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狐是崆峒顶唯一一个没有道号的弟子,也是谢子居在过去那段没有光明的日子里的一盏长明灯。
只是后来,这盏长明灯到底是火烛太盛,阳月不及,终是没入无际凡尘,去了踪迹。
谢子居定定地望着长老愣了几秒,而后长袍沾地,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暂时道别。
而后直接御剑出了崆峒顶,除了一身的道袍和几张符咒,其他什么也没带走。
苍云摇摇头,
“也罢也罢,星辰运行,遵其道轨,该来的总逃不掉,到不如顺势推舟了,哎,天命啊天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讲的是苍云长老的前世,顺便给小攻露了个脸~
☆、第3章 夺心
此时的潇湘阁内,红烛摇曳,浮纱隐现。
古笙醒后只觉后颈生疼,本想动手查看一下伤势,却发现双手被绳子紧紧绑住,分毫也动弹不得。
“哟,公子你可算醒了~”
说话的人正是潇湘苑的龟奴。
“你是谁,抓我作甚?”
古笙有些委屈,但恼怒更甚,面颊微红,双眸含水,杏眼下的泪痣将原本清秀俊丽的面庞衬得更显妖冶妩媚,明明是生气的模样,却好似撒娇,看得龟奴身旁的几个小厮个个色心大起,蠢蠢欲动。
“这可不是你们能动的人,给我收起心思!”
龟奴身为男人,更为了解他们的本xi,ng,所以才大声喝道,免得他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破了这摇钱树可就不好了。
小厮听龟奴呵斥,忙收回打量的目光,只是余光还是忍不住瞥了几眼,暗叹,当真是美人无双。
龟奴脸上堆满笑容,挪步走到古笙被捆绑的床前,细语道:“李缨已经将你卖于我,卖身契都签了,在这潇湘苑就是爹爹我做主,若你顺从,爹爹自当好好疼你,为你找到可托付的恩客,若是不听……”
说及此,他面露y险,冷笑一声,又继续“若是不听,呵,爹爹自然有办法治得你听话为止!”
古笙根本不知道李缨是谁,有些着急地开口“我不认识李缨,求求你,快些放了我罢,再不走,那人便不会带我寻心了”。
听着他如同孩童般天真的语气,龟奴便更加坚信了李缨所言,大笑道“李缨就是带你来这的人啊,现在拿了钱,怎还会多留?”
“不会的,不会的,他说过的……”古笙只觉他面前的人笑声格外刺耳,听得他浑身都起了ji皮疙瘩,十分不舒服,挣扎着,便想脱离。
“呵,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古笙不理会他的警告,心里烦躁得很,那绳子绑得太紧,他根本挣脱不开,只好低头拿嘴去咬,厮磨片刻,眼见就要咬开。
龟奴悠悠地递给身旁壮汉一个眼神,那壮汉一个箭步上前,毫不留情地揪住古笙的墨发,迫使他艰难地仰着头,并且钳住他乱动的双手。
“嘶,放开我!”。
龟奴并为发话,壮汉自然不会松手,抓着他的手越发的紧,古笙只觉头皮都快被他扯下来了。
周围的小厮虽爱美人,但更爱眼前美人被蹂躏却孤立柔弱的的视觉快感,纷纷睁着眼,欣赏着眼前的一幕,无一人上前阻拦。
直等了好一会,龟奴见他眼角蓄泪才叫那人抓着墨发的手松了些“小公子乖乖听话,这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我这潇湘阁虽没有什么玉枕金砖,但养活公子还是够的,要不然小公子再好好想想清楚,从是不从?”
古笙不懂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可头皮上传来的酥麻却让他默认地点点头。
龟奴本以为要费一番心思,谁知这小公子还挺识趣,心中大喜,当即便叫人给他松绑。
古笙现在虽神志不清,但从未在别人那受过委屈,他又怎肯让自己吃亏,一得机会,他便凶残地朝龟奴扑来,张嘴便咬在他的耳朵上,死死不肯松口。
龟奴仗着这里都是他的人,也没把这么个娇弱美人放在眼里,谁知道他会像只野狗似的突然发疯扑过来。
耳朵上传来的热流直烫到脖子上,看着眼前那些傻站着的蠢货,咧嘴怒吼道“还杵在那干嘛,快把这疯子拉开!”
几个小厮扣住古笙的手臂,用力往后拽,那龟奴便叫得更凄惨了“嘶,你们这群蠢货,先撬开这狗杂种的嘴!”
小厮得令,有些不知所措,不管他们怎么打他,他都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咬着龟奴的嘴也一直未松开。
龟奴气急,只怕再过一会,他这只耳朵就要被他咬下来了!摇钱树虽重要,但他也太不知好歹了!
眼尖得看见桌案上摆放的瓷器花瓶,伸手一拽,那花瓶便转到他手中,龟奴眼中闪过一丝狠唳,照着古笙的后脑,便重重砸了下去。
瓷器花瓶碎了砸了个稀碎,古笙咬着的嘴还是没有松开,只是也混着鲜血应声倒地,一动不动。
小厮们有些彷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他这是死了?爹爹杀人了!
龟奴倒是神色不显惊慌,养不熟的狗倒不如亲自杀了!只是便宜李缨那厮白得了那些银子。
龟奴嫌弃地推开他的身子,捂着流血的耳朵,大啐一口,吩咐下人保密,便准备离开。
不一会,手下的人突然大叫“爹,爹爹你看,他动了!”
什么,这都死不了?龟奴转身看了看,果真见他手指动了两下。
古笙虽然被砸得头昏脑涨,却还是执着着想要站起来,先是手指,后来是手臂,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
那龟奴不屑一笑,夺过身旁人的棍子,便又是重重一捶。
几个受不住的当场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却在这时,传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爹爹,这么个美人,打坏了可惜”。
听着身旁人焦灼的语气,龟奴不悦地横了他一眼“你若是怜惜他,自己到库房去领了银子,置一块田地,将人好好圈养起来,也省得遭这份罪!”
那人一听便闭了嘴,他身无长处,能在潇湘苑混个端茶送水的小厮已是大福,此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断送了自己的后半身,实在是不值得。
龟奴一扫古笙那残败的身躯,虽气若游丝,却还隐隐有坚韧之气,呵,不过回光返照,他又何须担心。
古笙后脊已经直不起来,只能慢慢摸索着身旁的桌椅,双臂缓缓撑起半个身子,这次龟奴倒是没有阻止。
他迷茫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凌乱的发丝披散开来,与衣襟腰带纷繁缠绕,艳红的衣衫被血迹染得颜色更为深沉,如水的眸子忽然隐现出一股嗜血,彼时狂风大作,先前的澄澈单纯荡然无存,只留下一身的暗夜邪魅。
蛊惑而又略带磁xi,ng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将心给我,可好?”
不等众人反应这句话是何意思,就已经瞪大双目,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凉风卷残影,暗月敛华裳。
无人知晓那夜、那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夜还长,沉迷这夜色的人还在沉迷。
无人知晓那夜发生了什么,而始作俑者正心安理得地一头扎在鱼龙混杂的赌场里跟着一众赌徒竭力嘶吼。
“黑,黑,黑!”
李缨趴在赌桌上,死死地盯着庄主手里的骰子。
庄主看着眼前已经输的连外衣都押上的李缨,嘴角咧出一个坏笑“三白,野ji,幺彩!”
李缨看着桌面上滚落的骰子,近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已经一个晚上了,全是幺彩,明明今天他还捞了个美人,运气怎么可能这么差,这不可能,一定有问题。
“一定是你出老千!一定是你!”李缨已经赌红了眼,三百五十两,一个晚上就这么全都赔光了,他气得想要去揪住庄主的衣领,却被几个大汉稳稳地架住。
“赌场有赢有输,人啊,还是要看开一点~”庄主眯着一双绿豆眼,手指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八字胡,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胡说八道,一定是你出老千,把你们管事叫出来,我要找他谈!”
一些认得李缨的赌客见状,礼貌xi,ng地上前劝阻不要在此丢人现眼,却被他一个个都怼了回去,李缨被几个大汉扣住,却疯了似的挣扎,逮谁骂谁,眼里已经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面容。
“你们都是一伙的,合伙骗我,滚开!”
赌场里难免会有这种输不起的人,庄主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李缨啊,你也算是我们的熟客,这局我就不算你的”。
李缨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赌场的人不会这么好心,果然,下一刻,就听那庄主又道“可上次欠的还没还上呢,连着几天的利息加在一起得有一千两了吧”。
“我呸!一千两?你怎么不杀了我!”
庄主闻言不屑一笑“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我这银子问谁要去?”
赌场的门仿若一面无情地照妖镜,是人是鬼,一照便知,不过是时间长短,钱袋多鼓的问题罢了,大部分人不会考虑输钱的后果,因为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像李缨这样丧家之犬般地出现在自己所沉迷的rou欲纵横的场所。
李缨身上已经身无分文了,不管宽限多久,都拿不出这笔钱,他被逼得双目通红,看着周围那些嘲讽的嘴脸,一股邪念突然从心底涌上脑门,他猛地抢过赌桌上的骰子,竟是试图尽数吞下。
呵,不自量力。
“呕!”。
只可惜,口水洒满衣襟也没吞进去一个。
周围一些认识李缨的看客,本以为他今天转了xi,ng子,能爷们一回,呵,烂泥就是烂泥,不中用啊。
庄主看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反正钱已经赚够了,自己还要做生意呢,还是赶紧打发出去,省的在这丢人现眼,
“来人啊,还不给我将这个疯子打出去”。
李缨现在倒是不怕了,反正钱也输光了,身无分文出去也是一死,还不如拼一把。
被扔到地上的李缨,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一个转身,便朝着其中一个大汉狠狠刺去,那 大汉似乎也没料到他居然还藏了这一手,虽然被身旁的人拉开,但还是被刺伤了手臂。
他啐了一口道“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我上!”
刚开始李缨仗着手里有匕首,便肆无忌惮得与他们厮打,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大汉们意识到情况不妙,就抄起家伙,几个人一起围攻李缨,也不过两个来回,便将他狠狠打翻在地。
拿着匕首的手被踩在脚底,李缨另一只手也被钳制住,根本不能动弹,现在就算是想疯也疯不起来了。
他从小到大跟别人打架的次数多了去了,被揍的次数也多了去了,大不了就是几天不能出来见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被揍狠了,李缨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不知过了多久,便沉沉的昏过去。
待再次醒来时,街道上已是人烟稀少,只剩y冷的寒风。
他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家的小道走去,但总感觉耳朵里嗡嗡的,听什么都不太真切。
“李缨,李缨,是你吗?”
谁在叫我?
李缨艰难地抬头,寻着那个苍老的声音,
“我在这”,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满脸褶皱,拄着拐杖的老人便站在他身后。
李缨刚一开口便觉喉咙里干涩地难受“你是谁?”
那老人微微一笑,道“我是村头的慕老头啊”。
李缨闻言呆呆地想了一下,慕老头?他们村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干咳了两声“找我干什么?”
“十几年前,我跟你爹爹借了点银两,到了现在也算是攒齐了,既然你遇到你,就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