轰隆隆”天界被乌云密布,狂风忽起,“啪啪啪”下起了暴雨。天界居然也会下雨,众仙被狂风吹得左摇右晃之余还不忘感慨,霁风大人的神力果真到了不可估量的境界。

    就在此时,小狐狸被金光包裹着推进了生命树口,众仙皆恍惚了一瞬,霁风大人,他,成功了。这是自古至今唯一的一次成功插入了轮回。几千年来,也有一些仙子贪念人间情爱,强行进入生命树都是落得个身形俱灭的下场,如今只有霁风大人成功了。上怀君不知是笑还是哭,是笑自己这儿子天赋异禀神力非凡,还是哭,哭自己失去了他

    待小狐狸完全进入生命树后,那道金光明显得虚弱了下来,落在地上,显现出一串透明的珠子。是鲛泪。

    上怀君上前几步,弯下腰,颤着手拾起鲛泪,连声呼唤着“霁风霁风”

    鲛泪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鲛泪上怕只剩霁风大人的一分神力了,众仙一片惋惜。

    “霁风霁风”匆匆赶来的流花见到的便是上怀君低头伤心的拿着鲛泪的这一画面,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天界的暴雨狂风,心知必是霁风这出了什么事,冒雨赶来却还是没有见着最后一面。他虚弱的再也坚持不住,更是伤心万分,全身湿透的他拖着身躯依偎着生命树,变成一朵白色的花虚靠着树根,花瓣一抖一抖的,过一会掉几滴水,过一会掉几滴。那是流花的泪啊

    “咚咚咚”是钟声

    众仙回头,看着净生佛突然现于空中,金光照耀了整半个天。那威严且慈祥的面容让众仙低了头,净生佛身后的大钟还在咚咚作响,他端坐在佛座上,微笑着看着大家。

    “无上,把聚灵瓶打开。”净生佛说道。

    无上君将聚灵瓶打开,金光碎片从瓶口涌出,全部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是上怀君手中的鲛泪,金光碎片停在了上怀君面前,渐渐聚拢,汇聚成了霁风的模样,霁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唤了一声“父亲。”

    似有千言万语,此刻均在一声父亲的呼唤中表达了出来,上怀君堪堪落下泪来,强忍欢笑,“去吧,我的孩子。”

    霁风闻言,面部终于是有了表情,翘起了嘴角。身形渐渐淡化,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了鲛泪里,狂风不再呼啸,暴雨也终于停了。

    净生佛伸手,俯视着上怀君,“交给我吧。”

    上怀君纵有不舍,还是双手呈上了鲛泪,那个装有霁风魂灵和仅有他儿子一分神力的,他唯一的念想,他想兴许将鲛泪给了净生佛,若干年后他还能见到霁风一面,只是不知道是何时了。

    宁州城,钟府。

    “生啦,生啦夫人生啦”红衣丫头莽莽撞撞的跑出来,怀里抱着一个被绸缎裹住的皱巴巴的婴儿。

    钟老爷小心且笨拙的接过来,掀开绸布瞧了一眼,笑嘻嘻得,是个小胖小子。

    “嗒嗒嗒”天空中落下几滴雨,不小心滴在了钟老爷怀里小心保护着的婴儿脸上。出奇的,那婴儿居然“咯咯咯”的张开嘴笑了起来,真是一件奇事

    钟老爷看着怀里笑开的宝贝,伸出指头逗弄了一下婴儿的小脸,一脸宠溺“这么喜欢雨呀,给你取名叫慕雨如何钟慕雨,我的小慕雨,我的小宝贝”

    第8章 我来救赎你

    莫名昏过去的释心终于在第四天的深夜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黑暗中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越发显得深邃了。潜伏在记忆深处的碎片终于浮了出来,拼凑完整。释心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终于明白了。

    “叮铃铃”他又听到了铃声。

    释心起身,看向躺椅处正打着鼾的白虎,轻手轻脚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寻着这铃声的方向,一直走出了院子,他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的从院墙翻出。释心也跟了出去,他要看看这人到底要去干什么。

    释心小心的跟着这人弯弯曲曲拐了几个巷子,见他在一个绣房门前停住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打开,围着墙角将布袋里的东西倒了一圈。不一会,从墙角钻出几只小狐狸,围着他跳来跳去,释心见他好似在与这些狐狸交流着些什么,心下了然是了,他能听懂狐语并不稀奇。

    释心想起在永宁镇发生的惨案,绣房,狐尾这一切惊人的相似

    钟慕雨正在向小狐狸们打听那女人的下落,冷不防的腰间多了一只手,他,居然被抱住了

    钟慕雨转头,黑暗中他还是认了出来,这不是莫名其妙已经昏迷了四天的和尚吗他醒了

    “你你来干什么”钟慕雨面对这人专注的眼神,结巴了。

    “我来救赎你。”释心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一双眼睛更是坚定不移的望着怀里的钟慕雨。

    “扑哧”钟慕雨笑出了声,仿佛听到了他平生听过的最好笑的一句话,讥笑道“救赎我”

    释心闻言皱了皱眉,一把握住钟慕雨的左手,摇了摇,“叮铃铃”。像是宣告所有权,释心一脸认真,“你有我了,不必再做这些。”

    钟慕雨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心道这和尚,是在和他告白

    钟慕雨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扯了扯嘴角,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望着释心,说“你确定你是清醒着”

    释心正色,“我很清醒。”

    钟慕雨简直无语了,看来今夜事情是办不成了,给还围在自己脚下傻傻看着的狐狸们使了个颜色,嗖的一下狐狸们又钻回了墙角里,不见了身影。墙角处应该是有个小洞,不然怎么会忽的一下就不见了它们的身影呢。

    钟慕雨挣开搂着自己腰的释心,给自己整了整衣襟,径自往回去的方向走着。

    释心一言未发,紧跟着他的脚步,两个人就这样彼此之间沉默着回了钟府。

    回到房间的钟慕雨解下腰带,脱下夜行衣,回忆起方才放在腰间的手,不禁觉得脸有些热。他暗骂一声“真是疯了”一把拉上被子,蒙住头睡了。

    而释心,却坐在钟慕雨房间的屋顶上,打坐似得望着天空,轻声“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小狐狸。”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带着失而复得的小心还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深爱意。

    一夜都梦到被一双手抚摸来抚摸去的钟府少爷拉开门,被门前的和尚吓了一跳

    这人大清早的是要干嘛

    怎么回事府里的管事都哪去了

    钟慕雨一大早的就要做这么多心理活动,实在是加大了他的起床气。

    他正处于发火的边缘,一点就燃

    可是这完全没发觉的和尚抛下了一句不是问句的问句“你叫慕雨”

    连姓都省了,我和你很熟吗钟慕雨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狐狸,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

    忽的,一只手温柔的一下一下抚摸着自己的头,正是那臭和尚的手,这是把我当小动物了吧

    诶,为什么这感觉这么的熟悉呢啊和梦里面的一模一样原来昨夜在梦里折磨自己的是他

    于是,释心一上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被慕雨瞪了一眼被讨厌了为什么他以前不是对自己寸步不离吗

    白虎看着醒来的释心本该是喜悦的,可是看到醒来后就一直不正常的释心更是陷入了深深地担忧之中。还有流花不知道又跑哪去吃什么好吃的,玩什么好玩的去了,也不带上他小白虎瘪着嘴,他又想他家大师兄了。

    可是,事情来得这样突然,就在他对释心说他想大师兄了,释心却告诉他,他找到了那个人,还有些事需要办,自己如果想大师兄了可以先回去。于是,小白虎愉快地收拾了行囊,还去醉风楼打包了核桃酥,第二天一早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要是知道这回程的路可谓是一路坎坷,不知道小白虎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去。那都是后话了。

    还有更莫名其妙的流花,一听说小白虎要回山了,连释心这个百年好友都撇一边了,也一溜烟的走了

    释心有些小小的郁闷,只不过没表现在脸上。

    说好的一起查出绣房惨案的凶手呢

    不过释心可舍不得动他家小狐狸的一根毛,他爱护着都来不及呢。

    钟慕雨也是挺无语的,这和尚的两个朋友都走了两天了,也不见他有任何动身离去的准备,这是赖上他了虽然钟家确实也会接济和收容一些有才之士,可是这和尚明显就是混吃混喝呀每天啥事不干,净跟着自己了,害得自己这两天都没有机会去打听消息,真是可恶

    钟慕雨气呼呼地一口闷掉桌上的茶水,“噗”的一声猛得吐出来,好烫好烫他忘了这是丫头刚倒的热茶了

    还有,有段时间没见着自己的爹了,不知道又去哪忙活了。

    “少爷少爷不好啦不好啦”丫头绵雨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什么事别慌慌张张的”钟慕雨摆着脸不满道。心想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莽莽撞撞方才倒的热茶差点没烫死他

    绵雨拂了两下胸口,刚才跑得太急,一口气没喘上来。平息了下气息,猛咽了一口口水,“夫人,夫人她到邀月楼抓人去了”

    邀月楼那不是烟花所吗

    钟慕雨的脑袋瓜有些转不过来,懵然“抓谁”

    “自然是抓老爷啊”绵雨丫头着急的不行,想去拉少爷,可是近不了少爷的身。

    “爹怎么会去那种地方”钟慕雨瞪大了两只眼睛不敢相信他爹怎么会

    “哎少爷,你快过去看看吧夫人这会应该已经到邀月楼了”绵雨来回的跺着脚,急得不行。

    钟慕雨如梦初醒,稳了心思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先去看看再说

    “绵雨,走带上小狸”钟慕雨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披风,大步流星的向屋外走去。匆匆将小狸抱来的丫头细雨看着少爷就要踏出门,急得也不顾什么淑女仪态,一手抱着在酣睡中被吵醒的小狸,一手提着裙子狂奔了起来。

    一直在暗处关注着钟慕雨一举一动的释心也悄悄跟了上去。

    “钟华生你给我出来”钟慕雨人还没到邀月楼,老远就听到自己娘亲豪迈的怒吼,果真不愧是江湖侠女,练家子的就是不一样。

    “哟,这不是钟夫人嘛,管不好自家男人跑到我们邀月楼来要人,真是不知羞耻”站在邀月楼二楼阁楼上看热闹的女子假声假气的说。

    “你说话注意点”远处徐徐走来了一披着白色披风的男子,风华绝代。邀月楼的姑娘们哪里看过这般俊的男子,一时间挥舞着帕子,五颜六色的帕子被姑娘们故意掉落在地上,就等着谁人来拾。

    只不过,这男子虽俊,却隐隐透露着一丝丝狠厉。叫那些姑娘们顶多也是扔扔帕子,不敢作乱。

    钟夫人见自己的儿子来了,连忙拉着儿子的手,哭诉道“你爹他他被狐狸精迷得好些天没回家了”中夫人哽咽着,擦擦眼角的泪,继续说“我让小宝挨个打听,才知道才知道他原来是在这邀月楼”

    钟慕雨轻怕着母亲的手,安抚道“孩儿相信父亲不会如此糊涂,待儿子查清楚后必定让爹给您一个交代”言罢,语气一转,高声正言“小宝送夫人先回去”一直站在钟夫人身后的小宝连忙答应,准备去搀着夫人往轿子上走。

    钟夫人虽说是侠女,可一颗心自从嫁给了钟老爷就完全扑在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身上,几十年的逆来顺受早已将她仅有的那点硬气磨得一丝不剩,如今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一时间慌了神。察觉到自己方才在烟花所大呼小叫的,万一不是错怪了钟华生,岂不是太不合体统了正犹豫时,又听到自己的儿子说“娘,你先回去,相信儿子,儿子能处理好此事的”

    钟夫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这才进了轿。

    钟慕雨待钟夫人娇子走远后,对还在细雨丫头怀里假装睡着的小狐狸道“小狸,去看看”

    小狸听闻,不乐意的睁开眼睛,轻盈的从思雨的胳膊上一跃而下,高傲的抬起头小跑进了邀月楼门里。一时间,邀月楼里响起了男人女人的尖叫声。

    没过一会,小狸嘴里衔着一只鞋跑了出来,邀功似的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钟慕雨。钟慕雨见到这双熟悉的鞋子,一时间火冒三丈,那透露出来的火气让两个丫头和小狸都大气不敢呼一声。

    “快带我去”钟慕雨对着小狸说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小狸未有一丝迟疑,转头就跑,给钟慕雨带路。

    门口的老鸨见着尊贵的少爷进了门,气冲冲的模样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还有后面跟着的两个丫头,连忙叫道“欸你们不能进”可是已经晚了。

    钟慕雨已经推开了楼内二层一房间的门,“啪”的一声,昭示着推门人的愤怒然而,房内的扑面来而的香气和画面更让是让推门人愤怒到了极点

    “钟华生穿好衣服给我滚出来”太恐怖了这声音,小狸两下跳上了细雨的怀里,不敢再看钟慕雨此时的表情。

    第9章 不可控制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一年轻男子怒张着一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因为他的父亲,刚才居然和他说他要娶那个女人作妾

    坐在凳子上的钟慕雨再也坐不住,猛得起身,又走到二楼的那个房间,一脚踹开门,里面的女人正在对着铜镜整理仪容。刚经过一场云雨的她脸上透露着疲倦之意,见着来人脸上居然露出得逞的快意笑容。还未待那女人摇晃的站起身,钟慕雨就抽出腰间随身佩戴的刀向那女人直直的刺去

    女人见那刀向自己射过来,躲闪已是太迟,惊恐得闭了一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小刀被一横空飞来的石子改变了方向,掉落在了地上。

    钟慕雨沉声“是谁谁在那里”

    释心这才从门帘后方走出来,钟慕雨见又是那和尚,厌恶之情不禁流露“多管闲事”

    释心看着激动的钟慕雨,一把抱住他,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钟慕雨被释心环住动弹不得,只得在释心的怀里扭来扭去,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快放开我”钟慕雨大叫道。

    “不放,不能让你手里再多一条人命了”释心一脸认真。

    钟慕雨并未在意释心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只是觉得有这和尚在,今天怕是休想伤着可恨的女人一根汗毛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改天再趁着和尚不再好好来收拾这女人

    “不杀便是快松手”钟慕雨道。

    释心见钟慕雨也不像是骗人,况且有他在,绝不会再让钟慕雨的罪孽加重了,便松开了手。

    钟慕雨看着释心和那女人哼了一声,拖着钟老爷走了。

    那女子见那凶狠的白衣男子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险些倒下,释心顺手扶了一把,若非如此她此刻估计已经摔在地上了。

    女子站稳后,行了个谢礼,“多谢好心和尚方才相救”

    释心并没搭理,头也不回的跳出窗外落在回廊上,从后门走了。

    他自然是没有看到身后那一双爱而不得含恨的眼睛。

    钟暮雨在路上便对着钟老爷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思想教育,钟老爷回府后就在书房写了一份悔认书,诚心的跪在了钟夫人面前,发誓不再犯。钟夫人也是个心软的妇人,在钟老爷那一跪之后就原谅了他。两人不消片刻又恩爱如初了。

    看着自家爹娘其乐融融的样子,钟慕雨悄悄退下了。他朝着释心的房间走去,未经客人的允许推开了房门,寻了椅子坐下来,耐心的等着客人回来。他可是要好好盘问一下这个总是捣乱的和尚

    释心赶回钟府,未曾想过居然看见钟慕雨坐在他的房里等他,心情有些雀跃,但他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并不是那么的让人觉得轻松,他该怎么向钟慕雨解释呢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有一会了。”钟慕雨看着正抬腿跨过门槛的释心,他不得不承认这和尚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莫名其妙的吸引着他。真是奇怪又合理。奇怪的是他明明不是贪念色相之人,合理的是这和尚确实有让大多数人钦羡的面容与气质。

    释心是一直看着钟慕雨的,所以自然也看透了他眼里一瞬间的迷恋。只是这迷恋被很好很快的收回了,但释心的一双眼却毫无保留的流露出宠溺,所以钟慕雨对着那一双对着自己含笑的眼睛,火气也消了大半。

    钟慕雨摇了摇了头,暗骂自己不争气,无奈的叹了口气,丧气道“你这两天便离开罢。”

    并不是商量的语气,是铁了心的想让释心离开了。

    钟慕雨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释心起身向门口走去。然而他并没有顺利的走到门口,中途他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拉住了。

    那个拦住他的人对他说“我走可以,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钟慕雨听着,不知为何的心里觉得感动万分,他仿佛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几辈子。可是仍旧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用力甩开释心的手,就在这一瞬,一条香艳的帕子从释心的袖口飘了出来。因为太用力的原因,帕子轻微的飞扬了起来,展开了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足以让房里的两人看清上面的字。

    还有些墨迹印染的痕迹,看得出书写之人的急迫,明显是刚写不久。

    帕子上分明是个女人的字迹今夜子时,窗前邀月。

    钟慕雨是何等聪明之人,立马猜到了这恐怕是出自方才险些丧命于自己手中的青楼女人。心中已有了主意,他要去看看这女人在搞些什么名堂

    释心岂会不知,故意不动声色的看着钟慕雨假装不在意的哼了一声就走了。

    释心心想又乖又萌的小狐狸去哪了他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现在的钟慕雨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还是很萌的,只是不乖了,爱生气。

    笨,动物只能顺毛摸,多顺几次多哄几下就好了,这规律释心也是后来才慢慢总结出来的。

    夜里,释心早就就躲在了钟慕雨的房顶上,看着一身夜行衣的钟慕雨探头探脑的从房门里出来,房顶上的他翘起了唇,好心情的跟了上去。

    果然,释心跟着钟慕雨到了邀月楼。钟慕雨显然对邀月楼不是很熟,正门自然是不能进的。释心见钟慕雨摸索来摸索去终于瞅准了一堵矮墙一个翻身进去了。不消片刻,夜行衣男子便找到了白天才造访过的房间。绕到房间后,在后廊那掏出腰间的刀,一点一点撬开窗户。

    “哒”窗被撬开了,钟慕雨收起刀,单手撑住窗座一跃便进了房。

    过了一小会,待窗前被烛火照出的钟慕雨的影子消失,释心这才跟了进去。

    释心的脚刚落地,便觉得不对劲。这房间里有迷烟他连忙出声叫喊“慕雨”

    不见钟慕雨回应,释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得拿了窗台前的烛火将房内的烛台统统点亮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释心环顾四周一圈,并没看到钟慕雨的身影

    “嗯啊”

    好像是床底传来的一声释心弯腰去看床底,果然,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不是钟慕雨是谁

    释心伸手捞出他的身体,触手之处剧烫无比,释心着急,他这是怎么了释心抓起钟慕雨的手,两指搭在手腕的脉搏之处,这是他从未在医学典籍上看过的脉象怎么会这样

    释心看着钟慕雨紧闭着的双眼,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横抱起他跳出窗外,几乎是一路飞檐走壁的到了钟府。

    而一直隐藏在屏风之后的女子,见此,青黑了一张脸。拿起床头的香炉泄愤似的摔在地上,香灰落了一地,就连那微弱的火星的一并被香灰盖住,缓缓的熄灭了。

    释心推开钟慕雨的房门,将钟慕雨放在了床上,正准备直起身去叫醒绵雨和细雨两个丫头,衣角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

    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释心的耳朵里,“不要走”

    接着,就看着刚才还毫无力气的钟慕雨就像一只小动物般的,扑在释心的怀里不住的蹭了起来,仍旧是闭着眼,嘴里一遍嚷着“我热”,一边脱着自己的衣服。夜行衣相当好脱似得,被钟慕雨自己一扯就从肩膀上滑落了下来。露出只着里衣的青涩身体,释心见此怕钟慕雨着凉,拉开被子罩住他,不料他挣扎着闹起了小脾气,,扭来扭去的实在是不老实。释心只得用手去扶着他,一个不小心大拇指触到了钟慕雨滑嫩的肌肤,那温度不仅烫,还仿佛像一把火“嗖”的一下点燃了释心的内心,释心也察觉到了,他的体温也渐渐升温,内心变得狂躁起来。

    那香果然有问题他想。

    忽的,一个柔软的的东西触到了自己的脖颈,释心猛得回头,不得了

    钟慕雨不知何时,已经脱了上衣,坐起身,凑在了他的颈侧

    那刚才的是

    钟慕雨伸出胳膊,环住释心的脖子,脸凑上前,释心的一颗心狂跳不已身体不知为何僵住了动弹不得,凑在自己肩窝之处的人,拿鼻子闻了闻自己的脖颈,抬起下巴,轻轻地吻了一下吻了一下

    和方才是一模一样的触觉

    是他的唇

    连释心也不知道的,他不自觉的紧握起了拳头他居然起了邪恶的念头,想把面前的人狠狠的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他再没察觉出来便是傻瓜了,他这是他这是动了欲念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炖了一章的肉不能发太残忍

    第10章 突生变故

    清晨,那个窝在释心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半是迷糊地皱着眉头,浑身透着一股酸涩之意,连翻个身都觉得困难。待他慢慢睁开了一双动人的眸子,看清了脸庞身侧的人,迷茫的眸子里渐渐被蒙上了一层雾气,雾气慢慢凝聚化作一滴、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不消片刻便打湿了还搁在脖颈下的那人的小片衣袖。

    钟暮雨无声的哭了一小会,虽是中了迷药记忆中却也还记得昨夜的荒唐,无奈怎得对身边的人恨不起来,顿时委屈得不得了,还带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羞愧,怨只怨得这事的罪魁祸首邀月楼的那个女人

    钟暮雨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的起身,穿上衣物跨过床沿边还在熟睡的身躯,一双脚刚落地便觉得后方传来一阵撕裂之痛,他扶着床柱适应了一会,咬着牙走出了门。

    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一双眼睛里再是清明不过,哪里像刚睡醒的人儿。就在方才钟慕雨默默落泪时他就醒了,衣襟上传来的湿润感从手臂上一直蔓延到内心,内心里仿佛也被沾染了泪水,那份悲伤沉重得让释心喘不过气来,很想一把抱住钟慕雨,可是,他忍住了。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不能。

    待钟慕雨走远后,释心才敢起身,片刻也不敢耽误连忙在远处跟着钟慕雨。

    钟慕雨这一路走得有些磕磕碰碰,他从自家府邸的后院出去,不出释心所料他直直往邀月楼的方向去了,必定是去找那女人去了。

    释心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紧盯着钟慕雨的一举一动。看见他进了那女子的屋,便也冲了进去,谁料到,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见得钟慕雨对着床头,而床上正是那女人,睁大了一双眼,眼里充满了恐惧。释心走进了看时,那女子的胸前插了一把刀,胸前一大片全被血染成了红色,那刀口还在不断地向外小面积的涌出新鲜血液,而躺在那里的人已经是没了气息。

    释心气急,一把抓住身边的钟慕雨,一个“你”字还未出口便被钟慕雨呆滞且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惊到,再往钟慕雨腰间一看,空空如也,不见他的随身佩刀,释心明明记得他早晨出门时刻意揣在了腰间。竟然如此释心又望向了床上女人的胸前,心下了然,被这铁铮铮的事实激得红了一双眼,对着钟慕雨吼了一声“你疯了”

    听到这话的钟慕雨这才仿佛有了反应一般,呆呆的转过头,望着那一双愤怒的眼,自嘲的笑了笑是了,这情景任谁都会觉得是自己做的吧

    钟慕雨并没有向释心解释,在他看到那充满着怀疑的目光之后,就觉得已经失去了向面前这人解释的必要。钟慕雨将自己的手腕从释心的手里挣脱开来,轻轻地哼了一声。

    可这一声轻哼,更是加深了释心对他的误会,释心大步拦住正往门外走的钟慕雨,呵斥道“你还不知悔改”

    “不要你管”钟慕雨猛得推开释心,声音居然带了些哭腔,释心听闻心有不忍,却也只是看着钟慕雨的面容难过。

    “砰”房间的门被推开,邀月楼老鸨带着一群人冲进来,看了眼房内的情景大叫一声,指着钟慕雨结结巴巴道“我我就知道你你这人来者不善果然啊快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钟慕雨也没想逃,也辩解不了,他毕竟还是从小被宠大的少爷,虽是有少爷脾气却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现下的情形更是他从未想过的,一时慌了神,不知作何才好。正是呆愣时候,一只手横空环住了钟慕雨的腰,一阵风过,已是从窗户那被带到了屋外,钟慕雨只听得老鸨的叫喊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脚下是零零落落的屋檐,耳边听得呼呼的风声还有头顶那人的呼吸声。

    他害怕极了,抬手紧紧环住了抱住自己的和尚的腰。

    释心见着怀里这般温顺的钟慕雨,收紧了环住他的手,心里却苦苦的纠结着。但他也只是想想就作罢了,他想自己既然给了他这一世,必定要让他安然度过此生,自己往后务必看紧他,慢慢感化他,切不可让他的手上再沾染罪孽了。

    释心将钟慕雨带到了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里,将他放下后作了个阵法,交代钟慕雨乖乖等他回来,自己去去就来。释心又悄悄回到了邀月楼,她想为那女子超度一减轻钟慕雨的罪行。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在邀月楼后院的马厩旁找到了女人的尸体,被草席卷着放在木板车上,他将草席掀开,对着那死相极惨的女子念起了超度文。叽里咕噜念完经文的释心望着女子的尸体,却不见有任何反应奇怪魂呢

    这女子的魂魄居然没了释心转念一想,莫非

    他上前一步仔细看着令这女子一命呜呼的凶器,这刀一丝不差的直直的插在心脏的位置,太刻意了仿佛是刻意而为之,慕雨在那样的情形下不可能射的那么准,释心再结合初时慕雨惊讶的神情,便将这事猜了个七七八八。到底是谁呢不惜牺牲一个无辜的女子来陷害钟慕雨

    呆坐在石头上的钟慕雨回忆起方才的一幕,实在是觉得诡异万分。他冲进去时那女子正坐在床上冲着他笑,仿佛已经料定自己一定会来找她,还未有所动作,腰间的刀被那女子用功力吸出,直直的冲那女子的胸口飞去,眨眼间,血液四溅。钟慕雨很不解,究竟是为什么他竟小瞧了那人,没想到被算计了去。

    不好父亲钟慕雨猛得站起来,向自家的方向跑去。

    奈何钟慕雨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方才又经历了一场逃窜。他跑了一会便撑着腿不住的喘气,身后的那个位置又有些隐隐作痛,不禁暗骂这该死的和尚,将我带这么远

    说曹操曹操到,钟慕雨刚刚诽谤完释心,就见得远处那抹玄青色的身影三两步飞到自己的身边,一把勾住自己的胳膊,提起自己就又飞了起来。这一来一去的,钟慕雨的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来了,不禁有些犯晕。现下可不是犯晕的时候,他连忙抓紧释心的胳膊,结结巴巴道“快快带我回府我爹怕是”

    释心听闻,更加笃定刚才的猜想了,对着怀里的人说完“抱紧我”后便加快了速度在树林中穿梭了起来。

    待他们一双脚刚刚落地,伺候钟慕雨的两个丫头便哭哭啼啼的大叫起来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老爷,老爷他”

    钟慕雨闻言,不敢有一丝耽误连忙赶去爹娘的房间,刚踏进房门就听得她娘的哭声,走进了看时才发现他爹青着一张脸,他颤抖着手去探了探父亲的气息,已然已然是咽气了

    钟慕雨满脸的不可置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钟母这时候才转过身来搂紧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抹着眼泪,把钟慕雨当做了唯一的依靠。

    钟慕雨心有悲痛,险些站立不住,再看向怀里哭成泪人的钟母,只能强忍着眼泪,抬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母亲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正在此时,一小斯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指着门外哆哆嗦嗦的说“少少爷衙门的人来了”

    “我们先躲一躲。”一直没说话的释心此刻站了出来。

    钟母终于暂时停止了哭泣,木讷着一张脸,不知道为何衙门的人会来。

    钟慕雨温柔的抚摸着母亲沾满泪痕的脸,轻声道“娘,这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切记衙门的人来问你我有没有回来,一定要说没有,听到了吗”

    钟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儿子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不知所措的落了下来,还伴随着钟母的连声应好。

    钟慕雨纵然再有不舍,此时也必须躲起来应付了衙门的人再说。

    释心带着钟慕雨纵身一跃跳上房檐寻了个死角躲了起来,刚掩藏起来衙门的人就横冲直撞的进来了,算是有礼貌的,毕竟这可是宁州城首富的府邸,钟慕雨听着他们断断续续传来的问话声,终于绷不住情绪,无声的哭了起来。

    释心察觉到钟慕雨的气息紊乱了起来,低头一看。钟慕雨那动人的眼睛里的泪水就像涓涓的泉水不断涌出,那伤心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变得不知所措,就连帮他擦眼泪这事都怕会弄巧成拙。

    释心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看着他的小狐狸哭得眼睛都渐渐肿起来。

    衙门的人审问了一圈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把府里上上下下全搜了一遍,这么一折腾就到了傍晚。释心和钟暮雨就这么躲在屋檐上躲了几个时辰,待衙门的人走远了,这才从屋檐上下来。钟母看着自己的心尖宝贝肿着一双眼,母子间又哭了起来,两人一齐坐在了钟老爷的塌前。府中上上下下都把时间留给了他们。

    第11章 现松山

    钟母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自己宝贝儿子的手,衙门入府来寻人她已经把这事了解的有七七八八了。苦着一张脸叫唤道“儿呀,这是谁这么狠心次次都要陷害于你”

    钟暮雨抿了抿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宽慰道“娘你放心,孩儿定会找到那罪魁祸首之人”

    “可如今可如今该如何是好啊”钟母刚失了丈夫已是心力交瘁,若再失个儿子这痛也不知她能否承担。

    钟暮雨没有回答他娘的问题,爹的死没由来的让钟暮雨一阵心悸,这事太奇怪了

    “娘,爹是如何死的”

    钟母陷入了回忆,慢吞吞的说道“早晨我起床见老爷没动静,我想着兴许是太累就没叫醒他,后来过了一会我准备叫老爷起来吃早饭,便发现老爷居然断气了”

    “可有叫大夫过来看”钟暮雨握紧了钟母的手。

    “当时府中上上下下斗寻不到你,便悄悄找了大夫来,你瞧”钟母伸手拉开了钟老爷的衣领,那里赫然出现了一条发紫的勒痕,极细。钟母收回手从袖口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撤出一根银白的的细线,摊到钟暮雨的面前“这是我在你爹他衣领处找到的,我比了粗细,和你爹脖子上的那条勒痕完全吻合”

    钟暮雨接过细线,放在烛火下仔细研究了一番。这细线不似普通的细绳,并不是纺织物所造,浑身滑腻且坚硬,钟暮雨用力拉扯竟未断裂,不知是什么材质他从未见过。

    钟暮雨将细绳藏进自己的腰带中,这是找到凶手的唯一物证,他隐隐约约觉得爹的死和邀约楼那女人的死有关联,还有这细绳会不会同那奇怪的绣房有关钟暮雨感觉自己已经被陷入了一个很大的阴谋之中,这矛头多半与自己有关。与其自己主动去找凶手,倒不如等着凶手自己找上门来露出马脚。

    “娘,这里我暂时不能待了,如今儿子身上背着一条人命,官府必定会追查此事。爹这时又去世了,钟府这棵大树算是倒了,官府肯定会借此狠狠捞一笔。”说罢又顿了顿,“娘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拿些银子打发了他们换个安宁日子,只是”钟暮雨言语至此,下了床榻,对着床上的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爹原谅孩儿不孝,不能亲自为您扶棺入土,他日孩儿抓到真凶必定回来为您立碑”说罢,躬身磕了三个响头。

    钟母用帕子抹了抹眼泪,连忙扶起自己的孩子。恋恋不舍的抚摸着他的脸,沙哑着声音“孩子,快走吧,去找你堂哥,他定能护你周全”

    钟暮雨用自己的手覆在了抚摸自己的那只手上,哽咽着应了声。

    纵然再有不舍,钟暮雨也狠心推开了门。

    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钟府的家丁。前头细雨抱着小狸站在那里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绵雨的整张脸已是布满了泪水,众人看见少爷出来有几个妇人忍不住呜呜呜的哭出了声。钟暮雨看着这些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家人”,心中很不是滋味。这时,老管家拎着一个包袱上前,想要递给自己少爷,还没靠近钟暮雨就被弹了开来。老管家多想上去抱抱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啊,只可惜连靠近一步都做不到。老管家抹了抹眼角的泪,手上的包袱也不知怎么能交到少爷手中,这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将包袱接了过来,伴随着一声深邃沉稳的声音“给我吧。”是释心,老管家知道这个和尚是唯一一个除了老爷夫人之外可以接近少爷的人。

    钟暮雨看着释心接过包袱,并没有说话。一张清秀稚嫩的脸看不出表情来。

    老管家拱了拱手,道“少爷,你就安心去找堂少爷,府里一切还有我们”

    钟暮雨低了头,无精打采的,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信你们的。”说出的话带着些小鼻音,方才确实哭太久了。

    钟暮雨稳定了下情绪,强撑着笑容,向小狸招了招手“小狸,来,我们走”

    小狸从细雨怀里跳进了钟暮雨的怀里,拱着头用动物的方式安慰着暮雨。

    夜幕中,树林中突兀的传来嗒嗒嗒的马蹄声和轱辘的车轮声,一辆灰色的简陋马车正在赶路,赶车的是个小伙子,旁边还坐着一人,看不清模样,却能从周身气质寻出些与众不同来。

    马车里的钟暮雨抱着小狸略有些失魂落魄,释心时不时掀开帘子去看他,不知如何安慰才好。黑暗中,他叹着气揪着心。心想还好,他没赶我走。

    连钟暮雨也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他并不想让释心离开自己。

    两人便默契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彼此心照不宣的将昨夜的缭乱压在了记忆深处。

    释心觉着自己对钟暮雨的心疼又多了一分。而钟暮雨却觉得自己对释心的依赖又深了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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