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脚步声。
江榆莫名生出了一丝淡淡的失望,心不在焉的找了个游戏一直在玩,还差点把手机玩掉到地上去。
当江榆玩第三个回合的时候,江家二楼的灯灭了,江榆退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江榆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把手机揣进口袋,然后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怎么都不安生。
与波澜起伏的江榆不同,今晚的风格外冷。
江榆的鼻子冻得通红,他捂着鼻子,就呆呆的望着那堵墙,生怕贺巢过来,他没有看见。
但是,贺巢始终没有来。
江榆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回了屋子里。
他洗了个澡,然后上了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然而下一秒,他的窗户传来了石头砸的熟悉响声。
一瞬间,这种砸玻璃的刺耳声音像是九天之上传来的美妙神吟般,让江榆一个鲤鱼打挺爬下床,赶紧拉开窗帘,伸头就向下面看去。
江榆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贺巢了,在看见贺巢站在他家大门前的时候,江榆感觉自己的心又快速的跳动起来,又紧张又兴奋,像是个笨蛋上台要说话一样。
江榆确认了楼下的是贺巢以后,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就赶紧跑下楼,他打开门还以为能看见之前贺巢扒着门的模样,但是却只看见了贺巢背对着大门,低头有些落寞的样子。
“贺巢?”江榆走到大门前,紧张的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大门把手。
贺巢缓缓侧过头,此时的他穿着黑色的宽大卫衣,运动裤也是黑的,运动鞋也是黑色的,他还带着卫衣帽子,头发乱糟糟的从卫衣帽子里钻出来。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也瘦了不少,眼底下的青色比以前更重了,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一点也不真切。
江榆又唤了一声:“贺巢?”
第48章 共度一夜
或许是之前最后见面的时候太尴尬,现在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
江榆打开大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贺巢,他手里拎了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贺巢微微笑起来,脸庞还是熟悉的模样,“去走走吧······”
江榆点点头,他穿的睡衣还算厚,夜风很凉,但还好不冷。
贺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一小段距离了,忽然发现江榆没跟上,转头疑惑的望着他。
江榆楞了片刻,刚刚一直打量着贺巢的模样,没发现他走远了,他连忙低头跟过去,侧头偷偷的看他。
不知道为何,江榆发现只要自己看见贺巢,心里里有一股暖意像是流水般缓缓淌遍四肢百骸,发热又发紧。
“看什么?”
贺巢低头瞥了一眼江榆,发现他只穿了睡衣,不由懊悔没叫他多穿点衣服再出来。
江榆摇头,“看看你变成什么样了?”
贺巢呼出一口气,“我又不是走了十年八年,能变成什么样?”
江榆哦了声,对自己的问题也感觉有些愚蠢。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江榆已经偷看他七八次了。
贺巢顿住脚步,“到底看什么呢?”
江榆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歪头说:“你长这么好看,我不能多看两眼吗?”
这话说的贺巢倒是愣住,没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江榆开玩笑,他抿唇笑起来,可是觉得十分好玩,竟然越笑越开心。
听着他的笑声,江榆心跳动的更加快了,一阵阵的发紧,勒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贺巢笑了一会,转了个身向另一条路走过去。
江榆望着他的背影,姿态还是原先那般潇洒,但是肩膀却矮了一点,似乎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看着也比以前要疲累一些了。
贺巢越走越远,江榆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跟上去。
他们现在走的是花园里的小石子路,昏暗又崎岖,除了白天看起来好看,这里走起来实在硌人。
江榆快步走上去,双眼呆呆的望着贺巢的背影,脚步越来越快。
忽然间,他的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
好想告诉贺巢,自己好想他······
“贺巢!”江榆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声音。
贺巢应声顿住,缓缓的侧过身来看江榆。
江榆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眼神殷切的看向贺巢的眼睛,想快一点到贺巢身边去。
可是越靠近贺巢,江榆的脚好像是不听使唤了,僵硬的像是木头。
只见他脚底一滑,身体重心不稳,身子往前一歪,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摔过去。
江榆啊了一声。
要摔跤了,第一感觉,江榆的心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脑袋蒙的一下,等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栽倒在地上,而是跌跌撞撞的被贺巢抱着。
贺巢的双手穿过江榆的双臂,搂着江榆的腋下,将他牢牢的抱在了自己怀里。
江榆怔了怔,闭上了眼睛,狠狠闻了一下。
是贺巢的味道,带着他独有的小野兽般的荷尔蒙,张扬肆意。
只那么一刹那,江榆心里什么嫩芽破土而出,几乎瞬间茁壮成长,被怀抱里的人催生成苍天大树。
江榆的心跳失了控制,只是呆呆的搂着贺巢,没有动弹。
贺巢似乎也没有打算放开他,他轻轻的侧头,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微微颤抖起来。
或许,他们之间都明白两个人关系不仅仅是以前那样。
但是要舍弃,却又都舍不得。
江榆舍不得,贺巢更加舍不得。
夜风越加的凉了,他们的体温却一片炽热。
贺巢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身体停止了抖动,他缓缓推开了江榆。
江榆回过神来,身体也慢慢的恢复知觉,缓缓感受着脚上受伤部位先是凉,但是马上就有点热热的,动一动就是那彻骨的钻心的疼痛。
贺巢瞧见,立即扶住他,“上次我崴脚,这一次你崴脚,还好我们有经验。”
江榆抿唇,“嗯,还好。”
贺巢扶着江榆又去亭子里坐着,他有模有样的找了湿巾敷在江榆的脚踝,然后把他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
两个人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却肩抵着肩,在这个小小的凉亭里面,依偎在一起。
贺巢身上那股荷尔蒙的味道似乎越来越浓,江榆感觉自己的喉结动了动,闻着闻着,感觉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一直往外涌动,又热又怪异,让他不禁下腹发热,耳朵脸颊一并烫的像是被开水浇过一样。
“贺巢······”江榆偷偷看贺巢的侧脸。
贺巢听了,缓缓侧过头,看着江榆。
“江榆······”贺巢停顿了一会,把后半句缓缓的说出来,“生日快乐。”
江榆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眼里闪着晶晶亮的光芒。
贺巢禁不住也扬起笑脸,他把纸袋子拿出来,从里面掏出一盯黑色的帽子,扣到了江榆的头上。
“送给你的礼物。”
这个帽子和贺巢那一天发病时候戴的帽子一模一样,纯黑色,什么都都没有。
并不是特别好看,也不是特别昂贵,但是却叫江榆心里忽然满了,像是被海浪包裹起来的舒适感。
江榆缓缓伸手摸了摸帽子。
这是贺巢的帽子,还有他的味道,他没有准备什么精致的礼物,而是把属于他的东西送给了自己。
像是迫切要证明或者要承认一些东西。
以前的江榆绝对会生气他这样,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何,他能为拥有贺巢的东西,从心底里开心。
贺巢望着他一脸呆愣的样子,“想什么呢?”
江榆垂下眼睛,努力克制上扬的嘴角,“我······我很喜欢,喜欢你的帽子。”
“喜欢就好。”贺巢的手握了紧了,似乎也在开心,眼睛里有了不同寻常的情愫。
天边的鱼肚白渐明,黎明已经来了。
他们在这一方小凉亭里面,共度一夜,几乎是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相依偎着,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共同看了他们人生中第一场日出。
江榆没有问他,这段时间去哪里了,过得好不好。
因为问不问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贺巢已经在自己眼前了。
·········
因为要上课,贺巢扶着江榆赶紧回去。
江榆家的人还没醒,他走到门前,回头望着贺巢。
贺巢还没走,只是淡淡的望着他。
江榆低下头,心里有些难受,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巢垂眸,“不清楚,你快进去吧。”
江榆:“我······”
贺巢转过身,“快进去,我走了。”
他走的很快,身影萧瑟,没多久就消失在小区门口,江榆呆呆的望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夏鹤从推开门,就看见江榆,赶紧喊他:“江榆?你怎么起这么早?”
江榆眉头皱起来,他转头看向夏鹤,似乎回过来神了,“妈?”
夏鹤嘶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早在外面啊?干什么呢?”
江榆还来得及没回话。
夏鹤忽然朝着对面摆摆手,“小傅啊!这么早找江榆啊?干什么呢?”
江榆一愣,慌忙转过头去,只见傅云开也穿了一身睡衣站在对面大门边上,神色复杂的看着江榆。
江榆垂下头,不敢看他。
他知道,傅云开都看见了。
吃过早饭,江榆出门,看见傅云开已经在等着了,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说:“我昨晚······”
傅云开却不想听似的,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江榆跟上去,“我和贺巢·······”
“不想听。”傅云开闷闷的声音传过来。
江榆怔住,“什么?”
“我说我不想听贺巢的事情。”
江榆哦了一声,没了声音。
两个人好像是赌气了一样,也和对方说话,也不看对方。
奇怪的气氛叫柏韶都看出来了,他歪着头,打量着傅云开,好奇的问:“你们俩吵架了?”
傅云开瞥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柏韶啧了声,“年纪轻轻,脏话说的挺多。”
江榆偷笑,他抬头,十分开心的和柏韶分享,“我昨晚见到贺巢了。”
这么久以来,柏韶第一次看清楚江榆的眼睛,他直直的望着自己的眼睛,那双绚丽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欣喜的情意,缠绵的像是春水般。
柏韶忽然想起了初三最后一天,江榆也是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但是再次看见这双眼睛,柏韶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让这双眼睛里的情意向着自己。
“我今早又给他发消息了,但是他没回,你知道他在哪吗?”
柏韶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戳了一刀似的,疼的几欲昏厥。
周遭那么多人,他只能看得见江榆,听得见江榆。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忽然咬住了嘴唇,转头往教室外面去。
江榆楞了几秒,什么也不顾,就追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楼下的花坛那边,幽静的连呼吸声也听的见。
江榆焦急,他追上了柏韶,就问:“你们俩个是好朋友,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我以为他不生气就会回我消息了,但是我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他都没回,他怎么了?”
柏韶咬住后槽牙,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过来,这种感觉是什么。
是嫉妒、失望、贪婪和占有欲······这些全部的都是他对江榆的感情,而江榆的感情却不再属于他。
他真的真的很喜欢江榆。
而江榆却很喜欢很喜欢······贺巢。
“江榆,你在干什么?”
第49章 沉沦
江榆愣住了,他能做什么?
“我不是和你说话吗?”
柏韶无奈,他靠近江榆,“我不是问你现在做什么?而是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干什么?神经质的每天给贺巢发微信?给他擦桌子?给他记笔记?去酒馆找他?你到底在干什么?”
江榆渐渐明白了柏韶的意思,他质问的不是自己现在做什么事,而是这长长久久以来,对贺巢的执着,以及那些为他专门做出来的事情?
看起来极其不像他自己了,像是一个笨蛋。
但是江榆忍不住,他忍不住的想要做这些事情。
过了许久,他只是淡淡的回:“我没做什么,倒是你,为什么一直问我这些奇怪的事情?”
柏韶脸色一滞,神色惶然,他望着江榆的脸,语气凝重而又凄然,“我······为什么这样做,你不知道吗?”
江榆忍不住后退,可是又觉得这个时候逃避,实在太懦弱了,他咬咬牙又走上前,抬头不卑不亢的质问:“我为什么知道?”
“你开什么玩笑?”柏韶咬牙,他伸出手握住江榆的手腕,手指尖贴住他的皮肤,“还要怎么折磨我才够?”
江榆望着他的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挣脱开。
“江榆,你真的······就算折磨我,也要有个限度。”
江榆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柏韶的手抓的更紧了,“一定要说出来才行吗?”
江榆停顿了一两秒,他似乎明白了柏韶想说什么,他赶紧开口:“别说······”
柏韶瞬间头皮发麻,发了狠似的低喝:“连说都可以了?江榆,你到底要怎么样?”
江榆语气冷硬,“我不想听你说那些话?”
“怎么着?自己能说,别人就不能说?你要一起友谊万岁,大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