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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救赎你 第1节

作者:一期一会 字数:22051 更新:2022-01-04 15:13:35

    我来救赎你一期一会

    文案

    一个前世为神今世为和尚和一个前世为狐今世为人的故事。

    一个自以为是救赎的故事。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因缘邂逅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释心,钟暮雨 ┃ 配角流花,白虎,钟懿轩 ┃ 其它

    第1章 下山喽

    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上,有一座幽静且又神秘的寺庙。若是出生便结了佛缘的人必然能看出那座寺庙隐隐笼罩在一片金光中。普通人若是想上去,除非是身配佛宝,亦或是被住在寺庙中的人给领上去方才进去的了。贸然前去,哪怕是登上了山顶也寻不着那寺庙。这可真真是远处看着有近处了寻却寻不到的神秘寺庙啊。

    寺庙里总共才住着4人,一位年长的和尚,白胡飘飘的;一个青年和尚,慈眉善目的;一个小小和尚,沉稳内敛的还有一条大白虎,嗯,姑且算是人吧,因为它还有365天便可修炼成精幻化成人了。

    “师父师父”

    “徒儿有何事啊”

    “最近徒儿时常在梦中见到一只小狐狸,通体雪白的,好似很亲近。”

    “该来的总会来的,徒儿莫急,待你这梦做完你便知晓了。”

    小和尚摸摸自己的小光头,心里道这梦还会有大结局

    小和尚小的时候还是很萌很萌的,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自从几年后,那个梦做完了之后便仿佛有了百岁的心态,那以往还清澈透亮的眼神中多了看破世事的睿智,像雨后静谧的森林,又深又远又静。

    转眼,小和尚已经19岁了,他练完功法就爱倚在庙里最高的那棵树上向西面望,白虎精这时已经修为相当高了,但与小和尚相比还是差些。谁叫小和尚生来具有神力,学习任何功法都不费吹灰之力呢,而且还过目不忘。白虎精有一个虎虎生威的名字,叫白虎

    白虎在树下看着小和尚,他一跃而上同小和尚一同坐上那树干,他好奇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小和尚到底在看什么呢

    “释心,你总在这看什么呢”

    小和尚名叫释心。

    “白虎,待我20岁时方可下山,你可愿与我一同到山下去”

    白虎抠了抠自己的耳朵,好似听错一般,支支吾吾的问“释空师父同意你下山”

    “他知他留不住我。”

    白虎听了这话有些着急,但是又实在抵不过下山的诱惑,他看着自己身上浅灰色的棉布衣服,不知怎么的有些想哭,他有些舍不得给他做这身衣服的人,他得去和他打个招呼。

    白虎又一跃而下,释心看他眼中闪着泪花,既有不舍又有期待,衬着那张真正天真无邪的脸,白虎对释心勉强地笑了笑,露出他那两颗小虎牙,他听见白虎说“我去同释无师兄商量商量”

    释心知道,这个小白虎傻傻的喜欢着他那个老好人师兄。他也不想把小白虎带下山,毕竟这一路怕是坎坷万分,可是他需要小白虎的帮助,只有他才能帮他寻到那个人。

    庙后的一片菜地里,有一个身形修长身着灰长袍的僧人正弓着身子往手里的篮子里摘菜,不紧不慢地,明明干的是粗活反倒生出一种优雅的仪态。

    远处,有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嗖嗖嗖的几下就蹦到了菜地外的空地上,大叫了一声“师兄”远处的正在忙碌的人没有回头,显然是没有听到。于是那身影伸长脖子踮起脚四处张望着,想从菜地的空隙中蹦过去,但是刚想实施行动时,他猛然想到,就在上一次他穿过菜地去找师兄,踩坏了几株小菜苗结果害得师兄两三天没理自己。他害怕噩梦重演,于是就只得蹲在菜地旁,两手撑着脑袋眼巴巴的望着他心爱的师兄。

    终于等到远处的人提着篮子往回走时,那蹲在地上的愣头小子才起身,两眼放光的盯着远处徐徐走来的身影。

    远方的人显然也看见了他,嘴角擒着一抹笑,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暖洋洋的,有了温度。

    还不待那温柔的人走进,白虎便嚷嚷起来“师兄师兄我要和释心下山去啦”

    “下山吗好啊,记得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包醉风楼的核桃酥。”

    “核桃酥么。”白虎一脸失望。

    “是啊,好些年没有尝过了,你要记得带回来。”师兄释无没有看到小白虎脸上失落的神情。

    “你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舍不得我吗”小白虎可怜兮兮的质问道。

    “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为何要舍不得”释无很不解。回头去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师弟,看他一脸要哭出来的模样,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这山外面凶险万分,你可得多留份心眼,但见着需要帮助的百姓,须得全力帮助。和释心师弟互相照顾,切不可闹小脾气了。知道吗”

    小白虎听了这话,闪着泪光的眼睛燃起希望,“师兄你是在担心我吗”

    “当然担心了你是我的小师弟啊,此次下山自然是希望你们都平安的。”

    我不想做你的小师弟小白虎内心咆哮着,当然也只能在内心怒吼着。虽心有不满,还是耷拉着脑袋随着释无往后院厨房走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师父,我明日就满20岁了。”释心对着正在念经的师父说道。

    “嗯,也是时候了,去吧。”释空师父并没有抬头,停下来抚摸着手里的佛珠,停留在一颗上,反复的来来回回。

    释心知道,这是师父思考时的习惯,等了一会,才听得师父又说道“切勿有悔意。”

    释心听完一震,低声答应。

    正值释心20岁满后一天,释心和小白虎就各背行囊下山了。

    释空师父望着远处渐渐变小的人影,心中亦有不舍更多的是担忧。想当年他从庙门前捡到那孩子,便知他非同凡人,取名作释心,也是想着他能放下执念。可他自知是拦不住的,只盼望他能了结心愿,安然度过此生。

    释无看着已经不见人影却还在遥遥相望的师父,道“师父,回吧,他们会回来的。”

    “是啊是啊,总会回来的。”

    永宁镇是靠近山下的一个镇,镇上的人大部分都在宁州城做生意,永宁镇的人仿佛天生有一个经商的头脑,在城里的生意大多都做得风生水起的,故而镇上的人各自渐渐盖起了自家的宅子,生活富裕。

    释心和白虎到镇上的药店卖了些后山的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换来了一大袋银两,待他们俩互相感慨钱财原来可以来得如此容易之后,他们准备找个面馆吃碗面,他们有将近一天没有进食了,在路上吃了点师兄做的点心,但并不抵饿。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快跑啊王家疯子又拿刀出来砍人了”

    释心和白虎只见得路上的人一阵慌乱,大人抱着小孩就跑,断断续续的关门声,原本还一派和谐的集市突然之间充溢着恐惧,药店老板正准备关上门,看见门口的两位客人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便问道“两位客人要不要到小店来避避”

    只见那位戴着斗笠的年轻人低下头,似是沉吟了一会,便两手相拱道“那便麻烦了。”很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待白虎和释心进了药店坐下,便见得店老板把门拴上,走了几步又回头,不放心似的扯了扯栓子。

    做完这些,店老板才叫店里的伙计给释心和白虎端来了两杯茶和一盘绿豆糕,坐在了方桌空着一张椅子上。

    释心落座后才取下头上的斗笠,店家这一看吃了一惊,原来是个和尚方才买卖的时候戴着斗笠便觉得这人不寻常,通身带有一丝不染凡间的仙气。如今没了遮挡物一眼瞧去竟生了惧意,这人虽是面容温和却有着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店家不敢多看,再看旁边挂着俏皮笑容的年轻人,转念一想这两人怕是那山上仙庙的仙人,急忙起身躬身作揖道“方才恕鄙人眼拙没能认出二位仙人,若二位不嫌弃可在我这小店里休息片刻再赶路不迟”

    白虎眨了眨眼,舔了舔嘴,毫不客气的说“那你准备点吃的,给我先填填肚子呗。”

    店家立马又招呼伙计过来,叫他去厨房拿些吃食。

    “敢问店家,为何大家都要躲起来”释心问道。

    店家只觉得这和尚的声音仿佛自带一股威严,让人听着自发的放低了姿态,他低顺着头回答道“仙人有所不知,这王家的独苗不知怎么的,掉下水被救起后就半疯半傻的,爱拿刀出来砍人,还总爱砍女人,已经有好几个妇人家被砍死了”

    “官府不管吗砍死人了怎么不抓到牢里去”嘴被包子塞的满满的年轻人含糊不清的问道。

    “哎,虽是砍死了人,但死伤家属不去告官便也无法追究,再说这王疯子是傻子是疯子,官府便也不好追究啊。”

    “他们为何不告”

    “这王家是镇上首富,又有亲戚在朝廷里做大官,谁也不敢得罪,那些家属拿了王家的银两这事也就了了。”

    “啪”俊俏青年猛得一拍桌子,大吼了一声“岂有此理”

    吼完便瞪着一双似虎的双目,朝着那一直没有出声的和尚说道“释心走咱们瞧瞧去”

    那个面无表情的和尚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颜色,他玩味地一笑,竟显得俊美异常。店家一时看呆,一阵发蒙,他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和尚,带着仙气让人不敢冒犯。

    那和尚从桌上拿起斗笠,店家注意到那是一只骨骼清奇的手,一举一动都不沾尘土,似是一阵仙风飘过。

    只见那和尚戴上斗笠后,启唇“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文啦,请多指教

    吼吼

    第2章 嗬

    “嗒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特别大,像是走路人故意发出的响声。终于走得近了,店内的四双眼睛紧盯着紧闭的店门。

    “嘭”被什么东西一分为二

    “嗬”白虎倒吸一口气,心想这傻子好大气力

    门倒在地上掀起一阵灰尘,店老板大叫一声和伙计躲在了柜台后,只露出了一双惊恐的眼,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神志不清的男人拖着一把亮锃锃的大刀,抬脚进了店。那男人手上的刀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伴着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店老板听着这声音两眼一翻就快要晕过去,被身边的伙计给扶住了。

    “是死人。”释心说,似是口渴,不紧不慢地掂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释心,释心,你快看他是不是在盯着我”白虎一手指着自己,看看那个死盯着他的疯子又看看旁边的释心。

    “自然,他要取你内丹。”释心答。

    “哈”白虎不解,取我内丹何用死人一个

    这时,白虎耳边响起了释心念经的声音,叽里咕噜的,他听不懂。他看向释心,他同老师父似的单手挂着佛珠,边念边数,越念越快,珠子也越数越快。

    再看向那王疯子,像是睡着了般,慢慢转过身,开始向外走。

    释心收起佛珠,起身说“走,跟着他。”白虎连忙拿上包袱跟上去,离开时还不忘顺了一个包子。

    释心和白虎二人紧随着那王傻子来到了一个湖边,本是湖内荷花长得正茂的季节,而这片湖里的荷叶荷花却全都枯萎了,奄奄一息,衬得整片湖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那王傻子在湖边的梯台上站定,俯下身子,原本就混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湖面,过了一会,湖面泛起涟漪,似有什么物从湖底涌起。

    在不远处树下看到这一切发生的释心捏紧了手心的佛珠,发出珠子骤然被气力碰撞的清脆声。就在此时,那王傻子的脚下陡然生出一株黑藤,如同蛇一般细细地缠上他的小腿,往上不断攀爬。

    释心见状,不再迟疑,“哗”的一声,抛出手里的佛珠,正中那湖面不知要涌出的何物上。紧接着,在释心口中经文响起,佛珠飞速的旋转着,整片湖都笼罩在佛珠发出的金光中。

    “啊啊”有女人凄惨痛苦的叫声从湖底传来,释心一皱眉,嘴巴动得越发快了。佛珠像是被召唤了一般,“嘭”得一瞬间,变得更大了白虎被那更强的金光刺的眼睛发痛,双腿莫名发软险些站不住,他无力的靠在了树旁,静静地看着湖面的动静。

    女人的叫声更近了些,佛珠渐渐变小收紧,再看时不知何时一个穿着讲究的女人被佛珠牢牢套住,动弹不得。待她抬起头来,才看得她那一张惨白的脸,以及一对红色双目,像渗着血一般。

    释心走向她,单手在空中一收,刚才绑住那女人的佛珠化作一道金线缠住她手足腰身,片刻缓缓回到了释心手中。

    “嘭”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锦囊,张开口,猛地把那女人吸了进去,袋上的绳饶了三圈落入到一个白衣男子手中。只见那白衣男子咧着一张嘴,笑得尤其灿烂,那眼神就像是见着了许久未见的友人,有欣喜有怀念还有温和与信任。

    释心一震,那人,那人带给他的熟悉感,那种熟悉感仿佛两人已经相识很久的挚友。他不由得开口“你”

    “你什么你,我知道你不记得我啦不过没关系,那也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哈哈”白衣男子哈哈大笑,走上前来,拍上释心的肩膀,他注视着释心的眼睛,非常认真的非常郑重的说“霁风再见到你真好”

    “你说什么你和释心已经认识了400年了”白虎觉得白衣男子口里的一字一句都让他颠覆了世界观。

    “你都活了400年了”白虎问。

    白衣男子莞尔一笑“自然是比400年还久”

    “你不是人”白虎翘着手指吼道。

    “你还不是不是人,这有什么奇怪的。”白衣男子觉得好笑,这白虎的智商太捉急,敢情说了半天他都没抓住重点,太呆了。

    “你叫什么”久不说话的释心问道。他真的想不起来,虽然他早就在梦里看到过一些片段,却还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面前这位男子所说的。

    “我叫流花,可不能再忘了人家会伤心的”明明是对释心的回答,白衣男子却支起下巴对着小白虎眨了眨眼睛。完毕话锋一转道“想不到鲛泪还在你身上,果然是随主的,若不是这宝物我可认不出你,毕竟你现在可是光头哩”

    “什么鲛泪”释心问。

    “就是你手上的珠子啊,那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流花指着释心手上那一串几近透明的“佛珠”。

    “我母亲”释心不敢置信,他对她的母亲没有丝毫印象,他也曾问过师父关于自己的梦,关于自己的身世,他老人家总是说待到以后便知道了。原来这串珠子是母亲留下的,是自开始便一直在身上的。

    “你母亲是鲛人,你手上的这串珠子是你母亲的眼泪化成的。一直以来都是你的宝物,你方才仅仅使出它一分威力,想当年”流花猛然捂住嘴,止声。差点,差点就说出来了流花心里一阵打鼓。

    “想当年什么”释心问。

    “这个,这个”流花面露难色,“我不能说,抱歉。”

    释心听了沉吟片刻便也不再问了。

    “那,我母亲还在吗”释心的声音有些抖。

    “应该是不在了吧毕竟我俩相识400年也不曾见过你母亲。”

    这是释心意料之中的,但真听到回答后仍然是难过的。他又问“我400年前是什么”

    流花翻了个白眼,勉勉强强的答道“就是那啥啊,风啊雨啊什么的,你就管这个。”说罢,哼唧了两声。

    白虎探出身子,好奇道“那你是管什么的啊”

    “我呀看我这么美丽娇艳,当然是花仙子啊这都看不出来”流花爱恋般地抚摸着自己美丽的面容。

    “可是花仙子不都是女的吗你咋是个男版的”白虎被流花的动作恶心道了,虽然恶心却不得不承认流花确实很美,自打他们进了这客栈,那些百姓的眼睛就没能离开他。

    “你管得着”流花凶巴巴的,转眼又荡漾着笑容“不过呀,你要是想见女花仙,改天我带你上去看看我那些姐姐们,只要你有命进去哈哈”

    “哼”白虎撤回身子,双手抱胸不再看流花。

    “好啦,不说这些了,霁风,你们是如何发现这水妖的”流花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荷包,白虎这才看到方才那红色的锦囊上面绣着几朵不知是什么的花。

    “哼”白虎还在闹情绪,哼了一声,心想什么破花一点也不好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止不住多看几眼,心想究竟是什么花呢。

    释心将事情经过向流花描述了一下,流花点点头,感慨“果然是这样”

    说罢,起身去掌柜那要了一间上等房,啪的丢了一锭银子。白虎想有钱人我要死劲吃心里这样想着,迅速扫空一盘菜。

    风风火火不问另外两人意见的流花再次坐到桌上时,放低音量说“霁风,我们先休息,晚上再去一探究竟。”

    “嗯。”释心点点头,又道“叫我释心吧。”

    流花想了想,才应道“也好,释心。”

    夜晚,一轮明月孤单单的挂在天上,静静地望着正在匍匐前进的三人。

    “唉,流花,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呀”白虎拿鼻子嗅了嗅,觉得那味道越发浓郁了。

    “我带了香袋”嘴上这么说的流花心里却想废话,能不香吗怎么能让你知道这香味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然而小白虎并没有想到为何白天没闻到这香晚上却闻到了这个问题,只是摸了摸鼻子,内心吐槽流花真是一朵闷骚的小花

    三个人又小心翼翼的躲躲藏藏了几个拐角,终于在一栋大宅子前停下了,宅子的大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明明今夜的风吹得他们三人衣袂飘飘的,两个灯笼却未动丝毫,好生奇怪。

    流花这时冲另外两个人招了招手,释心和白虎跟上流花的脚步,曲曲折折绕过前院来到了后院。

    “吱呀”一声,流花推开那扇沾满灰尘的门,并用袖子挥了挥扬起的灰尘,释心目光略微一沉,他似乎感觉到了不同的熟悉的气息,说不上来的感受。

    白虎回头“咦释心,我怎么好像闻到了有点类似你身上的味道但是”白虎又仔细闻了闻,“好像又和你身上的不一样”他一脸认真的看着释心,释心眼神如同火苗一般忽闪忽闪,他定了定心,说“白虎,用你的虎眼看看此人往哪去了”

    “好嘞”说罢,白虎的一双眼赫然成了一双粽褐竖瞳,在漆黑的夜晚中射出着危险的光,流光显然不知道小白虎还会这法术,好奇得不得了。

    还不待白虎的一双眼变为正常就急忙着问“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释心没有说话,紧盯着白虎,片刻白虎恢复了正常的眼,转头急冲冲的对释心说道“我看见那人的气息和你有7分相似,还有3分是他自己的气息,是青白色的,好像是狐狸的气息。但是又不全是,很复杂,我也看不明白了”

    狐狸还有我的气息释心一阵心慌,他想起来那无数个梦里出现的那个小狐狸,还有他拼命护着的魂魄,和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以及时常出现在耳边清脆又缠绵的铃声。

    “那他往哪个方向去了”释心摸了摸手中的鲛泪,它和此时握着它的人一样,微微发烫。

    “是西北方。”白虎答道。

    “有人”流花小声惊呼,一双狭长的眼流露出狡黠的目光,他们三人一跃而起,爬在院墙上。“你们看”他指向院内的一间屋子,见得屋内忽然亮起了微弱的光,一个女人从屋内出来,手里拿着一盏烛台,她走到屋前,取下屋前的两个灯笼,灯笼上写着“绣”字,女人点亮了灯笼又挂了上去,被这光一照,三人这才看清,原来院内停着大大小小7台织布机,还有绣架。那女人又拿着那盏烛台挨个点亮了织布机和绣架上的红烛,一眨眼的功夫,这大大小小的织布机和绣架前的椅子上都坐上了人从白虎、释心和流花的角度上看,只见得那些人均穿着讲究,背脊挺直,头发及腰,均是女人。细细看去,好似和今天在水里捉着的那个女妖穿着打扮相似

    “这是怎么回事”释心皱了皱眉。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诡异的事。

    “我初来时就觉得那个王傻子不对劲,他杀的那几个妇人都原是这绣房的绣娘,我觉着好生奇怪便寻到了这里,观察了几天,没想到就碰上了你们。”流花小声说道。

    “我们且看他们在做什么。”释心点点头,又将目光放在了院内。

    “他们每晚都重复着一个动作,就是织布和绣布,但到了白天再来看时,院子里却什么都没有了。”流花回忆着。

    释心看了一会,见那点灯的女人端坐在门前的椅子上,穿着也与院内的绣娘不一样,心中已有主意。他一跃而下,对着另外两个脚才刚落地的一花一虎说“看来我们要好好问问那湖中女妖了。”

    第3章 宁州夜

    他们三人又来到那死气沉沉的湖面,也就半日不见,湖面竟有几株小嫰芽羞答答的冒出来,盈盈的透着些光泽,那是月光打在它们身上温柔的目光。

    流花解下腰间的锦囊,白润的手指解开囊口的绑带,须臾,一束红光落在地面,那女妖躺在了里头,身上还缠绕着金线,还在痛苦的着。

    “说吧,为何在湖中作乱”释心道。女妖听到这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她抵挡不住内心对这声音的恐惧。

    这和尚的声音天生就带有力量,让她畏惧。她喘了几口气,从嘴里吐出一根绣花针,只见那绣花针像被血撒上一般,不断地涌出红色液体,不消片刻居然在地面描绘出了一个与那女妖相同的轮廓。待最后完成时,那被金线缠住的女妖像是断了气一般,倒下不动弹了。

    然而那血红轮廓忽然立了起来,渐渐地淡出了女妖的魂魄。这魂魄面色如常,衣着依旧讲究,还微微笑着。

    她躬了躬身,向面前的三人行了大礼,从袖口取出一截皮毛,雪白柔软。是狐狸毛

    “我本是那许绣坊的绣娘,王公子突然迷上了狐狸毛做的大衣,我们绣坊就接了这生意。但自从开始缝制,绣坊的姐妹们便个个变得很奇怪,再过几日我便听到王家公子在这湖中失足落水救起发疯的消息,再有意识时便被困入这湖中了。”说罢,那女子用力扔出手里的狐狸毛皮,那皮毛还未落在远处又“嗖”的一下再次回到她手中。

    这毛皮她扔不掉

    她叹了口气,“就是这样了,这狐狸毛一直跟着我,怎么扔也扔不掉,这估计是报应啊狐妖来报仇来了”说完,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由得掩住面哭了起来,尽管没有眼泪,但那哭声却仍旧让人心栗。

    “这王公子分明是已死之人,为何今早会到这湖边来”白虎指了指被湖水淹及半身的死尸王傻子。

    “这湖里有他的魂魄,他自然是要过来的。”绣娘顿了顿又说“其实这湖内关着姐妹们的魂魄,一直以来有我看着,这会估计都跑了吧。”

    “原来如此”释心转念一想,眼神微变,“不好天快亮了,我们得尽快赶回绣坊”说罢,将绣娘的魂魄收入手中,快速往绣坊的方向奔去。白虎和流花悴不及防,连忙跟上。

    待他们赶到时,天已经微微亮了,释心推开后院门,见那些绣娘们还坐在凳子上,奇怪的是手中却没有任何动作了。

    释心见状,抛出鲛泪,念起魂归。

    “魂往何处,速速而归”

    “魂往何处,速速而归”

    “魂往何处,速速而归”

    释心连念三次后,忽然有数条魂魄从四面八方相汇而来,钻进了那些绣娘们的身体里,他们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意识似乎也在恢复。哪知就在此时,一束光芒猛照而来,原本朦胧灰暗的后院瞬间变得明亮起来,这一切来的太快了

    释心懊悔,“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只见得被照亮的后院,那些绣娘们的身体正如同被阳光粉碎了一般消散在空中了,而释心的手中也变得空无一物,偌大的后院徒留下布满灰尘且老旧的织布机,然而那些凳子上却空无一人。红烛已经燃尽,只留下红色的斑驳印迹。挂在门前的大红灯笼像被冰封住了一般不再动摇。

    只有一样东西留了下来,就在那些绣娘们坐着的凳子上,留有一截皮毛,是狐狸毛。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抬脚进入后院,走进还敞开着门的屋内,正中陈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上盖着红布,布满灰尘。释心扯下红布,用力掀开棺盖。白虎和流花凑近了看,里面躺着的女人正是方才手拿烛台的那个,只不过这具尸体死相安详,好似死前是快乐的。与夜里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判若两人。

    “你看”流花指向女人互相交叠放在胸前的手,“你们看,那是不是狐狸的牙印”

    “是喔”白虎惊呼。

    “看来我们得往西北方去看看了。”释心看着那牙印,脑海中浮现了一抹梦中白色的身影。

    “哎,我说流花你跟着我们干什么”白虎不满,他们要去西北边,这朵花也要跟去。

    “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嘛”流花摸了摸自己如瀑布般的头发,这模样十足像极了女人。

    白虎汗毛竖起,几近要变成毛发竖起的小白虎咬牙切齿“你才和我认识多久就舍不得我”他心想自己和师兄那么那么久,也没见师兄多舍不得自己,想到这又委屈得要死,憋了一张嘴,面朝向释心责怪道“核桃酥呢”

    释心看着他那可怜相,内心也有些不忍,无奈只有白虎能寻得那人的气息,找到那人的所在。

    “核桃酥呀要数醉风楼的最好吃啦”流花得意得仿佛花瓣都跟着颤了颤。

    白虎的一双虎眼瞬间亮了起来,“你知道醉风楼在哪”

    “那是自然,我是那儿的常客呢,那滋味”

    流花还未说完就被白虎打断“你快说呀在哪啊”白虎急得不行,他恨不得现在买了回来就可以回去见师兄了

    “喏,就在宁州城里,巧了正好也是西北边哈哈。”流花说完轻佻的逗了一把小白虎的下巴,“看你这可怜样,哥哥肯定带你去啦。”白虎听了这话恨得牙痒痒,就想着如何能摧残这朵娇花,当然也只是想想。

    “流花,你别逗他了。”释心看着这两人气氛紧张忍不住说道。

    “哼,释心我们还是快赶路吧”小白虎率先向渡口走去。

    去宁州城须得走水路,也只有水路走得通。可这水路可不寻常,河岸两边遍布商铺,再往深了走,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湖,老船家须得靠着河桩能辨得方向。据说,这河桩是宁州城首富钟老板雇了众多百姓砍了三天的树,又召集工人将那一车车木头切成小块,捆在一起,用麻绳绑紧,绑成一个一个圈。再雇了诸多有经验的老船家抛标定位,就这么将一个个木头绑成的圈直接连到了湖的尽头宁州城。为了方便夜晚也能看清,有专门负责点灯的点灯人,那木头圈中放着油纸做的灯,被造型精致的铜架托着,距离湖面有半米。因为是油纸还有铜架护着顶,故而下雨也是不怕的,只是可能需要点灯人多费些心了。

    湖桩灯一盏盏亮起,从湖的这头伸向瞧不见的那头,就连释心都觉得眼前这景象实在迷人,不知道那宁州城是个怎样的城,又会是如何热闹。

    释心同白虎跟着熟轻熟路的流花上了船,寻了位子坐下。看着湖面美丽的灯光,三人都多了些惆怅。

    谁又知道前方等着你的究竟是什么,眼下要做的,也只是一探究竟罢。

    深夜,船身终于不再摇晃,释心听到船头撞击码头的声音,半睁开眼。船到岸了。

    “白虎,我们到了。”释心出声唤醒睡着了的白虎。

    白虎迷迷瞪瞪的,用手蹭了蹭头,这是动物睡醒后基本都有的动作。“嗯什么东西压在我左肩上”靠在椅背上刚睡醒的小虎连歪头的力气都不乐意出,真是懒得要命。

    释心望了望他的左肩,“你自己看。”

    白虎有气无力的看向自己的左肩,这一看他猛得坐起,惊叫一声,特别的嫌弃大声吼道“流花你怎么睡到我肩上来了”

    一下子没有了人肉枕头的流花差点一头栽到船座上,他软软地仿佛又要倒下去,半眯着眼看向四周,“哦,我们到岸了啊。”

    “喂”白虎气急,“流花你又戴什么香熏得我身上都有那味了想我一只大白虎居然香香的”

    “啰嗦哎走不走,人都走没了。”流花打断他。

    白虎看到释心早就下船了,正在岸边等着他们,还有那个刚刚还枕在他肩上流口水的流花也走在了前面,赌气般的一溜烟冲到了流花前面。当然啦,流口水什么的只是这是小白虎的想象。

    可是来自船家的埋怨可是真的,“小伙子哟这么用劲做啥哟船都快被你踏穿了哟”

    “哈哈哈哈”流花笑得不行,白虎红了一张虎脸,太丢人了

    深夜的宁州城,百家灯火通明,一路走一路觉得稀奇,路边酒家客栈开着门做生意,店内生意红火坐满了人,路上百姓个个提着灯笼,匆匆往一个方向涌去。

    流花也觉着有意思,他来过宁州城少说也有一只手的数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闹哪样啊白虎耷拉着耳朵,他困了。

    释心走到路旁,向正在做糖人的老奶奶打听道“老人家,他们提着灯笼这是去哪”

    老人家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年轻和尚,笑道“你是外地人吧,他们这是赶着去钟家呢,一年一次的赛灯节,可热闹啦”

    “多谢老人家。”释心颔首示谢。

    转身,向白虎和流花解释道“是赛灯节。”

    “赛灯节我还从来没看过哩好像很有意思哇”白虎的瞌睡虫好像被赶跑了。此刻,他就像一只直直竖起尾巴的狗,兴奋的不行。哦,不对,是虎。

    “流花呢”释心没有看到流花。

    “咦,刚才还在这呢”

    “我来啦,我来啦”一个人影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着叉过来,手里举着纸包。到了释心和白虎面前,打开纸包,“看热乎乎的饼,刚烙好,知道你们饿了瞧我是多好的一朵花啊快赞美我”

    “扑哧”释心忍不住笑出声,“好哇你平时面无表情这会知道笑我了哎我的饼”流花还未争完,就追着从自己手里一把抢去热饼的白虎去了。

    释心心情大好的快步跟上。

    赛灯节么,好像有点意思。

    第4章 初遇

    “诸位,请先在赛台的右侧领取布条写上各位的姓名,系在灯柄上,递到台上来,赛灯一会就开始”一个和颜悦色的迟暮老人站在赛台前侧说。

    不消片刻,赛台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灯笼。那场面是真的壮观,站在台下不远处的释心疑惑这灯,要如何赛

    锣声响起,敲锣人声音洪亮气息绵长“起灯”

    话落,站在赛台两旁的两排人走向前,均弯下腰,且两手握住台侧伸出的转轴上,用力转动起来。

    “咯咯咯”舞台上的灯被伸出的圆柱顶起,一排一排,越往里圆柱越高,成了一个梯形。

    释心不禁赞叹聪明

    如此一来,台下的人便可清楚观赏到台上所有的灯,真是妙啊

    突然,赛台斜后面的灯亮了起来,被一层薄纱挡着,有一人坐在其后的椅子上,身侧站了两个人,相隔得很开,均看不清是什么模样。

    那坐着的人弯腰将腿上的什么物放在了地上,是个活物,“叮铃铃”释心听到了铃铛声,很轻很轻,辨不清方向。他问身边伸长了脖子费老劲看向赛台的两人“你们方才听到铃铛声了吗”

    “什么铃铛声”

    “哪有铃铛声”

    释心“”难道,是我听错了释心向四处望了望,没发现什么,于是又把目光投向了台上。

    那不知是什么的活物拱着一小截薄纱钻出来,是一只小狐狸,通体雪白。

    释心看到它,发怔了。和他梦里的那只极像,但又有些不一样,说不出来的感受。

    小狐狸无声的走到台前,像模像样的围着赛台转了一圈,挠了挠几个看不出什么差别的灯,“诶,这狐狸是在选灯”流花用胳膊肘戳了戳释心。

    释心也看不明白,迷惑道“也许吧。”

    台上的小狐狸猛的一回头,一双蓝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台下,释心一瞬间感觉整个心都被揪起来,它在看我,释心心想。

    众人见台上的狐狸忽然跳下赛台,纷纷让路,望着脚前的雪白狐狸,它无声地抬着爪垫走在渐渐渐被百姓们让出的间隙上,一步一步的带着些小心,终于在释心的脚下停下,抬起毛茸茸的头,直勾勾的望着释心,“咕”的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讨好的意味。

    “怎么,没看中灯却看中了个和尚”薄纱后的人终于讲话了,是个男人,声音带着魅惑和笑意,那小狐狸又叫了一声,扑腾一下趴在了释心的脚边。

    “胡闹”那男子出声训斥,左手打向座椅扶手“啪”“叮铃铃”释心又听到了铃铛声,这回他听出来了,在那男子的左手上。

    小狐狸又看了释心一眼,恋恋不舍的跳上赛台,神情恹恹地随意用它的小爪子指了一盏灯。完了钻了回去依偎在那男子脚边。

    司仪老人连忙招手叫人拿竹钩子将小狐狸指的那一盏灯勾了过来,看了眼绑在灯柄上的布条,扬声“恭喜刘家二娘,喜得三百金”言罢,便有一人端着一宝箱,递给了一喜极而泣的妇人手中。

    台下人唏嘘散去,释心又望了眼坐在薄纱后的人,见他起身后顿了顿,好似隔着纱看了自己一眼,便走了。“叮铃铃”释心又听到了铃铛声,像是敲在他心上一样,一下一下的,生疼,释心莫名的有些动容,不知为何。

    “你们听到了铃铛声吗”释心又问。

    “没有哇”

    “在哪听到的有吗我耳朵这么精,怎么没听到哎,释心你说说看是在哪听到的”白虎傻了吧唧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也罢”释心叹了口气,“找地方歇息吧。”

    白虎打了个大呵欠,“唔,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困了”

    “傻虎”流花鄙视道。

    “哎,你说谁呢说谁傻呢”

    “说你呢傻虎傻虎”

    “破花破花”

    看了眼又要纠缠打起来的两人,释心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扶了扶额,还是尽快找客栈住下,睡了这两人应该就不会斗嘴了吧。

    “父亲不要”释心呐喊着,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由不得你今日为父必为你斩除这祸害”释心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看见了一双玄色祥纹布鞋。

    画面忽的跳转,他看见一只小狐狸就快要坠入千年岩浆池中,胸口仿佛硬生生被刀片割开,撕心裂肺的疼席卷全身。

    “唰”释心猛地坐起,左手揪着胸口的位置,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痛苦的紧皱着眉头。

    半晌,才从真实得可怕的梦中回过神来,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一花一虎。他缓缓地走到窗台前,推开窗子。天微微亮,对面的包子铺老板正和伙计们往外搬桌子和蒸笼,准备着开张做生意。

    他望着天上隐约要消失的月亮的轮廓,想起了昨夜里匍匐在他脚下的那只小狐狸,不知道它为何会跑到自己身边来。

    “哎,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在那在那往前走”白虎一大早的就被释心差使着用虎眼寻找绣房里的那股气息,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砸吧砸吧嘴,他还没吃饱呢

    “给”白虎眼前赫然伸出一只白嫩如花的手,手上赫然是一包糕点,白虎乐了。就要去伸手抢过来,谁知道那手像是知道他的意图一般,倏地一下收了回去,挤了挤眼边吃边走在了他前面,那嘚瑟样真的把白虎气得够呛。

    三人没走多长时间,白虎就叫了停,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府邸前,三人抬头看向牌匾上写的字钟府。

    钟府是那个宁州城的首富钟家白虎和流花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

    倏地,一个白色的影子窜到释心脚下,释心一看,这不是昨晚的那只小狐狸么

    “小狸你怎么回事”呵斥声的主人出现在了门口,门口的两位看门人冲那白衣男子恭敬地行了个礼,低声“少爷。”

    白衣男子微微点头示意已经听到后,一双明亮的眸子唰的一下向释心投过来,那是一双复杂到说不清的双眼,既让人觉得一时看见了一片旷野的田园,又一时仿佛看到了繁星夜空,纯真无邪而又捉摸不透。粉嫩且清秀的小脸灵气十足,紧抿着薄唇,透着一股倔强劲。释心看着那面容,不由得有些心疼,至于为什么心疼,他也说不清楚。

    白衣男子抬起左手向小狐狸招了招手,释心又听到了那只有他一人听到的铃声。还伏在释心脚下的小狐狸听了这铃声后,身子才慢慢的离开释心的脚旁,往白衣男子身边去了,叫唤了一声。

    释心站在石阶下,望着站在门前的人,略有些呆滞地说“你,抬一下左手。”

    白衣男子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了。他自认为不是随意由得他人使唤的人,却在面前这和尚这失去了思绪,忘记拒绝。他抬起左手,白色的袖口紧贴着细腻白嫩的皮肤滑落下来,他的皮肤同他的脸蛋一样,白嫩白嫩的。

    白虎看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伸进衣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爷们了,默默的又臭美了一番。

    释心看到了看到了他左手腕处挂着一个五色铃铛,被金色的丝线串住,精致得不似凡物,隐隐闪着微妙的光。他三步化做一步上前,一把抓住白衣男子的左手“你这铃铛哪来的”

    “少爷”看门的两人立即冲上来,却在离白衣男子身边不远处又硬生生停住了。

    白衣男子显然被吓了一跳,不能理解这和尚的问话。他还处于震惊中,震惊这和尚居然能靠近他

    白虎和流花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释心好像变得不是释心了。

    流花眼珠子一转,戳了戳身旁的傻大个,“傻虎,你用虎眼看看那气息是不是就是面前这人”

    白虎立刻明白了流花的意思,开了虎眼。

    待看清之后,大叫一声“释心那气息正是此人”

    释心半回头看了白虎一眼,皱了皱眉却没有理会,继续看向面前这个身高只及自己下巴的男子,然而,就在白衣男子一脸莫名其妙的说完“什么铃铛”这句话后,释心就感到一阵晕眩,毫无知觉的倒进了白衣男子的怀里,怎么说呢,这是白衣男子第一次与外人能这般亲近,这感觉并不让他厌恶,反而生出依恋的感觉,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晒在身上懒洋洋的,就想这么睡过去罢。

    这是释心晕倒后的第二天,白虎在饭桌上大吃大喝,流花一脸无语的看着对面那个像是一百年没吃过东西的傻虎,挪了挪屁股,一脸“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的表情。奇怪的是,钟府的下人们非但没有一丝认为白虎的大食量花了不少银子,反而引得姑娘们天天扒在门口看,一边看还一边花痴的赞叹“哇这人好厉害好能吃啊真棒啊”

    “要是少爷也这么能吃,老爷夫人该多高兴哇”

    “哎这下厨房每天都不会有剩饭剩菜了真好”

    “是呀,我们也不用每天去乞丐窝送吃的啦。那里真的脏死了”

    “嘘这话可不能给老爷听到了”

    “是哦是哦呸呸”

    自从释心两天前莫名其妙的晕倒之后,他们就在钟府住下了,钟府不愧是宁州城第一首富,吃穿用度都招待的极好,那钟府少爷除了不爱与人亲近,其余的都未曾有异常,但是他身上有与在绣房相同的气息这点不假,白虎和流花在钟府好吃好喝,也不忘盯着这头号可疑之人,可他们怎么看这钟少爷也不像是杀害绣娘们的罪魁祸首。他们只得等释心醒了再商量对策,岂料释心这一晕就是两天,还不见一丝一毫要醒的迹象。

    这些天,他们也大概知道了一些钟府的情况。钟府老爷和夫人就这一个独子,宝贝得很,偏偏这少爷生下来便奇怪的很,除了爹娘之外,其余人均近不了身,直至满月才渐渐表现出来。凡是靠近他的人,如若是心生恶意,一米之外必动弹不得,贸然冲上来只会被弹飞;如若是一般人,只会像碰到一扇无形的屏障般被轻轻弹开,白虎和流花均是第一回 听到这等怪事,对这钟府少爷也是好奇得不得了。同时他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释心是如何能接近得了钟府少爷的

    后来据说,钟府老爷花重金请了高人前来寻求破解之法,不料那位高人的话更是让老爷和夫人更宝贝这唯一的独子了,生怕有个三长两短的。那高人说“贵府少爷生来体内带有仙器,怕是为了在日后于危难中救贵少爷一命呐。”

    说完,还留下了一只雪白新生小狐狸,说来也奇怪,这小狐狸不但能亲近钟府少爷,而且像是能听懂人话,讨喜的很。看来是与钟府少爷有缘,便一直留在钟府养着。

    释心昏迷的第三天,天上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敲打着窗沿,白虎一到阴雨天就浑身没劲,流花却喜欢的不得了,坐在回廊下玩着水,白虎心想真搞不懂为什么流花那么喜欢下雨。他就一点也不喜欢。

    哦,对了,喜欢下雨的不只流花一人,还有钟府的少爷,从他的名字中就可以看出。

    钟慕雨。

    这是有多喜欢雨天。

    第5章 你是我的了

    “听说了吗霁风大人带了一只小狐狸回了风雨殿”一个挽着篮子穿着白色薄纱的仙女小声的对身边同样打扮的姐妹说道。他们这正是刚去百花园取了花蜜的女仙子,此刻正要赶往例年天界举办的众仙会。在路上打发时间闲谈着大仙们的奇闻异事,显然另外这位女仙子并未听闻此事,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眨了眨本就不怎么大的眼,疑惑“难道霁风大人不知道私自带凡物上天是会受到处罚的吗”

    引起话题的那位女仙轻哼了一声,“他父亲上怀君都没说什么,谁敢去追究此事”

    “也是哦”话题到此也就结束了,谁也不知道那小狐狸是什么来历,居然能让霁风大人冒险带上天界,这令人费解的事情也只是在小仙中相传着,谁也不知道缘由,当然也没有人敢问起。

    这件事要从前段时间霁风大人下凡说起,霁风下凡不久在前往北海的路途中从一条巨蟒口中救了一只小狐狸,通体雪白,眼神清澈。霁风一时觉得有趣,有趣的是生为狐狸却长了这样的一对双眼,叫人实在好奇。于是他破例插手了凡间的因果俗事,却不想自此自己的命格也因此而改变。按道理来说,仙人的命格是不会因为一介凡物而有所改变的,能改变他们命格的也只能是“情”这个字了。

    不知道如若能再轮回一次,霁风大人会不会去选择救这个小狐狸,抑或是就让那巨蟒一口吞了它,他本有着颗如磐石般坚硬的心,却不料在一双清澈的狐眼下有了一丝丝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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