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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 第16节

作者:莫桑石 字数:24417 更新:2022-01-04 10:35:01

    所以说,在整个事件当中,季言不可能完全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至少担当了消极配合的角色,怎么着也得按个为虎作伥的罪名,而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男版窦娥冤。

    想到这里,李远之沉默的抬头,看向对面的季言,刚好对上他扫过来的眼神,见他面色平静自然,眼神坦荡,心里说不上的怪异。

    季言看李远之的神色,就知道他是不信他,至少不是完全相信他刚才的话,不过,他也不在意,信与不信,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说起来,要是以前你问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那他肯定摇头,说不信,但你现在问他的话,他大概会笑而不语。

    他现在当然相信这世界有鬼,不仅有鬼,还有妖,至于他为什么不说,其缘由等同于你跟一个没看见过猪跑的人说猪肉好吃一样的道理,没有共同的经历,难以感同身受,绝逼要被当成神经病。

    所以,你看,我说我的,你听你的,爱信不信

    这边沈煜见李远之和季言两人突然含情脉脉凝视对方,心里怪异,伸手戳了戳李远之的胳膊,低声说“你们俩看什么呢要不要这么深情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看什么。”李远之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的表情,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没什么怎么可能肯定有什么,而且他敢肯定,绝对跟季言有关。

    不过,当着季言的面,他并没有急着问,而是猥琐的笑了一下,压着声音,说“你再看他,小心白乙吃醋,晚上收拾你。”

    李远之脸色一红,小声骂道“收拾你个头。”

    “你们俩叽叽咕咕,说什么呢”安倍音弥挪动屁股,靠过来。

    沈煜退了一把他伸过来的脑袋,屈起食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

    安倍音弥捂着脑门,气得直瞪眼,奈何一双桃花眼,生来就是勾人的,根本不适合用做武器瞪人,瞧瞧这红红的眼眶,倒是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看得沈煜鸡皮疙瘩立刻起了一身,真以为他下一刻能哭出来,却不想安倍音弥生生把满腔的怒火转了个方向,烧到了对面季言的身上,恶狠狠地问道“季言,上次在名爵小区,你为什么要打我”

    季言笑而不语,转眼,看向沈煜,沈煜被他看得脊背发寒,怒火直串上心头,一张脸烧得发红,恶声道“你他妈的看我干什么是粉丝在问你话。”

    季言笑着收回视线,抬起右腿,交叠在左腿上,伸手,掸了掸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说“你那天穿了一身黑衣,还蒙面,那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害得我一时正义感爆发,手痒,所以真是对不住。”

    不是好人

    安倍音弥脸都气肿了,心底咆哮,尼玛,你才不是好人,你全家不是好人,还正义感爆发你有这种东西吗你有吗我怀疑早就被狗吃了。

    还有,没人教你给人道歉要有道歉的态度吗你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轻佻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动作,是肿么回事瞧不起人是不是啊

    眼看安倍音弥就要气晕了,沈煜终于看不下去,出声讽刺道“季言,你他娘的还真好意思说你好友正义感这种东西告诉鬼,鬼都不信。”

    季言挑眉,笑着摊手,说“爱信不信。”

    安倍音弥大力深呼吸了两下,压下想要揍人的冲动,冷着脸,问“那,季言,你知道东野广峰是谁杀的吗还有杀生石现在在谁的手里”

    虽然刚才季言说什么去晚了一步,但他也说了,罗琅早就盯上杀生石,指不定东野广峰就是他杀的,谁知道呢哼

    安倍音弥眼神如刀,恶狠狠的盯着季言,暗搓搓地想着,季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大概在心里戳他小人头呢,他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说“我刚才说了,东野广峰不是我,恩,不是罗琅杀的,你也知道,那天你看到我的时候,东野广峰已经死了,至于杀生石,罗琅也一直在查杀生石的下落,不过直到我前天离开,都没有消息。”

    “哼,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安倍音弥撇嘴,季言的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当中,按照季言这种狡猾狡猾的性子,即使人真是他杀,估计他也不会承认的。

    季言见他神情不屑,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不过,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的,罗琅曾跟我说过,他说东野广峰是个活死人,若是没有杀生石,早就变成鬼,魂飞魄散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安倍音弥扬了一下脑袋,神情倨傲。

    过年前,他回了一趟日本,就是查东野广峰的事情的,关于东野广峰怎么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他查了一下,除了知道他是个惯偷之外,什么也没查到,真是奇了怪了。

    沈煜抬手,揉了一把安倍音弥的脑袋,说“杀生石,那东西既然跟玉藻前有关,若那块石头不在她身上的话,我想那只狐狸精早晚会搞出事情来的,到时我们跟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安倍音弥点头,说“好办法。”

    季言冷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互动,心头说不上的不是滋味,只是面上却故作不在意,问“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沈煜挑衅地抬头,斜眼看他,说问“跟你有关系”

    季言被他一句话刺得眼神立刻冷了两分,抿着唇,不说话,脸上赤果果的写着,当然跟我有关系,而且关系还大着呢。

    安倍音弥见两人气氛僵硬,咬牙切齿,互相瞪眼,心里涌上恶意的愉悦,笑着说“那个季先生,你大概不知道,我和沈煜现在都是太后的干儿子,换而言之,我们是干兄弟,关系自然好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等季言说话,沈煜呛声道“误会个屁,他有什么好误会的,我们又有什么好让他误会的”

    安倍音弥见沈煜气得脸都红了,笑着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心里却乐开了花,老天,你们两个快点开启相爱相杀的模式吧,坐等看戏。

    当然,戏是没有的,晚上九点,陈艺因为有事先走,季言在这里蹭了一顿晚饭,终于被沈煜一脚踹了出去。

    季言不甘心,双手地扒着门框,可怜兮兮地问“沈煜,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滚,有人也不是你。”沈煜脸黑如锅底,一根一根地掰开季言的手指,把人给推了出去,恶毒地笑道“说起来,若是你去变性,我还能考不,说不定能会留个眼神给你。”

    季言郁闷地捶胸顿足,哀叹,说“要不要这么狠的”

    “沈煜,磨蹭什么呢快点关门,今天轮到你暖被窝啦。”安倍音弥裹着日式浴袍,胸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恶意十足的上演出水芙蓉。

    什么暖被窝还有这坦胸露香肩是肿么回事

    这画面季言看得脸都气歪了,立刻爆发,哀怨道“沈煜,你要移情别恋,也别找他这种小白脸啊,想我季言,要摸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玉树临风赛潘安,风流倜傥比唐伯虎,还有我床上功夫很好的,你真的不打算试试”

    “给我圆润的滚”沈煜回头看了一眼变身风骚妖娆蛇精病的安倍音弥,气死的肝肺都要炸了,转头又见季言哀怨的眼神,立刻骂道“你个披着人皮的活死人,都不知道出轨多少回了,居然还有脸惦记我还有,粉丝,你他娘的就不能裹上羽绒服吗我告诉你,等会儿,你要是不用暖气片把你自己烘成暖宝宝,别想上床贴着我,能死多远给我死多远。”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奸情,不过,事情的真相其实是。沈煜不喜欢开电热毯,安倍音弥则不喜欢开空调,两人为此上演过唇枪舌战,甚至是全武行。

    第87章 阴婚

    不过,关于开空调还是开电热毯,两人争论了几次,最终谁也没能说服对方,没办法,老宅客房只有一间,要想住在这里,两人只能妥协,轮流暖被窝。

    老天,这是多么激情四射,培养奸情的温床,季言多年梦寐以求的事就这么被安倍音弥给稀里糊涂抢了,人生最苦逼之事莫过于如此了。

    所谓真理,就是你的痛苦,我的快乐

    沈煜“哐当”一声,关上大门,回头,却眼瞎地看见安倍音弥正撩起浴袍的下摆,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嘴角一抽,捂着脸,骂道“尼玛,粉丝,你被狐狸精附身了吗”

    安倍音弥见大门已经关上,立刻收紧衣襟,夹紧双腿,哆嗦着缩成一团,抖着声音问“他,他走了吗季言走了吗阿嚏”

    沈煜一听他这话,心思急转,立刻猜出这小子刚才绝对是故意的,臭小子,居然拿他当枪使,真是长本事了。

    想到这里,沈煜走上前,伸手,就在安倍音弥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面上露出恶霸状,故作猥琐道“脱光了去床上躺着,小爷我今晚会好好疼你的。”

    话音刚落,爬上院墙偷听的季言,直觉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哔,哔,戳中红心,郁猝捶胸,仰头哀叹,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不过,更让他玻璃心碎一地的是,没多一会儿,屋里传来了床榻咯吱咯吱摇晃的声音,间或伴随着安倍音弥哭爹喊娘的求饶声,“沈煜,你轻点,呜呜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啪、啪、啪沈煜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说“臭小子,居然算计我的头上,谁给的你胆子啊今天我不死你,我就誓不为人。”

    说完,沈煜压着安倍音弥挣扎乱动的双腿,抬手,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安倍音弥的屁股上,而安倍吉昌则挥舞着小扇子,站在墙角,煽风点火,道“使劲打”

    门外的季言只听到片言只语,但在他强大的脑补下,硬是把一场暴力殴打想象成了黄暴的床戏,很是黯然失魂,心底流泪,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沈煜重新抢回来,小白脸什么的太可恶了

    这边楼下一家欢喜,一家愁,那边,楼上的李远之却是心事重重,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出来,拿着电吹风吹头发。

    白乙早上说有事出门,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忙什么事情去了,说起来自从上邪出现之后,白乙出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真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出去见那个女人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李远之糟心地揪了一把半干不湿的头发,收好电吹风,随手拿了一本书,上床睡觉。

    冬天的被窝,即使没有温香软玉,也是温柔乡,英雄冢,李远之当然没能逃过,手指捏着书页,没多一会儿,眼皮下垂,困意上涌,手臂无力的垂下,书本滑到了一边。

    头一歪,便陷入了黑甜的梦境,梦里云山雾罩,李远之睁开眼,发现自己竟是穿着睡觉的那身纯棉睡衣,连鞋子都没有,脚底寒气直冒,冷得他立刻哆嗦起来。

    抱着胳膊,搓了搓,李远之转头看了一圈,眼前除了缓缓流动的白色雾气,什么也看不见,但脚底冰冷坚硬,凹凸不平的触觉,让他清楚地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他的卧室,但仅凭这个,也是猜不出这是什么地方。

    而且,更让李远之心慌的是,此时四周一片寂静,静得诡异,静得让人心慌,耳边是他越来越急的心跳声,还有嘶嘶呼气声,他想,他大概又做梦了。

    周围的雾气似乎又重了一些,李远之脸色青白,嘴唇乌紫色,咬牙,原地跺脚,想要让身体里的血液加速流动,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冻死这个鬼地方。

    只是不管他如何运动,还是觉得冷,冷得他关节都僵硬了,每动一下,似乎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真担心下一刻,他的骨头会突然断裂,碎一地。

    就在李远之觉得自己快要冻死的时候,突然,浓厚的雾气中有阴冷尖细的歌声传来,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听得不太清楚,过了一会儿,那声音近了,这次他终于听清了歌词,只是却让他从心底生寒。

    黄泉路上人,奈何桥上魂黄泉酒,断阴阳,莫回头,不生悔,休流泪

    这歌声如此熟悉销魂,李远之怎么可能忘记,如此品味独特的歌词,正是去年鬼节,他在高架桥上遇到鬼打墙,撞见亡灵车时听到的歌声,此时再次听到,怎能不叫他惊恐,怎不叫他心寒,不仅心寒,腿都软了。

    刚才还凝滞的空气刮起了阵阵阴风,带着让人发抖的寒气,李远之眼睁睁地看到厚重的雾气缓缓的流动起来,越来越稀薄,之前被雾气严严实实遮住的四周渐渐清晰起来。

    只是在看清眼前是什么地方的时候,李远之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这地方死人很熟悉,但熟悉这地方的活人,大概只有他李远之了。

    这古朴阴森的街道,朱漆雕花窗棂,永远没有太阳,黑漆漆的天空,不是他曾经来过的枉死城,还能是哪里。

    李远之咯吱咯吱磨牙,哆嗦着快要冻成两根棍子的小腿,小声嘀咕,“他娘的,怎么又到了这鬼地方”

    话刚说完,刚才还清冷空旷的街道瞬间热闹起来,各色的鬼影一个个冒了出来,一盏盏红色的纸灯笼挂在飞翘的廊檐下,晕黄的灯光透过纸壁照出来,印在来来往往的鬼影脸上,阴惨惨的,好不骇人。

    李远之搓着胳膊,发现身体似乎暖和一些,转头看了一圈,见没鬼注意他,忙寻了一处空旷的廊檐,走了过去站定。

    这里是枉死城,他可不敢胡乱走动,若是不小心误闯了什么地方,遇上了什么鬼怪,白乙又不在身边,他大概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上次有陈艺指引他出去,这次陈艺不在,唉妈的,来个死鬼熟人吧,不然,他真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说起来,上次他出枉死城,当时心里害怕得不行,只顾埋头往前走,连路都没有看,现在根本不知道走那条道能出去。

    不过,这也不能怪李远之,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人没死,就又来故地重游了,活人进地狱,这好到堪比中彩票的运气,这世上大概就只有他一个了。

    李远之糟心的搓着脚,突然,前方不远处,震天的锣鼓响起,并伴随着叮咚的丝竹声,李远之吓了一跳,探着身子,循声看去,只见街道的尽头,正有一队人马走来,奇怪的是路上的鬼魂见这些人过来,纷纷避让,让开道路。

    李远之心里好奇,勾着脑袋,往前走了两步,细看,暗自猜测,这应该是一队娶亲的队伍,只是这娶亲的队伍,除了中间那顶轿子之外是红色的之外,其余人全部穿的是黑色衣服,长袍马褂,上面绣有暗金色的云纹,看上去不像是娶亲的,倒像是给人送葬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枉死城里住着的都是死鬼,哪个人死后还娶亲的难不成是阴婚

    李远之皱着眉头,小心避开往他身边挤来的鬼魂,只是眼睛却没有离开远处的那队走来队伍,他看到那顶红色的轿子旁边有两个随行的女子,也是这对人马中唯一的两个女人。

    她们各自撑着一把红色的四十八骨紫竹伞,伞面前倾,遮住了面目,往下,是罗裙及踝,一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脚,足尖点地,一步一摇,走的颤颤巍巍,摇曳生姿,惊心动魄。

    三寸金莲,看来这两个女人应该是古代女鬼

    只是,这到底是谁在娶亲

    “哎呦,老天,有魂之年,居然碰上枉死城城主娶亲,百年,不,千年难遇的奇事啊。”李远之旁边的鬼魂甲一脸,不知道是陶醉,还是羡慕的表情。

    另外一个鬼魂乙接口,道“说的是,上次城主娶亲好像是多少年前来着”。

    鬼魂丙惊奇“什么城主什么时候娶过亲的城主难道不是一直单身吗”

    鬼魂甲斜眼看了鬼魂丙一眼,说“你才死多久,没听过也是正常,说起来,嗯听城门口守门的阴差说,一千年前,也不知道是两千年前,反正是很久很久以前啦,城主新上任,接手枉死城没多久,就办了一场婚宴,不过据说婚宴没办到底。”

    鬼魂丙八卦之魂被点燃,急问“怎么回事”

    鬼魂乙插嘴道“听说新娘在娶亲来的路上被人抢了。”

    “抢亲”鬼魂丙咂舌,说“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跟城主抢人这是不想活了吗哦,不,是不想投胎了吗”

    鬼魂乙摇头,说“不清楚,这次不知道城主娶的是哪位女子,难道是当年被抢走的新娘被抓回来了”

    旁边一位鬼魂丁突然出声,说“什么女人,当年被抢走的那个新娘可不是女人,而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第88章 抢亲

    什么男人

    李远之震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枉死城的城主不爱红妆,爱男颜,如此前卫,这是要做阴间时尚潮流的风向标么

    只是,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就不怕着阴曹地府的鬼魂们都去搅基

    果不其然,下一刻,李远之便听到鬼魂甲乙的惊叫声,不,应该叫惊喜的声音才对。

    只见两鬼纷纷双手护胸,一副人家怕怕,又含羞带却的表情,说“城主,他原来是个断袖啊,怪不得我见他每次巡城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朝我身上瞄,难不成哦,老天,你们说,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鬼魂丁闻言,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鄙视地上下打量了这两个不要脸的死鬼,一脸嫌弃,讽刺道“啧啧城主看上你开玩笑之前也不拿镜子照照,就你们这样,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整个儿一烂菜帮子,说实话,你们只适合上演午夜惊魂,不适合暖床的”

    鬼魂甲乙被损得脸色发青,抖着手指,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你,你嫉妒我们你绝对是嫉妒我。”

    鬼魂丁嗤笑了一声,说“我嫉妒你们笑话,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嫉妒你们了说起来,就算城主看上了你们,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当年那位抢亲的人的心情啊,这么丑,抢回去,还不要夜夜噩梦换了我,我都不愿意天天看着你们”

    这话说的太恶毒,周围的鬼魂纷纷侧目,赞同者有之,愤愤不平者有之,当然,这些鬼魂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李远之隐没在一众鬼魂中,津津有味地听着地府的八卦,专注地装着鬼魂,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翻了天,充分发挥自己的脑部功能,自娱自乐,在他看来,这鬼魂甲乙丁绝逼是在争风吃醋啊

    不过,说到抢亲,那位跟枉死城城主抢男人的人应该是,嗯绝逼是条汉子,若是女的,那也是女汉子了,不怕死啊

    今日,这城主再次大婚,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有人来抢亲,不过李远之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当年有人来抢亲,抢走了新娘,其目的真的是新娘吗

    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人抢走新娘只烟雾弹,其实最终目标是那位城主也说不定啊

    李远之抱着一种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猥琐心态,越想越觉得此种可能性很大,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神马的,真相掌握在我手里,你们都被表象蒙蔽啦

    这边李远之意淫无限,那边热闹的送亲队伍伴着震天的锣鼓声中一路走来,好不热闹,不过,还有更热闹的呢,因为下一刻,暗黑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雪,不,应该是下起了钱。

    漫天白色的圆形冥币,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铺天盖地落下,看热闹的鬼魂看见天上掉钱下来,完全惊呆了。

    不过,呆也就呆那么一秒,一秒后,所有的鬼魂都像集体嗑了兴奋剂似的,一窝蜂的涌向街道中间,一边捡钱,一边不忘疯狂地尖叫呼喊,

    “城主我爱你,爱你一万年”

    “城主,我要嫁给你城主,我们做朋友吧”

    “城主,你什么时候离婚城主,我要抢亲”

    李远之看着这万鬼集体示爱的场面,差点自插双眼,土豪啊,有么有结婚不收礼,还免费送礼,送的还是白花花的钱

    这他妈的要是人民币,李远之绝逼要奋不顾身地去抢钱了,白捡钱这么好的事情,一辈子也遇不上一次啊,奶奶的,看着别人拿钱,他肿么有一种蛋蛋地忧伤在心头盘旋,屎特,为毛地府不是流通人民币,或者美元也行啊,亦或者金子,银子也好啊

    李远之怨念万分,诅咒地府明天就通货膨胀,谁叫你们捡钱,我只能看着的突然,身后不知道哪个鬼魂,急着去抢钱,往前冲的时候,推了他一把。

    李远之一个不防,脚下踉跄,身体前倾,很快被人鬼群推搡,挟持着挤到了路中间,他吓了一跳,刚想转身退回去,去不想又被急着捡钱的鬼推搡了一把,顿时脚步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李远之惊叫了一声,害怕被踩踏而死,吓得忙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只是衣服单薄,身下地面冷硬,后背硬生生的被踩了好几脚,钻心的疼痛立刻传来。

    下一刻,不等他惨叫声响起,周围的鬼魂突然像潮水一般,迅速地后退,只留李远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李远之被鬼踩了,身上疼痛,面色苍白,咬牙,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撑着胳膊,想要爬起来,一抬头,惊恐的发现满眼血色,再一细看,原来眼前是一顶红色的轿子,而且正是那顶娶亲的轿子。

    只是他又转头,左右看了一下,发现他两边各飘着一双脚尖点地的小脚,红面白底的绣花鞋,上面绣着看不出什么品种的黑色花朵,花朵的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蛇,红色的蛇芯,长长盘旋在花瓣上,看上去异常的诡异。

    刚遭遇鬼踩踏的李远之,本来就惊魂未定,再看到这么诡异的东西,立刻吓得一个后仰,向后滚了而去,差点没把脸撞成平面。

    此时,之前还热闹的街道已经一片死寂,所有的鬼魂像是被瞬间定格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李远之,心里暗自猜想,这人难道是来抢亲的

    好骨气,不,好勇气,他们刚才也只敢心里想想,嘴上说说,哪里敢付诸行动,这鬼倒好,直接上了,真是广大鬼友的楷模。

    只是,看他那神情,似乎又不像来抢亲的,若不是来抢亲的,那就绝逼是个刚死,不懂规矩的生鬼了,不然怎么会去拦城主大人娶亲的队伍,作死啊

    被万鬼瞩目加意淫,李远之顿觉脊背嗖嗖,直冒寒气,整个人都不好了,额角冷汗如雨下,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抬手边擦汗,边偷偷瞟向大红如血的轿帘,干巴巴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继续啊”

    说着,就要往旁边退去,轿子左边撑着伞的女子突然笑了一声,抬起伞面,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声音清脆如黄鹂,娇滴滴地说“这位郎君真是有趣你拦了我们的路,难不成是来抢亲的”

    女子话音刚落,街边看热闹的万鬼“嗡”的一声炸开了锅,对着李远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抢亲原来是真的啊只是,这个人,不,这个鬼是不想投胎了吗竟然来跟城主抢亲”

    “就是,这种事我都没干呢,他居然抢了我风头,不想活了。”

    “这小子是谁啊怎么没见过新来的吧。”

    “嗯,眼生的很,不过,你们看,他长得其实也不错的,别是抢亲不成,反被城主抢去,做二夫人,嘿嘿”

    “嗳,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千年前,跟城主抢人的男人”

    “嗯,我看有可能”

    有可能你个头啊,你们这群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冤魂死鬼李远之面色扭曲狰狞,心底咆哮,恨不得抽死这些八卦的死鬼魂,真是哪壶不提哪壶,他这个样子,哪里看出来像抢亲的

    再说了,他连轿子里的人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清楚,抢亲,开玩笑,要是抢了一个长舌头的吊死鬼,亦或者长着尖牙的僵尸回去,那不是成心让自己白日噩梦嘛

    还有,他抢亲,他敢保证,要是他敢抢初一,初一晚上,白乙就能把新娘的头给扭断了,然后再赐他一把地狱业火,把人烧成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枉死城的这些冤死鬼们,你们真是够了,一群乌鸦嘴

    李远之面色不愉,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姑娘,姑娘红唇白面,细眉如黛,只是这脸太白了,也不知道在脸上抹了多少白粉,跟日本艺妓似的,这样子,估计连她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李远之看着一阵恶寒,忙别开眼,说“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不小心摔倒在了路中间,并不是来抢亲的。”

    女子见他否认,低头轻笑,说“郎君,你不要害羞,不抢亲,你摔倒在地上,挡着我们送亲的队伍干什么还有,你说话为什么不看着我说你这明显是在撒谎哦。”

    害羞撒谎你他妈才害羞,你全家害羞,你全家撒谎

    李远之快疯了,什么叫抢白,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姑娘,你抢的我哑口无言啊

    心里虽然吐槽一地,但李远之知道这事要是不说清楚,今日怕是难善了了,想了一下,他面上故作平静,一本正经地说“姑娘,我真的不是来抢亲的,还有,我不看着你说话,实在是你长得太美,我不敢看,怕唐突了姑娘啊。”

    第89章 戴面具的男人

    女子闻言,捂着红艳艳的小嘴,咯咯笑了两声,娇羞无比,道“郎君,你真会说话”

    说着,女子停顿了一下,面色突然一变,眼神锐利起来,语气严肃,教训道“小郎君,就算你夸我漂亮也没用,你可知道,你拦着我们送亲的队伍,误了城主大婚的吉时,那可是重罪,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啊”

    李远之快哭了,心里暗骂,妈的,我又不是故意的拦着你们的路的,你有跟我啰嗦的时间,还不如早早的抬着轿子走人再啰嗦下去,你们城主的洞房花烛夜都要泡汤了,这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你,而不是我,后果神马的,应该你一个人来承担,不要带上我好不好

    再说了,我一没看上轿子里的男人,二和你们城主没仇,什么抢亲,挡着送亲的队伍,尼玛,冤枉人,不带着这么睁眼说瞎话的。

    李远之心里怒火滔天,都快要把肝肺给烧焦了,只是,如今在人家地盘上,人单势弱,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群殴。

    所以,还是低调一点,想到这里,李远之不动声色,面上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说“姑娘,真的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既然赶时间,你们就快点走吧,再耽搁下去,你们城主到时降罪下来,可不是你我能够承受的。”

    说着,李远之快速地退到路边,那女子见他这样,想了想,觉得说的有道理,也没再故意刁难,抬手,高声说“好了,城主大婚,良辰吉时耽误不得,走吧。”

    话音落下,就见轿子两旁的鼓手们动了起来,死寂的街道又回复热闹,送亲的队伍重新缓缓向前移动。

    李远之见他们终于动了,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刚想松口气,去不想,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红色的轿帘被风卷起,电光火石之间,李远之惊悚地瞥见端坐在轿子里人。

    只一眼,但却已足够他认出那人是谁,下一刻,他便感到脑袋像是被大锤捶了一下,嗡的一声,炸开了,身上的血液几乎倒流,脸色比这一街道的鬼还白,手脚不可抑制地发抖。

    要说李远之为什么如此反常,全是因为轿子里坐着的人,那人竟然若是刚才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人是白乙。

    一身红衣的白乙,这是李远之从未见过的白乙,红得妖艳,红得邪魅,听沈煜说,流觞花苑那晚,白乙另外一个魂魄,穿的就是一身红衣,只是当时他昏迷了过去,无缘见到。

    没想到,今日有缘见到,竟是被娶亲,要嫁的人还是枉死城的城主,这个残酷的事实几乎要将李远之击倒了。

    白乙曾说自己和他有杀身之仇,说他的命是他的,他以为只要白乙一日不杀他,两人之间就还有羁绊,不管发什么事,白乙都会来找他,如今,他还没还他的命,他怎么可以离开他,怎么可以嫁人

    一定是被逼的,对,一定是有人逼他的,想到这里,李远之胸口那颗死掉的心脏似乎又活了过来,全身立刻充满了力气,奋力地朝还没有走远的娶亲队伍跑去,推开人群,一边跑,一边大叫,“停下,停下快停下来”

    眼看前面的队伍越走越远,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停下来,李远之心思急转,急中生智,大叫道“停下,抢亲,我抢亲”

    话音落下,前面送亲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撑着伞的女人拦在李远之的面前,露出一张惨白的鬼脸,说“小郎君,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远之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喘气,挥着手,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抢亲,你你让开”

    女人闻言,面色一整,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他,冷声道“小郎君,你别不知好歹,跟城主大人抢亲,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资格,别抢亲不成,白白送了性命。”

    说着,她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疑惑地说“怪哉,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生人,只是生人你是怎么混进枉死城的”

    李远之心里满满都是轿子里的人,哪里有空和她唠嗑,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伸手,一把挥开眼前的女人,“滚开”

    他一个疾步,跑到轿子面前,伸手就要掀开轿帘,只是手指堪堪碰到轿帘,却又停了下来,心里莫名,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惶恐。

    整条街的鬼魂都看着他那只白生生的手,脸上的表情比李远之还要紧张,妈的,你抢亲,倒是抢啊,别临门一脚,又退缩啊

    有几个好事的鬼魂,秉着看热闹不怕事大,居然高声起哄,叫了起来“抢啊,快点轿掀开轿帘”

    李远之光脚踩在冷硬的青石地砖上,脚底生汗,几乎站不住,手指更是僵硬,街道两边让他掀轿帘的呼声越来越大,连刚才拦着她的女子都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神情,说不清是嘲笑,还是等着看好戏。

    这他娘的是骑虎难下了啊其实,李远之犹豫的原因,是怕刚才眼花,看错了,若是轿子里的人不是白乙,那不仅脸丢大了,估计连命都要丢在这里了。

    李远之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神如火,死死的盯着那块红布,像是要把它烧出一个洞,犹豫了一会儿,他咬咬牙,心想,不管了,若是里面的人不是白乙,大不了等会儿逃跑的时候,跑快点。

    若里面的人真的是白乙,他现在放弃,那以后绝对是要后悔半辈子

    想到这里,李远之毫不犹豫,一把抓住轿帘,猛地掀开,往里面看去,几乎瞬间,他的心脏停跳了一下,只一下,下一刻,又狂跳了起来。

    若是细看,会发现,李远之此刻脸上的表情复杂,确切的说,应该是惊喜交加,狂喜,震惊,不敢置信还有几分淡淡的难过。

    里面的人,他刚才没有看错,真的是白乙

    李远之定定的站在轿子前,目光曜曜地看向轿子里的人,那人正身端坐,红衣白衫,琉金冠束发等等,不对,这装扮怎么如此熟悉,不,不是熟悉,应该是年前他刚见过的,在在梦里见过。

    那个梦刻满金刚经的石室,未封钉的棺材,棺材里的尸体,当时棺材里面的尸体就是这个样子,一模一样,白乙的脸,连衣服袖口和领口金线绣成的暗色水纹都是一样的,这红色的衣服,原来真的是一件喜服,怪不得

    只是,有一点,李远之想不明白,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白乙若是,那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就是白乙了。

    若不是,那他长着和白乙一模一样的样貌,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远之呆呆站着不动,心底千转百回,猜不透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手指死死地揪着轿帘,因为用力过大,指节都发白了,好一会儿,才抖着声音,试探地叫道“白乙”

    对面的人面色清俊,眉目如画,眸色黑沉,见李远之叫他,半垂的睫毛簇簇颤动,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眼睛,看向李远之,勾着嘴唇,笑了一下,轻声叹息道“远之,你来了。”

    李远之听着这一声叹息,心口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疼得厉害,面色惊疑不定,喃喃自语,问“白乙,真的是你是你,对不对”

    对面的人垂眉敛目,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情绪,有种欲语还说的风情,李远之见他不说话,以为有难言之隐,立刻红了眼眶,探手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说“白乙,你你别嫁人,跟我走。”

    轿子中的人端坐不动,只是抬眼,深深地看他,李远之急了,几乎祈求,“白乙,求你,跟我走,别嫁人,我们”

    然而,话未说完,李远之就感到身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他袭来,不等他反应,身体已经腾空而起,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情形时,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此时此刻,他正被人掐着脖子,悬空,立在半空中,而地上,是跪了一地乌压压的鬼魂。

    抓着李远之的人,一身黑色玄衣,交领白祍,长发垂腰,用一根墨玉簪子束起,只是脸却看不清楚,不是这人没脸,而是因为他带了一张面具。

    白色的面具,只有半面,遮住了眼睛和鼻梁,露出了下巴和嘴唇,李远之惊魂未定,手指抓着那只掐着自己的手臂,他敢肯定,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男人冷冷的注视李远之,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声音几乎能冻死人,“沈陌,怎么又是你千年前,你抢走我的人,今日我大婚,你又来捣乱,都投胎转世了,也不安分,居然还来抢亲,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可是个普通人,我一个手指就能捏死你。”

    第90章 午夜鬼来电

    李远之闻言,立刻猜到,眼前这男人大概应该肯定是枉死城的城主了,只是听他话里的意思,千年前来抢亲的人是他,不,是沈陌

    这这他娘的,真相要不要这么惊悚的

    男人见他不说话,冷哼了一声,说“怎么不记得了不过,也对,都喝了孟婆汤投胎了只是,你现在抢我的人,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嗯”

    李远之下巴被人捏着,被迫仰起头,下颚骨传来疼痛,疼得他脸都扭曲了,他死命地扭头,想要挣脱,奈何实力悬殊太大,根本就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不过,输人不能输气势,所以,此刻,李远之即使受制于人,面上却依然摆出一副清冷倨傲的表情,大声道“他不是你的人,他是我的。”

    “是你的人”男人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低声笑了起来,说“你说他是你的人,那你知道轿子里的人是谁吗”

    李远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是眼神能杀人,眼前这男人早就被李远之如刀眼神万刀凌迟了,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我我当然知道他是谁,就是知道他是谁,我才来抢亲的。”

    这话言下之意便是,你他妈的是白痴吗这么蠢的问题也问得出来,我要是不知道轿子里的人是谁,我会来抢亲,若不是他在意的人,谁管你娶阿猫阿狗呢。

    男人放开李远之的下巴,只是手指却没有离开他的脖子,似笑非笑地说“是吗你知道只是,你今日来抢亲,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放开我。”李远之眉头拧成死结了,双腿挣扎着踢打眼前的人。

    杀他他当然早就想到了,刚才,掀开轿帘的那一刻,他就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死在这里,不过,轿子里坐着的是白乙,即使死,拼了命,也要把人给抢回去,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嫁人,不,嫁给你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鬼。

    “你他妈的放开我,白乙,他不能嫁给你,他是是我的人,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

    “哼,白乙”男人闻言,眼神一变,语气说不出的冰凉,没有温度的手指摸上李远之的脖子,五指如同铁爪,把他拎了起来。

    李远之脸色迅速变得青紫,嘴巴大张,呼呼的喘气,全身的骨头像是断了一样,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李远之觉得他快要死了,偏头,努力地想要看向轿子里的白乙,不过,却只看到一片血红之色,他心底绝望,张口无声叫道“白乙,救我”

    然而,地上的轿帘深垂,遮住了里面的人影,亦拉远了两人的距离,一道红色的轿帘,把两人隔在了两个世界里,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

    男人手指再次发力,即使有面具遮挡,也藏不住他肆意散发的杀意,几乎冷酷无情地注视着李远之的挣扎,低声说“再见,沈陌。”

    说完,五指蓦地收紧,咔嚓一下,李远之听到了自己脖子断裂的声音,他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意识远去之前,他听到有人在叫他,“远之,远之拿金玉菩提来救我,金玉菩提”

    谁谁在叫他金玉菩提又是什么东西只是不等李远之想明白,他便失去了意识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远之渐渐苏醒,但却感到头痛欲裂,意识昏沉,整个人像是沉入了千米深的海底,感觉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无形压力快要将他挤爆了,他痛苦的张嘴,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他没死,既然没死成,那应该是被那个面具男给抓起来。

    “远之,远之”

    谁白乙的声音

    李远之心头狂跳,他就知道,白乙不会丢下他的,一定会来救他,他和白乙还有几千年的仇恨未了结,在这之前,怎么可以离开

    这一刻,李远之无比庆幸他和白乙有仇,这让他想到一句话,若是不能让你爱上我,那就让你恨我,永远记着我,这老天,沈陌当年不会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把白乙杀了的吧

    好狠毒的心思,不过,李远之现在却要感谢他,若是没有沈陌,他和白乙,根本不会相识,估计投胎万世,也不会相知。

    如今,他和白乙,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要说没感情,那是骗人的,只是现在却冒出一个枉死城的城主,横插一杆子,这算什么事

    娘的,横刀夺爱,无耻小三,最让人讨厌了,他李远之看上人,怎么着也不能让人抢走。

    想到这里,李远之突然迫切的想要见到白乙,他得去把人给抢回来才行。

    李远之全身僵硬酸疼,他试着动了一下手指,发现自己能动,心里立刻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他蓦地睁开眼睛,本来以为会看到枉死城黑漆漆的地牢,没想到却是自家老宅雪白的天花板。

    这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会在家里

    李远之心慌意乱,一个鲤鱼打挺,猛然翻身坐起,因为力气过大,整个人裹着被子,摔下床。

    但是他顾不得疼痛,立刻翻身爬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一片兵荒马乱,他人现在在家里,那还在枉死城的白乙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若是他想去抢人,要怎么才能进枉死城

    李远之心里越想,脸色越白,几乎发青,忙转身,打开衣柜,翻找衣服,心里想着可能知道枉死城入口的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陈艺。

    对,陈艺本来就是从枉死城出来的,他肯定知道枉死城的出入口,只是他自从出来之后,除了会去八宝寺之外,就一直四处飘荡,忙着找地狱逃出来的恶鬼,若是他人不在寺里,还真的很难找到他

    这可如何是好对了,不是还有他家小叔嘛,即使他不知道枉死城的入口,那让他联系到陈艺总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李远之忙翻出枕头下的手机,打电话给李馗,因为紧张,他的手指都在发抖,按错了好几次,才找到李馗的电话,打了过去。

    这边李远之都快急疯了,电话那头的李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手机铃声想了好久,才接起来,语气懒散,还没睡醒的样子,“喂,远之,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上演午夜鬼来电呐”

    李远之没时间跟他贫嘴,直截了当地问“小叔,陈叔他跟你在一起吗”

    李馗慢悠悠的打了一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陈叔你说陈老头啊,他不在,昨晚来过,不过又走了,你找他什么事”

    李远之快速地把外套的拉链拉上,边换上鞋子,边说“我找他,想打听怎么进入枉死城。”

    “什么进枉死城”李馗被他这话惊到了,立刻睡意全无,翻身坐起,严肃地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进枉死城,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李远之走到书桌边,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揣进口袋,斟酌了一下,说“小叔,白乙他被枉死城的城主抓走了,我,我得去救他。”

    “你说白乙被谁抓走了”李馗怀疑自己幻听了,白乙那个鬼,不说鬼神见了害怕,但也不敢轻易招惹的,法术那么深不可测,抓他,那不是找死吗

    李远之咬着嘴唇,眼底血丝爆满,深呼吸了一口气,重复道“他被枉死城城主抓走了。”

    “哦什么枉死城的城主”李馗震惊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不敢置信,问“远之,你确定抓走白乙的是枉死城的城主”

    李远之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说“确定。”

    不仅确定,那混蛋还想逼迫白乙嫁给他,妈的,混蛋怎么可以这样

    不是说出办事的吗怎么办事,突然嫁人去了太过分了

    还有那个枉死城的城主,要不要这么欺负人的,白乙就算没有承认过是他李远之的的人,但即使要嫁人,也要问他同不同意啊。

    虽然,问和不问,他的答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坚决不同意的,坚决不许嫁人,娶人也不行。

    再说了,白乙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面具男那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没事戴个面具,不是长得丑,就是内心奸恶,一个枉死城的城主,天天跟冤魂死鬼混在一起,白的也要染成黑的了,绝对不是好人,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白乙。

    所以,白乙肯定是被逼的

    千年前,沈陌去抢人,那今天,他李远之也要去抢人,即使不会法术,没有灵力,最坏的结果,很可能是死在哪里,但就算是死,他也要把人给抢回来。

    满室白色灯光下,李远之手背撑着桌面上,脊背弯着,微微地发抖,心里对白乙又忧又怨,对那什么枉死城的城主,自然是恨不得现在拿把菜刀,就去把人给分尸了。

    第91章 救人

    说起来,那个枉死城的城主,你抢人就抢人,可你抢人,抢谁不好,偏偏抢他李远之的人,这个是绝对不行的,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把人给他还回来。

    想到这里,李远之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之前他被那面具男城主掐断脖子,昏死过去之前,听到那个声音,让他救人,还有什么金玉菩提这话难道是白乙说的是白乙让他拿金玉菩提去救他

    李远之眉头拧成死结,越想越觉得这事有可能,对,肯定是的,那个死鬼城主逼着白乙嫁给他,白乙不愿意,身不由己,走不得,所以才会让他去救他,只是救人跟那个金玉菩提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那城主抓了白乙,目的不是逼着白乙嫁给他,而是那什么金玉菩提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金玉菩提是什么东西,他都不知道,这让他怎么找这个东西救人

    电话那边的李馗,见李远之不说话,手机里只有嘶嘶的电流声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听得后脊背汗毛都竖起来了,担心他出事,忙叫道“远之,你还在不在还活着的话,就吱个声”

    李远之忙回神,抬手捂着嘴巴,痛苦地咳嗽了一声,说“小叔,我在的,对了,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金玉菩提的”

    李馗暗暗呼出一口气,想了一下,说“我只知道金水菩提,没听说过金玉菩提,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东西,你从哪里听说的”

    没听说过可这什么菩提,听名字就知道和佛教有关,若是李馗都不知道,那这东西还真不好找了。

    李远之心头一沉,斟酌了一下,说“我是听枉死城的城主说的,他让我拿金玉菩提去换人,可我手上根本没有这个东西。”

    李馗眉头一跳,心里升起莫名怪异感,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一个枉死城的死鬼,要菩提子干什么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想自我了结不成”

    李远之见李馗反问,隔着手机,脸不红,心不跳,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要救白乙,必须有金玉菩提才行,你帮我查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若是真有”

    李馗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出声打断他的话,说“若这东西真的有,你想咋样偷,还是抢”

    被人猜中心思,李远之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说“小叔,知道也不要说出来好不好,大不了我用钱去买,还不成吗”

    李馗听到这么土豪的话,眉毛立刻挑得老高,即使隔着电话,他也能想象李远之那一脸言不由衷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东西既然是枉死城的城主点名要的,肯定非金即贵,哪是你能用俗气的阿堵物能买到的,就算你想买,有这个东西的人估计还不想卖呢。

    再说了,这东西,他听都没听过,影子都没呢,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谈。只是,这傻小子现在是铁了心的想要去救人,那枉死城,哪是他想去就去的。

    “远之啊,那鬼,嗯,白乙,他那么厉害,应该不用你去救他才对,你看,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进入枉死城,还不是有命去没命回,绝对是救人不成,反会搭条命,我看,不如你乖乖在家等着,说不定过两天,那鬼,白乙就自己回来了。”

    李馗苦苦相劝,一口老心几乎变成麻婆豆腐,糟心无比,这死小子居然想去救一个鬼,还是去地府,这绝逼是忘了吃药了。

    电话这边,李远之哪里不懂李馗的心思,只是此刻他的心里完全被红妆白乙给占据了,什么规劝的话也听不下去,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去把白乙抢回来。

    “小叔,你别担心,那城主不是说了吗要我拿金玉菩提换人,只要给他想要的东西,他应该不会为难我的,再说了,白乙要是有那个能力出来,他早回来了。如今,他依然困在枉死城,说明真的是脱不了身,需要我去救他。”

    说着,李远之停顿了一下,抬手,捏着抽疼的眉心,又继续说“而且,白乙救过我很多次,现在他有难,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小叔,你是信佛的,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去救人,也算是积德。这事,任何人都可以劝我不应该去,但唯有你不行,所以,小叔,帮帮我吧。”

    李馗被他一通大道理砸得头晕眼花,哑口无言,恨恨磨牙,心里暗想,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又是投桃报李人生大义,又是行善积德什么的,几乎已经舌灿如花了,特么不去剃度,普渡众生,简直对不起万千还在俗世苦海挣扎的老百姓。

    李远之见电话那头不说话,心里焦急,又劝道“小叔,求你了,那金玉菩提,一听就是佛教的东西,你要是不帮我,我只能单身硬闯枉死城救人了。”

    李馗一听这话,立刻不满的哼了一声,骂道“臭小子,长本事了,威胁我你就笃定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吗”

    李远之被他说穿,也不尴尬,继续装可怜,反问道“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我去送死吗”

    李馗被他将了一军,一口老血堵在心头,不上不下,直堵得他脸色发紫发青,忙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了烦躁的心情,叹息了一声,说“罢了,死小子,服了你了,你叫上那个什么粉丝,就是那个干弟弟,一块儿带上,来八宝寺,我试着联系陈老头,再帮你查查金玉菩提的下落。对了,把老宅你以前刻的佛像带上,会有用处的。”

    李远之连声答应,挂上电话,整个人立刻趴在了书桌上,几乎都要虚脱了,不过,一想到白乙还在枉死城,心里又强打起精神,去阁楼找佛像。

    说起来,年前,鬼节后那段时间,他夜夜见鬼,刻了好多佛像,不说上百,也有几十了,不过,幸好,他刻地那些佛像都很小,不然他得用卡车才能运走。

    李远之找了一个袋子,把阁楼里已经上了一层灰的小佛像装进去,又查看了一圈,没发现遗漏的,才下楼。

    推开客房的门,叫醒抱在一起做着春秋大梦的安倍音弥和沈煜,两人睡得正香,因为李远之没有开灯,两人猛然看见他出现在房间里,差点吓得一魂升天,二魂出窍,尖叫声惨烈得能刺破耳膜。

    李远之手指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打开灯,见两人抱成一团,一脸惊魂未定,只是他没有心情安抚他们受伤的心灵,疲惫的把自己刚才在枉死城经历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沈煜迷瞪着眼睛,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张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说“远之,你确定那不是你做的梦”

    李远之犹豫了一下,摇头,说“可以算是我做的梦,但也不能算梦,白乙白天出去,说晚上回来,但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段时间以来,若是我做了什么奇怪的梦,那肯定有问题。”

    说着,李远之停顿了一下,揉着僵硬的脸颊,说“所以,现在,你们两个给我速速的穿上衣服,跟我去八宝寺,找我家小叔,想办法救人。”

    “救人可,远之,现在是夜里一点”沈煜哆嗦着想要缩回被窝,见李远之瞪眼看过来,吓得脖子一缩,立刻噤声,忙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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