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刘原一愣,转头看过去。身后是两个年轻的姑娘,大眼睛高鼻梁,化着清爽好看的淡妆,长发披肩,非常漂亮“叫我?”
“方便给我你的手机号吗?”那姑娘大大方方,把手机递到刘原眼前,屏幕上显示的是拨号画面。
刘原就觉得天上一个霹雷把他打醒了,他这辈子活到现在,头一回有姑娘问他要手机号!
还叫了声帅哥!
妈的,这是要发啊。
刘原实在是没憋住心里的喜悦,可还是故作淡定把手机接过来,刚输了个136,手机嗖一下让人拿走了。转头一看,严捷。
“要手机号?”严捷看了眼刘原,又把视线落到那两个姑娘的脸上,那两个姑娘被他一眼那么一瞅,根本没有抵抗力“要谁的手机号?”
“你的!”两人异口同声,注意力全让严捷抓过去了。
刘原翻个白眼,简直都快把牙给咬碎了。严捷见他有气不能撒,输完了号码把手机还给了那个姑娘,笑着说“他的不能给你们,他是我的。”
说着,把刘原脖子一揽,半搂半拖的直接从通道口拽出去了。
身后传来两个姑娘不知是兴奋还是懊恼的跺脚抱怨,严捷全都一字不漏的听到耳朵里了。
“哎哟讨厌……帅哥都喜欢男人了!”
“唔怎么办好帅……哎呀他俩好般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快给老子松开!”手上啪的一疼,打断了严捷继续听的兴致“你妹的,活了快三十年好不容易被人勾搭一回,全他妈糟你手里了,能不能干点儿善事了?”
“瞧把你得意的。”严捷抓了抓刘原上了发胶的头发“谁教你弄的头发?谁给你配的衣服?忘恩负义,当着我面都敢给人家手机号,反了你的。”
“那你就能把你的给人家了?你问我同意没同意了吗?”刘原咬着牙把严捷的手拍开“整天里拈花惹草的斯文败类,看到姑娘跟老鼠掉米缸里头一样哎哟,巴不得把手机号轮着给这儿所有的姑娘都轮一圈吧?”
“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气你比我帅?”刘原又甩开严捷勾搭上来的手,正好手机响了“滚,我接电话。”
他掏了手机,是丁鹏“喂宝贝儿,咋……”
“哥——!”
刘原吓一跳,下意识把手机从耳朵边拉开“怎么回事儿你……”
“哥——!大壮!大壮他腿没了!腿没了!”电话那头丁鹏语无伦次,嘶哑着声音不断重复“都没了,都没了!”
“什么没了?”刘原没听明白,可知道坏事儿了“鹏子你慢慢说!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儿到底?”
“哥——!”丁鹏撕心裂肺的一吼,哭得话都说不清了“大壮他,他让车碾了!腿都没了!手术……手术我没钱!没钱不能做!哥!哥——!你快来救救我!救救我和大壮吧!”
刘原吓傻了“你们在哪儿?!”
“市一院!在市一院!”
“我马上过来!”刘原慌慌张张把手机收好,一把拽过严捷手里的电影宣传册扔到地上“别看了!”
“怎么了?”
“鹏子出事儿了!他家大壮被车撞得腿都碾压没了!你赶紧带我去市一院快点儿!”刘原连拖带拽的把严捷拖进电梯直冲停车场“没钱不让手术!这他妈命都快没了医院就不能通融一下吗?眼睁睁看人死?!”
严捷本身就是个大夫,虽然一直在二级小医院的口腔科工作,可对生死无常,也是见多了。他并没说话,一到了停车场果断取了车,载着刘原直接就冲向了市一院。他平时开车很稳,基本连抢道的事儿都不太有,都是规规矩矩,能变道才变,安全系数一百分。可今天却不一样了,见缝插针,隔个三米都能果断□□去,一路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十几分钟就到了市一院。
刘原冲进市一院大门一眼就瞅见丁鹏正拽着一个大夫的手哭个不停,就差给人跪下了,连忙一把拽过他“鹏子!”
“哥——!”丁鹏像是看到了救世主,脸上鼻涕眼泪全挂着“哥你快救救我救救大壮!我兜里只有三千块钱!根本连手术费都不够!”
刘原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钱包,把一张□□塞进丁鹏的手里“这里有五千多,你先拿去用!我家里还有我去给你拿!你先把手术做上救人要紧!”他说着,指着那个医生的鼻子就骂“都他妈一群人面兽心的畜生玩意儿!治病救命不是天职吗?!眼睁睁看人死非得见钱才救吗?!”
“这位先生你冷静点!”一个小护士拦在那个大夫身前,试图安抚刘原的情绪“我们已经做了急救措施了,检查了创面也和家属确定了手术方案,手术也已经在准备,如果费用不到我们……”
“这他妈还不是等付钱才救命?!”刘原没等护士把话说完就要往前冲上去,硬是让丁鹏死死拽着“哥!哥你冷静点!你误会了哥!”
“误会什么?不是就等钱才手术吗?!这他妈和杀人犯有什么两样?!”刘原眼圈都红了,把那个大夫和护士吓得连连往后退,周围很多人都跟着喧闹被吸引了注意力围了过来。
“保安!保安!有人医闹!”那大夫连连喊。
“我操你妈……!”
“哥——!哥你别这样哥!”
“刘原!”一声招呼打断了喧闹,严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众人中间,一把揪住刘原的衣服领子提到自己跟前“你干什么?”
“你他妈放开我!”
“严捷?”那大夫推了推眼镜,显然是把严捷认出来了“是不是你?”
“陈坚?”严捷记忆力很好,一下就记起来了“原来你在这儿上班。”
陈坚笑着就要上前,可碍着发疯一样的刘原怕他咬自个儿,只能问“这是你朋友?”
严捷看着刘原怒目瞪着陈坚仿佛要把他一口咬死的样子,想了想说“要叙旧等救了人吧。你不是要准备手术么,快去,我一会儿带着他俩付钱去。”
陈坚巴不得快点儿走,一推眼镜“行!你朋友就交给你了,我马上准备手术。”
“别跑啊!你他妈给我站住喂!”
“够了刘原!”严捷低声喝止住刘原,把自己的钱包打开,拿了张卡放进丁鹏手里“密码是刘原的生日,先拿去用吧。”
丁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哭着一连给严捷鞠了好几个躬,匆匆跑着就去付费卡付钱去了。
人群渐散,刘原还没冷静下来,严捷看着他拍拍他肩“你跟我过来。”
刘原火还没消,可还是依着他话,跟着出了医院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短篇,点图穿越~
☆、60
外头的风吹得刘原一阵阵发颤,严捷想帮他扣上外套扣子,可被他躲开了“不劳费心的。”
严捷知道他的狗脾气,只能好声好气说“你急什么,这不是都救了吗?”他从兜里掏出烟盒,用手顶了一支递给刘原。刘原气得呼出来的白烟简直快赶上牛了,没好气的接过来“火!”
严捷脾气好,给他点了。看着他还气着,笑着说“我也闹不明白了,你哪儿来那么大的火?”
刘原刁着烟,坐到一旁的花坛边上,想了想还是骂道“都他妈的畜生!”
“医院是有规定的。”严捷点了烟,坐到刘原身边“医院不是福利院,都是走流程的,你不能怪人家。”
“那就能眼睁睁看人死吗?”
“现在不是救了?其实就算费用不到位,患者有生命危险还是可以办理欠费走绿色通道的。医院没你想的那么不厚道,别气了。”严捷蹲到刘原跟前,将烟刁在嘴里,眼睛微眯着。他伸手将刘原外套的扣子扣一颗颗上,一字一句含糊道“有些事儿,你改变不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刘原忽然不说话了,一个劲的抽烟。
“我本来以为沈昆都把你身上的刺儿给拔干净了,没想到小刺猬还能浴火重生呢。”严捷拉了拉刘原的领子,把自个儿脖子上的围巾给他围上“天晚了,冷,别感冒了。”
“少他妈甜言蜜语的哄我,老子不吃这套。”刘原把烟一扔,抬脚踩灭了“救不了大壮,老子打死那个四眼王八蛋!”说着站起来就要进去,脚下一顿,回头冲严捷喊“就算是你同学老子也不放过他!”
严捷无奈摇摇头,掐了烟跟了上去。
手术室在医院八楼,刘原和严捷一块儿坐了电梯上去,丁鹏正在手术室门口蹲着。一见他俩过来,连忙跑上来“哥!严大夫!”
“进去了?”严捷问。
“嗯嗯!”丁鹏颤着手把那张□□还给严捷“太谢谢你了严大夫……手术费,手术费我会尽快还上的。”
“没事儿。”严捷看了眼卡,没收“手术以后还需要治疗,卡你先拿着用,等大壮出院再说吧。”
“这……这不合适啊。”丁鹏眼泪又出来了“我……”
“没事儿你拿着用吧。”刘原把他手一推“算我的,回头我帮你还他,我本来就欠他钱。”
“那不行啊哥,你是你我是我,咱俩……”
“别废话了。”刘原拖着丁鹏走了。
严捷没跟上去,只是随意挑了个空座坐着,和两个人一起等着手术结果。
丁鹏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抹得刘原都看不下去了,从兜里掏出纸巾“哎呀别抹了,好好擦擦,脏不脏啊你。”
丁鹏吸着鼻子,抽出一张来,呼噜噜把鼻涕一擤,顿时舒坦多了“要不是……要不是你和严大夫,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刘原问。
“都是我不好。”丁鹏说着说着,又难过了“今天下班早,我犯懒了,就想着让大壮来接我……早知道,早知道……”
刘原叹口气,拍拍他肩“好了别哭了。”
“要是,要是大壮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劲。”
“胡说八道什么呢!”刘原一凶“这不做着手术呢吗?不会有事儿的。”
丁鹏也是说不出话了,就那么沉默着等了近一夜,天都快亮了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俩人立马跑上去“大夫怎么样了?!”
陈坚把口罩摘下来,一见刘原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刘原一见他这个怂样立马急了“你他妈说话啊!”
陈坚一抖,故作镇定的说“咳,伤者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腿是保不住了。留院观察,伤口容易感染化脓导致败血症,我们还得……”
“腿保不住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们延误治疗所以腿才没保住?!”
“哎哥!”
“伤者送来医院的时候膝盖以下已经完全分离,而且遭受的土方车这类巨型货车的碾压,伤口……”
“少他妈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腿呢!花了钱还接不上啊?!”
“刘原你够了。”严捷一早看到陈坚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刘原还得暴起来,可惜还是没制住“医院里不能大呼小叫,你好好听人说话行不行?”
“他亏心他有理?!”
“我刚跟你说什么了?”严捷皱着眉,对丁鹏说“你把他拉边儿上去。”
“哎哎,好好!”丁鹏知道大壮没了生命危险,当下也是放心了不少。他其实也早知道腿保不住了,毕竟不是刀砍的伤口那么整齐,土方车两个大粗轮子碾过去,当时就已经血肉模糊了。陈坚其实早就已经和他确定了手术方案,只是他心里没底又害怕,电话里一咋呼,刘原就误会了。
等刘原骂骂咧咧被丁鹏拉走了,严捷这才把视线落回陈坚身上“对不住,吓着你了。”
陈坚抹了抹头上的汗,推了把眼镜说“严捷,你这朋友是吃了炸药了?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逮人就骂?还给我扣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他这人就这样,我给你赔不是。”严捷朝手术室看了一眼,问“人怎么样?”
“生命体征稳定,没有危险了,就是腿没办法,送来的时候创面太大皮缘又不规整,当时断定属于旋转撕脱,肢体完全分离,再植的条件很不好。”陈坚说“当然我们一开始也没有对他判死刑,对残肢也做了处理,为再植做了准备。检查了之后发现股骨干粉碎性骨折,膝关节虽然在但骨折端会刺伤血管和神经,盲目保肢即便接活了,血供一回来肌肉坏死,到时候命都没了。所以我们也和家属沟通,保留完整的大腿做一个合理的肢体处理,减少病人痛苦。几个月以后安装假肢还是可以走路的,不需要再做手术。”
陈坚舒了口气,说“家属也是很理解的,但是可能情况突发,他也比较慌乱,加上身上钱不够,情绪失控了一点也是正常的。”
严捷点点头“之后还得麻烦你多操心,这几个都是我朋友,从其他小城市过来打工的也不容易,多照顾点儿。”
“你放心,不管是哪儿来的,医院和我都是一视同仁。”陈坚说“接下来住院观察,我会亲自跟进,不会让他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