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讲下去"我的国家只是一个人口不足百万的海边小国,百姓们大多靠出海捕鱼为生,虽不算富庶,却也安静祥和,直到与我的国家相邻的两个强盛的帝国开战,原本平静的一切一夕之间便被打破。"
陆远秋的语气没有什麽感情的波动,而隐藏在其中的深沈悲痛,显然并没有随著时间的消逝而消失。它们沈淀了下来,时时刻刻都会给还未痊愈的伤口带来新的伤痛。
踏雪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去问陆远秋的过去的。
五十三
"引起两个帝国战争的,并不是他们之间的仇怨或矛盾,而是对一个拥有诸多港口的弱小国家的觊觎。两个帝国中任何一个,士兵的数量都远远超过我的国家百姓的人口,结果显而易见,两个帝国短期内无法分出胜负,只好坐下来从敌人变成了夥伴。那之後,我的国家在没有什麽抵抗的情况下,被两个帝国瓜分。百姓们沦为低贱的奴仆,被标上价码卖到别的国家。他们过去的皇帝早就被砍下了头颅,成为别国将军的赫赫战功。至於其他皇族"
陆远秋停了一下,唇角微微挑起,笑得难看。
"国家被灭,皇族通常都要以身殉国,说得好听,不过是施暴者在为大肆屠杀找出冠冕堂皇的借口。还好还好其中一个国家的太子喜好男色,偏又在诸多皇族中看上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为了让亲族生存下去,放下身为皇子的尊严和骄傲,用身体侍奉起仇人。
"少年幼稚的以为,只要是为了亲族,即使自己做了再肮脏的事都可以被原谅。可是他错了,用身体换来的廉价的生存权力没有被任何人珍惜,残存下来的皇族在知道自己的皇子成为敌人的禁脔後,陆续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对他们来说,维护皇族的尊严远比活下去更加重要。
"早知如此,不如最初就跟他们一起被砍头少年无数次地责怪自己,仇恨与绝望越来越多地积压在心底。除了颠覆那两个毁了自己一切的国家外,不会再有其他宣泄仇恨的途径。那真的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人生被仇恨充满,整天戴著面具与人虚与委蛇,一面婉转承欢,一面筹划著倾覆帝国的阴谋
"越是强大的国家,隐藏在其中的危机就越发严重。建立无比强大的帝国也许要花费数百甚至上千年的精力,而要想毁掉,却不过顷刻之间。
"身为亡国之子,少年没有机会让自己的国家变得强大,结果却将自己所有的才智用在毁灭他人国家的权谋之上。短短十余年,随著两个国家的倾覆,当初少年耗尽心血,满头青丝皆染白霜,不到三旬的年纪却有如年过花甲的苍老
"完成了多年的心愿,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安乐和满足。仇恨消失後,在胸口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迷惘。本想就那样结束自己的生命,阴差阳错之下竟被师父收归门下,又活到了现在一切从发生到结束不过百年时光。这不是什麽好听的故事,对吗"
踏雪不知什麽时候离开了陆远秋的怀抱,在陆远秋结束自己故事的同时,伸出双手将他的头揽进自己的胸膛。
"原来你的过去一点都不快乐原来你失去过那麽多"踏雪一下下抚过陆远秋的脸颊,满心都是对他的怜惜。
在故事中不过是几句话就讲完的事,在他真正的人生中又会是怎样一番痛苦挣扎
以踏雪单纯的心境完全无法想象。不能真正了解陆远秋的痛苦的无措感,令踏雪从心底感到难过。
人类复杂无比的爱欲情仇,踏雪学会的不过一两种,就足够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境,那几乎经历过全部的陆远秋呢
"那些都是我还在俗世时的经历了。从入师门那天起,我就当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同我这般幸运,能够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什麽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填补我全部空虚的东西,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著他就此消逝"
"是指碎羽吗"狐狸忍著胸膛里的刺痛问道。
"我要他。"陆远秋捉住踏雪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望向踏雪的双眼目光灼灼,"而你,一定会帮我的,不是吗"
五十四
踏雪死命压住身体的颤抖,粲然一笑"我当然会帮你,谁教我欠你的。"
就知道你没那麽好心
踏雪总算明白陆远秋一直拒绝自己送他丹药的原因了。
苍临子做梦也没想到,就在自家山门不远处会碰到那个跟自己有些旧怨的傲魔碎羽。
三年前迎仙台之战,他成了碎羽的手下败将。由於心中不服,平时在同道面前没少用言语数落碎羽,尤其爱拿碎羽那出众的容貌做文章,暗示别人碎羽同某名门弟子之间有著不寻常的关系。
至於那个名门弟子是指谁,只要看过碎羽和陆远秋那一战的人心中都有数。
传言不知怎麽就跑到了碎羽耳中,为此碎羽曾来找过苍临子的麻烦。两人实力相差过多,面对碎羽的挑衅,苍临子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在几位同道面前丢了面子,至此才学会夹起尾巴做人,静心修行,不敢再对碎羽的事说三道四。
本以为两人之间的怨隙早就不在,所以对碎羽拦住自己,不让自己进山门的行为很是不解。
"碎羽道友,不知特地来找贫道所为何事"苍临子硬著头皮对碎羽打了稽首。
"哎呀,你好像还什麽都没听说"碎羽把双手背到身後,"你就是苍临子曾在人前坏碎羽名声的苍临子"
"贫道正是苍临子碎羽道友难道不认得贫道了吗不,不对你不是碎羽"苍临子突然心生警觉,立时放出法宝护体。
"不错嘛,比前几个家夥聪明一点,可惜"e
碎羽不屑地挥手,那把代表著他身份的漆黑飞剑轻松破了苍临子的法宝,在他颈项上转了一圈,将他首级割了下来。
苍临子一息之间身首异处,一个不足五寸的金色元神从紫府飞出,正打算夺路而逃。
没等苍临子找到方向,元神就被一股极强的吸力摄住。
金色的元神发出不甘的尖叫,挣扎中被摄入一面三尺红幡。
"为什麽连他的元神也不放过"踏雪收回飞剑,颇为不满地看向虚空中逐渐显出身形的陆远秋。
"他发现你不是碎羽了,不能放过他。"陆远秋隐去手上的招魂幡,落到踏雪身边。
陆远秋灭人元神连眼都不眨,踏雪却没有了初见他时看好戏的超然。
这个人将来一定会有报应。想要羽化升仙,怕是没希望了。
"对不相干的人也起了恻隐之心吗这麽悲伤的脸"
陆远秋抬起踏雪的下巴,落下的唇没有印到踏雪的唇上。
踏雪别开脸,第一次躲开陆远秋的吻。
"这已经是第七个了,想必那传说中的屠魔令该出现了吧。"踏雪隐藏起混乱的心情,顾左右而言他。
"三天後,师父将同仙魔两道诸位掌门商讨发出屠魔令的事。"
"是吗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呢。"踏雪平静地说道。
"所以苍临子的元神不能放。"陆远秋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我不希望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变数。"
"不用对我解释这些。"踏雪将目光投向别处,眼中曾有的清澈透明被污浊的情感取代,"只要告诉我该做什麽就好。"
五十五
"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在踏雪些微的反抗中,陆远秋强行将他抱住。使出神通离开了二人行凶之地。
不过盏茶时间,陆远秋便将狐狸带回数千里之远的灵岳山。稳稳地落在穿云峰顶,陆远秋还是没有放开狐狸的意思。
狐狸方才的拒绝在陆远秋的心中留下一颗烦躁的火种。
一切都在按自己的预计进行著,可那莫名的失控感究竟来自何处
陆远秋不愿承认自己的动摇,将一切归咎於狐狸的改变。
自从要狐狸伪装成碎羽攻击那些与碎羽结过怨的人後,就再没看到过狐狸的笑容。
碎羽从不会像狐狸那麽笑的。天真中带著狡诈,一高兴起来眼睛和嘴唇都弯得像月牙。
"笑给我看。"稍稍松开紧拥著踏雪的双臂,陆远秋语气不善地命令道。
陆远秋的话让踏雪一时摸不到头脑,愣在了陆远秋怀中。
"发什麽呆快笑啊。"
在陆远秋的催促下,踏雪勉为其难龇牙咧嘴嘿嘿了两声。
"不是这样像你以前那样笑就行了。怎麽像狐狸怎麽笑。"狐狸难看的假笑越发令陆远秋急躁起来。
"这种事难道还能用逼的又没什麽可高兴的"踏雪忍不住抱怨,眼珠转了转,旋身挣脱陆远秋的钳制,"总有一天我会笑的。但不是现在。"
被狐狸用自己说过的话堵住了嘴,陆远秋竟找不到回应的词句。
踏雪在陆远秋眼前掐了个法诀隐去身形,不给他折腾自己的机会。
眼睁睁看著踏雪消失,陆远秋有种将他捉回来不准他离开自己视线的冲动。
一定是太害怕狐狸跑掉了。若狐狸真的打破约定逃开,自己为救碎羽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陆远秋这样对自己说著。e
只剩下三天了。苍临子受到碎羽截杀元神都被灭掉的事一定可以消灭正魔两道诸人的最後一丝犹豫。
"碎羽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陆远秋思念起不知身在何处的爱人,而那个人留在脑海中的身影,却不再有过去那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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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以灵岳山为首,仙魔两道再次聚集,发出了针对傲魔碎羽的"屠魔令"。
时隔三百余年,修真界又开始围剿因修炼化魔大法走火的修真者。
与暗魔夜尊相比,碎羽入魔的程度并不深,他所攻击的大多是与自己有仇怨的人。但下手不留余地,连修道人的元神都不放过的狠辣,让两道修真者不敢大意。放任他继续下去,难保他不会变成第二个夜尊。
整个修真界因碎羽一人陷入了空前的紧张气氛,年轻弟子在外行走,不够六人不可成行。若受到攻击,万不可轻易敌对,保得性命才最重要。
以碎羽近段时间的行动来看,还未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发现其行踪後,尽量活捉,此法行不通才可考虑当场诸杀。
灵岳山掌门百里修在发出"屠魔令"的时候,特别附加了活捉的条件。这一点是在陆远秋的劝说下才被采纳。
领了"屠魔令",陆远秋当即下了灵岳山,与众多同道一起开始搜寻起碎羽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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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不到十日,以陆远秋为首的数十名修真者便在东海之滨发现了打算逃到海外的碎羽。
与众人设想的不同,围捕碎羽的过程太过轻松。碎羽与众人交手时展现出的实力甚至远不如三年前迎仙台的时候。这样的碎羽真的是近一段时间几起截杀事件的罪魁祸首吗
少数几个人心中产生这样的疑惑。然而一切都结束於碎羽在陆远秋面前的不敌束手。
碎羽被制伏後,当场由几位修真界的耆老封了他的神识,押回灵岳山临时的仙魔两议事堂。
在如何处置碎羽的问题上,几个门派争执不休。那些有弟子门人受害的,多半主张即时引下九天雷罚,将碎羽形神灭去,不留任何後患。
灵岳山及其他几个较温和的门派则劝同道感念天心,少造杀孽,废去碎羽一身魔功,抽去一魂三魄,永久囚禁在封魔之地。
众人争论许久,也没找到最好的方法,只得先将碎羽送入封魔阵,继续商谈。
议事堂中聚集了不下百位修真界的前辈高手,却自始至终无人发觉多出一个不该在场的人。
踏雪站在陆远秋身旁,无聊地打著哈欠。这群修真之人做事的风格和效率,他算是领教过了。看起来很简单的事,就是有办法被他们搞到复杂无比。
按理说,碎羽做了那等凶残之事,本应交给受害者所属的门派处理,偏有那许多道貌岸然之辈出来横加阻止,废话连篇。
而这一切,是不是早就被那个人料到了呢
仿佛感应到什麽,陆远秋转头,向踏雪所在之处瞟了一眼。
踏雪身上寒毛竖起,吓得不轻。这次他可是偷偷潜进来,没跟陆远秋事先打招呼的。从某方面来讲,踏雪不得不去关心碎羽会被如何处置。
若说他心中没有丝毫对碎羽的愧疚,怎麽看都是不可能的。他虽然只是一只狐狸,却比某些人拥有更多的人性。
或许这才是他最大的弱点。
好在陆远秋面上表情没什麽改变,踏雪缩了缩脖子,蹑手蹑脚绕过几个挡在他前面的灵岳山弟子,向关押著碎羽封魔阵潜去。
灵岳山拥有几大令修真界其他门派羡的镇山法宝,除了差点夺去踏雪性命的镇妖塔外,上古仙人留下的封魔阵也是其中之一。
百里修接任掌门之後,将封魔阵布在隔绝天地灵气的通天峰崖洞之中,平日阵外并无人把守。以封魔阵那不属人间的威力无人敢轻易以身试阵。此次事关重大,才在将碎羽送入阵中後派了门人弟子在阵外巡视,以防意外发生。
踏雪施展隐仙诀,瞒过守阵人的耳目进入崖洞。
"咦"
在崖洞中不过走了十几丈,踏雪就觉身子一沈,施在身上的仙术竟失了效用,显出身形来。
崖洞深处传来令人恐惧的威压,大概是仙阵所蕴涵的仙力所致。
虽然此时已脱离了巡视弟子的视线,踏雪还是小心地猫下腰,逐渐靠近崖洞最深处的封魔阵。
五十七
仙灵之力的影响令踏雪萌生退意,之前在镇魂塔中的经历已足够他得到教训,而天性中的那份叛逆却成为此刻驱使他前进的动力。
但愿这座仙阵不要像镇魂塔那样会主动攻击侵入者。
踏雪忐忑不安地靠近了封魔阵的中心,碎羽的身影立刻出现在眼中。
不知进入阵眼的步法,踏雪只能站在阵外,伸长了脖子查看碎羽的情况。
被封了神识的碎羽双目紧闭,眉峰深锁,双唇抿成一条线,显出他心中的不甘。
与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个人相比,此刻在自己面前的碎羽憔悴了太多。被陆远秋逼到这个地步,大概再也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了吧。
"真可怜被那个人爱上"
踏雪蹲下身,边仔细地打量著那张曾让自己著迷不已的脸,边哀叹他的不幸。
陆远秋接下来的行动,自己心中也猜到个七八分了。所以自己才会主动的跑来这里。总觉的与其等陆远秋开口相求,不如让一切看上去是自己决定的好。
"我似乎没有什麽可怜你的资格呢,碎羽最後能留在他身边的,是你才对"
身後不远处出现了那抹自己熟悉的气息。踏雪慢慢转头,对那人说道"来得真快。还以为你们得继续争个几天呢。怎麽,如何处置碎羽已经有了定论不成"
陆远秋没有回答,缓步走到踏雪身边站定,看向阵中碎羽的眼神掺杂无数情感。
踏雪拉住陆远秋衣衫下摆扯了几下,提醒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目光流连在碎羽身上,陆远秋的手掌却落在踏雪头顶,温柔地抚摩著柔顺的发丝。
"我们现在就救他出来,可好"陆远秋说出口的虽是问句,语气中却带著不容反驳的坚定。
听到陆远秋用了"我们"这样的字眼,踏雪心头不禁一颤。
这一天还是来了所以说欠什麽都好,就是不能欠下人情
踏雪拉住陆远秋抚摩自己的手,借他的力道站起身来。
"我们要怎麽救他"踏雪故意咬重"我们"二字,有些挑衅地盯住陆远秋。
"现在开始,你就是碎羽。"陆远秋不为所动,平静道,"要想定下对碎羽的处置,怕是如你说的那样,还要几天时间。趁这段日子我会先将碎羽救出安置好,然後再来救你。"
"真是好主意。"踏雪用力点点头,"那还等什麽,我们开始吧。"
踏雪手掐灵诀,瞬间化做阵中碎羽的模样,分毫不差。
"这样你还满意"踏雪在陆远秋眼前转了几圈,给他瞧个明白。
"踏雪"
听到那人叫出自己的名字,踏雪肩膀微微一震,眼眶红了起来。
"你第一次这样叫我。"背对著陆远秋,踏雪强行止住欲流泪的冲动,故做轻松地说道。
让自己思恋的手臂从後方将自己紧紧环住,耳边响起无法兑现的承诺"相信我,我会来救你。"
五十八
没能关住的泪珠滴滴滚落,烫得身後的人缩回了双臂。
"跟著我。"
陆远秋到现在也没有正眼看过踏雪,抢到他身前迈步走入阵中。
踏雪匆忙中用手背擦去眼泪,小心跟上,一步也不敢走错。对於自己现在这种唯陆远秋马首是瞻的习惯,心中也很是鄙视了一番。奈何身体总是在头脑的拒绝之前先对陆远秋的话做出了反应。
目测只有不到两、三丈的距离,跟著陆远秋走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到了碎羽身边。
默默站了半晌,陆远秋长叹一声,单膝著地,伸手轻柔地擦掉碎羽脸颊上的污渍"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踏雪不自觉地握紧双拳,移开目光,不再看那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如果当初就没有看到过这两个人的话,自己也不会再此处了吧记忆中郁郁葱葱的山野老林,已经变得太过遥远了
"来,吃了它。"陆远秋一只手将不省人事的碎羽揽入怀中,另一只手递了一颗药丸到踏雪面前。
"这是什麽"
踏雪吸了吸鼻子,却分辨不出这药丸的药性。
"是专压妖气的丹药。这几天除了我之外还会有其他监察者来看碎羽的情况,若让他们察觉到你身上的妖气,事情就会败露。"
踏雪这一次没有反驳陆远秋的话,顺从地用手指夹起药丸送入口中吞下。
亲眼看著踏雪服下药丸,陆远秋明显松了口气,双手抱著碎羽起身道"不要让别人看出你意识清醒,只要忍过几天就好。在安置好碎羽後,我会马上回来带你走。"
踏雪望著陆远秋神色平静的脸,露出一个久违了的微笑"我等你。"
简单的一个微笑,重重在陆远秋胸口撞了一记。陆远秋选择忽视那乱了节奏的心跳,躲开踏雪的注视,隐去怀中人的身形,转身向阵外走去。
又是背影一份孽缘从背影开始,也要由背影结束吗
踏雪目送著陆远秋一步步离自己远去,终在他身影消失之前又喊了一遍"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