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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里员工都知道，渣攻已婚，配偶是一位长发美人，是一个男人。

　　见过美人者廖廖，见过美人的人都嘴紧，但多少也有些细碎的声音出现。碍于还在老板手下赚钱，不便讨论而已。

　　“我今天出门，去看爸爸。”美人说，“你有什么需要用但家里没有的吗？差什么我去备好。昨天看你几次欲言又止，张姨年纪大了，不好麻烦她来回跑。”

　　渣攻看着他不断开合的嘴，感到神奇——从回家到现在，这是他听到美人说的最多的一次。

　　美人唇型好，颜色也好。今天看着气色还行，只是眉间略有疲态。

　　渣攻揉开美人的眉头，端详片刻后说：“不缺什么。”

　　“那好的，工作顺利。”美人微笑着帮他关好车门。

　　汽车发动，渣攻降下车窗，从倒车镜里看到美人摆了摆手，转身走回院里。

　　渣攻打电话给人事部，“新来的秘书要女士。”然后闭眼养神。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渣攻，又急急挪开眼，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

第05章

　　人事部的员工放下电话大眼瞪小眼。

　　渣攻的秘书不是秘书，说的好听而已，所谓换秘书，不过是换床伴。

　　所以人事部专门养了一批要能力有能力、要模样有模样的人，这些人都明白自己有一天要做什么。日常的工作还是要做，等待的日子可长可短，这其中要是不耐烦或者想清楚的，辞职也可以。

　　好在人事部经理摸爬滚打多年，留了一手，这批人里女性虽然不多，但也都顶好。经理叹气，随手指了一个，“就她吧。”

　　其实渣攻刚来公司的几年，还很明智，床伴和秘书分得清楚，各司其职。

　　转变是从美人开始的。

　　美人从国外回来，整个人充满活力。工作起来一丝不苟，不眠不休，配合渣攻完成几个大项目。美人长得好看，性格好，又容易说话，周围共事的人有口皆碑，渣攻也很满意。

　　那个时候渣攻的床伴还是女性，今天一个，明天一个。有的人明白事理，拿了钱走人；有的人纠缠不清，撒泼耍赖。

　　每每这种情况发生，都是美人出面解决。

　　美人心思细，除了钱，还总要带点礼物，讲讲情。渣攻知道后，免不得要嘲笑几句。

　　一次床伴闹到公司里，正逢管理层开会，美人接了电话溜下去处理。

　　那是个小明星，肤白貌美，曲线优越，任谁接触后都要讲一句“乖巧懂事”。美人端起棒打鸳鸯的专属笑容，还没开口，就被发狂的床伴扇了一耳光。她破口大骂：“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整天缠着傅铭？”

　　耳光扇得极重，美人没挨过打，血液上涌耳中轰鸣，没防备被床伴夺了手里的花束，掼到头上。花瓣碎了美人一身一头，花枝划伤了他右眼睑。

　　这场闹剧最终叫来了保安才得以平息。

　　散会后，渣攻有事交代美人，举起的手机还没放到耳边，听见员工私语。渣攻好奇走出去，远远见了美人头上破碎的花瓣。包装精美的花束歪在美人脚下，他偏着头，仍在迷茫中，身上灰西服被红红紫紫染得斑驳。

　　床伴被保安架出去，零星几个看热闹的员工也散了，美人还留在大厅。

　　光透过玻璃斜斜照在他身上，残破又孤寂。

　　渣攻握住美人的手臂，轻轻拽他：“还好吗？”

　　美人惊醒，转头看见渣攻询问，立刻对惊动渣攻的事情表示歉意，“抱歉傅总，我没有处理好，不会有下次了。”

　　渣攻摆摆手，“不说这个，你眼睑划破出血了，处理一下。”

　　美人后知后觉，“抱歉，我去整理一下。”

　　“我帮你。”渣攻皱眉，摘下他头上的花，“也是为我挡的伤。”

　　美人的脸干干净净，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强了不少。身上应该是不知名的皂液香气，清清爽爽，没有令人窒息的香水味道。

　　渣攻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身边的秘书。

　　为了消毒，渣攻越贴越近，好像呼吸都交叠。眼睑的皮肤薄又脆，酒精点上去的时候美人没忍住，“嘶”一声。

　　渣攻回神。

　　“我手下没轻重，疼了就说。”

　　“没有，麻烦老板。”

　　渣攻对着伤口吹了吹，突然觉得自己幼稚，撇撇嘴笑出来，“疼吗？”

　　美人闻言睁眼，渣攻正取了创可贴帮他贴上，睫毛刷到渣攻的无名指。

　　美人难得在工作时间开玩笑，“嗯。再不处理就要愈合了。”

　　渣攻摩挲无名指，上面没有黑漆漆黏糊糊的睫毛膏，他说：“脸有点肿，我这里没有合适的药，一会儿带你去医院吧。”

　　美人不好意思，忙说不必麻烦，找点冰敷一敷就好了。

　　渣攻一想也是，一个男人肿了脸，怎么都不好看。

　　“我帮你冰敷吧。我现在很内疚，就当是和你赔礼道歉。”

　　美人说：“傅总多虑了。”

　　打电话要来冰袋，渣攻凉了自己的手，贴到美人脸上。美人受宠若惊，挣扎着要起身，被渣攻按下去。

　　“周六晚上你一般做什么？”渣攻的手比床伴大不少，全部盖住红痕。

　　美人的生活刻板无聊，除了工作倒也没什么可做。

　　等美人的脸适应温度，渣攻把冰袋换上去。

　　“你别埋怨我剥夺你时间自由。不过既然你没事，不如每个周六晚上我教你格斗术。”

　　美人明白渣攻的用意，虽觉得他小题大做，此刻却是真心实意地道谢。

　　隔了一会儿，渣攻擦净手上水珠，又仔细地帮美人擦干，才发现美人耳尖红了。

　　渣攻见了新奇，伸手揉他整个耳朵：“耳朵软心软，你别被人骗了。”想了想，渣攻又补一句，“公司很多事情还要靠你。”

　　渣攻游走女人堆里多年，许多事情随手做惯了，美人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这种小花招用到自己身上，还是有些奇怪。

　　渣攻收拾药箱，美人想要帮忙，被他制止。渣攻突然严肃，“你知道我私下没有正经，对从属关系也不在意，以后就不要太拘束了吧。天天端着架子喘不过气，我好难受。”他看上去有些无奈，“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你行行好，只在咱们两个人的时候随意一点吧。”

　　严肃的表情配上无赖的话，美人一时睁大双眼。

　　眼睑上的创可贴压着肌肉，两个眼睛大小不一。美人这幅呆傻的样子渣攻也少见，他笑得有些得意，“你这身衣服不能要了，下班我们重新买一套。”

　　美人下意识拒绝，渣攻摇头，“今天被我撞见了事情经过，还不知道之前你在她们那受了多少委屈，补偿你是应该的。我和你正式道歉，对不起。”渣攻摊手，风度翩翩，“毕竟秘书的工作里不包括这一项，以后我也尽量不让你难做。”

第06章

　　渣攻不习惯身边有香水味，看着眼前被赶鸭子上架的新秘书，说：“以后上班不要喷香水。”

　　秘书站得笔直，干脆利落地应下来。在渣攻进办公室的瞬间立刻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这个香气千挑万选过，不会讨人厌呀。

　　渣攻又推门出来，秘书飞快立好，渣攻看了眼她工作牌，对她扬下巴：“陈秘书，找他们教你，以后我办公桌上的文件也归你管。”

　　秘书回答得痛快，实则迷惑——过去更换频繁的秘书不会真正协助工作，与其称秘书，不如说是生活助理。明面上，对这个做法的说辞是秘书常换常新，公司不能浪费金钱精力在他的工作培养上。

　　但她更愿意理解为防止公司内部信息泄露。

　　秘书组组长上下打量她，“说不好你今后怎么样，反正老板的生活工作你得两头顾。”然后指着一大摞文件对她说：“这是近半个月的公司事项，你赶紧看。今天老板有事我们能帮则帮，以后可就靠你自己了。”

　　秘书翻着文件，一个头两个大，想不起来最近踩到狗屎没有。

　　渣攻家里往上倒三代，黑道起家，什么买卖都敢做。等到了爷爷手里，看清楚上面变天，便用上一辈的积蓄洗心革面，有了现在这份儿家业。

　　生意干净了，越做越大，涉及到的方面多，好多东西管不过来，就只得放人去管。

　　到了渣攻这一辈，洗礼多年，骨子里少见祖辈的狠厉，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贵公子，收驰有度，进退得宜。

　　陈秘书中午没吃饭，现在还在暴风记忆。

　　城西郊的地皮，渣攻盯了挺久了，想做个新的影视基地。一来护着前年收购的传媒公司，二来还能开放旅游。

　　只是B公司暗地里搞小动作，恶意竞争，来来回回小半年还没有进展。这事秘书之前也知道大概，却不想对面能下作到没有底线。渣攻不耐烦再和他们扯皮，让手底下的人做个方案速战速决。

　　秘书灌了口咖啡，想要暗鲨了B公司上下，一劳永逸。

　　组长推门进来，闻着一屋子咖啡味儿，捂住鼻子，“你靠这个活着？”

　　秘书机警地眨眨眼，“有什么工作？”

　　“传媒公司的老板打电话来，说新投资的电视剧今晚有个酒局，问老板肯不肯赏脸。”组长说，“你进去问问，如果去的话你今晚要陪着。如果他们往老板床上送人，你得拦着。进去之前把身上的味道抖落干净，太提神了。”

　　陈秘书嘿嘿一笑：“谢啦，刘姐。”

　　渣攻在办公室里转钢笔。

　　陈秘书垂头交手，一板一眼地复述经过，然后等渣攻回复。

　　渣攻正不知道今晚去哪消磨时间，想了想，应了。

　　收购传媒公司是市场部的主意，起初他还不太在意，后来发现里面挣钱的门道数不胜数，就费了点心思打理。

　　公司老板还还是原来的那位，本来要倒闭，被渣攻收购后，资金通了，重获新生。他不知是存了感激还是谄媚的心思，常往渣攻身边送人，男性居多。渣攻有家，弄个外人在身边进出不如秘书干净，传媒公司的老板来回几次看出名堂，收心认真干活，但有人心盲眼瞎地往渣攻身上贴，他也没办法。

　　渣攻是最后一个到的，导演知道渣攻是投资的大头，谄媚讨好，满脸堆笑。一说渣攻帮他圆梦了，又说渣攻是业界良心。三言两语下来，导演红了眼眶，气氛炒到最高，身后一众不知道什么的人也纷纷敬酒。

　　陈秘书并未见过这种阵仗，被这群人挤到外围，忙了手脚，没能及时帮渣攻抽身。等到她能拦酒的时候，渣攻已有点反应迟钝了。

　　制片人拖着一个艺人硬往渣攻身边凑，被陈秘书不动声色地拦下来。渣攻眯着眼睛喊她：“回家。”

　　渣攻说走，没人敢留。秘书叫来司机，二人合力把渣攻安置在后车座上，再三确认没有问题，才平稳行驶。

　　渐渐听到渣攻的呼吸声。

　　司机小声问：“你确定老板说的是回家不是酒店或者你家？”

　　秘书疑惑，“你怎么这么问？老板确实要回家啊。”

　　司机觉得秘书有点蠢，欲言又止，最后说：“这个电话，拨过去，希望夫人还没睡。”

第07章

　　等了一会儿，张姨才接起电话，听明白来意，忙不迭给美人送去。

　　美人被吵醒，坐在床上发懵。床头灯灯光柔和，他用手捂住眼睛撑着头，说话带鼻音。

　　“你好？”

　　陈秘书硬着头皮道歉：“不……不好意思打扰了，夫人。我是今天新来的秘书，我姓陈，傅总喝多了，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

　　美人反应很快，几乎立刻就弄明白事情经过。

　　美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十二点了。

　　“好的，你们送他回来的路上注意安全，辛苦了。”

　　秘书挂了电话，有一点兴奋，扭过头确定渣攻睡得踏实，小声和司机八卦，“我之前听说夫人的事，特别好奇，我今天就能见到他了！刚才和他通电话，他的声音很好听！”

　　司机：“……”

　　秘书喋喋不休：“大家都说夫人很好看，是真的吗？你总能见到，你讲讲吧，我心里有个准备。不然等下我太激动，在夫人面前失态就不好了。”

　　司机：“……”

　　司机不解，“你是老板的秘书，你明白在公司里这个职位是打两份儿工吗？”

　　“我知道啊，但是看起来老板对我们女生一直都没什么要求。”秘书耸肩，“说起来，你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己吗？每天和老板同进同出。”

　　司机：“……”

　　“你信不信，我如果现在把老板弄醒，复述你的话，他能表演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秘书点头，“他是会的，但你不敢。路程这么远，难道车里就听三个人的呼吸声？这么晚开车，没有什么转移注意力，会疲惫的。”秘书眨眨眼，话锋一转，“咱们俩第一天见面，又没什么共同话题，互相八卦同事总不至于。但是老板不一样，我们普遍意义上都是地主家的‘奴隶’呢，所以在这种事情上，我以为应当可以做到同仇敌忾。”

　　司机：“……我不累，可以不说话。”

　　司机的嘴实在撬不动，秘书彻底没了精神头。看着路旁的灯往后倒，她瘫在座椅上生无所恋。她算是第一天上班，绷紧了精神，中午就没吃东西，晚上陪着渣攻赶酒局也没吃。这会儿卸了劲儿，胃里传来声响。

　　司机忍着听了几声，终于憋不住了：“收纳盒，打开，有巧克力。”

　　秘书亮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剥开包装纸。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确定渣攻还睡着，明知道八卦老板不对，却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