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踏雪其实并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他一点都不喜欢雪。
冬天的晚上很冷,雪被体温融化之後总会千方百计去侵蚀他被保护在青色长毛下的皮肤。而师父偏偏不愿在夜晚搂著他取暖,只把他一个人丢在洞府外面忍受天地之间的寒冷,说是利用冬夜的阴寒之气助他修行。
向来疲懒的他又怎会在师父不盯著的时候认真修炼
整夜的时间都是用来睡觉而已。等到早上太阳升起,师父要从洞府中出来,才摆足姿势吐出狐丹对著还未完全落下的月亮装模做样一番。
身为天下万狐之首的师父又怎会不知自己的小把戏,只是随著他的性子,懒得拆穿罢了。
师父叫红九,是一只不知活了多久的九尾红狐,踏雪经常想,按师父的习惯,他应该被叫做青六才对。不过师父刚刚收养他时,他还只有一条尾巴。
踏雪再次叹了口气,收了收六条膨膨的尾巴,把自己裹得更紧,来抵御冬夜的寒冷。
0105
一
眨著一双藏著狡猾和懒散的溜圆狐眼,抬头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青衫男子,踏雪吧嗒吧嗒嘴,口吐人言"您说什麽您要走了"
"不错。为师要离开一段日子。不知多久,可能是百余年,也可能再不回来。"男子淡然的语气就像在说他只是出去转一圈而已。
事实也正是如此。只是这一圈转下来,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可是,师父,"踏雪不安地挪动著雪白的脚爪,在雪地上踏出漂亮的梅花印,"踏雪的修行还未圆满,甚至不能像师父那样幻化人身,您要是就这麽走了,将踏雪孤零零地留在这罕无人迹的深山老林,万一哪天踏雪被双莲峰的老猿抢去做压寨相公,或者被落云涧的黑毛老虎捉去强行占有,该怎麽办呢您不在了,徒儿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红九冷冷一哼"那也是你自找的。六百年前为师收了你,传你千年功力,四百年前你就该化形了,结果现在仍四爪著地,怪不得别人。就算被其他妖怪拆食下腹也是应该。为师在你身边,你总觉得有个靠山不肯上进,现在为师要走了,若还像过去那般疲懒,自有你吃亏受苦的时候。"
"师父"踏雪拉长声音,撒娇地靠过去,用身体不停地在男子的腿上蹭著。
红九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一招,凭空捏出一张玉符,穿了红线後挂在踏雪的脖子上。
"遇到危险的时候弄碎玉符,为师顷刻就到。"
"踏雪不要这个,就要师父要不师父就带踏雪一起走吧"踏雪抬起爪子扑上红九的肩膀,耍起无赖。
红九把踏雪抱了起来,轻轻顺著他背上的青毛"为师是肯定要走的,也肯定不能带你。"
有一点红九没有告诉踏雪。从见到这小狐狸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跟踏雪的缘分,只有六百年。
"师父该不会是踏雪太没出息,让您讨厌了吧踏雪以後肯定勤奋修行,再不偷懒,别丢下踏雪嘛"踏雪使劲在红九怀里折腾,"踏雪都想好了,化形的时候要变一个最美的女人,给师父当老婆的"
狐族天生带有阴阳两性,是天下万妖中少数几个修炼後可任意选择性别的种族。
明知踏雪说的不是真话,红九还是忍不住笑了。
那个当年被他抱在怀里还没睁眼的小狐狸崽子,现在已经学会调戏师父了。
当年那在清冷月光下踏著青雪飘然而来的身影依旧那麽清晰。
白色丧服,随著夜风飞舞的漆黑长发。
女子怀中抱著刚刚出生的小狐狸,跪在自己面前。
"晚辈肯请仙祖收留小儿。晚辈夫君为保护晚辈产子,被修真道人捉去炼丹,命丧黄泉。晚辈不愿一人独活,明知不敌也要去为夫君报仇。只是这孩子刚出世,没了爹娘必然活不下去,还请仙祖念在我白狐一族远古之时的随侍之情,收留了他吧。"
向来不愿与狐族有过多牵扯的红九只有对白狐一脉格外念旧。这白狐族人能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地,想必在族中有著不低的地位。
看著她怀中的小狐,红九感觉到了因缘的牵引。
"有名字了吗"红九问道。
"刚出世不久,还未曾取名。"
红九接过那小狐狸。青色的身躯,雪白的肚皮和四爪,尾巴尖上一撮白毛。
"就叫踏雪吧。"
女子跪谢後决然而去。再也不曾回来。
二
从未见过爹娘的踏雪只把自己的身世当做故事来听。对他来说,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师父红九。
红九搔著踏雪耳後,放缓语气道"踏雪,为师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放你一个人也是不得已,我们都有各自要面对的命运。你这懒虫,终於生出六尾,也到了化形期了。这麽重要的时候师父不在,你可要谨慎才行。切莫在此时任意到人间去,否则"
见红九没有继续往下说,踏雪追问"否则如何"
"不,没什麽。"红九松手,将踏雪放到雪地上。这小狐狸有他自己天定的命数,谁都无法更改什麽。
"师父"踏雪不舍地叫著,耳朵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别演戏了。你以为师父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麽吗"红九好气又好笑,明明小狐狸兴奋得六条尾巴都不老实地直摇晃,却偏要装出舍不得自己走的模样。
平时这小家夥就总趁自己没空管他的时候偷懒,现在自己一走,他倒乐得轻松。再也不会有人逼他修什麽仙道了。
当初留下这小狐狸也不知是对是错。让他成人,倒不如还是做一只灵窍不开的狐狸好。
原本还想再嘱咐一番,又觉太过罗嗦,红九干脆什麽也不说,直接掏出踏雪的狐丹,又注入五百年功力。
这一手若被寻常修真之人看到,恐怕要吓个半死。妖怪的内丹就等同於修真者的元神。红九这掏人元神的功夫就是神仙也未必做得到。
"你这不长进的东西,本想再送你千年便宜,没想到只给你五百年就受不了了。"
看著吞下狐丹的踏雪软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的狼狈模样,红九心中有气。
"师父的功力太霸道了徒儿虚不受补啊"踏雪开始在地上打滚,翻出雪白的肚皮来回扭著。六条尾巴拼命乱摆,也不知他是舒服还是难受。
"为师只是想早日助你化形罢了。只可惜那时为师不能护在你身边,一切自己小心。"
红九说完,大袖一挥,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见师父没了踪影,踏雪一骨碌爬了起来,用力抖掉身上的残雪。狐眼眯成一条细线,嘻嘻笑了起来。
"管了我六百年,总算放我自由啦"踏雪撒欢地在雪上绕圈跑著,追自己的尾巴玩,哪里有半分不舒服的样子。
他可不知道,此刻红九就漂浮在他头顶不远处的空中看著他忘形的玩耍。
边摇头边叹气的红九隐隐有所感应。这小狐狸能如此快乐的日子,没剩下多少了。
玩累了之後,踏雪钻进和师父居住的洞府中,美美地睡起大觉。而他那被红九又注入五百年功力的狐丹,正悄然发生著变化。
三
热好热身体好像被地狱的业火灼烧一样
睡在石床上的踏雪不安稳地来回滚著,周身散发出阵阵奇异光彩。
怎麽回事为什麽这麽热身体好痛,骨肉剥离一样地痛
别是要化形了吧
想到师父临走之前所说的话,踏雪心中惴惴。
身体的灼热烧得踏雪口干舌燥,只想喝些冰冷的水。挣扎著爬下石床,踏雪跌跌撞撞地向月光照耀著的雪地走去。
踏雪一口口啃著地上冻人的雪,用那股寒气来平息体内翻腾的热浪。不知吞了多少雪水下去,总算没有那麽热了。
稍微松了口气的踏雪无力地跌倒在雪地上,第一次觉得冬天的冰雪是如此地可爱。
凝望著夜空,月朗星稀。真是修炼的好时机。可天性懒惰的狐狸宁可就这样躺一个晚上,也不愿吐出狐丹吸收月华之灵补充消耗的体力。
天边划过两颗流星,在漆黑的空中拖出长长的印记。
好像太长了一些由远及近,许久也不消失
不对,不是流星
踏雪警觉地抬起半个身子,盯住空那一前一後地两道流光。
那分明就是修真之人所驾御的飞剑光华。
两道剑光瞬间而至,落在离踏雪所在处不远的山涧中。
第一次见到人类的修真者,踏雪早就把自己身为妖怪有可能成为对方猎物的危险通通忘掉。与其受著好奇的煎熬,倒不如前去看个究竟。去看看真正的人与妖怪幻化出的究竟有何不同
身体内的热浪还没有平息,踏雪就撒开四爪在月光的照映下向著剑光落下的方向飞奔而去,甚至没有在雪地上留下痕迹。
闻到了陌生的气息。不属於这山林中的任何生物
轻灵地跳下山涧,踏雪顺著那两股陌生的气味追寻而去。
越接近,打斗发出的声音就越清晰,踏雪小心地潜行到一大块枯草掩映的青石後,安静地匍匐下来,瞪大发著青光的狐眼望向在不远处争斗的两道身影。
四
两人驾御的剑光一强一弱,其中一人明显占了上风。
"碎羽,快收了飞剑,不要与我斗了。"身著雪白长衣的男人对全身裹在黑色劲装里的男人说道。他明明有几次可以将黑衣男子斩杀的机会,却出言劝对方收手。
"哼"他的劝告只换来对方不屑的冷哼。
白衣男子长叹一声,掐动灵决,直接收了黑衣男子的飞剑。
"你"黑衣男人对那人怒目而视,身子也不稳地晃了晃。
踏雪不知这样被人收走飞剑在修真者眼中是最无法忍受的耻辱。他只是被那黑衣男子的绝色容貌吸引住了。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好看的人
就算从未见过这山中妖怪之外的人形生物,踏雪还是被那男子的脸蛋吸引了全副心神。
能变得如他一般好看就好了。那双眼,那眉毛,那鼻梁,那嘴唇
体内的热浪仿佛受了刺激一样更激烈地翻腾起来,踏雪忍不住发出小小的鸣叫声。
"吃了醉心散还能坚持到这个地步,多日不见,你的功力又深了,碎羽。"白衣男子的语气掺著心疼,一步步逼近黑衣男子。
"无耻"被称做碎羽的黑衣男子对著靠近自己的人狠狠啐了一口。
"别忍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
白衣男子话音刚落,碎羽的身子就好似无法在坚持一样软倒下去,正好被白衣男子抱在怀里。
"陆、远、秋"碎羽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叫著男人的名字。
"你终於肯叫我的名字了"
虽然背对著男人,踏雪仍能感觉,男人一定是笑了。
"卑鄙小人我真看错了你"碎羽不甘地在男人怀中挣扎,却被抱得更紧。
"说我卑鄙也好,说我无耻也好。我只知道不能这麽放任你继续修炼化魔大法。碎羽算我求你,散了魔功,随我回灵岳山吧。以你的资质,修我仙道典籍,必然可在千年之内羽化飞升的。"
对这两人的关系,踏雪越发不解。两人似乎一个修仙,一个修魔,本是敌对立场,那个叫陆远秋的男人竟然在求一个修魔者加入修真界第一大派灵岳山。
"妄想我跟你说过,我自修炼化魔大法起,便从没想过回头。趁早解了我身上的药性,别再逼我"碎羽完全不领陆远秋的情,想都不想便拒绝。
"碎羽修炼化魔大法者至今还未有一人成功化魔,都只落得形神具灭的下场。这个功法的来历和创始者根本无人晓得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著你走到万劫不复的那一步吗"
"与你无关"f
"人都是我的了,还敢说出这种话"
"不过是睡了几次,就把我当你的东西了吗"
啊咧这这这这两个都是男人没错吧
踏雪惊讶地伸长脖子。想瞧得更加仔细。
那美人说的睡,应该就是指那档子事吧。可是,男人和男人也能交配吗师父从没讲过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替你散功了。"陆远秋的语气冷了下来,开始去扯碎羽的衣服。
五
"陆远秋,你敢你不如直接杀了我痛快住手"
不知碎羽究竟中了什麽迷药,只能任由陆远秋控制自己的身体。
踏雪似乎意识到什麽,悄悄向前挪动了脚步,想看个真切。
"杀了你我怎麽舍得昔日迎仙台一见,整颗心都是你的了,若没有你,让我把心放到哪去"
"你"碎羽的挣扎弱了下来,不知是药性太强还是听进了陆远秋的话。
绵长的布帛撕裂声挑动著踏雪的神经。一种从未出现过的骚动在狐狸的心中涌现。
"碎羽不要怪我我不能眼看著你送死。"
陆远秋的手在碎羽裸露出的胸膛上抚摸著,一下一下撩拨那挺立起来的乳头。
"远秋"碎羽的呼喊里带著踏雪无法理解的欲求,却让踏雪的呼吸深长起来。
"能把醉心散的药性压到现在,也算不容易了。别强忍著,让我帮你解了"陆远秋的手探向碎羽两腿之间,在那里来回抚弄。
"混蛋本来就是你下的药,现在倒装起好人啊"
最後的蔽体之物也被陆远秋毁掉,碎羽颀长匀称的身躯在月光和白雪的衬托下好似上等绸缎一般引起人想要碰触的欲望。
不再反抗的碎羽尽情地施展著本身的诱惑,双臂攀上陆远秋的肩膀,想要与他更亲近一些。
这两个人,该不会在这里就要
所见的一切不容踏雪怀疑,陆远秋将碎羽压倒在雪地之上,撩开长衫的下摆,解了裤子,没怎麽费事就挺进了碎羽体内。
在陆远秋开始抽送的同时,碎羽修长的双腿就缠上了他的腰。
原来是要这麽做的踏雪看得性起,不自觉地张开嘴吐出舌头喘了起来。
"碎羽碎羽"陆远秋一声声唤著身下的人,不停地去亲吻碎羽的嘴唇。
碎羽喉间溢出的被压抑著的低声呻吟在踏雪听来却无比真切。
原来,做这种事的时候是这麽舒服的吗
两个人的身体一次次贴近,又一次次分离,进退之间,气息和呻吟交织著,肉体的撞击在踏雪的眼中化为一片情欲的旖旎。
0610
六
"怎麽回事为什麽为什麽精气会"
情事中的碎羽突然推开陆远秋,眼中浮现怀疑的神色。
"怎麽,醉心散会锁人气机的事,你不知道"陆远秋的声音听不出有什麽波动。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麽做了若劝我不成,就要强毁我一身魔功"碎羽一把抓住面前之人的衣襟,面露痛苦之色。
"或者说,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走这一步。你是怎样的性子,没人比我更清楚,要想救你,只能先毁你。"陆远秋握住碎羽的手腕,轻轻一转,就将碎羽的姿势调整为趴匐在地上。
"陆远秋陆远秋为了救碎羽,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哈哈"碎羽狠狠地咬住那个"救"字,沙哑的声音听不出是哭还是在笑,
自始至终,陆远秋都没从碎羽体内退出,扶住碎羽的腰後,以动物交媾的姿势开始再一次的侵犯。
体内魔功被封,碎羽根本无法与陆远秋抗衡,无助地沈入那个人带给自己的快感中。
"不要怕,碎羽我不会伤你根基的,只要散功之後调养得当,你很快就会恢复的不要怪我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陆远秋拉起碎羽的身体,让他坐在自己身上,将手探到前面,握住碎羽微微勃起的部分。
"啊你真的要这麽做吗即使会让我恨你,也要这麽做吗"碎羽哽咽地问到,而他的腰却随著陆远秋的进攻摆动著,想让身体更加舒服。
"对我来说,让你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被你恨又如何,就算之後死在你手上,我都甘愿。"伸出舌头舔著碎羽的颈侧,在那里印下属於自己的痕迹。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可恨的家夥比那个丢下我擅自成魔的人还要可恨"碎羽低低地倾诉,把後背紧紧贴上陆远秋的胸膛。
"嘘"陆远秋用手捂住碎羽的嘴,然後又将手指探入玩弄他的舌头,"被我抱著的时候不要去想别人。"
"唔嗯"
被陆远秋手上的动作弄得心驰神荡,碎羽闭上眼睛好像逃避一样任由身体被快感控制。
踏雪被面前的一幕迷得失了心神,连身体再次发出虚幻的光芒都没有发现。
看不清陆远秋的容貌,可那个叫碎羽的人现在的神态竟然比清醒的时候更美上三分。
情爱这种事,真的会让人忘我疯狂吗看他那激烈摆动的腰部,看他那柔韧的身体所展现的曲线,看他那迷朦双眼中蕴涵的无边欲望
"啊呀怎麽会这样不行,快住手远秋,不要这样"
碎羽用可怜的声音阻止陆远秋,却根本不被对方听在耳中。碎羽只得去抓陆远秋套弄自己下体的手,不想十几年道行就此毁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