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小时候的绰号叫做二胖,是母后赐给本王的!”
“二胖……”
林萧楚轻笑,笑不露齿,只觉这对话似曾相识,忽然对无尘产生一种类似于对一尘的信赖,不知为何。
“我记得师傅的绰号也是……”
无尘温柔一笑却尽显妖娆。
“你师傅定是诓骗你的!”
林萧楚骑术不精,谨慎地牵着缰绳,白雪驮着漫他与无尘二人漫步在狱流瀑的草原上。
无尘坐在林萧楚身后,林萧楚的后背抵在他的胸膛上。无尘瞧着林萧楚的注意力全在御马上,便趁其不注意轻拍了白雪的背部,白雪立即会意,装作不稳故意摇晃一番。
林萧楚果真激灵一下,似要坠下马去。无尘即刻从他身后搂住他,牵制缰绳,恰好触碰到林萧楚小巧的双手。
无尘的指尖冰凉,宽阔的手掌将林萧楚的小手握在手心。林萧楚下意识去撤离双手,却被无尘紧紧握住。只觉太阳穴一阵冰凉,淡淡竹香的发丝顺着他的肩头滑下,是无尘,无尘轻吻了他。
“大王……”
林萧楚欲躲,一个不稳载下马去。无尘即刻下马接住他,冰凉的左手搂住他的腰,右手托住他的肩,发丝凌乱在他的身上。
“大王……”
“别动!”
林萧楚的发丝落地,与嫩绿的杂草接壤,彩色的蒲公英粘在了他的头发上。
无尘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白皙的胸膛隐隐可见。他缓缓低头,似要亲吻怀中之人。林萧楚惊愕,双手抓住无尘的肩意欲起身撤离,却阴差阳错撞上了无尘冰冷的薄唇。
死死抓扯着无尘的衣襟,将他平整的黑色华服抓出许多褶皱来。渐渐失去力气,无尘的吻似曾相识,倒像是前世的缘分。他又想起了师傅,多年以后灵魂被抽空如死尸一般时,为何不见了师傅。师傅在哪,难不成迟早被师傅遗弃?
一时心绪杂乱,不知所措。一尘绝美,无尘妖美,如若这两人皆属意于他,如何抉择倒真是件难事。不过万事有个先来后到,自然已经是师傅的人,妖王再美也与他无关,定要速速挣脱他的怀抱。
“大王恕罪,萧楚……萧楚已经……”
“心有所属?”
无尘打断林萧楚,眉头紧锁。这话荆楚儿也同样对他说过,他自是知晓。
“你可知,你的前世是我的爱妻!”
林萧楚瞠目咋舌,一时没了言语,误以为自己听错。无尘掐住他的肩,力气甚大,一丝疼痛入骨。
“你的前世是我的爱妻,我苦等你三十余年,这番绝不会放你走!”
林萧楚彻底傻了眼,怎得这话与师傅的话如出一辙,一个说青梅竹马,一个说夫妻情分。两人皆是苦等他三十余年,眼下到底该相信谁。
“可是……”
林萧楚支支吾吾,无尘是妖王,一尘是无尘的弟弟,此话一旦明说,定将挑起一番误会。瞧着林萧楚这般,无尘心里如明镜,早已全部明白。
“你想说什么,莫不是前世与总管大人是青梅竹马之事?”
林萧楚呆呆望着无尘,肩膀甚痛,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大王怎得知晓……”
无尘冷笑。
“的确是青梅竹马,可你终是做了我的妻子,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尘情绪颇为激动,不过依旧端庄自持,阴郁之气难解。
“你的师父为了取代我编出一个一个的谎言,楚儿要认清现实,决不能被他蒙蔽!”
林萧楚的脑神经早已不够用,思前想后想不出个由头来。不知为何想到了师傅残杀人参大师时的狰狞面目,如血赤发和满面蛇鳞实则令人恐怖。妖界谣传师傅狠毒,他本是无动于衷,如今倒是不得不相信了。师傅杀人不眨眼,迟早又会抛弃他,唯有无尘对他的驱壳不离不弃,倒令他对无尘所言颇为相信。
“可师傅……”
林萧楚双眼泛红,师傅带他逃离人间地狱,他并不想怀疑师傅。虽然对师傅与他情定之事颇为怀疑,却也是一厢情愿地相信师傅,自欺欺人罢了。
无尘托住林萧楚的脸颊,拭去他的泪水,可怜万分。
“你的师傅执着于你前世的女体,他迟早会杀了你复活你的前世!”
“师傅要杀我……”
“他会抽离你的魂魄复活你的前世之灵,到时你将变成一副没有思想的空壳!”
林萧楚目瞪口呆,血泪大滴大滴夺眶而出,被无尘冰凉的手擦拭掉。这便对了,怪不得林萧楚瞧见双鱼镜中的自己一动不动如死尸一般,不由得悲恐万分,死死抓住无尘的衣袖,用力过猛,险些将无尘的衣服拽下肩来,露出一对倍尝明显的锁骨。
无尘见林萧楚哽咽悲痛,即刻揽他入怀,林萧楚立即埋头在无尘怀中痛哭起来。
“大王,我曾透过双鱼镜……瞧见未来的自己成了一副空壳……”
“双鱼镜?”
无尘也是一惊,这双鱼镜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连他这个妖界之王都没有见过。
“莫不是师傅真的要杀了我……”林萧楚哽咽,泣不成声,“如若萧楚与大王是前世夫妻……但求大王能保萧楚一条命……”
“我不仅要保你一条命,定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丝一毫!”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场景,无尘令他安心,林萧楚生平第一次主动投入男人的怀抱。环抱住无尘清瘦的身子,手心抚着无尘挺拔的背,闻着无尘身上的淡淡竹香。这个男人值得他依靠,如今的感觉似曾相识。
转眼已是黄昏,无尘将前世些许都透露给林萧楚,对顾梦一尘只字未提。林萧楚被荼毒得不轻,无尘向他索要猩红之眼那球形美玉,他竟毫不犹豫地递给了无尘。
狱流瀑草原上灵兽珍奇,灵都的绵羊依旧会大摇大摆地在狱流瀑草原上散步,于是一只倒霉的羊便欣然成为了二人的美餐。果真是前世的情分,怪不得对此情此景感到似曾相识,愈发对无尘深信不疑。
傍晚时分才回到仙都,仙都的的夜晚灯海绚烂。七彩琉星做了族长之后,仙都的装饰出了纤尘的王府,定是从富贵人家到平民皆以彩色装饰。墙壁上的彩绘处处可见,夜晚定当是家家户户高挂七彩斑斓的灯笼,绚烂多彩,目不暇接。
无尘把白雪签到蜘蛛部落的马厩,从行囊上卸下黑色的布袋,里面装满被刻意做成花瓣状的米糕,粉色、白色还有米黄色,十分精致。
“伸出手来!”
林萧楚捧出双手,见无尘将小巧精致的米糕倒在他的掌心。
“大王,这是宫里的点心吗,真精致!”
只见白雪凑头过来,在他的掌心上觅食,将精致的米糕嚼烂。
“不是什么点心,是马粮!”
林萧楚顿时脸红,羞愧万分。瞧见无尘会心一笑,似是强忍着,终于侧过身去大笑起来。
林萧楚老远瞧见一个红衣装束的贵族女子,她站在不远处面目扭曲,在七彩辉映的灯光下显得光怪陆离。那女子手中抱着一个披风,呆呆地站在不远处。林萧楚埋在马厩棚子投下的黑暗阴影里,那女子没有发现他。只见无尘骤然收起来欢笑,似是瞧见了那贵族的女子,她慢慢踱步而来。
“给大王请安!”
“萧后怎得来了此地,可是宫中有急事?”
“臣妾甚是思念大王,见大王一日未归,所以……”
萧后言语沉滞,她已许久未见无尘这般喜悦过,不由得吃了一惊。无尘自打荆楚儿死后便愈发变得冰冷无情,怎得突然找回了欢乐的感觉。
“本王甚好,萧后不必挂心!”
颇有一丝冰冷,萧后同无尘是青梅竹马,她是无尘的“小小姐”,无尘再怎么冷酷无情都不会对她有过一丝冷雨相待,果真是人老色衰再也无法博君一笑了吗。
已经到了掌灯的时间,闲置在马厩的萤舞流烛灯升起,瞬间将四周照耀得辉煌光亮。林萧楚本是想埋在黑暗中不出去罢了,谁料竟堂而皇之地显现在萧后面前。他的前世是无尘的王后,如今无尘的现任王后到来,真觉尴尬,倒不如不见。
“姐姐……”
萧后舌挢不下,惊愕失色,不由得踉踉跄跄倒退了两步。林萧楚不知前世与萧后有何恩怨,如今他是七彩琉星的养子,不要给七彩老爹惹麻烦即可。
“蜘蛛族斑斓萧楚拜见王后,王后千岁……”
“你是……”
“他是斑斓琉月的儿子!”
“原来如此……”
萧后挤出一抹僵硬地笑容,虽是吃惊,却也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
“大王,还是与臣妾回宫吧!”
无尘待萧后也算是温柔,不过他讨厌别人左右他的生活,何况如今与林萧楚话已说开,不抓紧机会更待何时。
“萧后且先回宫,本王要在蜘蛛部落留宿一晚!”
☆、空梦终
“怎得夕赤的女鬼走了?”
纤尘昨日晌午害了严重的哮喘,被无尘戳破了阴谋导致身心交病,竟一卧不起,至今滴水未进。眼见夜阑人静,偏殿却瞧不见那夕赤女鬼,唯独在墙壁上留下一抹粘稠的黑血。
“说来也怪……”
琉星见纤尘醒来,拿了件银白色的披风披在他纤瘦的肩头,目光却游离在外。
“那夕赤的女鬼仿佛跟了萧后而去……”
窗外点点流烛七彩炫烂,倒显得纤尘的脸色更加惨淡。瞧着琉星疑虑满腹,纤尘本是犹豫,却又似笃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心中所想告知琉星。
“星爷……”
琉星把目光从窗外收回,瞧着昏黄的烛光摇曳,将纤尘本就惨白的脸镀上一层暗黄。
“敢问星爷,夕赤一族的鬼属于何种?”
“魔鬼界桐辉为尸鬼,夜妖一族为骸鬼,夕赤为尸胎鬼,此三大族也!”
一只飞蛾扑向烛火,噼里啪啦作响,瞬间被燃烧成一撮死灰。琉星直勾勾地盯着纤尘,等待他的回应,可纤尘只是皱眉,并不言语。
夜深人静,微冷。琉星枕着纤尘的双腿,依旧呆呆地等待着。他微微嘟嘴,摆出一副惹人心怜的模样,不料被纤尘拧住耳朵拎了起来。
“疼……疼……”
琉星喊痛,闲不住的手却不忘吃纤尘的豆腐。纤尘恼怒,怎得琉星这般没个正形儿,指甲不经意擦破琉星的耳根,沾染上一抹赤红。
“榆木脑袋!”
琉星爬上纤尘的床,死死压在纤尘身上,意欲亲吻,却得了响亮的一耳光。
“星爷怎得就没个正经,小爷是在和你说正经事儿!”
琉星一脸无辜,不忘向纤尘投去可怜的眼神。“老夫老妻”却还这般卖萌,着实让纤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方才见你一直不做声,还以为你是在引诱我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