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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欺负毛绒玩具 第4节

作者:朝游夕宿 字数:50912 更新:2022-01-04 10:59:54

    “应该会尽快转院回c市来。我现在很多人和事情都不记得了,公司的事情你要多帮帮我。我现在每天身边站了一大群的人,可我也不知道他们谁好谁坏,好多人我都不认识。”

    “我会帮你的。明天让清致去b市看你吧。你现在这个情况身边总要有个信得过的人。我虽然也想去看你,但是我还有个女儿要照顾,家里不能没有人。”

    霍应发出惊喜的声音“你有个女儿什么时候生的我给过见面礼没有”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我也没有什么印象了。霍应一切安好,只是他把对我的感情给忘掉了。他还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但是已经不记得他深深爱过我的事情了。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冬至。霍家主宅外面的花园里已经是肃杀的景色了,虽然花园里不乏冬季的景观植物,可是冬季特有的苍霜色与春夏季盎然的新嫩绿意仍然大有区别。在清冷的月色之下,我一个人蜷在双人床上的被子里,仿佛里面还存留着我那个爱人的体温一样。他现在正在大厅里宴客,那里传来隐隐的舞乐声音和纷杂的人声,估计又会到很晚才能回来休息。眼看霍应一点也没有恢复记忆的趋势,他连我活着的时候的记忆都很少,周文诚和樊清致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我现在这样的状况。所以我求着周文诚把我当成普通的毛绒玩具送给霍应,我可以暂时不动不说话,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好。我答应过要永远陪着他,这样子也是恪守诺言了。霍应收到我的那一天可高兴了,他说“正好这一个可以和我那个灰色的作伴。”于是我又见到了那个灰鹦鹉,原来霍应把它从医院里带回来了。不过霍应还是比较喜欢我,把我放在床头一起睡。我白天就在他的房间里翻翻跳跳锻炼身体,晚上就安静地等他回来。

    霍应每天睡得都很晚,我看着他早出晚归的样子,心里疼得要死。听说霍应手术后只住了一周的院,就急匆匆地回到霍家的这处主宅来养病,不肯住原来市中心的公寓了。他病势还没有痊愈,身边跟着一大群的医护人员,住公寓太过拥挤。其次,他失去了长达三年的记忆,回到比较熟悉的居住环境比较安心。何况他失忆以后很多人很多事情都不记得,难免有些人趁机混蒙他,他作为霍家的主人回到本家坐镇比较妥当。公司里的事情也积累了不少,尽管周文诚、莫益和樊清致几乎玩了命地帮他,可毕竟也只能打打边鼓,他最近才好容易把所有的事情稳定下来。先前他的手术一直封锁消息,外界难免对他的身体状况有些猜测和流言。因此他想趁着冬至,举办一场晚宴邀请各界名流,展示一下他良好的健康状况,平息各种说法。

    他身体没有完全康复,又失了记忆,做什么事情都事倍功半,日日晚睡,人都显得有些憔悴了。我希望他今天不要弄到凌晨,早点回来睡才好。我也有想过找个机会在他面前动作说话,和他相认,只不过霍应最近真是忙得焦头烂额,我实在不想再用自己的事情烦他。我盘算着,等过一阵子他熟悉了现在的事务再跟他慢慢说吧。

    电子钟已经显示是凌晨一点了,霍应还没有回到卧室来,应该还在楼下应酬。我也睡不着,只是觉得越发心疼了。卧室的门忽然开了,我正高兴霍应终于回来了,可是进来的人却只把门打开了一条窄缝钻身入内,然后迅速地把门掩上了。他进来以后也没有开灯,而是一路摸索到了床上,居然在床上直接躺了下来。我知道他肯定不是霍应,他这是想干什么呢

    霍应是两点多才回来的,他一开房门就察觉到黑暗的房间里有其他人了,说道“我的卧室有那么吸引人参观吗”他顺手拨开了电灯的开关,柔和的灯光在头上亮起。我这才发现刚才进来的那人已经衣衫半解,凄惨无助地倒在床上,目光带水地看着霍应。真是我见犹怜,只不过这人也太眼熟了这不是在做梦吧这人怎么长得和我没死之前一模一样这分明就是我自己啊哪里来的妖精,居然变成了我的样子

    霍应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现在的整容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和他真是完全一样。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见霍应不对他反感,就直接迎了上去,用手灵巧轻盈地在他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衬衫画着圈,并替他解开领带“您喜欢就好。您要是愿意,就叫我小凡吧。我只想跟着您。”

    我的爱人就乖乖地握着他白皙的手任由他动作,脸上说不出的惬意,微笑地说“小凡你真好。”我看了气得直跺脚,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妖精,你自己要勾引霍应往他床上爬这我管不着,但是麻烦你不要顶着我的脸来做这些丢人的事情可以吗最主要是霍应现在刚刚身体康复,身体还正虚弱着,就有人投怀送抱钻他的被窝,这是想要他的命吗这个不知自爱的人还不知道拒绝

    我气呼呼地看着他们在那里渐入佳境。只见霍应一只手检阅着他的身体线条,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说“你等我一下。”他轻轻松开那个人,转身就走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不一会儿霍应又重新进了来,手里拿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碗,冒着香腾腾的味道。霍应把那个人拉到书桌边上,拉了椅子让他坐下,把大碗推到他的面前,眉眼间的神情十分温柔“快点吃吃看,我刚做的夜宵。用牛肉、豆腐还有黄豆芽烧的简单的汤。”那人显然受宠若惊,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是来跟霍应滚床单的,不是来吃饭喝汤的,何况这还是金主下厨烧的汤。见霍应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只好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霍应问他“好喝吗”

    那人除了点头还能有什么反应我给霍应做了四年的饭,他一次也没有给我做过一点吃的。更没有这样做了夜宵还端到卧室里看着我吃。我不知道霍应是什么心思,为什么要做吃的给这个他明明知道初次见面就目的不纯的人吃。那个人把夜宵给吃掉了,然后开始无比甜言蜜语地盛赞霍应心灵手巧。霍应微微颔首,听他说完,微笑道“你刚才说让我叫你小凡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真的很想成为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审问

    那个人也听出了霍应这话说的很不对劲。能花心思整容成我的人,自然是知道我的基本信息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亡了呢那个人的脸色不由微微变了。霍应用手抬起他的下巴“你身材还不错,但是你的脑子哪根筋搭错了,觉得我的品味那么差,会喜欢脸长成这个样子的人”那个人听了脸色也变灰了。我也僵硬了,我的脸怎么了我长得很对不起你吗你当初也没少搂着我说我长得还挺漂亮的。不喜欢我的样子,还和我上什么床

    霍应拍了两下手,三个穿着西装的粗壮男人就推开门进来,抓住了那个人。霍应望着窗外“带下去明天你们按照惯例处理他吧。梁树凡到底好在哪里了总有人想学他的样子来招惹我。那么想学他,我可以免费送你们去见他跟他当面好好学学。”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拖出了房间。直到走到房间外,他才反应过来大声哭喊,随即似乎被堵住了嘴,没了声音。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切。霍应的脸在橘黄色的灯光映衬下线条分明,他在手术之前对我那么温柔和爱护,处处为我思虑,我都差点忘了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喜怒无常又无情。

    还有一个西装男留在霍应的卧室里,问道“霍先生,不需要问问他,他后面的主使是谁”霍应淡淡地说“不急,这么拙劣的手法,背后的人实在是高明不到哪里去。我感兴趣的是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你去一层一层地查,到底是谁负责的区域出了问题。今天晚上看样子是不能睡了。我自从失忆以后,总有些人想踩踩火线,认为我管不了这个家了。我先前看在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有时候有人不老实我也没有真的严加追究,不过如今他们胆子也越来越大了,跟外面的人串通放人进来都敢做。也不知道是收了多少钱。今天索性好好收拾一下,把房子里的老鼠都给好好清理一下。”

    那个男人退了出去,霍应在皮座椅上闭了一会儿眼睛,转过椅子,打开了台式电脑,不知道他那么晚了还在看什么资料。淡蓝色的荧屏光映在他的脸上,他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刚才那个西装男推门进来说“霍先生,我们查看了所有的监视录像。那个人是和一个小开发商一起进入别墅的。开发商有携带了请柬。但是进入别墅以后,那个人就从南边配楼的楼梯进入了三层,然后穿过景观廊厅到了主卧这里。负责南配楼和过廊的两个人已经承认收了不该收的钱。”

    霍应冷笑道“霍家是动物园,随便参观经过的地方真不少。给他开绿灯的人只有两个负责的所有的人都集合在大厅里了吗”西装男答道“已经集合好了。”霍应点点头,带着他一起出了卧室。他出去的时候还难得地喀嚓一声锁上了卧室的门。我本想等他回来的,可是我向来懒惰贪睡,实在掌不住困意,便在床上死死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霍应把这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睡梦中隐隐约约觉得有人的手掌摸过我身上的毛绒。

    第二天,以我嗜睡的秉性,自然是舒服地睡到了日上三竿,一睁眼就看到满室洋溢着的阳光。冬天的太阳低,特别容易晒进房间里,让人无比心情愉悦。我看了一眼床上,被子有些凌乱但是霍应现在没有躺在上面,想必是小睡过以后又离开了。我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打算再小睡一会儿,却忽然发现我动不了了。我仔细一看,我居然被一条绳子给捆住了。这是谁干的我挣扎了几下,绑得很牢,根本挣不开。

    霍应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看样子今天我耽误你起来锻炼身体了。”

    我心头一惊,只见他神清气爽地靠坐在电脑椅上,正颇有兴趣地审视着我。他把电脑屏幕转过来对着我,屏幕上正在播放我昨天早上做早操的情形。我正在右脚单脚站着向右侧倾,一下、两下,努力弯腰再来,翅膀伸直,一下、两下,扑我用力太猛,向右摔倒在了地毯上。真是丢脸。不过好在霍应卧室的地毯够厚够软,我很快爬了起来开始做瑜伽里的平衡木式动作,一条小短腿往后翘得高高,摇摇晃晃地坚持。霍应肆无忌惮地笑起来了。

    “我已经检查过你了,百分之百的毛绒玩具制品无误你是怎么会动的”

    他伸出手来,随便地舒服地着我的头和背,笑嘻嘻地看我笨拙地左右躲闪的样子“昨天我本来是想把晚上的录像翻出来,查看一下那个人是否还动了房间里的其他东西。谁知道鼠标拖得太快,就看到你白天在房间里做早操的样子了。真是萌蠢萌蠢的。你是什么妖怪本来我应该把你也处理掉的,不过你实在太萌了,叫我怎么舍得可是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交待你的来历,我就用螺丝钳夹你。”

    说着,他手上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螺丝钳。呜呜,不要夹我。霍应以前的公寓里没有摄像头,我住得时间长了,居然忘记了在霍家的主宅里是装了摄像头的。虽然主卧的摄像头,只有霍应自己的电脑能开。我吓唬他道“你不觉得我会动,很可怕吗万一我是什么妖魔鬼怪怎么办可以吃掉你的。”

    他继续摸着我的绒毛“可怕个什么一看录像里你那动来动去的蠢样子,我就知道你什么杀伤力也没有,就只会卖萌而已。”我不是只会卖萌的,捶捶背敲敲腿,用刷子和清洁剂刷刷地板上的污渍,烧点咖啡并用罐装曲奇一起呈上简单的点心,我还是会的。我捂住自己的头冠,不让他碰,在房间里找到了纸笔,努力以绑着的姿势背着纸写上了“我是小凡”

    他看了看我难看的字“哦,你也想学习昨天那个人吗他的结局可不太好。”

    我申辩道“我真的是小凡。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周文诚,他知道的。”

    “我倒是忘了你是他送给我的。他肯定会帮你说话的,不是吗”

    “你明明说过,不管我是人也好,毛绒玩具也好,都会都会”

    “都会什么”他转着手中的螺丝钳。都会爱我啊。可是我实在说不出那么激情的话。

    “你有没有带回来你在医院里的东西有一个箱子,里面有一个光碟,是你给我拍过三年的照片,我们同床共枕了好几年。还有你给过我的存折和房产证。你应该还有一个刻了我们名字首写的戒指,本来是一对的。你,你在失忆前说过不会,不会再伤害我,会好好爱护我的。你能不能把那个钳子拿得远一点啊。呜呜哇”他故意把螺丝钳在我身上比划了两下。

    “照片谁知道是谁拍的,上面又没写拍照者的名字。存折和房产证不是我给的分手费吗戒指上就两个字母,你能保证是你名字的姓或者说你还有成对的另外一枚戒指”

    “我的戒指,不小心弄没了。”我低着头说。霍应立刻用螺丝钳狠狠夹了我一下。虽然我不疼,但是我被吓得不轻。他说“我送给你的东西,你给弄没了”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你记得原来的事情你,你没有忘记我”

    他丢掉螺丝钳,把我捧起来好好亲了一口“本来真的是忘记了。不过昨天晚上一看到你该死的做操视频,就想起很多事情来了。你真的很傻很傻,长得那么胖,还做什么早操,真是丢人现眼死了,要是发到优酷上,绝对点击过万的。”霍应我激动极了,也想去抱住他。哦,不对他还把我绑着呢

    我赶紧在地上跳着,用眼神无言地对他说“快把我松开来啊。为什么要绑住我”

    他慢条斯理地抓住了我身上绳子的末端“难道你认为你在这里那么多天了,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不应该略施薄惩”

    “不应该,完全不应该。是你失忆了,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我现在的样子,所以才没有跟你说。这又不是欺骗你。”他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那你知不知道我又一次听说你死了,心里有多大的遗憾。我一想到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是多么难受。你好意思看我难过那么多天而且上次的账还没有算,在医院里我让你不要走,你还跳窗逃跑的那一次。先前我是在病中,没有精力跟你计较这些。现在不一样了,两笔账一块儿算。”

    你哪有表露出来一丁点的悲伤难过啊那笔帐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以为他后来那样好地待我,早就忘记了。我被他用绳子牵着,重新被按倒在房间的床上。他的眼睛迷离起来,按着我的头拼命地亲我,口中吞吐着火热的气息,手顺着我的毛绒绒的身体一直揉摸着,然后拿过床上的枕巾盖在我身上“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过人了。今天让我满意一下好吗我会小心不弄脏你的。”

    我无语道“我都变成毛绒玩具了,你也能下得了口”

    他笑笑,解开了衬衫的扣子“怎么不行了我当你是个g爱玩具不就结了我得学着适应一下现在的生活,否则我们以后还有几十年,你让我一个人怎么过,对吧乖,稍微配合一点。就知道你肯定不肯,心理会抵触,所以才把你捆起来的。”

    他完全说得太对了,我才不要呢这样xxoo好奇怪啊。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霍应以后几十年的正常需求,但是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太bt了快放开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床事知多少

    可惜我绑着绳子,根本挣扎不动,最后还是让他得逞了。他昨天晚上几乎没有睡觉,现在搂着我睡得正香。刚才的事情真是快让我羞愤欲死了,我和他都已经四年了,什么都干过,但是只有这一次是真的让我觉得无地自容不想见人。我身上肥肥圆圆的,哪里都不适合做那种事情,他非说我两条小短腿中间以上的地方特柔软,以前是拼命要求张开,现在是拼命要求算了,提起来我就想把头蒙起来。他让我趴在床上,搂着我跨坐在我的后背上,将我的尾巴撩了起来,从后面探进我柔软的肚腹,说这样的姿势和鹦鹉的传统洞房方式完全一致。我一有不配合,他就恶毒地说“你不想做也成,明天我就把你尾巴那里剪开来,装一个东西进去,效果肯定比现在好得多”为了保护我完好的毛绒玩具外观,我只有乖乖认命。再说霍应也确实蛮可怜的,拉着我折腾了一个上午也没能有多少感觉,就在垫着的毛巾上解决了两次而已。后来他顶不住一夜没睡的疲劳,懒得再动了,趴在我身上睡着了。

    我看着他睡着的模样,心里却禁不住有些酸涩。我不知道他恢复了记忆是不是一件好事还是说不记得我对他来说更好一些霍应一表人才,难道以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吗我现在连做爱的快感也没有,他一个人在那里折腾而已,我无法分享他的任何感受,更无法深刻地融为一体。我多想能够像以前一样,能够体会他给予我身体的感觉,无论是疼痛还是快乐。我这样想着,思绪凌乱地趴在他怀里,脑中闪过很多画面和片段,也渐渐地神志迷糊起来,仿佛是在床上睡着,又仿佛觉得自己处于一个很幽暗的地方。

    我跪在铺了瓷砖的地上面对着墙壁,全身都觉得又酸又疼。瓷砖上是一种描金边图案的三兔绕月。一股冷水冲在我两腿中间,一阵强烈的激痛从后面传来,我不得不咬紧了牙关发出痛苦的呻吟。我看到从我身下地砖上流过去的水中夹杂了一股股粗浓的暗红色血丝甚至血块,而我的两条大腿青紫交加。我从那处疼痛的感觉得知,我可能刚刚和什么人发生了关系。在近十年的生活中,除了霍应,我没有被其他任何人碰过,更遑论这样的糟践。我这是在哪里难道这里就是死后的地狱吗有人抓着我的头发强迫我抬起头来,那个人的脸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又有人强行地捏开了我的嘴,他们似乎在我的嘴里戴上了什么东西,使我无法合拢嘴。一个人嘲讽地说道“刚才让你喝酒你不肯喝,现在只能这样喂你了。”一袋子化妆棉扔在了我面前的地上,那个人一手拿着一瓶酒,一手用镊子抽出一块棉花,他在我面前用酒把棉花濡湿,然后有人凑过来一个点亮的打火机,那团棉花烧了起来。我本能地知道他接下来就要残忍地伤害我了,想向后退缩,但是我的头发被人死死地抓着,双手被绳子绑在身后挣扎不动,有人咒骂着跨坐在我的背上压住我。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掐着我的下巴,把那团点燃的棉花扔进了我的嘴里。我觉得我的整个口腔和上部气管都被点燃了一样,痛得两眼发黑,口中如同衔了一堆火焰一般,灼烧得我连呼吸也艰难了,只能疯狂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等那团火终于自己在我嘴里烧尽熄灭的时候,我已经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嘴了,我的脸被踩在冰冷的地砖上,一堆又黑又黄的血水从我无法合拢的嘴里流到了地上,眼睛也本能地大量流泪,使我看不清前面的东西。我正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失神,就又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他们从地上拉了起来,腰被环上了一条东西,两腿间被大力收紧,带动那里的伤口,又是一阵痛不欲生,然后我就听见落锁的声音。不,不要,他们在对我做什么霍应,你在哪里为什么让别人这样对我就算是在酒吧里的时候,我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嗓子因为灼烧已经无法发声叫唤了,我只能像无助的野兽一样仰着头发出一阵阵的悲呼霍应,快来救救我,我真的痛得受不了了。

    “小凡小凡”霍应搂着我,一边摇着我。我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被他抱在怀里,口中的剧痛也消失了,周围很明亮,正是午后两三点钟的光景。窗外传来两声明媚的鸟叫声,一只小麻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块碎饼干叼在嘴里,它的几个同伴也在它身边跳来跳去,希望能够分得一杯羹,欢乐地在窗外的树上互相追逐着。我好端端地和霍应躺在霍家主宅的床上,怎么会做那样的梦但是那种心悸惨痛的感觉还是久久萦绕在我心头,无法挥之而去。霍应轻轻地拍着我的背,用嘴吻了几下我的头顶“你怎么了刚才又拍又打的。毛绒玩具也会做恶梦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映着午后的太阳光辉非常明亮。我说“你不会抛弃我吧,不会让我被别人去玩弄吧。”他怔了一下,然后拥住我“你怎么会这么想,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说也奇怪,后来我没有再做过那样的梦,但我总觉得这个梦非常地不祥,偶尔想起这个梦来,总会没来由地担心我和霍应会有一天再度分开。霍应工作依旧很忙,他的记忆似乎也没有完全恢复。比如有一天,我翻他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居然找到了我画的那本小画册,里面画了我希望霍应病好以后做的事情,他也答应过我一定会满足我的。他回来以后看到我在看小画册,就立刻转了90度往浴室的方向走掉了。他说“我先去冲个澡。”我举着小画册追上去,上面放着一张纸条“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这个小画册里的事情”他头也不回地说“这个小画册是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忆起来这件事情呢再比如有一天,我不小心撞到了房间里的博古架,一个漂亮的珐琅花瓶掉了下来以后磕掉了一块漆。霍应发现以后,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我拎起来就直接扔到废纸篓里了。废纸篓比我的身体略微小那么一些,他居然把我用力往里面摁。我后来抗议说“你明明说过要开始学着温柔地对待我,你说会改掉那些我对你不满意的地方。”他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他脑子坏掉了,否则绝不会说这样的话。由此可见,他活该去脑部手术

    不过除此以外,我们的日子还是蛮平静的,只不过平静地有点太无聊了。周末的时候霍应经常在客厅里招待他的朋友,我会躲在楼梯附近悄悄观看一番,听他们聊些什么。我敏感地发现,周文诚一直没有来。后来樊清致来看我的时候,我禁不住问了“最近你跟周文诚怎么样了,我好久没有看见他了。”樊清致最近看上去精神很好,人也越发标志起来。他得意地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条浅绿与白色相间的围巾让我摸摸“纯羊毛的很柔软吧。文诚哥买给我的,还说我系上特别好看,我适合这种淡雅感觉的东西。”

    我小心地摸了两下,看樊清致的宝贝样子,我怕摸多了他不高兴“嗯,这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漂亮的围巾了。”樊清致点点头,深表赞同。不过旋而他又有一些别扭地说“只可惜文诚哥太害羞了,每次都要我主动。虽然说其实都是一样的,可是小凡,我觉得我真的不是很适合这样的角色,我总觉得我们弄反了。你觉得怎么办好呢”我一阵头晕,用一种“你在说什么”的眼神看着他。

    樊清致用一种“你怎么那么笨”的眼神回望过来,然后附耳对我说了一会儿话。我听完也觉得,这绝对是弄反了樊清致那时候还住在周文诚家里,不知道霍应的手术会不会成功,怕以后没有霍应罩着会有麻烦,想表白又怕周文诚拒绝,思来想去就盘算着和周文诚先有了一夜之情再说。就在我被霍应领走的那天晚上,他去弄了点催情的药品,偷偷地下在了周文诚晚餐的米饭里。可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反正最后周文诚什么事也没有,樊清致自己却觉得全身火热难忍,死扒活赖地抱着周文诚不放。周文诚半推半就,最后就被樊清致给美美地睡了。第二天起来,樊清致懊恼得不行,又是痛哭流涕地赔礼道歉,又是细粥热菜地伺候床上的周文诚。周文诚身体也忒柔弱了,整整休养了两天起不来。所以那时候我打电话给周文诚,是樊清致接的。周文诚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被吃过以后爱上了被吃的感觉,经常默许樊清致找他厮混,但是也说不上有多热情,态度有点不冷不热。樊清致一向觉得自己是一枚清美动人秀色可餐的小受,一下子让他变成了心上人的小攻,他内心很是纠结,但是又拿捏不出周文诚的想法,不敢跟周文诚提出来。樊清致现在还是赖在他的公寓里,只在先前霍应手术后的那段时间樊清致尽心尽力地去给霍应陪了陪病床。我也觉得太逆转了,从周文诚和樊清致的性格来看,怎么样也觉得周文诚为人更加成熟、坚定、负责任。而樊清致的性格则有点动不顾后果地率性而为,很是任性,很需要人爱护他保护他的感觉。怎么看,我都觉得他是一名小受

    不过生活不是靠想当然的,毕竟樊清致也算是如愿以偿了,他们在床上再怎么别扭,这不也比我和霍应现在的床上生活强上一百倍霍应自从那次以后,就是不死心,天天上网翻书,在床边围着我绕圈,研究怎么跟我做舒服。我摇摇头,赶紧忘掉霍应色眯眯的样子,问樊清致“那你最近怎么不带着周文诚一起过来看我呢先前他还挺关心我的。”樊清致立刻后颈毛倒竖地说“你别再缠着他了,他早就对你没有兴趣了。不过他最近的确不太跟应哥联系,自从应哥恢复记忆以后,他们的关系就跟结了冰似的。我也想不通是为什么,应哥失忆的时候文诚哥还是挺热心地帮他打理公司的,那时候他们还是挺好的。而先前应哥手术的时候,应哥怕自己手术不成功,留你一个人在医院太危险,特意打了电话让文诚哥去接你回来照顾着,这不也是蛮信任他的吗怎么现在关系突然就变冷了”樊清致想了想,危险地眯着眼睛看我“莫非是你在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和文诚哥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让应哥知道了,所以”

    冤枉啊这绝对不可能樊清致脑洞太大了。晚上的时候,霍应和我一起躺在被子里看电视。我把和樊清致谈话的内容跟霍应讲了一遍,问他“为什么你跟周文诚最近不来往了呢是不是他替你打理公司的时候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霍应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不高兴,最后说道“他劳心劳力,一心帮我,没有他的话,那段时间肯定很艰难。但是,我现在看到他就堵心。”

    作者有话要说  某段情节在文中会真实发生的,并不是和以前一样的寓意梦境。所以亲们可以知道,后面会有某种大虐情节

    、汪星人

    我不明白霍应怎么对周文诚的意见那么大。不是公司的事情,那么就肯定是我的事情了。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觉得周文诚对你怎么样”我赶紧为他说好话“他对我很好,一直照顾我。”霍应斜了我一眼“小凡,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难道我不是出车祸死的吗这还需要问吗我还在沉默,霍应在我背上捏了捏,语气不善地说道“你是笨死的撞死你这个主意是他想出来的。”

    霍应总是喜欢讥笑我几句,我也见怪不怪了。为人亲切又非常稳重的周文诚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主意要撞死我我先前跟他只有数面之缘,又没有深仇大恨。我想再问霍应,就看见他就把毯子蒙在头上,转过去背对着我睡了。我也跟着爬在他身上,翻过他的腰坐到他脸朝向的床那一边,用翅膀拍他被蒙着的头。过了一会儿,他把毯子往下扯了一点,露出贼亮的眼睛,说“你想知道”我点点头。他幽幽地说“可是今天早上,我让你配合我找找你身上的敏感点,你都不同意的说。还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哪儿都不让我碰呢。”他居然开始威胁我

    “你想知道也可以,我要收费的。我每说一分钟,就要让我亲你身上一个地方,你告诉我你舒不舒服。”这真是太过分了。不过亲一下也不会少块肉,我决定忍他。见我默许,他欣喜若狂地伸出他的咸猪爪,一把抱起我揉着我的脖子开始狼吻“我想知道一下你这个新身体的特性,这是为了我们以后共同的幸福着想。亲你这里舒服吗”

    我无语道“还可以。你亲哪里我都不会觉得有快感的,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个肾上腺激素了你怎么就是不死心呢”

    “我为什么要死心我就不相信,一个玩具会伤心会愤怒会高兴,就是不会产生快感肯定是以前的方法不对,我们多研究研究会有突破的。”他专心致志地继续在我身上其他地方又压又按。我也只好由他去了。等他研究了一会儿,我转过身去不让他再碰了。他了解我的意思,终于开口说道“其实周文诚本来就喜欢清致。我以前就常带周文诚回家玩,偶尔会遇到来玩的清致,周文诚那时就喜欢清致且朝思暮想,经常往我家跑。可是周文诚的个性有点沉闷,清致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双方只不过是点头之交。”原来樊清致不是单相思,周文诚也喜欢樊清致,那为什么后来周文诚还和别人结了婚呢

    “有一次一个富家子过生日,计划乘游艇观海景吃当地渔村的特色菜,清致和周文诚都在受邀之列。出发时就看到海上风浪挺大,但是男士们偏装逼说他们不怕,所以大家还是上船了。结果清致不小心掉下水去了,整整一船人居然没有人敢跳下去救人。幸好周文诚机灵,想到船上还有四个负责做菜的当地人。这四个人其实都是当地渔民,从小在海边长大见惯风浪,周文诚就赶紧去船舱里叫他们出来救人。哦,宝贝,一分钟满了,让我捏捏这里,你舒服吗”不对,这个故事好像和我知道的有点分叉。樊清致不是说当时救他的人是周文诚吗我拍了拍正在用脸颊磨蹭我胸脯的霍应,回答说“舒服。请你快点继续讲。”

    “可是那四个做菜的人居然开口跟周文诚要一万块钱,说他们只负责做菜,没有救人的义务,下水救人也是要冒生命危险的。因为救人情急,周文诚只好写了支票。那四个人这才把清致给救了上来交给周文诚。后来清致就以为是周文诚救了他,开始对周文诚热络起来了。周文诚却郁郁寡欢,因为他知道清致之所以待他有所不同是认为他奋不顾身救了自己。但是事实上,他也是当时不敢下水救人的其中之一。后来他就和一个大学同班女生恋爱并结了婚。嗯,好像一分钟又满了吧,宝贝,让我试试两腿中间的地方,好吗这里最柔软了。”

    “不好这里不是早就已经试过了吗啊,你不要那样摸我,太无耻了。不准再碰了,你一次性讲完再结账。你讲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跟我的死有什么关系”

    “清致深受打击,跑去了美国洛杉矶读书。他在那边还闯了点祸,开罪了洛杉矶的一个黑帮老大。我帮他调和过这件事情。他后来毕业回国了,对方似乎跟到了国内,他经常觉得有人跟着他,提心吊胆的,恨不得变小了钻到我的上衣口袋里好让我时时带着他。我那时也想跟你暂时分手,所以索性就找了个别墅以情人的名义想跟他一起住一段日子得了。清致宣布要和我一起住以后,在他的众多追求者中引发了一片哀嚎声。他们为了纪念他们失去美人的悲痛情怀,包了一家酒吧举行通宵派对。周文诚也被拖去充数,他喝多了以后居然提到了你我跟你那时还没有公开过关系,只有我的少数几个朋友知道我们在同居。”

    “他不但对其他人说了我们的关系,而且还出主意说如果你在清致找你谈话后出点什么意外,比如寻短见或者被撞死被谋杀之类的,只要我对你还有点感情,就不会再和清致住到一起去。过了三天,你就出了车祸。后来周文诚知道了你的死讯,十分不安,但是不敢向我坦白。直到我手术前一晚,他才打电话把他在酒吧里醉后说的话告诉了我。他说如果我安然度过手术去找他算账,他也无话可说。我说如果我没有安然度过手术,那小凡你得照顾一辈子。所以就让他无论如何都在手术的下午来医院一趟。”他说完,转着眼睛打量着我的神色,并戳戳我“该让我亲亲你的腰了。”

    我叹了口气“你再分散我的注意力也没有用,我总归是有点难过的。要真是这样,我死得也太冤枉了。他跟樊清致爱来爱去感情纠结,怎么死的是我啊你到底有没有去调查过我的死因啊到底是谁把我撞了”

    霍应缩回了狼爪,语气有些悻悻然“所有和你死亡有关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听到。你已经死了,查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我连你的死讯都不想公布,怎么会去查这些事情呢”这就是我的爱人我瞪着他,往自己那边狠狠扯了扯毯子,裹好自己。

    他欺上身来,双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俯视着我“最好你含冤而死,死不瞑目之类的,这样你就不能去投胎转世,只能永远等着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去抓住凶手,而是不放过我我真是不知道这个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看来我的死因我得靠自己自力更生,绝对不能指望霍应,他貌似巴不得我永远沉冤难雪,指望他就真的永不超生了。

    他凑近我,把脸贴在我的脸旁边,轻柔地说“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忘了跟你说。就是你的那个骨灰。因为我一直无心过问你的事情,周文诚出于愧疚,想对你聊尽心意,就把你的骨灰盒从医院领走了。为免被我发现起疑,他对医院说和你是情人关系,以此为借口让医院不要告诉我这件事情。他早就已经把你的骨灰找了个好地方落葬了。我听他说你很想找你的骨灰,但是我已经告诉他,让他不要告诉你墓地的地点。”他搂紧了我“你也答应我不要再去找了,好吗我怕你找到了自己的骨灰,就会真的离开我了。”

    我推开他“你这样有意思吗我知道你很爱我,可是我已经死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就没有想过要开始新的生活吗你现在没有家庭,也没有亲人,难道以后一辈子都这样吗永远只照顾一个毛绒玩具一想到你以后的悲惨日子,我连觉都睡不着。”

    他一派轻松地说“就是要你放心不下我,你才会一直留下来。再说怎么叫没有亲人呢我不是还有个表弟吗我那么照顾他,他以后总该给我送送终的吧。”

    “”我就知道跟他对话是浪费时间,“你要想樊清致给你送终,就不要为难周文诚。周文诚其实也没做什么坏事,他信口一说,别人起了歹意,这能怪他再说现在根本就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有人故意谋杀我。他们两个好容易在一起了,你千万别去搞破坏。”其实现在想来,周文诚是打算跟霍应坦白,承担后果,所以他不肯要了樊清致,而是选择了献身。当年他虽然没有跳下水救人,但是的确是他救了樊清致。

    霍应依旧趴在我身上,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了“我哪有说过要为难他我只想为难你小凡”他那天晚上又在我身上折腾了一夜。

    总之因为种种原因,后来霍应也没有真的对周文诚进行什么报复,只是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冷淡,见了面也没多少话而已。周文诚跟我也道了歉,我原谅了他,他说他知道我的死讯以后,去查过我的死因但是当时在酒吧里派对的人非常多,不管喜不喜欢樊清致都在那里凑热闹,随便挑一个都有点实力和背景,不可能自己出手去撞人,肯定都是找了人做的。撞了我的车是一辆失窃车辆,案发后被遗弃在不远的车站,撞了我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抓到,而在本市混的人里也找不到疑似嫌犯,很可能是专门找了外地的人员来做的案。如果真有人雇佣了他们,那么他们现在早已在雇主的资助下潜逃无踪了。

    又过了三个月,樊清致非要和周文诚去欧洲度蜜月,连映悠一起带去了,临行前打包了一个大的木箱子快递过来。我和霍应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霍应找螺丝刀撬开箱子,里面“刷”地奔出了一条黑白相间的大狗,朝着我猛冲过来,吓得我拔腿就跑。但是大狗的速度显然比我快很多,三两下就赶上了我,一口叼住了我的脖子,然后屁颠屁颠地摇着尾巴走回去,把我叼到霍应脚下扔在地上,还一爪子把我拍在地上不让我爬起来,它仰头看着霍应,尾巴甩啊甩的,一脸“求表扬”的神色。

    霍应正皱着眉头,手里拿着一张淡紫色的信纸“他们说去度蜜月了,一个月以后回来。这条狗要寄养在这里。连食盆、链子、刷子和笼子都一起寄来了。”这条狗其实就是霍应来刘家村的时候带着的那条“侦探犬”。原先周文诚因为家里有个幼小的女儿,不放心让那么大的狗独自和女婴待在家里,就养在他乡间的别墅,找专人照看着。他和樊清致好了以后,樊清致说何必多花钱雇人照顾条狗,他来照顾就行了。所以他们辞了原先照顾狗的人,这狗现在晚上养在周文诚的公寓里,白天养在以前樊清致和霍应住的别墅里。因为蜜月旅游而兴奋幸福的樊清致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怎么安排狗在这一个月里的生活,而周文诚以为樊清致已经安排好了没有多过问。结果临出发了,才发现在房间里转圈的狗还没有安排去处。于是樊清致果断打电话叫来了市内快递,直接把装狗的箱子丢在公寓门口了。

    从此以后,喂养这条狗,并被它追着玩,就成了我的日常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称呼

    我踩在凳子上,拿着狗食袋子往一个金属盆子倒饲料,盆子放在一个电子秤上。那条史宾格在旁边坐着,黑黑的眼睛盯着那个狗食袋子。满200克了我收好狗食袋子。它立马就凑上来要开始在盆子里吃东西。我想起霍应说过的话,狗必须要学会听命令才行,于是赶紧制止它,喊道“笙克,坐下”其实我觉得笙克是可以听到我的话的,因为我每次喊它,它都有反应。可是问题是“听到我的话”和“听我的话”根本是两回事,笙克白了我一眼,直接用它健硕的身体把我挤到一边去了,照样吃得欢。可是为什么霍应在家的时候每次喊它它都听话呢

    吃完饭,笙克惋惜地看着吃空了的盆子,心有不甘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到处用鼻子嗅嗅,希望能找到点别的吃的。自从笙克来了,霍应就把喂养笙克的重责大任交给了我,毕竟倒倒狗食,加加水这样简单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做到的。霍应只负责早晚遛遛狗。当然,他遛狗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把我带上。他得知樊清致以前是把我放在映悠的公主车里一起出去散步的,就如法炮制,也买了一辆带纱帐的婴儿车,把我放在里面推着一起走。可是问题是,樊清致推的公主车里是真有个小女婴的,而霍应的婴儿车里只放了我一个。每当有邻居熟人在路上向霍应打招呼,都会笑着说“霍总,您带着孩子出来散步啊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霍应的脸就黑得跟漆一样。笙克则会在旁边愤怒地摇着尾巴,大家居然问都没有问到它散了两个星期的步以后,霍应有了孩子的传言就漫天飞了。而霍家主宅的佣人们是知道霍应并没有孩子的,每天都用奇怪的眼光目送霍应铁青着脸推着婴儿车走出走进,怀疑他的手术是不是真的伤了脑子。

    时近圣诞,霍应一心想实现看我穿驯鹿装的梦想。早就买了圣诞树以及各种灯泡挂件等装饰物、驯鹿装、礼物彩盒、冬青树环、气球等等东西,准备好好过今年的圣诞节。事实上,他现在仍然有拍摄我的习惯,从照片改成了录像,每天早上都要拍摄我起床后做早操的全过程,弄得我觉得怪不舒服的。他已经暗示我,圣诞节应该有人扮驯鹿跳舞,真是亏他想的出来我绝不跳

    今天本来是平安夜的早晨,我醒过来,霍应正单手支在枕头上,侧躺着看我“早安,小凡。”他另一只手贴在被子上,按着我昨天放在他枕头下面的圣诞卡片,封面是两只萌萌的茶杯兔。贺卡是我在网上订购的。我一笑,也从自己枕头底下翻出了他写给我的卡片,卡片的封面是很多只鹅黄色的卡通小鸡崽,里面写着“祝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最善良最勤劳的小凡圣诞节快乐”我笑了,回过头去看他,他却不笑,用手点着我的额头说“你不觉得你给我写的这张贺卡很没有诚意吗”他把那张贺卡朝着我的方向打开,上面写着“祝你圣诞节快乐”

    我说“我和你表达的意思不是完全一样的吗我只不过没写上那堆带最的形容词而已”

    霍应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你完全找错重点了我说的是为什么我称呼你小凡,而你就用你这个词来称呼我。你这张贺卡如果不是放在我的枕头底下,谁知道是不是写给我的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这样”我又看了一眼自己写的那行字,的确如此。其实自从我变成毛绒玩具以后,我一次也没有用名字来称呼过霍应,我一直直接用“你”这个词和他对话。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像以前一样叫“应少爷”吧,我现在和他已经不是主从关系了,有点别扭。直接叫他“霍应”吧,总觉得有点对他太不客气了。那还是叫他“应哥”好了。我怯生生地试着张了张嘴“应哥,我下次会把你的称呼也写上的。”

    他显然不满意到极点“不准叫我应哥那是别人叫的。我们是情侣,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称呼应该更加亲密和独一无二吗”我心里吼叫道那叫你什么苹果吗他扫了我两眼“你自己想一想,想出一个好一点的称呼出来,我满意才行。否则今天晚上你就穿着驯鹿装跳舞”我就知道,贺卡写得不好神马的都是托词,他就是想让我穿着驯鹿装跳舞。无论我想出什么称呼,他一概说“不好”就行了。

    我郁闷地看着笙克欢快地在花园里东闻闻西刨刨,四处挖虫子吃。忽然笙克发出兴奋的叫声,他摇摇尾巴从花园走回来,叼起我走到花园的一颗橡树下面。他已经在那里刨出了一个深深的小坑,周围的草地上都是它刨出来的湿土,但是坑底不是褐色的泥土,而是红红的什么东西。我趴到地上,伸出翅膀尖触摸了一下,似乎是铁的。我把周围的泥土拍去,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那个东西挖出了一个大概,原来是一个样式很旧的月饼盒子。有什么人会把一个月饼盒子埋在这里呢毕竟我不是霍宅的主人,自说自话地把东西拿出来不太好。

    我正想去把霍应叫过来看,他就已经自己拿了一杯咖啡,从厨房的玻璃门里出来了“你们在看什么呢”他也走了过来,低头一看,微微抿嘴一笑“原来是这个东西啊。这是我小时候埋在后花园里的,想不到过了那么多年,它还在你可以拿出来看,这可是我小时候的宝贝呢。”他帮着我把盒子挖了出来,打开盖子一看,里面居然是满满一盒子的开心果壳,但是每一个果壳上都用颜料画上了一张笑脸或者是一张哭脸。霍应的眉宇中淡淡透着忧伤“这是我小时候画了送给我母亲的。那时候我年纪小,不会画什么别的东西,就想在开心果上画脸谱送给她作生日礼物。一共画了999个。但是我还没有等到她的生日,她就去世了,这盒子开心果也没有送出去,我就埋在这里了。我那时还说将来我长大了,就把这个宝贝送给我的爱人,像爱母亲那样爱那个人。现在就送给你了。你已经弄丢了我给的戒指,别再把这个也弄丢了。”

    到了晚上我还是没有想出来什么好的称呼,最后霍应给我套上了肥厚的驯鹿装,我在客厅里跳了一支活力。我本来就已经很胖了,穿上驯鹿装以后就跟一个圆球一样。跳舞的动作伸翅膀踢腿什么的,简直惨不忍睹。他在电脑前坐了一个小时截图,然后s成一张桌面,笑得要死要活。晚上最后我们在花园里放烟花。笙克被烟花响亮的“嗤”的声音吓了一跳,窜回厨房里去了。我被霍应抱在怀里,看着粉红色的花朵在黑色的天幕上绽放。等最后一朵玫瑰花在天空中凋谢后,他在身后柔声问我“好看吗”我点点头“真的很漂亮,谢谢你。”他把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以后不要总用你来叫我了。今天你在花园里挖到了那盒开心果,我想起来我小时候有一个乳名,你可以用那个叫我。”霍应还有乳名我好奇地转过身去看他,他说“我小时候叫做灰灰。你叫我一声吧。”

    我呆呆地盯着他。霍应手术那天我梦里的鹦鹉灰灰说“这个戒指真的很好看。我要是结婚的话肯定也会选这样的款式。我用东西跟你交换好不好我在我家后面的院子里埋着一种会笑会哭的开心果,我可以送给你的。”

    霍应怎么可能就是灰灰呢难道那天是我在梦里把霍应拖回这个世界来的最主要的是这个称呼我实在有点下不了口,灰灰长得那么萌,但是霍应虽然他们俩的坏脾气倒是一模一样。霍应正在那里期待地看着我,希望我张口叫他,我只好硬着头皮“灰灰。”他笑着狠狠亲了我一下,揉了揉我头顶的毛绒“嗯,好听。以后都这么叫。我们现在就去床上试试看,在床上叫更有意思”

    时如流水,很快就到了一月的中旬,周文诚和樊清致终于从欧洲回来了。他们带礼物来的时候,樊清致说要把笙克送回到周文诚郊区的别墅去,重新雇人继续养着。原因是周文诚决定搬家,买一套更小的公寓,映悠已快满三岁,该找幼儿园了。最近私立幼儿园伪亵案件频发,周文诚只考虑公立的幼儿园。再加上以后樊清致打算和周文诚在一起住,公寓没地方养那只狗了。霍应说“那不如我暂时养着吧,反正笙克和小凡玩得挺好的。”霍应哪只眼睛看到我和笙克“玩得挺好”笙克把我当玩具一样叼来叼去不是一次两次了。特别是霍应回家的时候,笙克远远地就听到霍应汽车的声音,叼起我就往大门口跑。它的力气本来就大,霍家还有一屋子的佣人,我不可能当众反抗,所以每次都只能被大狗叼着,像猎物一样被摔在走到门口的霍应脚下。但是不管怎么说,最后笙克还是被留了下来。

    在霍家主宅过完年,霍应就提出要和我一起搬回公寓住。他觉得霍家的人员太多,住在这里我经常动也不敢动。我却反对,以前我可以做家务照顾他的三餐,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搬回公寓没有了一屋子的佣人,谁来做饭给他吃谁来给他打扫房间谁来给他洗衣服他工作回来也很累,还要带我和笙克出去散步,若没个人照顾他,他怎么受得了

    霍应有一段时间没有再提这件事,只是回来得更晚了。一直到三月的一天,霍应开着车带我回到了原来公寓的门口,神色得意地用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扫了一下,门就自己开了。我们进去以后,门又自己合上了。我进去一看,发现整个公寓被装修得“面目全非”,几乎所有的家电都被换掉了。他在手机上又戳了两下,我就看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一个盒子一样的扁平金属物体,闪着一亮一亮的红光,发出轻微的“呜呜”轰鸣声。它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开始从房间的角落出发,沿着地毯缓缓推进,走到尽头后微微平移了一下,然后顺着反方向继续行驶。当它碰到桌脚的时候,就围绕着桌脚转了一个圈,继续前进。我看出来了,这是一台智能吸尘器。

    作者有话要说  肿么回事,后台里一下子跳出六个网审,这是想吓死作者吗

    、我能行

    我很稀奇“这么智能啊怎么做到的”霍应把我抱到电脑椅上打开了电脑。在一个应用窗口里,我看到了我们房子的平面图,以及一些闪动的光点。霍应指着光点说“最近开发的智能家居产品。这个系统目前还在开发中。我在家里的一些点上装上了无线发射器,加上人工输入,使系统可以精确地测出房间的几何形状。吸尘器会自动清理房间,持续工作,知道被命令中断或者覆盖完整个房间区域。遇到硬质障碍物,它会自动避让并继续覆盖。你看屏幕上淡红色的区域就是它已经完成的清理面域。完成以后它还会在夜间自动充电。你喜欢吗”

    我点点头,他笑道“那就好。你以后学着用。”我试了几天,高科技的产品确实方便,除了能自动吸尘和洗衣,厨房也是高智能的。我甚至学会了在新厨房里烤蛋糕。冰箱内置电子秤感应器和读条码器,可以自动统计食品种类和数量。搅拌机、粉碎机、开罐器、切割器等用完以后会自动清洗。冰箱上有厨房的智控系统,一边做饭还可以一边看电视、上网。简单的菜谱还可以设定自动操作程序,从冰箱到出品一次性完成。可惜炒菜之类讲究火候和动作的菜品,不容易烧好。霍应说不要紧,他这个人很好养的,天天吃煲汤和烤面包就行。我信以为真,试着做了几次柠檬口味的烤蛋糕、焦糖布丁、奶茶给他吃,结果发现他一点也不好养。他说“你做的这是什么水准啊我知道你没有味觉,但是起码你可以按照菜谱在微感秤上称号重量吧。蛋糕和奶茶奶味不足,布丁太甜了。”

    其实我现在的翅膀握小勺不精确,有时候在微量上控制不好。后来霍应想了个办法,把调料瓶都改成了末端沙漏的样式,只能用手动摇柄慢慢漏下。我才觉得在控味上方便了很多。霍应似乎喜欢上了我做的这几样东西,让我连做了整整十天,他每天都会在外形和口味上提点改进的意见。最后一天,他高兴地说“做得有点样子了。你以后不能天天宅在家里了,要出去工作挣钱,下周一要起早,我送你去工作地点。”霍应又不缺钱,干嘛非得让我工作并非是我好逸恶劳,而是过去四年里我一直没有和除了霍应以外的人有太多的接触,现在突然要让我去社会上工作,未免有点心生怯意。

    而且霍应找的这份工作,真的是太融入社会了在周一的中午,我看着玻璃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真是好累啊,我已经烤了一个上午的蛋糕,可是外面的顾客依旧络绎不绝。今天早上,他开着车把我扔在了市中心cbd的一家旗舰店门口。这家旗舰店设计得很有意思,模拟了一个豪华别墅的外观,上面是大面积的太阳能屋顶,侧面采用了成片的透明双层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房屋结构和内部装修,里面布置一新。他说“我的智能家居店今天第一天营业,你不要砸了场子。你以后就负责在展示区促销。”店长在店里远远望见霍应的车子停在门口,赶紧跑了出来迎接行礼。霍应摆了摆手,指着我说“就是这个智能玩具,公司最新的发明。你把它放到厨房的展示区去,它就会自己烤蛋糕。”

    店长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请问不用再设定什么程序,就会自己烤蛋糕”霍应神色诡异地点点头。店长拿着我端详了一下,又问“请问它还能做其他事吗有顾客问起的话,我可以顺便介绍一下公司的产品。”霍应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说“还会跳舞什么舞都会跳圣诞节的时候它跳得可好了。”我内心极端吐槽他经常在晚上把圣诞节的录像拿出来放的事情。

    我被店长放到了厨区里,转了一圈以后老实地开始工作。店长见我果真得心应手,眼放金光地大大地赞叹了好一番才离开。霍应的旗舰店新开张,买他面子前来捧场的人不少,非但白天全天营业,大厅免费的自助餐,晚上还要开到凌晨一点举办各种庆祝节目,欢迎来捧场的人士。虽然正餐由外包的餐馆现场,但是很多人都来一试甜点,因为只有甜点才是旗舰店的厨房自己出品的。厨房展区的透明玻璃上贴着不少好奇的脸,智能厨房固然值得一看,但还有一个会动的机器毛绒玩具系着围裙在里面做甜点烤箱又弹出了一托盘新出炉的蛋糕,自动放到了厨用手推车上。我推着它走到厨区外面,一下子好多双手摸到了我身上。

    有年轻女子叫道“好软的毛啊真可爱”

    另一个女子叫道“不会是有人在里面假扮的机器玩具吧它的动作看上去很流畅自然。”

    一个男青年的声音“不会的,我刚才还把它抱起来过,真的很轻。绝对不是有人在里面。”

    还有一个人问旁边的店员“这种机器玩具在哪个区的货架上可以找到买一个以后都不用自己做饭了。对了,它还会做其他菜吗”

    那个训练有素的店员礼貌地回答“先生,这个机器玩具目前还在开发阶段,没有上市产品,只在旗舰店内部测试。它放在展区,是想让大家看清楚,即便是没有灵巧手指、只能进行简单动作的玩具,也能够使用我们的厨房做出美味的食品。我们的智能厨房系统绝对是值得您购买的。”哦,原来我是个反面教材

    干了整整一天,华灯初上的时候,我都能觉得自己腰酸背痛了。今天人实在很多,每次推出去的甜点都是被一抢而空。幸好晚上九点的时候,晚会节目开始,人群终于集中到三楼的中厅去了。三楼传来一阵阵的笑声,不知道在表演什么节目。见二楼的展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就悄悄离开了厨房展区,踩上了自动扶梯上了三楼,三楼的西侧是一个环形剧场。时间那么晚,还留在剧场里庆祝新店开张的人大多数是来捧场的商界人士,男的都西装笔挺,女的穿着各种华美款式的晚礼服,如同天鹅般优雅地挽着男伴的胳膊坐着。

    中心舞台上正在表演魔术节目,引发了一阵阵的赞叹之声。剧场的光线已经放暗了,只在舞台上用灯光烘托在表演者,因此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中我也认不出哪个是霍应。魔术节目之后,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大提琴手上台来演奏音乐,在场的观众都很有涵养,因此场中霎时变得十分安静。我听了两首曲目,想着该回二楼去了。我贴着剧场过道的墙壁走出去,刚出剧场就看见店长和一位气质甚好的女士站在出口处,身边还站着三个戴着小王冠、穿着白色纱裙和舞蹈鞋的小女孩。她们脸上都涂了一点妆,应该也在等着上台表演。我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前走还是倒退回去。我现在是“机器人”,机器人会做蛋糕,可是应该不会自己跑来看节目吧。

    不过那女士正忙着讲手机,最后她挂上了手机,轻声对店长说“真是抱歉,刚才年副部长家的月月上台前太紧张,一下子肚子疼了。”店长问“那现在孩子怎么样了”“已经在医院了,她家长也过去了。孩子倒也没什么太要紧的,医生说吊半瓶盐水就没事了。年副部长还让我们和霍总致歉,这个节目怕是不能表演了。”店长明显地松了口气。看样子这几个小女孩应该也是哪些商界人士的孩子,准备了一个表演的节目,一来给霍应贺喜贺喜,二来也让她们从小在公众场合露露脸表演表演才艺。那三个小女孩一听节目要取消,可能是想到多天来的排演努力付诸东流,都“哇”地大声哭起来了。

    这一哭,店长大惊。剧场里面还在进行大提琴的演奏,她们这样大哭大叫,别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店长赶紧哄几个孩子,可是她们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那位女士似乎是她们的舞蹈指导者,她有些自责地说“这都是我的错,我没考虑到她们都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演,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排演这次舒伯特的古典女子四人舞,没有准备替补的孩子”

    这时,店长突然看见了站在过道里的我。他很有信心地说“放心吧。我们公司新开发的家居机器人正好会跳舞,而且智能高得惊人。让它试试看吧。”我心里一凉,我哪会跳芭蕾舞啊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那么胖的身体,怎么可能会跳芭蕾霍应,快来救我啊。

    那位女士有些怀疑地看着我说“这不太可能吧。我没听说过有这样智能的机器人。都不用设定动作,它就会跳所有的舞曲吗而且还是多人的分动作”

    店长抓了抓头“这个我觉得它的动作早就在公司都预设好了吧。它在厨房可以直接找到所有的工具,准确地使用,就跟活物一样。反正还有一个小时才轮到孩子们上场,我们可以先找一个地方排练一下,看看它能不能跳。”

    在那位女士怀疑的目光中,店长已经不由分说地把我提起来抱走了。店长和那位女士另找了一个空的房间,那位女士取出随身3放大了音量,房间里响起了优美的舞曲录音。我撸了撸袖子,哦不,是翅膀,不就是古典女子四人舞吗其实这个四人舞我看过很多遍,非常喜欢,以前央视一个频道经常播放的。虽然我不可能真的跳准确,但是大体的走位和肢体动作我还是知道的。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那三个小女孩走到房间的中央。从她们一开始的站位来看,那个叫做年月月的小女孩跳的是第四个舞者的角色。音乐开始以后,我只能跟着音乐尽量踩步,配合三个小女孩站位,当然他们不能指望我的短腿和圆圆的身体能够做出芭蕾舞的姿势。

    其实开始和结束的舞蹈动作都不是很难,摆慢ose的动作居多。跳完集体开场,就轮到一个一个跳单人舞的部分,三个小女孩轮番上场,虽然动作稚嫩,不过已经做得很熟练了。最后年月月的单人部分轮到我跳,我一开始跳那三个小女孩就笑得前合后仰了。两分钟的动作我才跳了一分钟,那个女士也实在掌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等我们最终跳完一遍,店长小心翼翼地问“这样子可以吗不行的话我打电话让他们跳过这个节目。”三个小女孩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她们的老师,那位女士笑着说“可以。她们本来就是小孩子,不需要做得太过严肃。就让那个鹦鹉和她们一起去过场吧。不过贵公司的高智能产品确实令人惊叹,不仅还能够踩着音乐的节奏跳舞,还可以和其他人配合动作。这真的不能申请最高科技奖吗”

    四十分钟后,我站到了剧场的舞台上,台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喧闹声,很多人开始交头接耳。我听到有人在说“那只难道是二楼厨房里的那个会做烤布丁的鹦鹉”“节目单上不是写表演四人舞吗它还会跳舞”“应该是两只不同的鹦鹉吧。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太神奇了。早知道刚才我就多拿一块它做的布丁了。”“宋经理,你们公司以后还会继续在旗舰店展出这个鹦鹉吗”虽然剧场里禁止使用闪光灯和非组织方的摄像机,但是没有禁止红眼功能的拍照,我已经看到黑暗中冒出了很多个红色的点。

    音乐开始响起以后,剧场里终于安静下来了。整个四人舞的时间是十七分钟。虽然在场的人都有点身份地位,普遍的受教育程度也高,没有什么人公然大声笑场,只是偶尔会传来一些压低的轻笑声。我知道我的动作太滑稽了,而且霍应肯定也坐在下面的某个地方看,一想到这个我的脸就热热的。幸好刚才排练过一遍,那三个小女孩没有在我跳单人舞部分的时候再度笑场,很专业地保持了她们的台上站姿。最后谢幕的时候,台下的观众也很给面子的报以十分热烈的掌声。几个小女孩像小天使一样被观众们抱下去传递着亲吻拥抱。正当有几个人想抓住我把我也抱下去又抱又摸的时候,我终于看到霍应穿戴整齐地从旁边走过来阻止他们“不好意思,它已经工作时间超长了,我们现在必须立刻给它充电。”然后他就伸手把我抱走了,我听到他在我耳边低声说“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跳舞跳得那么好。什么四小天鹅之类的会不会回去给我也表演表演。我让你以后自作主张”

    作者有话要说

    、阴霾

    他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把我放下,戳我的头,说“今天晚上好好跟着我,不然就把你放在二楼的展区里,不会带你回家了。”我赶紧乖巧地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不放,用脸使劲蹭他的裤腿,偷偷抬头看他的脸色。但他似乎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他玩味地看了我一眼,抬步便走,我亦趋亦步地紧紧跟在他的右脚边上。

    作为今晚的东道主,自然少不了有人受托高脚杯来向霍应敬酒执意。霍应有自知之明,知道手术几个月后都不太宜饮酒,于是安排了一些公司的下属给他挡酒。莫益挽着一个装扮雅致的女人朝这边走过来,看他们俩亲昵的态度,那个女的应该是他的太太无疑。他们旁边还跟着一个面色白皙的年轻人。那个人生得十分帅气,下巴尖削,眉宇英挺。莫益介绍那个年轻人给霍应认识“这是我妻子的堂弟许陌齐。小齐前几年一直在外地跑生意,最近才刚刚回来。”

    许陌齐主动伸手和霍应握了握“霍先生,祝贺您的新店开张。您的店别具特色,令人十分难忘,相信一定可以生意兴旺的。今天晚上的节目也精彩,想必您花了不少的心血安排。”

    霍应抱以礼节性的微笑回握了一下“您过誉了,新店也是承蒙各位的照顾才能开张。我应该祝贺您才对,我听说现在许老先生准备把许家的产业交给许先生您打理。”旁边的莫益太太听了这话,脸色暗淡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投向了别的地方。

    许陌齐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大伯父有他自己的考量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您不用对我那么客气,生意上我是后辈,您跟堂姐夫一样叫我小齐就行了。以后还要请您多教我。”他说着笑了笑,露出一口白亮亮的整齐的牙齿。他看到了扒在霍应脚边的我,弯下腰仔细瞧了我两眼,说“好可爱的毛绒鹦鹉。是霍先生今天晚上收到的礼物吗”我晕这个人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感情他从头到尾既没有参观过二楼的精品展区,也没有观看刚才的跳舞表演,以至于还问这样的问题。

    不过当然,来参加晚会的人未必都是真的关注霍应的cbd新店来的,有些只是路过酱油一下给霍应面子,这些细节没有必要认真。双方文雅地交流了一会儿,霍应问了几句许陌齐近期的发展计划以示关心,听得出来霍应其实也并不是太感兴趣。许陌齐却与霍应详谈起来,似乎说了好几个近期的地产开发计划,处处询问霍应的意见。霍家以前是做地产的,但是霍应接手后似乎对地产业十分地不热衷,他更喜欢新兴的软件网络领域,只是保留了原来霍家控股的地产公司让人代管而已。可是许陌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和霍应攀谈的机会,说得兴致勃勃。我觉得有些无聊,走开了几步,开始一屁股坐在地上整理自己身上的毛绒。这时我听到莫益太太轻轻的声音“你看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莫益正弯着腰细细地打量我。他转头回答他老婆说“没什么。就是看着这个玩具的样子有点眼熟。霍应原来就有一个这样的玩具,他应该是按照那个的样子做了个电子自动的。还真是精巧。玩具,快点跳个舞给我看看。”我黑线中,要是再跳肯定会被霍应骂死的。我果断地翻了个身,躺在地上装死。

    我躺了一会儿,看着人群在我眼前走来走去。晚会的下一个节目已经开始,有一些人本来在外面大厅社交的人开始往剧场里走。我注意到有一个高瘦的陌生人一直站在电梯边的景观台上,往楼下的垂拔空间看。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在流动的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就好像是静止在那里的存在一样。他回头向这边看的一瞬间,露出瘦削的脸,我忽然想起来了。原来是他这人不就是我在刘家村的时候遇见的那个李助理吗他那时还给我塞毒药,想要害死霍应。

    我赶紧爬起来,使劲拉霍应的裤腿。可是许陌齐还在那里继续说话。霍应感觉到我在扯他,就四周扫了一眼,觉得没有什么异常。我坚持继续拉他,他才开口道“不好意思,小齐,我有事情要先离开一下。今天这场面事多,你不要介意。”我三步并两地把他拉到角落里,探着头往外看。霍应摸摸我的额头“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是我看到了那个李助理,就是在刘家村那时候要下毒害你的那个人。”我想指出那个人来给他看,但是一转头却发现那个高瘦的男人已经不在观景台上了,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我气得直跺脚,多都怪霍应反应太慢了,才没有抓到他

    霍应见我愤愤不平的样子,笑了“你替我操心啊。回头我把今晚的店里的监视录像调出来,你慢慢认。其实半年前你跟我说了那件事以后,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中铭公司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几个月的时候,就倒闭关门了。那时候媒体报道了很长一段时间。你天天在家都不关注新闻的我也派人找中铭公司以前的人调查过。他们公司确实有几个姓李的经理助理,可是不是年龄对不上就是体形相差太远。想必那人当时用的是假的身份和姓氏。”那个人是想谋杀你不管他用了真名还是假名,你都应该想办法查清楚,而不是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我总觉得最近的霍应有点怪怪的,虽然说不出他哪里不对劲。他的日常表现依旧精明能干,但是有时候我会不自觉地发现,他以前那种锋芒毕露的气势现在似乎被磨平了一般,那种得势不饶人的戾气如同灰尘散尽一般无迹可寻,有时候竟会让人产生一种观音菩萨一般的宽容慈祥的错觉,大度地让人难以接受。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倒映着我现在的样子一只肥肥的毛绒鹦鹉。

    我关注张望了整整一个晚上,也再没有看见那个高瘦的男人。累了整整一天,我开始觉得上眼皮打下眼皮。霍应见我精神不好,便把我抱到了停车场的一辆长车上,说“你困了就先在车上睡吧。晚会马上就要散了。我过一会就回来找你。”我点点头,在车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车上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我睁眼一看,原来是霍应公司的几个助手上了车,脸色都带了点酒后的红润,想必霍应想把今天晚上帮忙挡酒的人也用车送回去。他们上车各自坐下以后,一个人松了松领带,说“刚才看到许陌齐了吗那个许氏刚上任的总经理。许老爷子真是可怜,自己的儿子不中用,只能领养他三弟家的儿子做养子来继承产业。”

    坐在后排的一个人插话说“什么养子就是亲生的外面都在传许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跟自己的三弟妹有一腿,这个许陌齐本来就是许老爷子的种。有许家的佣人几年前就亲耳听到许陌齐直接喊徐老爷子爸爸呢。否则要过继,为什么不选他二弟家的儿子”

    他们趁着酒兴,开始八卦许家的“内幕”,不过这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就等着霍应回来。我总是觉得霍应现在不太为自己的以后考虑,我得多替他想想。霍应最后回到了车上,他让司机开车把车上的人一个个送回家,然后车开到了离我们公寓最近的小商业区他就抱着我下车了。他说“我也略微喝了点酒,我们走走,然后再回去。”

    我跟着他走了一段路。路上带着春季特有的湿润的深色,撒着淡淡的橘黄色灯光,在人行道上投下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小凡,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走在宽阔的路上,你觉得高兴吗”他突然问我。他在前面停住了脚步,我们走到了一个斑马线的旁边,这里就是我出车祸的地方。我还记得我当时走的斑马线。我疑惑地看向他,因为刚才他下车的地方,似乎也正是我买毛绒鹦鹉的那家大型商场,我们是沿着我死前最后走过的道路一起手拉手地走过来的。他怔怔地看着斑马线,我怕他难过,拉拉他的手,示意他快点回家。他弯身把我抱起来,走过了马路。他说“你看,我抱着你走过来了,前面就是我们的家了。以后我们会越过越好的。”

    我搂紧了他的脖子,他的怀抱很温暖,但是我是没有温度的。我从商场出发,而这个斑马线就是我的终点。我已经永远地留在这里了,往前继续走的只有霍应一个人。我们重逢以后,一切都像做梦一样甜美,我得到了我以前梦寐以求的一切,他说他爱我,他对我温柔,他想和我在一起,他不嫌弃我的一切。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快乐,每一分钟都是,快乐到我都差点忘掉自己已经死亡了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想起来是如此不可思议。

    那么久以来突然降临的幸福,还有霍应每天温柔的笑脸,让我忽略了他背后对事实无能为力的悲哀。而且我现在这样的情况,明显违反一般的自然规律,谁也不知道能够持续多久,我有时候也很怀疑我是不是能够一直这样陪他走完一辈子。我到底以后何去何从霍应心里只怕是更没有什么信心了,他可能真的是害怕有一天会真正地永远失去我。无论他平日里装得如何若无其事地谈笑自若,他心里始终有这样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们走到了公寓的楼下时,三楼已经传来了笙克的狗吠声。这家伙那么晚还不肯睡,肯定是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所以已经开始耐不住兴奋了。霍应上楼后用钥匙开了门,一进门我们就傻眼了,家里好好的地毯居然破掉了两处,露出了下面的塑料网片被撕下来的绒线到处都是,真是枉费我以前每周都精心地打理这漂亮的地毯。笙克恬不知耻地围绕着霍应转来转去,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霍应脱下鞋子就对着它的头来了一下,笙克惨叫一声,跑去阳台避难了。唉,其实这也不能怪笙克,他平时可以在家里追着我玩,现在突然会动的玩具没有了,难怪他今天觉得郁闷了,所以才会撕地毯。

    这个地毯在我们住到公寓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霍应很喜欢上面的牡丹图案。霍应心疼地摸着地毯的破损处,喃喃道“肯定修不好了。”不知道霍应今天是怎么了,那么多愁善感。他洗完澡,照例往被窝里一钻,熟练地把我搂在怀里,亲了亲我说“小凡晚安。”我也亲了亲他的脸颊,按照往常那样回答他说“灰灰晚安。”他闭上了眼睛,我看着他的侧脸,我发现他的鬓角已经有了一丝白发,真是可恶我以前活着的时候,也很多次看过那里,那时明明还没有白发的。这大半年来他真的是受苦了。我完全不敢去想万一有一天我莫名其妙地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对霍应还会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雨真讨厌

    第二天起来,我们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情。每天他依旧开着我去旗舰店,把我送到店门口,然后晚上来接我。周四晚上,天气很不好,所谓春寒夜雨,天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夹杂着丝丝寒意。本来我今天学会了烤牛奶华夫饼,还想让霍应也尝尝鲜,可是霍应在智能冰箱上发短信说他被堵在路上了。因为是下雨天,打车的人特别多,临近下班高峰的时候市里的交通陷入了大瘫痪。有时候这个世界还是很公平的,不管你是挤公交的穷人还是开宝马的富人,遇上交通堵塞,都只能在马路上望洋兴叹。

    霍应啰啰嗦嗦地打了一大堆的字,让我一定要待在店里等他,千万不要自己出门。我想像着他说话的语气,觉得我是越活越小了,简直就像回到了幼儿园一样,天天有家长接送,在家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在外面的时候不能随便跟着陌生人走,放学以后要留在学校等家长来接。不,应该说我现在比幼儿园的孩子被保护得还好,自从霍应开始搞这个家居自动化系统以后,他几乎是247地把我置于他的视线之内了,家里装摄像头,店里装摄像头,他的手机上随时都能看到我的实时视频。幸好我现在是毛绒玩具,没有什么“隐私”的概念,否则我被他这样天天观察,早就疯了。

    我郁郁地拿着贴有旗舰店商标的粉红色猫耳朵儿童雨伞站在店门口的屋檐下,看着如润如丝的雨。店长说我拿这样的雨伞甚萌,就把纪念品里的儿童雨伞给我一把,雨天只要站在店门口就足以吸引顾客了。我对他的赞美很是受用,所以也不在乎在店门口多站站,顺便看看霍应的车子到底到了没有。今天cbd的交通几乎处于零速度状态,司机们的心情难免烦躁,大车小车在路上乱按喇叭。

    “你这人怎么开车的撞到小孩了看没看到”

    “他自己突然跑出来的,再说现在马路上哪辆车有车速啊,根本没有撞到他。”

    马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不远处一个少妇扶着一个哇哇大哭的三四岁的孩子正在跟一辆私家车的司机理论。因为交通被堵着,大家也闲着没事可干,就陆陆续续有很多司机和乘客顶着小雨探出车窗外看热闹,不少在商店招牌下躲雨的路人也朝那里注目。虽然是下雨天,但是cbd从来不缺少人。

    我也没留意他们是谁撞了谁,只见他们在那里越吵越厉害,那个小孩子也哭得格外伤心。我手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赶紧接了。霍应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凡,你再等等,今天路上快被堵死了。”我给霍应打了条短信“主路上疑似有车撞了小孩,有人在争吵。”霍应一看,不高兴地说“怎么有那么多傻逼。下那么大雨还吵个屁害得现在路上堵得更厉害了。你不要过去瞎掺和,听到没”

    我无奈地回了两个字“呵呵”。那边马路上的少妇还在据理力争“还说没撞到你看看,我儿子腿上的皮都蹭破了一大块。哦,宝宝别哭。我们去医院肯定得缝针。我不跟你多说,现在就报警,你是不是醉驾撞人一会儿交警一测就知道。”

    其实在场不少人都看出来,司机脸色有点微红,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真的喝了酒。最后司机也就嚷嚷了一阵,赔了三千块钱给对方,不依不饶地要对方写回条说明是一次性赔偿付清。那少妇怒容不减地说“还写回条本来还要叫你送到医院的,今天堵车,我们自己走过去算了,真是便宜你了。”说罢,那少妇便抱着孩子往医院的方向走了。大家见热闹看完,也就渐渐散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快七点了。雨依旧不停,霍应还不知道被堵在哪里望天,而旗舰店也已经快关门了。霍应在电话里说“小凡,你让他们把你锁在店里吧,这样安全。反正店的门是可以从里面自己打开的。”我只好又回到了店里,店员们纷纷锁门关灯,各自离开。在黑黑的店里,我趴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觉得自己像救助站可怜的小动物一样,等主人来接。好在霍应时不时给我发短信,跟我汇报他已经蜗行到哪里了。

    我正趴在那里四处张望,一个小小的手掌隔着玻璃摸上了我的脸。我赶紧抖落落身上的毛,定睛一看,一张小小的脸贴正在玻璃墙的另一侧看着我。我吓了一跳,他不就是刚才那个被撞的孩子吗他身上还穿着刚才的衣服,又湿又脏,背着幼儿园孩子的小包。因为穿着中短裤,膝盖和小腿裸露着,膝盖以下的地方裹了纱布,已经有些湿了。他怎么会一个人坐在我们店的台阶上,他的妈妈上哪里去了

    他的眼睛亮亮的,和霍应的一样,一看就知道充满活力但是又不太老实的那一种。鬼使神差地,我也伸出翅膀,隔着玻璃抹了抹他的脸,就好像我能够那样把他的脸擦干净一样。我一动,他就咧开嘴笑了“果然是会动的。鹦鹉你好,我叫月月。”月月上次跳舞的那个小女孩也叫月月。我皱皱眉,为什么一个男孩子也取这样的名字月月这个名字比较流行吗他似乎看懂了我的意思,也不高兴起来,用手指沾了些雨水,在商店的玻璃上写了个大大的歪歪斜斜的“岳”,然后隔着玻璃大声叫道“是这个岳,不是月亮的月”

    我愤怒地看向他。他用脏脏的手指把我们商店的玻璃弄脏了这才是重点我敲敲玻璃,示意他不要再在我们的玻璃上写字了。他也乐了,也用小拳头敲敲玻璃,好奇地打量着我,居然还伸出了舌头,在玻璃上舔了舔我翅膀尖点着的位置。好恐怖的熊孩子我赶紧把翅膀缩回来。我鼓了鼓我头上的冠毛,对着他玻璃那面的手用嘴巴狠狠地啄了两下,然后发出无声的胜利的“呱呱”声。他也双手叉腰,站在外面发出哈哈的笑声,向我示威。我觉得比赛鼓起肚子的话,我是不会输的,于是我也卯足力气,把自己鼓得圆圆的,做出大笑的动作。

    一支手电突然照了过来“这是在做什么”是霍应来接我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收起来的伞,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玻璃外面的那个小孩,又看了看玻璃里面的我。那个小孩看到有人来了,吓了一跳,小老鼠一般往旁边窜走了。我见霍应来了,欢快地打开门跑到门口开门迎了上去,都等死我了。我特意拿了那把粉红色的小伞放在肩头,在他面前转了几圈,向他展示我撑伞的小样子,然后朝他扑了过去。他驾轻就熟地接住我,搂了搂“嗯,小凡真好看。等急了吧。交通堵塞太厉害,我怕你等得久,后来打电话让别人来替我开车,我自己就徒步走过来了。我们向南走四个街区去坐车吧,那里不太堵,我让人把其他车开到那里去了。”我点点头,安逸地趴在他肩头,现在他和我在一起了,我知道我们会一起回家。

    霍应低头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我也低下头,只见台阶上散落着一些红色的一百元纸币。霍应转了转眼珠子,弯下腰去拾起了一张。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小孩又不知道从哪个窜了出来,对着霍应喊道“那是我的钱。你不能拿小孩的钱。”可能是霍应的气质太吓人,他嚷完这一句,又马上缩到柱子后面的阴影里去了,只剩一对亮亮的眼睛还能隐约看见。霍应手指轻轻一松,放开了那张柔弱的钞票,一只手把伞顶开,一只手把我固定住,抱着我就往外面走,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以后碰瓷能不能别选这条路,会挡着我的道的。”我顿时明白了,这个孩子和刚才的那个少妇是一对骗子。见那个小孩从柱子后面又悄悄爬了出来,我气愤地霍应肩头冲他扮了个鬼脸小小年纪就出来行骗,真是不学好。我还以为他会继续嚣张地回敬我,但是那个小孩却不动作了,他只是在地上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有些挑衅又有些羡慕。

    我这才想起来,如果那个小孩完全是做戏,没有必要在得手后还把小腿包起来,他应该是为了效果逼真而故意弄破了自己的腿。而且他那么晚了,还在街上徘徊,可能都没有地方收留他,看样子他是一个可怜的孤儿。看到别的人都有家可以回去,他自然很受伤。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劣,也不再动作了,只是也看着他直到他淹没在其他的景物中。

    回到家里,霍应自然是要冲澡的,他冲完以后我在沙发的靠垫上放好了毛巾,手持电吹风在旁边等着。他现在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还是跟以前一样茂密。我怕他不擦干头,对头部不好,所以每天晚上坚持帮他擦好吹干。他很享受我的周到服务,开始和我交流“这几天你工作还顺利吧”

    “很顺利,你不要操心。自从你前天在我的围裙上印上了昂贵产品,小心轻放的字以后,哪还有人敢碰我啊。不过,话说我天天在店里工作,有没有工资和福利的啊”

    “有工资啊。我一直算你的工资是每月三千的。我很慷慨吧”

    这不太可能吧。霍应一向都对我可小气了,恨不得每块钱都跟我计较一下,怎么现在一下子那么大方,这真的不太可能。我小心地问“真的会发给我吗”

    “公司是我的,所以不发钱给你了。因为我们现在是情侣,对吧那就不是原来的包养关系了。所以家里的水电煤网络开销,还有物业费用和车位费,你都应该分担一半的,对吧我们这个公寓是高级公寓,每个月光物业费就是三千块。再加上那些其他的费用,你哪里还有什么工资啊补贴家用我还嫌少呢,房子、家具和汽车不都是我买的,已经让你白用不算钱了。你替我的公司工作一下,不是完全应该的事情吗”

    “”话是这么说,那工资的问题也就算了,我又期期艾艾地问“那福利呢今天店长说为了庆祝开张三天,每个店员都发了两张游乐园的夜场券。我不能也有吗”

    霍应望着天花板说“毛绒玩具去什么游乐园啊过山车、蹦极什么的,都是为人体设计的安全措施,你又不能去玩。只能坐坐儿童小火车这种弱智项目,给你买票就是把钱白送给游乐园嘛你想要福利的话,我去给你买几个麦兜系列的抱枕放到你房间的床上去,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我这是在邀请你和我一起出去共度周末霍应真是一个没有情趣的男人。他那时生病的时候还说要带我四处去游玩呢,现在全忘到脑后去了。他就喜欢看手机、看电脑、看电视、工作、交际应酬,这就是他的乐趣想想我们认识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浪漫的时刻。过了这个生日,他就是二十九岁了,我总得想办法趁他还年轻的时候为他多创造一些值得回忆的时刻。

    我说“那你还记不记得说过要带我去欧洲写生、度蜜月。”我不敢跟他提还有他说过去欧洲买钻石戒指的事情。

    他点点头“我记得啊。但是我没有空,最近公司很忙。这样吧,你多加加班,我算你奖金,等什么时候你的奖金凑满了我们的机票钱,我们就出发。”幸好没提戒指的事情,否则我看这辈子我们不用去了。

    这时,电话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我乖乖地跑过去把话筒拿起来,给沙发上的霍应送到手里。霍应接通后还没来得及说“喂”,那头就传来樊清致的哭声“应哥,你这次一定要帮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彼岸

    “是不是洛杉矶的人又来找上你了我不是让人保护你了吗”霍应把电话筒用手捂着,跑到阳台上去和樊清致打电话了。我看了他在阳台上的背影一眼,去厨房给他热牛奶,笙克傻傻地跟在我后面坐在厨房的地板上,想等着我笨手笨脚掉些什么食物下来的时候好一口吞掉。我看着加热器转动,总觉得霍应和别人关系太过亲近,总是叫我不悦的一件事情。

    牛奶刚热好,霍应就进厨房来了,我正踩在一个椅子上,他略微一弯腰就从后面把我抱住了“宝贝儿,我要去美国走一趟。今天晚上我们在床上好好谈谈,好吗”

    我一瞪眼,拿起一个平底锅就想打他的头,但是最终不忍心破坏我刚刚才给他吹好的头发,还是放下了。“是吗你是为了什么才想去美国的我让你和我出去度假,你就百般推脱。樊清致一个电话,你就决定跑到美国去了想必这会儿你公司不忙了。”

    霍应委屈地继续死皮赖脸地搂着我不放“我最怕你吃醋了,当初明明是你让我去帮助他的嘛。怎么你那时候装大度,这会儿小气起来了呢”

    “那是因为你对我实在太差了,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听。你对其他人都比对我好”

    “那好吧,我就不帮助他了,随便洛杉矶的黑帮把他砍死好了。”

    “”这也不太好吧不过怎么说樊清致那段时间还是和我很要好的,我还不至于为了耍耍性子就真的让霍应不管他。留个学也能惹出这种祸,他真是能招事。

    霍应见我不声响,使劲把头埋在我的背上,他咯咯地笑着说“小凡,你真的是太可爱了。就算是和我吵嘴,也不会说别人半句坏话。你这样的性格,难怪和我吵架的时候总是吃亏。有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地欺负你,因为你的性格就是容易让人欺负,而且还会让人觉得欺负你很舒服很高兴,是一种很好的精神享受。你吃小笼包子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满嘴流汁,特别美味呢,就是那种感觉,特别想咬下去。尤其是加了一点醋的时候特好吃。”变态我拍开他的手,指指加热器温水里热好的牛奶,让他自己拿。

    他一仰头就把一玻璃杯的牛奶喝了个干干净净,还大咧咧地用舌头舔掉自己唇边的奶迹。他说“刚才是骗你玩的。现在公司确实忙的很,那家店也是新开的,我还要在这里每天监护你,比养个儿子还辛苦。哪有空去美国再说我也是在道上混的,不能有人叫我过去我就去啊,以后哪还有面子”嗯,看样子骗我玩真的挺让他乐在其中的。

    晚上我在被窝里和樊清致发微信。他说“小凡,最近好久没有见你。你还好吗”比你好我暗暗磨牙。我回道“为了你的事情,我是吃不香也睡不着,都瘦一圈了。你在美国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啊”

    “我是无辜的明明是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向我倒了一通苦水,我也觉得他很冤。樊清致就读于南加州大学的马歇尔商学院,同班同公寓有一个华裔的美籍男生,姓杨,英文名叫做安迪。安迪性格活泼,开朗大方,很快和樊清致混成了亲密的朋友。没过多久,杨安迪向樊清致透露了他是同性恋,而且已经有了一个深爱的恋人,只是一直不敢和他父亲说。因为杨安迪的家就在洛杉矶周边,杨安迪常在周末开车带樊清致回家玩,两人关系很好。那时候樊清致真看不出杨安迪家里居然是混黑道的,而且是贩毒走私进口武器的买卖都做,在加利福尼亚一带横行不法,警察也不敢招惹他们。在大三暑假的时候,樊清致预备回国探亲。恰巧杨安迪说他的恋人也回国度暑假了,他也想在暑假去中国看望他的恋人。于是他们就结伴一起买了机票,到了上海机场的时候才分手。

    八月末樊清致返回美国读书,才刚到洛杉矶就被人在街上给绑票了。樊清致被关了两天,才知道原来杨安迪已经在中国身亡了据说原因是杨安迪的恋人怂恿他在中国进行走私活动,杨安迪又年轻识浅虑事不周,结果就出了事,在码头被警方截获击毙。樊清致晕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杨安迪的父亲怀疑他就是那个恋人。

    “那杨安迪的家里人都没有见过那个恋人吗”

    “完全没有。而且安迪对他很是保护,连他的身份也没有和别人透露过,只有跟随他的少数几个保镖知道。可是这些保镖那时和他一起死在中国了。我也只是见过他的恋人一面而已,我们三人一起喝过一次咖啡。我觉得他恋人长得很一般,而且差不多整个过程都低着头,基本没说什么话,还握着他的手不放,性格内向得不得了。”

    “那后来是霍应把你救出来了”

    “算是吧。其实他父亲也不确定我是不是,否则早把我毙了,哪还能等到应哥来救我当时应哥和安迪的父亲有约定,安迪的父亲不得骚扰我以及危及我的人身安全,作为交换,应哥担保我不是那个神秘的恋人,而且会帮助他在中国查找安迪的那个恋人,直到找到为止。”

    “那后来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我还用得着担惊受怕中国14亿人,去过美国又回过中国的人每年上百万,我们的信息又少,简直大海捞针。现在只能是一些怀疑。既然那个人怂恿安迪走私,自己或者他的家庭可能也是做生意的,否则普通上班族和学生族会想做这种事情吗另外安迪没有购买转乘的机票,也就是说当时他的恋人有很大可能就在上海或者是上海周边的地区。安迪的父亲疑心很重,有时候他又觉得我是,害得我三天两头的心里打鼓。本来就一直在找。但是也不知道安迪的父亲是怎么搞的,刚才打电话让我和霍应一起去美国一趟。我接到电话都吓死了。”

    “那你们去吗”

    “你是死人啊好吧,我是说你怎么就没有一点自主能动性呢你直接去问应哥啊。反正应哥做主说不去不过他们约了下周单独视频对话。”

    我瞥了一眼在另一个枕头上睡得没有一点睡相的霍应,不是我不想问,而是他喝完牛奶就睡得倍儿香了。他睡梦里还把一个手臂搁在我的身上,嘴对着我的后脑勺一吹一吸的,好像在喃喃低语一般,还带点小呼噜的声音。我经过很长时间的奋斗,才调整了一点他的睡相,使他不至于把哈喇子继续流在我的头上。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我身边这个没有睡相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就是樊清致说的那个能“做主”的男人。

    第二天就是周五了,霍应晚上把我从店里接回家,我见他穿得西装革履就知道他有应酬要去。照例周五的晚上和周末是霍应的应酬时间,总有些人找他玩玩牌喝喝酒,打打高尔夫什么的,尤其作为一个现行单身汉,没有人会顾忌占有他的私人时间,甚至还总有些人试图在这些场合介绍男朋友女朋友给他认识。当然,自从他公开了和我的相恋之后,据说介绍男朋友的比例指数型上升了。而且介绍的还都是和我一个型的,他有几次从兜里掏出手机来给我看,啧啧地说“这个人长得真的很像你吧,简直就跟你活着时一模一样。但愿这个是没有整容过的。可惜他的高尔夫打得太好,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看到那么多“长得真的很像我”的人,前扑后拥争先恐后地往霍应身上贴,我深切地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

    霍应把我放在沙发上,整整领带说“今天晚上我晚回来,你自己先睡吧。许陌齐约我打牌,我都推了好几次了,再不去有点扫他面子。”我抱着靠垫,朝他挥挥手。

    他看了看我说“你怎么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我当然是可怜兮兮的啦。谁让你都不陪我玩过了手术疗养期以后,他就没有哪个周末是在家里过的。笙克体贴地迈着四方步走过来,用舌头舔舔我,黑黑的眼睛里仿佛写着“我来陪你玩”霍应摸摸笙克的头,十分赞许地说“让笙克陪你吧。”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想必是他的朋友们催他赶紧过去。不过这次我想错了,霍应接了电话以后皱了皱眉,然后就几步迈到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调出了远程对话的程序。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有皱纹的脸,是个大约五六十岁的男人。霍应试了试视频的麦克“杨先生,您好。您可以听见我的声音吗”那位杨先生微笑了一下“霍先生,我是等不到下周再找你了。如你所见,我受了伤,恐怕命不久矣,很快就不能威胁你了。不过这个在这个行当里,我已经算活得久的了,至少比安迪长。”莫非这位就是找樊清致麻烦的那个美国黑帮大佬

    霍应拉了椅子坐下,说道“请您不要那么悲观。作为一个晚辈,我并不希望看到您陨落。虽然我也一直在努力帮您寻找您儿子那时的情人,但是进度缓慢,相信您也能体谅我的困难。大前年和前年之间,从加州各个机场飞回上海的旅客名单我一直在全力排查,但是即便去除那些年龄与您儿子相差太大的人、一次性旅游签证的人、在美国累计逗留时间少于四个月的人,以及那些特别不靠谱的人,依旧人数众多。但是毕竟总人数总归是有限的,一两年之内一定会有结果的。”

    屏幕那边的人摇了摇头“这些我知道。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查。可惜时间不等人,我恐怕无法看到那个人了。何况人家回国也不一定是从加州走的。您也应该知道,我们这个行当的行情,我唯一的儿子安迪已经死了,我去世以后恐怕我的势力很快就会被我的几个手下瓜分瓦解,没有什么人会继续查找这件事了。”

    霍应沉默了一下“我可以继续为您追查这件事情,但是我也不得不跟您先把话讲明白。您儿子的这位情人,很可能是个有背景的人,如果我在您去世后找到他,怎么办呢如果您还活着,您会自己出手收拾他,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但是如果您已经去世,我不知道找到他还有什么意义,至少我是不可能为您去树敌的。”

    那个人摇摇头“昨天我派到中国去找樊清致的人告诉了我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几个月前樊清致在中国,在别墅里被人纵火,是不是我上了年纪,又失去了儿子,这两年确实变得有点喜怒无常,经常做些不理智的事情,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我做的。如果我更早知道这件事,我就会立刻通知你把调查的范围缩小到你所在城市周围了。也许现在就找到他了。”

    霍应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的眼睛散发出淡淡的光“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真的很抱歉,那时我也在生病做手术,完全忽略了还有这种可能性。不过我想如果您这次遭遇不幸,等您遇刺身亡的消息被媒体一公布,对方也不会再下手找我表弟的麻烦了。我仍然没有什么理由非要和对方过不去吧。”

    “我知道。但是以霍先生的聪明,有了这样的线索,肯定不难找到对方了。我只有一件事想让您替我做,绝对不会为难你的。就当做是你感谢我没有把你的表弟真的弄死。我当初是很想这么做的,不管他是不是,反正都是他当年陪着我儿子一起去的中国。不过我最终还是给了你这个面子放过了他。”

    “愿闻其详。”

    作者有话要说

    、乐园

    二十分钟后,我把听到的内容详详细细地发短信给樊清致。樊清致给我发来了一条让人想掐死他的神回复“不是吧,一千万美金留给害死安迪的那个恋人早知道我就冒认了现在认还来得及吗”

    确实,那个杨先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居然说准备了一千万美金汇给霍应,让霍应做全权委托执行人,在找到安迪的小情儿后把钱给他。其实本来美国的遗产信托管理机制更加健全,但是那个杨先生对霍应说“我没有那么无所不能,你也知道人是无法控制自己死后的局势的。如果我把钱留在美国做信托遗嘱,很难说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政府是不是会对我的财产做整体审查。在海外以合法的形式转移财产这方面你应该也很专业。”

    霍应笑了笑“我非常肯定您绝对不会留给我任何机会非法占有您的积蓄。”

    不过我和霍应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对方害死了他的儿子非但不用偿命,居然还有钱可拿,怎么也有点让人想不通。那位杨先生在戴上氧气罩之前只是摇摇头“人生总共只有几十年,他总会死的。安迪有能耐的话自己在地下找他算账吧。你不用明白为什么,把钱给他就行了,他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他钱。要是他还有良心的话。”

    在两天以后,网络上出现了加利福尼亚一黑势力集团首脑遇刺后伤势过重而身亡的新闻。

    这件事在之后的一个月里都对我很有影响。因为樊清致经常给我发短信哭诉霍应骚扰他。霍应难得地信守承诺,几乎一有机会,就带着樊清致出去到各种社交场合四处转悠。樊清致苦着脸说“应哥说安迪的情人应该就在我们附近的上层人群中间,所以他才想害死我以防我把他认出来。可是我只在三年前见过他一次,哪里还认得啊天天这样找,我都快累死了。”

    我鼓励他,给他回短信说“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嘛。你坚持努力,说不定就找到了。”

    樊清致恨恨地回复“我不管什么泰山东海,我刚参加完一个午餐会,都站累了,还没吃到什么好吃的。我要来你店里吃免费的柠檬布丁”

    我把手机调到视频通话,然后把镜头对准了外面的长长的队伍。因为布丁和蛋糕是免费的,所以很多人就算不买东西,也想来贪图一下甜点。虽然已经“展出”了一个月,但是我在旗舰店的人气还是很高的。尤其是我用来做甜点的相关厨房产品,销售业绩十分不俗。樊清致想来吃的话,还得站一刻钟的队。

    “又累又没得吃,我不行了小凡,你来想办法,这个周末你一定要带应哥出去玩,否则我就不活了。最近的陶艺班我都没有去上,本来还想学做个心形罐头的”好吧,为了樊清致的生命安全,我决定和霍应好好说说。

    晚上我纠缠了他半个小时后,霍应非常通情达理地说“可以啊。我也觉得周末一直不和你出去玩有点过分。上次你不是说想去游乐园吗”真的带我去啊。我过去搂住霍应的腿蹭啊蹭,霍应是世界上最好的,他一定会疼我的。这一个星期,我工作都十分努力,就期待着周六的时候他带我出去玩。我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把我带到游乐园门口,帮我买了票,最后把一根绿色的腕带系在了我的脖子上。他拍拍我“嗯,好了,我们现在进去吧。怎么了”

    虽然这里的确是游乐园,可是我傻乎乎地看着大门上方“儿童游乐园”五个大字。我膨起毛晃了晃脖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进去以后谁玩”

    他拍了拍我的头“不是你想来的吗当然是你去玩啦特意给你买的儿童通票。我今天是你的家长”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要戏弄我的。他把我一把举了起来,往空中一抛,我一下子就越过了游乐园的外围墙,看到了里面的情景,虽然没有高耸入云的大型云霄车,但是有很多色彩鲜艳活泼的活动场馆,正在巨型假山中穿梭的空中飞车,还有还有好多的毛绒玩具

    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在游乐园里走,有企鹅、兔子、小鸡、熊猫,形形色色的。我掉了下去,霍应把我接住,他说“今天儿童乐园有穿动物服装的比赛,所以很多小朋友都穿成了动物的样子。你今天随便跳随便跑,没有人会觉得你奇怪的。”他手一翻,就把我举到了他的头顶上,让我跨坐在他的肩上。本来我现在长得很矮,现在坐在他肩上视野就清楚多了。

    我们坐了很多项目,鬼屋、卡丁车、快乐转马、摩天轮、空中缆车、高空自行车,还有4d电影。不过电影令我很不爽,虽然我戴上了3d的眼镜,但是似乎这对我没有什么用处,屏幕仍然是重影的,当然这点我没告诉霍应。他顶着我走了半天,我怕他累,劝他把我放下来。他笑着说“就算你是个真人我也背得动你,别说现在了。”我就不再勉强他了,只是在路过商店的时候我给他选了一支香芋冰淇淋,他一边走我就一边喂他吃。他连连说好吃,于是我们在下一个商店又选了一支杏仁冰淇淋。

    下午的时候,我们去游戏区玩耍,这里是有奖游戏的。霍应很兴奋,给我买了一大堆的游戏硬币放进我的包里,希望我能赢个奖品回来。他把我推到了勇敢者道路上,我光过海洋球池子就花了十多分钟,等我终于从平衡木上爬到终点的时候,只能拿到安慰奖了一个紫色的猴头气球。我跑到家长区,把猴头气球放到霍应手里,他不太满意地看看那个气球,然后又把我丢进了儿童赛车场。我现在的翅膀操作哪里能够反应那么快啊,很快就被其他车子甩在了最后,又拿回了一个紫色的猴头气球。霍应试了好几次,当我把第十六个紫色的猴头气球塞给他的时候,他正在吃今天第四个冰淇淋。他说“再这样下去,我马上就要被你赢回来的气球带走了。你敢不敢赢个别的奖品回来”

    “你这是强人所难。我现在的身体构造根本不适合运动类的项目啊。你要是这样的身体,你也跑不快,我已经很努力了。”

    “不行今天你要是不能赢一个松鼠手袋回来,你就不要想回去了。我不会带你回家的。”

    他又开始蛮不讲理了。我环顾四周,希望能够找出一个比较适合我的游戏项目。我看了半天,觉得打儿童保龄球比较有希望,毕竟这个项目不需要跑步攀爬,也不需要灵敏的反应,只需要用力准确就行了。我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拿出四个硬币去参加儿童高保龄球的赛道。看到我又带回来一个气球,霍应的脸色似乎有些发白,他拍拍手站起来说“你自己在这里继续玩吧,直到你带回来松鼠手袋。不要离开游戏区,我要上个洗手间。”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想他今天吃了四个冰淇淋,不会是吃坏了吧以后要劝他少吃点。

    我自己又排队去打了一轮,依旧收到一个气球。其实游戏区规定,同一个游戏里,如果一个孩子获得了白兔手袋以上的奖品,就不能重复参加了,这样可以防止一些孩子依靠一技之长不断获取高奖励。当然像我这样次次垫底的货色是没什么人跟我计较的。我正准备去尝试第四轮保龄球,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就是在浪费游戏币你只能拿到气球。”

    我侧头一看,这不就是上次在我们店门口那个碰瓷的小孩子吗他依旧背着一个幼儿园的双肩包,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兮兮的颜色,正趴在外围的栏杆上看我,而且显然他已经看了我很久了。见我也回过头去看他,他很高兴地说“原来你真的就是家居店的那只小鹦鹉啊。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岳岳啊。”

    我当然记得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生活怎样了。他来游乐园玩的钱,不会就是上次碰瓷的钱吧我点点头,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岳岳捏了我一把,歪着头说“他们说你是个机器,我完全就不相信。你就是活的。”趁我还没有从他的揩油中反应过来,他又一把抓住了我的包包,用手掂了掂,说“你家里的人对你真大方,给你买了那么多游戏币。”

    岳岳的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说“小鹦鹉,你已经玩了那么长时间了,让我玩一会儿吧。赢回来的奖品我们对分。”这个建议颇得我的心意,要是他能赢个奖品回来,让我向霍应交差就好了。不过动作得快,如果霍应回来发现我作弊,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我想了想,从包里拿出四个硬币给岳岳。岳岳果然去排保龄球的队了,我站在休息台上看他打,他年龄虽然幼小,拿球的样子倒是有模有样的,而且颇有点力气,三轮里居然打了两个满贯,很快就拿回来一个白兔的手袋给我。其实我只要一个松鼠的就够了,白兔手袋的成绩会不会太假了一点

    岳岳笑嘻嘻地说“其实高尔夫的项目我玩得更好,我打给你看。”我又给了他一些硬币,他拿了两支杆和一个球拉着我一起进了儿童高尔夫的场地,带着我一起打。其实我是第一次对着一个球研究高尔夫球杆,霍应在家里藏了一套球杆,我明明记得球杆的头不是长成这种榔头样的啊。他见我对着球杆发愣,说“我们现在只能用这种。以前我爸爸有一套很全的球杆,每一支都有那么长,还是铁的。”

    我一直以为岳岳的出身很不好,也没有家长管他。我比划了几下,岳岳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立刻反驳我的想法“我不是孤儿啊我有爸爸的。爸爸以前一直带我玩,教我打球的。我打球可有经验了。可是后来家里有很多坏人,他们对我和爸爸不好。我想弄点钱给爸爸买东西吃,可是现在连见都见不到他。我长大了就要把那些人全杀了。”

    他稚嫩的眸子有一瞬间露出凶狠的光芒,令我心中一凛。这个孩子那么小,就这么说话,可见平时家里对他多不好。然后他把头扭开,又开始专心指挥我该怎么打。尽管这一局我打得非常烂,甚至空挥了好几次,但是岳岳却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非常有经验,几乎每次都能越过那些稀奇古怪的障碍一次打进去,弥补了我的不足,最后出游戏的时候我们还是拿到了可爱的松鼠手袋。

    出了游戏场,我就看到霍应正在不远处张望。我赶紧拉了岳岳躲到了附近的圆凳下面,我从包里把游戏币抓了一把给他,然后我只要了那个松鼠的手袋,把白兔的手袋给了岳岳。他问道“给我的”我点点头,他顿时喜笑颜开,他说“你等等。我有东西送你。”他反转钻出了游戏区,过了一会儿,他爬了回来。他递给我一小束花,一看就知道是雨后哪个花坛里长出来的野花,细细长长的绿色的茎,小小白白的星星似的花瓣,中间还有鹅黄色的点点花蕊儿。我笑了,最起码这个孩子还知道知恩图报,本性不坏。

    我把小花束塞进了包包里,冲他挥挥手,然后就找霍应去了。霍应正拉着一堆紫色气球在那里找我,我非常得意地拿着那个松鼠手袋献给他。他看了一眼,满腹狐疑地说“你该不会是用游戏币从别人那里换来的吧这真的是你的劳动成果吗”

    我挠挠头,打算含糊过去“我刚才还在努力打球呢。这个真的是我劳动所得的。”所幸他没有过于认真地追究,最后很满意地收下了松鼠手袋。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去得特别快。游乐园的这一天我过得十分愉快,可是从这以后霍应又恢复成那个两点一线的工作狂状态,就算有业余时间他不是拉着樊清致出去转圈,就是和本市的新起之秀许陌齐一起应酬。

    起初我还不以为意,可是渐渐地我却发现霍应似乎在瞒着我一些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追踪

    譬如说,在某一天的上午,我难得休息。五一劳动日虽然是节假日,但是鉴于节假日的顾客反而比平时更多,霍应这个老板自然是不可能让旗舰店在这个节日里关门放假的。我们全员加班,终于在五一节过后获得了一个小小的休假。

    满室阳光明媚。我趴在地毯上,不自觉地把两条腿一上一下地打着,前面放着一本oney的英文版书,旁边还有笔记本电脑随时网上查单词,看得真是很惬意。嗯,要是能去意大利就好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经典庄园真是典雅柔美,还有美味的炸小牛肉和提拉米苏,可惜我现在不能吃了。我觉得要动员霍应出去旅游得动动脑筋,多搜集一点资料。所以我一想到我们的书架上有几本原装进口的旅游的书,就赶紧去拿出来读了,虽然我大部分时间只不过是欣赏图片而已。我看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把整本书翻完了,书的附录页之前夹着一张该书的光盘。我把光盘取了出来,放进笔记本里,可是等了半天,怎么影音播放器搜不出视频文件呢会不会是坏了啊,还是光盘里是纯df文档我用浏览器打开一看,却发现光盘里是一大堆的数据表。

    霍应回来的时候我还在看那堆数据表。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乱翻我的东西干什么”我哪有乱翻他的东西,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把这种光盘伪装成旅游书籍的盘片放在书架上的。我指指屏幕说“我一直以为你的公司都在做正经生意的。可是你竟然存了那么多黑账。我虽然不懂这些账目数据,可是我也看得出来数量很大。霍家的公司真的还在做黑道买卖吗”

    他弹出了那张光盘“你认为呢你又不是第一天才来霍家,我们家原来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装什么白莲花”

    我抖了抖毛说道“我没有那么虚伪。我怕的是你以后有事。你看那个加利福尼亚的姓杨的,不就被人刺杀了吗这说明做这种生意风险太大。你做普通生意,最多就是失败了回家吃咸菜淡粥,可是做这种生意连生命都有危险。再说你父亲就一直在致力于洗白生意,你这不是浪费他的心血吗”

    霍应把光盘收回了书架上,说“你也说了我们会被人刺杀。这种生意不是那么好收手的。那个姓杨的难道没有想过洗白吗他把儿子送到普通的大学里学习经商,过普通大学生的生活,不就说明他并不想让下一代继续黑道上的生计吗只不过这种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父亲确实洗白了很多生意,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买卖都走的正规渠道。他把生意交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刚刚接手的时候就做过一次大的内部清洗,把大部分反对洗白的人都排斥了出去,换了一种更加隐秘的方式进行那些违法的生意。我生病以后就不怎么管这部分生意了。你不用担心,这些帐和我的公司并没有太大关系,只不过是合作人送过来的副本而已。”

    我张了张嘴,他向来不听我的劝告的。他又温和地揉了两把我的脑袋,说“你不要操心这些事情,生意上的事情我会小心的。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把这些生意完全断掉的。”我点点头,本来我也不愿意多管他的那些事情,只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令我有些莫名的心慌。

    还有一次,霍应接我下班迟到了。他打短信给我说他今天有应酬,要到晚上七点半才能过来,让我好好地待在店里。等其他店员都下班以后,我正躺在厨区的地板上数绵羊,玻璃窗上传来了“嗒嗒”的声音。我爬起来一看,原来是岳岳趴在外面的地上看着我,他看见我起来,就用手指了指商店的门口。我想了想,还是选择信任岳岳,我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以后探出头去。岳岳凑上来,拿了两支花给我,一支是橘黄色的,一支是红色的。他上次在游乐园送给我野花以后见我喜欢,最近时常会拿着花来看我,只不过我一般都在商店里工作,很少理会他。看上去这两支不像是野花,我用鼻子嗅嗅,味道挺特别的。岳岳说“你没见过吧这朵黄色的花叫做天堂鸟,这朵红色的花叫做火鹤。天堂鸟表示潇洒漂亮的情人,火鹤表示大展宏图事业顺利。”嗯,两种很好的寓意,但是这和我好像搭不上边啊。

    岳岳见我不解的样子,说“你拿着随便玩玩,那些寓意跟你没关系啦。”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必说出来吧。这个有点打击人。他撇撇嘴,又继续说道“反正这花也是我顺来的。下个星期我就要被他们送走啦,以后就再也不能来看你了。我来跟你说再见的。等过上十年,我长大了能够从孤儿院里出来了,如果你还在这里的话,我就再来看你。”

    我听了有些惊讶也有些伤心,可是岳岳不是还有爸爸吗怎么会被送孤儿院呢我用手机把我的问题打出来给他看,岳岳年纪小还不太认识字,他对着手机读了半天说“你是问我爸爸在哪里”我点点头。他说“爸爸管不了我。他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想了想,给他做了个手势,然后返回店里的厨区,从冰箱里拿出了今天剩下的两个蛋糕,用简易的塑料盒子装了,拿到门口去给了岳岳。他亲了亲我,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不过公交车来了,我要走了,再见啊。”我也朝他使劲挥了挥手,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挤上了公交车。我依旧把他给的花放进了包里。

    我等到了七点半的时候,霍应果然按时来了。他按了两下喇叭,帅气地把车侧停在路边。我跑过去开了车门,自己爬上后座。我眼尖地看到车的后座放了一大束鲜花,半黄半红,这不就是我刚才看到的两种花吗我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霍应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轻轻呵呵了一声,说“这花你没见过吧”我晕,难道你们从我的长相就能看出我见识浅薄一个个的都这么说我我赌气地说“我见过啊。黄色的是天堂鸟,表示漂亮的情人;红色的是火鹤,表示事业顺利。”这是谁送给霍应的花儿祝福漂亮的情人事业顺利想想最近霍应晚上出门的频率是有点高,每次都说是应酬。

    霍应在后视镜瞟了我一眼“你居然知道啊。那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那是别人送给你的,我才不想要呢。他似乎察觉了我的微微不悦,说“那是许陌齐送给我的,说上次新店开业他没有送花篮过来,所以补送的。对了,这个周末他们家里办舞会,邀请我去参加。这个周末我不能陪你了,要不要给你买点碟片回来,你周末自己看”

    我摇了摇头,霍应要去参加舞会呢。他会不会跟别的那些爱慕他的人或者爱慕他钱的人一起跳舞呢霍应说过他以前不让我出去社交,是怕我喜欢上别的人,可是他自己天天出去社交,难道他就不会喜欢上什么别的人吗我眨眨眼睛,趴在副驾的椅背上“我不要看碟片,我想和你一起去参加舞会。”

    他一边开车一边笑了起来“你去能干什么难道你又想给大家表演跳舞吗”

    我哼了一下,没有吭声。我仔细想了想,觉得霍应的世界我太不了解,我虽然每天对着他这个人,但是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却不知道。他的生意是怎么经营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每天在应酬,却不知道他应酬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每天通过摄像头,恨不得每时每刻地把我夹在眼皮子底下,而我却连他在地球上的坐标都经常不知道。

    到了周末的下午,他打扮光鲜,显得尤其帅气。我却有点郁闷,总觉得他不带我去有一种和我生分的感觉,而且他居然还买了一束美丽的百合花。我给樊清致发过短信,我问他“这个周末,霍应要去参加一个舞会,我想跟着他一起去有没有办法”樊清致给我回复说“许家的交际宴吗他肯定不会带你去的。他已经找好女伴了,你不要指望了。”他连女伴都找好了,还买了一束花送人,难怪他不肯带我去了。

    霍应已经准备好要走了。我把他留在桌子上的苹果核用纸巾抓了起来,丢进电子垃圾箱。垃圾箱翻盖的时候,我看到里面的垃圾已经满了。垃圾箱不管再怎么高科技,它也是不会自己倒垃圾的。我跑到霍应面前饶了个圈,他问道“你怎么了”

    我说“你下楼去的时候,顺便把垃圾袋也带下去扔掉,好不好”他说“行啊。”我看他整理好衣服,照了照镜子,就乖乖地拿起垃圾袋和钱包出门去了。他果然中计了我迅速扑到他床头柜那里,找出了另外一把车钥匙,然后我披上我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床单,用手机应用自己开了门。我在走道上按了一个电梯,躲在角落里,电梯上来以后果然是没有人的,我赶紧拖着床单跳上电梯,按下了去地下车库一层的按钮。我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霍应的车位,用车钥匙的电控开了后车箱,爬了进去,用力把后车箱拍上。我仔细地用床单把自己卷好,藏在后车箱最深的地方。

    我才刚把自己弄舒服,车里就传来车锁弹开的声音,想必是霍应扔掉了那包垃圾以后来车库了。他并没有检查后备箱,只是开车走了。我吁了口气,享受着颠簸,把手里的手机打开,美滋滋地在gs导航上查看我们正行驶在哪里。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打的是什么念头,我就是想悄悄地追踪他,看他在没有我的时候会干些什么,会见些什么人,会到哪里去。

    霍应首先把车开到了东区附近,然后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前面传来开车门的声音,我可以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和霍应交谈。这位应该就是他的舞会伴侣吧。然后车子又开始启动,饶了小半个弯,就往北郊的方向开过去了。车开了好一会儿,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看地图上的名称好像是一个高级的社区。

    作者有话要说

    、袭击

    我等霍应离开,车子嘟地一声锁上。我把头贴在后备箱的缝隙上倾听,直到好像没有什么声音了,才用车钥匙的电控开了后备箱,慢慢地把后备箱打开一条缝,想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我刚把眼睛探到缝上,就看到另一对眼睛在看着我。我吓得立马倒滚了两下。

    车厢盖子被人不客气地打开了,我一瞧,原来是樊清致正叉着腰俯视着我。他怎么会在这里樊清致拿着一个手机对我晃了晃“我还在想呢,怎么微信上显示你就在附近应哥肯定不会带上你的你居然藏在他车子的后备箱里跟踪他”吓死我了,早知道樊清致也会来这里,我就应该先把樊清致给屏蔽了。周文诚推着一辆大大的公主车从另一边走过来,樊清致气场十足地对他扬了扬下巴“车子停好了”周文诚点点头,很好奇地看了我两眼。樊清致把我抓了出来,塞进了公主车里,恶狠狠地说“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没收你的车钥匙,把你扔回后备箱里,把你锁到舞会结束,我再发短信让应哥把你弄出来;二是你好好地跟我们在一起待着,保证不乱跑,直到我们把你交到应哥手里,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带你去看看舞会。你选哪个”我马上回答“当然是第二个。”映悠咯咯笑了两声,她用手拍我,似乎是想和我玩的样子。

    反正事情的结果就是,我跟着他们顺利地进入了一个庭院大门。这里有一个很大的花园,比之霍家的主宅有过之而无不及,我透过公主车的纱帐看到主宅门口有几个穿西装的人礼貌地欢迎来宾,但是他们手上拿着一些探测棒,悄悄检查有没有人携带什么危险物品。进了主宅,就是铺了红色地毯的门厅廊道,两边镶嵌着镜子。穿过廊道是主中厅,大理石铺地明晃晃地倒映着屋顶的水晶大吊灯,如同一个琉璃世界一般光亮明洁,五光十色。一个乐队已经在大厅的一角演奏起了柔美欢快的音乐。樊清致美目四顾,查看霍应的位置。可是他也不能一进门就直奔自己的表哥,莫益和他的太太一起过来打招呼。因为莫益的太太出身于许家,他们在舞会倒算是半个主人家的人。周文诚和樊清致只能先停下来和他们寒暄。莫益的太太把纱帐掀起了一个角,对着映悠赞叹道“好可爱的女孩。映悠真是越长越可爱了。本来我们今天也想把小辉带来的,但是孩子还没满百日,怕带出来容易生病。”

    周文诚笑了笑“下次聚会的时候去莫益家吧,顺便看看小辉。”因为双方都有孩子,尤其是莫益两口子新当上了父母,有很多育儿经和周文诚交流,双方说得火热。我看了看周围,其实霍应的位置还用得着找人多的地方通常就是他的所在地。果然大厅的楼梯中阶上集中了一小撮人,霍应优雅自如地挽着一位女士的胳膊,在和一群围着他的人说话,有男有女,有几个时不时地和他交谈,外围的一些只是有风度地在旁听。霍应虽然和我出过柜,但是这似乎并不影响他在女士中的受欢迎程度,反正我已经死掉了,我的存在自然是被忽略不计了。据樊清致说,还有些人直接认为霍应是吃饱了没事干,用死人炒作一下,出个柜刷刷存在感,今年这个挺流行的。

    他旁边的那位漂亮女士我觉得有几分面熟,我想了想,这不是那位名媛千金蒋小姐吗霍应能有幸邀请她做舞伴,今天晚上肯定风光无限。原先我觉得我会嫉妒一下霍应今晚的舞伴,但是这位蒋池媗小姐实在是长得极美,穿上了华贵的晚礼服精心打扮以后,比那天我在公园里看到的样子更加婀娜动人,实在让我很难对她产生任何负面的感想。我只觉得她和正装的霍应站在一起简直般配得不得了,仿佛是天生打造好的一对一样。可能以蒋池媗的神采风度,无论是和哪位男士相配都能浓淡得宜,芳态万千。

    樊清致接过一杯酒以后对莫益说“对了,能不能为我们引见一下你太太的堂弟听说他快正式入主许氏了。你都不介绍他给我们认识,只介绍他和应哥认识。”

    莫益摸了摸鼻子,小声说“我可没有特意这样做,其实我们和他也不熟。他前些年根本不在本市,连我和我太太的婚宴都没有参加,我基本上不认识他。他今年过年的时候才回来的。那天霍应的新店开张,我和我太太去捧场,是小齐主动要求我把他引见给霍应的,我当然只能引见了。你对他那么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一下的。”

    樊清致挑了挑眉毛,也小声地凑着莫益说“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似乎不太喜欢你的这位小堂舅。”莫益眯了眯眼睛“你可不要胡说。今天的晚会本来就是为了正式把他作为许氏未来的代言人,介绍给公众的。你别给我招黑。”

    我看看周围的人群,都是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托着盘点或者饮料在交谈。这就是所谓的社交。可是我不认识什么人,也觉得他们的话题我不太感兴趣,反正我是觉得自己是怎么也享受不了这样高雅的氛围,不晓得霍应到底能不能在这种场合得到真正的乐趣。过了一会儿,樊清致抽身离去,到楼梯上十分有技巧地插进了霍应周围的人群,凑着霍应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霍应阴测测的目光就射了过来,仿佛要把我定住一样,他举着酒杯和周围的人招呼了几句,就大步往这里走过来了。霍应冲周文诚点点头示意,然后拨开纱帐,把头伸了进来。我看到他满脸阴沉,就知道他要开始数落我了。果然,他说“你倒是长本事了看我今天晚上回去不收拾你。你老老实实地在婴儿车里待着,等舞会结束再接你回去。”

    其实我也知道悄悄跟着他是我不对,于是我卖萌地站起来,贴在他的胸口,蹭啊蹭。霍应立刻躲开“你别蹭了,衣服都要被你蹭脏了。以后不能这样,知道了吗”我大幅度高频率地点头。他终于放下纱帐退了出去。这时候,周围的灯光暗了下来,人群自觉地往两边散开,让出了中间的楼梯和平台。霍应也回到了蒋小姐的身旁,蒋池媗自然地挽上了他的手臂。不过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向这里扫过。

    一位老先生在一些人的陪伴下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旁边的人里面就有刚才他们谈论的许陌齐。其实平心而论,我觉得许家的人长得都挺好看的。许陌齐就明眸皓齿的,一看就让人喜爱。莫益的太太虽然没有蒋小姐那种摄人心魄的美丽,也是很贤淑高贵的长相。就连这位许老先生也能看出几分气宇轩昂,面目英挺,想必年轻的时候也应该十分俊朗。在一个中年人主持了几句开场白,欢迎各界人士到场,祝愿大家春季生活愉快以及舞会愉快之后,大家热烈地鼓了掌欢迎主人许老先生的致辞。

    那位许老先生平缓地说“各位先生女士,今天在场的每一位的都是我多年以来重要的朋友,我是真心希望今晚来到这里的客人都能在这里过得愉快的。我自从承担许家的公司以来,办这样的春季宴会,至今32年了。有些年轻人,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在婴儿推车里,今年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独当一面的绅士和女士了。可见时光不饶人,如果我这个知非之年的老人继续在这里喋喋不休,恐怕令你们生厌。以后我的堂侄许陌齐会逐渐代替我管理许家名下的所有公司,也会代替我和你们一起共度春季的舞会。而我这个老人就可以坐一边看热闹了。比陌齐年龄大的各位朋友叫他小齐就行了,以后多多指点教育他,他很多事情还没有经验。年轻人应该聚在一起多多共勉学习,以后的好时代都是他们的。”

    他看向许陌齐,许陌齐微微低下头说“大伯父抬爱了,公司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但是今天所有的客人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来的,还是请您亲自欢迎大家吧。”其实我对许陌齐的印象还不错,他的表现谦恭有礼如同温润的玉石一般,似乎没有什么性格尖锐的一面容易冒犯人,不知道莫益和他的太太到底不喜欢这人哪一点。当然,我的视角并不全面,他们可能有自己的道理吧。

    讲话致辞在彼此推让中进行了一会儿,然后就是舞会的时间,头两场大部分男士都是和自己带来的女伴一起跳舞的。霍应和蒋池媗的舞技都很不错,配合得非常好,在舞池中央如同蝴蝶一般愉快地飞旋。莫益夫妇也十分默契地跳了两场。周文诚和樊清致没有参加跳舞,带着女儿在一边的餐区附近继续社交。而那位今晚受到聚焦的许陌齐则没有自备女伴,先后邀请了两个衣着高贵的中年女士进入舞池。两场舞之后是短暂的休息时间,霍应扶着蒋池媗在西侧的钢琴边落座,蒋池媗试了试琴,开始弹奏一首节奏欢快的钢琴乐曲,霍应在旁边很绅士地替她翻乐谱,渐渐地周围聚拢了一些倾听乐曲的人。而大厅的另外一边,许陌齐陪着长辈正在和一些客人谈论社会和文化的相关话题。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如此优雅的氛围之中时,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大厅西侧的偏门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继而一个人冲进了大厅,他身上没有穿西装,而是一套很凌乱的衣服,更可怕的是他举着一把叉子,直直地就往我们这里冲了过来。舞会场出现了那么一个疯子,有些胆小的女士开始叫了起来,一些男士把女伴护在身后,还有一些人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表情有些茫然。他跑到了我和映悠的公主车前面,似乎愣了愣,然后就“呀呀呀呀”地叫着,要伸手把映悠抱出来。映悠立刻吓哭了,带着奶音大喊“爸爸、爸爸”可是那个人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依旧发出连续的“呀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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