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我呢?
傅以恒把外套脱下来扔给傅星辰。
傅星辰:……
单临溪站得远了些,见傅以恒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浑身上下一股生人勿进的疏离感,和压抑已久的怒气,对着傅以君,已经无需再忍耐。
这才是傅以恒真正发火的样子,连相伴十几年的弟弟都觉得害怕。
傅星辰打了个冷颤,“傅以君惨了。”
傅以君被打翻在地,懵了半晌,抬头看见傅以恒身影,也来了火气,可他哪是傅以恒对手。傅以恒从小马术高尔夫格斗样样不落,打他一个顶俩,傅以君想到此又心生怨气,他也想尝尝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滋味。
如果一切的开始,他站在傅以恒的位置,是不是就不会落得现在这样凄惨的下场?
格斗是吧,他也会。
只不过是他偷偷学的。
又谁说偷学的不如拜师门的呢,他今天就要和傅以恒一较高下,他也是傅家堂堂正正的继承人。
——
傅以恒一个转身将他掀翻在地,用胳膊肘压着傅以君的肩膀,居高临下的道:“不,你不是。”
你永远都不是。
你出生的字典里,就没有堂堂正正四个字,在我和我母亲掉进泥淖的时候,偷偷享受欢愉的人不配光明正大。
傅以恒冷冷道:“父亲在国外成立了新公司,他想要将你调过去,我同意了。”
“你现在走,我可以让你走的不那么难看,非要赖着不肯离开,我就‘好好’送你一程!”
傅以君眼睛发红:“把我送走你也不可能和单临溪在一起的。”
傅以恒突然笑了,“你还不知道吗?”说着凑到他耳边。
单临溪看着傅以恒凑到傅以君耳边说了些什么,傅以君露出惊愕的神色,扭头看向他,一脸不可思议。
傅星辰也疑惑的道:“他们在说什么啊?”
单临溪蹙眉:“不知道。”
傅以恒脸上有擦伤,初时看着没什么,没过一会就青了。傅以君已经走了,餐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单临溪拿来药酒,“我这里没有别的,只有这个。”
傅以恒看那药酒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用红布头堵着瓶口,他道:“你哪弄的?”
单临溪道:“跟工头借的。”
傅以恒忍着洁癖,“你擦吧。”
“你自己不能来吗?”
傅以恒脸上浮现痛苦,叹气:“手腕好像扭了,算了我自己来吧。”
单临溪看他衬衫袖子蹭脏了些,手臂也有细小的划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更加显眼。一只手弄了半天也没弄开瓶塞,比初生的孩子还笨拙,又坚持着不肯放弃,看着可怜兮兮的。
就那么一小瓶药酒,在傅以恒的巴掌下愈发小巧,居然弄了好久都没弄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断臂截肢了呢。
单临溪看不下去了,道:“我来吧。”
这可是他借的,弄坏了怎么还回去。
傅以恒叹气,无奈的道:“那还是你来吧。”
傅星辰:再不快点就愈合了呢。
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准备去种花,出了门看见有人在收拾花苗,再一细看,居然还是熟人,这不是他们学校年纪第一,大学霸邵天吗!
“你怎么在这?”傅星辰走过去,居高临下道。
邵天抬起头,打量着傅星辰:“这句话难道不是我该说的吗?”
傅星辰蹲下来:“我来帮我单哥哥种花,你呢?”
“单哥哥?单临溪吗?”
“是啊,你认识他?”
邵天点头,拿着一蔟花苗站起来,他比傅星辰要高点,视线往下便有些审视的意味:“你一个大少爷会种花吗?”
傅星辰的自尊心被刺激到了,这有啥难的,不就是种花吗,你学习好不意味着种花我就比你弱啊。
傅星辰道:“会啊怎么不会。”
他拿起一蔟花苗,道:“我跟卖花师傅学习过经验,单哥哥已经放心把这片地交给我了,你等会跟着我种就行。”
邵天看着他,倒没有拒绝。
单临溪拿着棉签沾了点药酒,他从小细皮嫩肉,很少受伤,也没擦过这东西,更没给人上过药,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也不问傅以恒疼不疼。
傅以恒道:“傅以君不会再来找你了。”
单临溪道:“你怎么知道?”
傅以恒看着他的眼睛,温柔的道:“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他要是敢来,我就把他扔到赤道去。”
单临溪才不害怕傅以君,他根本没把傅以君当回事,只是,“你刚才跟傅以君说什么了?”
傅以恒道:“什么时候?”
“刚才打架的时候,你贴在他耳边说什么了?”单临溪总觉得跟他有关,要不然傅以君为什么来看他呢。
傅以恒眸色渐深,“没什么,就是让他好自为之,别再来打扰我们。”
单临溪放下棉签,“你跟谁我们呢?”
傅以恒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啊。”
单临溪站起来,“我们已经分手了!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傅以恒也不逃避,单临溪特别较真,既然你说了分手,那我也不会回头。傅以恒早在傅以君身上就看的清清楚楚,轮到自己,更是感受深刻。
“我以前被人背叛过,最讨厌别人利用自己,当时知道你也在竞争地皮,加上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一下子就想歪了,以为你和我在一起都是为了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爱,把地皮让给你。”
傅以恒郑重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求你原谅我,只求再给我一个机会。”
单临溪道:“凭什么啊?”
傅以恒抓住他的手:“你先坐下来。”
单临溪不坐:“椅子凉,你就这么说吧。”
傅以恒随手拿来五位数西装外套铺在椅子上,给单临溪整平了。海风吹进门,把单临溪的衣服吹了起来,傅以恒道:“以后别穿这么少了,宝宝不经冻,他要是难受了,你也跟着遭罪。”
傅以恒好声好气哄着。
单临溪好歹坐了下来。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透过玻璃窗,就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在傅以恒身上镀了一道毛绒绒的金边。单临溪看着,想到了在国外的某个午后。
傅以恒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不用说话,就会有光集中在他身上。
偶尔抬头看向他,会带着一股柔和的暖意。
他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傅以恒道:“就当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给我个面子。”
单临溪警惕起来:“宝宝是我的!”
傅以恒赶忙道:“是你的,你放心谁也不会跟你抢,我保证!”
不过,单临溪突然想起来:“你妈不是给你找了一个千金大小姐吗?”
“……”傅以恒头疼死了,他妈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拖他后腿,“那是傅以君瞎说的,我妈不可能会这么做的。”
正说着,桌上的手机来了消息。
唐慕青:[好吧我确实找了一个富家千金,不过那都是为了你好!]
傅以恒:“……”
清清楚楚一行字出现在屏幕上,单临溪看的清清楚楚,哼了一声道:“药酒你自己擦吧,我还有事。”
傅以恒:“……”
傅以恒头疼要命,解释着:“我真的不知道,这都是我妈自作主张,跟我没关系。”
单临溪不愿意给他拽着,挣动起来,傅以恒赶紧松开手,护着他肚子:“行行行,你别动了,我不动你了。”
“哼。”
单临溪转身走了。
傅以恒要气死了,打了过去,“妈,您干嘛非得挑这个时候发消息?我刚和临溪谈得正好,您这一发全叫他看见了。”
唐慕青惶恐:“那,那怎么办啊?我不是故意的!”
唐慕青道:“你让我跟他谈谈行不行,我跟他解释解释。”
傅以恒一只手把药酒塞子塞上,“他不一定愿意。”
“那你劝劝他呗。”
傅以恒叹气:“问题是我现在说话也不好使。”
唐慕青决定自救:“那你把他电话给我,我自己跟他说。”
单临溪接到唐慕青电话的时候,正在种花,唐慕青语气温柔的道:“临溪啊我是以恒的母亲。”唐慕青八百辈子没用过这么温柔的语气了,自己都有些陌生。
单临溪一愣,还以为是卖花的给他打电话,道:“伯母好。”
“你也好!”唐慕青见人愿意理她,赶紧道:“那什么,你有没有空,伯母亲想请你喝杯茶。”
单临溪有些为难:“不好意思伯母,我还得种花,实在是没时间。”
唐慕青笑道:“你在哪种花啊?要不我过去也行。”
“这不好吧。”单临溪道:“您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也行。”
这怎么行呢,电话里哪有面对面方便,看不到表情单临溪也就不会心软,根本没用。唐慕青道:“我正好好久没出去,想出去溜达溜达,你不是弄了个餐厅吗,我早就想过去看看了。”
单临溪道:“我正好在餐厅这。”
“那行你等着伯母这就过去!”唐慕青趁着他还没拒绝赶紧说定了,放下电话就赶了过去。
单临溪叹气,这一天天的。
傅以恒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为人做派比较冷硬,没贴创可贴,就那么坦露着伤口,左手搭着西装外套,迎着阳光走过来,道:“你在干什么?”
单临溪道:“种花啊。”
傅以恒道:“你去歇着我来种。”
说着把铲子拿起来,单临溪道:“那你把那块的草铲一铲。”
傅以恒一铲子下去,铲掉了很多草,还蛮有成就感的,单临溪道:“说了让你铲草,你怎么把我刚种下去的花都铲了?”
傅以恒:“……”
傅星辰在对面偷笑,邵天看着他:“有那么好笑吗?”
“当然好笑了,你不知道,像我哥这种无所不能的人难得能看他犯错,不趁机嘲笑还等什么。”
邵天道:“那你怎么不去他眼前笑?”
“……”傅星辰看着学霸:“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邵天点头:“是。”
傅星辰:“……”
切。
傅星辰拿出小少爷的架势,“你不是要跟我学种花吗?我教了这么长时间,一星半点总学会了吧?”
邵天点头,问道:“我想问下,放花苗之前不需要先撒点肥料吗?”
“为什么要撒肥料?那多脏啊,花可以自己看着长的,不需要我们画蛇添足。”
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邵天笑笑:“那我这么种出事你负责吗?”
“嗯我负责。”
傅星辰毫不犹豫点头,还没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傅星辰有着优越于他人的自信和无所畏惧,从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他说是那就是,不是也没任何关系。
因为没有人敢把他怎样。
邵天看着,眸色深了些许,表情淡淡的道:“你要怎么负责。”
“你想我怎么负责都行。”
“那好。”
唐慕青不一会就赶了过来,下车前先整理整理衣裳,她特意搭配了一套好婆婆丝带的,看着就很善良,容易让人放下警惕。
单临溪把人迎进屋,餐厅还没开业,只有矿泉水,单临溪倒了两杯。
两人面对面坐着,傅以恒站在外面,高挺的身躯迎着夕阳,戴着墨镜遥遥的看着水面。
唐慕青温和开口:“找对象这件事真的是误会,我其实就是想认个干女儿,你看我们家全都是男人,真的让人喘不上来气。”
说罢突然顿住,单临溪也是男人,她这么说岂不是有嫌弃单临溪的嫌疑。
赶紧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好像也不太对……
总之,唐慕青恳切道:“我们家老大是真的知道错了,唉你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把他骂了多少遍了,他是动了真感情,加上本身所处的坏境,有时候想不开就会走上岔路。”
对着唐慕青,单临溪倒是不好说狠话,道:“我知道。”
傅以恒隐隐约约听到些,单临溪这时背对着他,傅以恒小心走过去,靠着门偷听起来。
唐慕青道:“我这人喜欢干脆点,这么着吧,你要是肯和以恒复合,你说个数,多少都好商量。”
傅以恒无语,他和单临溪是真真切切的感情,单临溪才不会被钱收买。
单临溪惊讶:“真的吗?”
傅以恒:“……”
唐慕青道:“当然是真的啊!你只要说个数就行。”
傅以恒捡起破碎的心,颤抖着粘贴好,冷哼,爱是无价的,无价就是天价,他在单临溪心中的分量可不是钱可以估量的,他妈太天真了。
单临溪道:“多少都可以吗?五百万也可以?”
傅以恒:“……”
再说一遍。
多少?
唐慕青道:“五百万那也太少了吧。”
单临溪道:“嗯……五百五十万?”
傅以恒:“……”
唐慕青:“……”
唐慕青道:“以以恒的身家就是打一折也不可能这个价的,你可以多要点的。”
“那算了太贵了我要不起。”
唐慕青道:“不是你花钱,是我给你钱啊。”给钱都卖不出去,这什么千年一遇的赔钱货啊!
“那我想想吧。”
晚上请施工队吃饭,傅星辰也赖着没走,他已经满十八岁了,单临溪倒是不担心他喝酒。
单临溪请客,自然坐在主桌,傅以恒坐在他旁边。一身洁白的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